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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明天来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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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蕾西的身体被监禁在这里,但是她的思想却毫无约束地思考着越狱计划。
  犯人不能给外面打电话,一个月允许接两次五分钟的电话。特蕾西只接到过奥托·施米特打来的电话。
  “我想你一定想知道,”他口齿笨拙地说,“葬礼办得很象样。特蕾西,帐单我来处理。”“奥托,谢谢您。我——谢谢您。”两个人都没有更多的话好讲。
  以后,她再没有接到过电话。
  “姑娘,你最好忘掉外面的世界,”欧内斯廷提醒她说,“外面没人等你。”你错了,特蕾西发狠地想:
  “乔·罗马诺 佩里·波普 亨利·劳伦斯法官 安东尼·奥萨蒂 查尔斯·斯坦厄普”
  特蕾西再次遇见大个子博莎是在做运动的院子里。这是一个露天的大院子,长方形,一面是高大的监狱外墙,一面是监狱内墙。每天早晨,犯人们可以在院子里活动半个小时。这是监狱中允许交谈的几个地方之一。吃午饭前,犯人们总是聚在一起交换最新消息和散布流言蚩语。特蕾西第一次走进院子时,突然产生了一种自由感,她知道这时候呆在户外的缘故。她看到了高悬的太阳和云彩,而且还能听到从远处蔚蓝的天空中传来飞机自由翱翔的轰鸣声。
  “是你!我一直在找你。”一个声音说。
  特蕾西转过身,发现是进监狱第一天撞到她身上的那个高大的瑞典人。
  “我听说你许配给一个黑不溜秋的同性恋狂了?”特蕾西想从这个女人身边闪过去。大个子伯莎一把抓住特蕾西的胳膊,一双大手象一把铁钳。“谁也躲不过我,”她低声说,“听话,小妞儿。”她用她那巨大的身躯抵住特蕾西,逼着她朝墙边退去。
  “离开我!”“你需要的是一次真正的亲嘴儿。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能满足你。宝贝,你将归我一个人所有。”在特蕾西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厉声说:“你他妈的放开手,你这臭货。”欧内斯廷·利特尔查普站在那儿,一双大拳头攥得紧紧的,两眼喷火,太阳照在她刮得发亮的头皮上闪闪发光。
  “欧尼,你满足不了她的需要。”“但我可以满足你的需要,”那黑人女人咆哮道,“你再动她一下,我就把你的屁眼儿当早点吃,煎着吃。”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两个悍妇敌意毕露地互相盯着。她们准备为了我把对方杀死,特蕾西想。接着,她又感到这与她没有多大关系。她想起了欧内斯廷曾对她说过的话:“在这个地方,你就得拼搏,否则就得他妈的载在这儿。你要么心狠手辣,要么赶紧去死。”首先让步的是大个子伯莎。她轻蔑地看了欧内斯廷一眼。“咱们走着瞧。”她斜眼看着特蕾西说,“宝贝儿,你离出狱还早呢,我也一样。咱们后会有期。”她转身走了。
  欧内斯廷看着她的背影:“她坏透了。还记得在芝加哥把所有的病人都弄死了的那个护士吗?她对他们使用氰化物,然后呆在那儿看着他们死去。不错,那位仁慈的天使就是刚才要跟你惠特里热乎的那个人。呸!你得找个他妈的保护人。她不会放过你的。”“你能帮我越狱吗?”铃声响了。
  “该吃饭了。”欧内斯廷·利特尔查普说。
  那天晚上,特蕾西躺在床上想起了欧内斯廷。
  尽管她再没有碰过特蕾西,特蕾西仍然不相信她。她永远忘不了欧内斯廷和另外两个同屋对她干的事情。但她需要这个黑人女人的帮助。
  每天晚饭后,犯人们可以在娱乐室呆上一个小时。她们可以在那里看电视、聊天或阅读近期的杂志和报纸。一天,特蕾西正随便翻着一本杂志,一张照片突然映入她的眼帘。那是一张查尔斯·斯坦厄普挽着他的新娘,笑容可掬地从教堂走出来的结婚照片。特蕾西的头嗡的一声。看着这张照片,看着洋溢在他脸上的幸福的微笑,她心中充满了痛苦,而这痛苦又逐渐变为愤怒。她曾经打算跟这个男人生活一辈子,他却抛弃了她,让他们把她毁掉,让他们的孩子死去。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那是一场梦。这张照片才是现实。
  特蕾西猛地合上了杂志。
  探监的日子里,很容易知道哪些犯人将有朋友或亲人来探望她们。这些犯人会洗上一个澡,换上新衣服,然后再打扮一番。欧内斯廷经常满面春风地从会客室回到牢房。
  “我的艾尔总是来看我,”她对特蕾西说,“他在等着我出去。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能给他别的女人给不了的东西。”特蕾西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你是说……在性的方面吗?”“女人得相信自己的魅力。墙里面干的事情与外面毫不相干。在这儿,有时就得需要有一个热乎乎的身体抱着我们——摸我们,并且说爱我们。这样,我们就会产生一种被人那个的感觉。至于是不是真的,能否长久,都无所谓。我们图的就是这个。但是当我到了外面,”——欧内斯廷突然嘻嘻地笑了起来——“我就会变成一个慕男狂,懂吗?”有件事情一直使特蕾西迷惑不解。她决定把它提出来:“欧尼,你一直在保护我。为什么?”欧内斯廷耸了耸肩:“这叫我怎么说呢?”“我真的想知道。”特蕾西小心地选择着字眼,“其他的每一个你的——你的朋友都是属于你的。你叫她们干什么,她们就干什么。”“对,如果她们想保全自己的话。”“但我却是例外。为什么呢?”“你不满意吗?”“不。我只是有点奇怪。”欧内斯廷想了一会儿:“好吧。你有我想要的东西。”她看到特蕾西的表情有些异样,“不,不是那个意思。宝贝儿,我想要的东西都有了。你有身份。我指的是真正的、地道的身份,就象在《时局》和城乡》中看到的那些神态自若的太太,全都穿着礼服、用银茶具喝茶的太太。你是属于那一类人的。这儿不是你呆的地方。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在外面碰上倒霉事,但我猜你一定是上了别人的当。”她看着特蕾西,有点胆怯地说,“我有生以来很少见到正派人,而你是其中的一个。”她背过身去,下面的话几乎听不清了,“我为你的孩子感到难过。我真地……”那天晚上熄灯以后,特蕾西在黑暗中低声说:“欧尼,我得逃出去。帮帮我吧,求求你了。”“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得睡觉了!别说了,听见了吗?”
  欧内斯廷使特蕾西懂得了监狱的秘语。院子里有一群女人在说话:“这个同性恋狂朝灰女人身上扔裤腰带,以后你得用长柄勺喂她了……”“她本来不长了,但是在一个暴风雨天又被逮着了。一个醉熏熏的警察把她送到屠夫那里,结果她的起床时间吹了。再见了,红宝石……”特蕾西好象在听一群火星人说话。“她们说什么呢?”她问。
  欧内斯廷哈哈大笑去来:“姑娘,你不懂英语吗?那个搞同性恋的女人'扔裤腰带',这意思是说她从小伙子变为'老婆玛丽',和'灰女人'——象你这样的白人——搞到一块儿去了。她得不到信任,这就是你和她掰了。她'不长久了',意思是说她的刑期快满了,但是她在服用海洛英时被一个'醉熏熏的警察'——一个忠于职守、收买不了的警卫——逮着了,并且被送到'屠夫'——那个狱医——那儿去了。”“'起床时间'和'红宝石'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红宝石'是假释。'起床时间'是获释的日子。”特蕾西知道她什么都等不到。
  第二天,欧内斯廷·利特尔查普和大个子伯莎之间的正式冲突在院子里爆发。犯人们正在进行垒球比赛,警卫们在一旁监督。大个子伯莎两棒都没有打好,第三棒却打了一个狠狠地直线球,并跑了第一垒。特蕾西正在那儿守垒,大个子伯莎朝特蕾西猛冲过去,把她撞倒,然后压在她的身上。她将两只手偷偷插进特蕾西的两腿之间,低声说:“没人敢拒绝我。小妞子,今天晚上我要去找你……”特蕾西拼命挣扎,企图脱身。突然,她觉得有人把大个子伯莎从她身上提了起来。欧内斯廷掐住这高大的瑞典人的脖子,掐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这该死的母狗!”欧内斯廷喊道,“我警告过你!”她的手指甲划过大个子伯莎的脸,朝她的双眼抓去。
  “我看不见啦!”大个子伯莎尖叫着,“我看不见啦!”她抓住欧内斯廷的两只乳房,开始用力扭。两个女人你和我扭打成一团。四名警卫跑过来,花了五分钟才把她们俩拉开。两个女人都被送进了医务室。欧内斯廷被送回牢房时,已经是深夜了。洛拉和波利塔赶忙走到她的床前去安慰她。
  “你没事儿吧?”特蕾西低声说。
  “没他妈的事!”欧内斯廷对她说,她的声音有点含混。特蕾西想,她伤得一定不轻。“我昨天得到了红宝石。我要离开这儿了,你可麻烦了。那条母狗不会放过你的。你是躲不掉的。当她把你玩个够了以后,她就会杀死你。”她默默地躺在黑暗中。终于,欧内斯廷又说话了:“也许我该和你商量从这儿逃出去的问题了。”
  第十章
  “保姆明天要走了。”布兰尼根监狱长向他的妻子宣布。
  休·爱伦·布兰尼根吃惊地抬起头:“为什么?朱迪对爱米很好嘛。”“我知道。但是她的刑期满了。明天早上她就要被释放了。”他们正在那幢舒适的小房子里吃早饭,这房子是布兰尼根监狱长享有的特权之一。其他的特权包括一名厨师、一名女仆、一名司机和一名照看他们快五岁的女儿爱米的保姆。所有这些人都是因表现好而受到信任的犯人。休·爱伦·布兰尼根五年前刚来这里时,她对住在监狱附近感到非常紧张,而对这幢房子全部由囚犯担任仆人更是怕得要命。
  “你怎么知道她们不会把我们家抢了,或者在深更半夜把我们的喉咙割断?”她曾问道。
  “如果她们这样做,”布兰尼根监狱长允诺说,“我会给她们加罪的。”他虽然没有打消妻子的顾虑,但还是说服她同意了。实践证明,休·爱伦的担心是没有根据的。这些囚犯急于给人一个好印象,以期减少她们的服刑期限,因此她们都非常踏实肯干。
  “我刚刚放下心来把爱米交给朱迪照看。”布兰尼根夫人抱怨说。她希望朱迪自由,但她不想让她走。谁知道爱米的下一个保姆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她听说过许多关于新保姆虐待孩子的可怕传说。
  “乔治,你已经想好接替朱迪的人了吗?”监狱长早已认真考虑过了。适合照看他们女儿的人选有十几个。但是他总忘不了特蕾西·惠特里。他在她的案子中发现的一些问题使他深感不安。他当了十五年职业犯罪学家,颇感得意的是他具有识别犯人的能力。在他监管下的某些犯人的确是无可救药的罪犯,但其他犯人则是因为一时冲动,或是因为受了金钱的诱惑而被关进监狱的。但布兰尼根认为特蕾西·惠特里并不属于这两类人。他并没有被她自称清白无辜所影响,因为这是所有的犯人惯常的一种说法。使他感到怀疑的是那些协力把特蕾西·惠特里投进监狱的人。监狱长是由以州长为首的新奥尔良公民委员会任命的。尽管他坚决拒绝卷入政治,但他了解那些玩弄政治的人。乔·罗马诺是黑手党成员,是为安东尼·奥萨蒂效力的。特蕾西·惠特里的辩护律师佩里·波普是他们样的,亨利·劳伦斯法官也是一样。因此,对特蕾西·惠特里的判决肯定有鬼。
  布兰尼根监狱长作出了决定。他对妻子说:“是的,我已经想好了一个人。”
  监狱的厨房里有一个凹室,里面摆有一个小餐桌和四把椅子,这是监狱里唯一适合单独交谈的地方。十分钟工间休息时,欧内斯廷·利特尔查普和特蕾西坐在这里喝咖啡。
  “我想你该告诉我你急于越狱的原因了。”欧内斯廷说。
  特蕾西迟疑不决。能相信欧内斯廷吗?她没有别的选择:“有——有些人陷害我和我的家庭。我要出去报仇。”“是吗?他们都干了些什么?”特蕾西说得很慢,每个字都浸透着血和泪:“他们杀死了我的妈妈。”“他们是谁?”“我想这些名字对你毫无意义。乔·罗马诺、佩里·波普、一个叫亨利·劳伦斯的法官、安东尼·奥萨蒂——”欧内斯廷张着嘴巴盯着她:“耶稣基督!你在骗我吧,姑娘?”特蕾西感到意外:“你听说过他们?”“听说过!谁没有听说过他们?除非奥萨蒂或罗马诺点头,否则在他妈的新奥尔良什么也干不了。你可别惹他们。他们一口气就能把你吹趴下。”特蕾西平静地说:“他们已经把我吹趴下了。”欧内斯廷环顾了一下四周,察看是否有人在偷听她们的谈话。“你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我所见过最傻的女人,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她摇了摇头,“把他们忘了吧,赶快忘了吧!”“不,我忘不了。我一定要逃出去。有什么办法吗?”欧内斯廷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终于说:“我们到院子里去谈。”
  她们来到院子的一个角落里。
  “前后有十二个人从这里越狱,”欧内斯廷说,“两个被开枪打死,另外十个被抓了回来。”特蕾西没有说话。“这座塔楼二十四小时都有警卫用机枪把守着。警卫都是些婊子养的龟儿子。如果有人逃走,他们就会丢掉饭碗,所以他们一看见逃犯就开枪。监狱四周都围上了铁丝网,就算你能逃过铁丝网和机枪,他们还有连蚊子放屁都闻得出来的警犬。几英里外还驻扎着一支国民警卫队,如果有犯人从这里逃出去,他们就派出带有机枪和探照灯的直升飞机。姑娘,他们肯定会把你活捉或打死了送回来。他们认为打死了更好,可以杀一儆百。”“可是还会有人想跑。”特蕾西固执地说。
  “那些越狱的人都有外援——有同伙把枪支、金钱和衣服偷运进来,还有逃跑的汽车接应她们。”她停顿了一下,“但她们还是被捉住了。”“可是她们捉不住我。”特蕾西发誓说。
  一个女看守走了过来。她朝特蕾西喊道:“布兰尼根监狱长找你,跑步去!”
  “我们需要一个人来照顾我们的女儿,”布兰尼根监狱长说,“这是自愿的工作。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干。”需要一个人来照顾我们的女儿。特蕾西飞快的思索着。这也许能使她更容易逃出去。在监狱长家干活,可能有助于她摸清监狱的地形。
  “是的,”特蕾西说,“我愿意干。”布兰尼根监狱长感到高兴。他有一种奇怪的、不合情理的感觉,好象他欠了这个女人什么东西。“好。一小时的报酬是六十美分,每个月的月底记在你的帐上。”犯人不允许存有现金,所有积蓄要在这个犯人被释放时一并付给。
  我不会在这呆到月底的,特蕾西想。但是她大声说:“好的。”“你明天早上就可以开始工作了。女看守会向你交待清楚的。”“谢谢您,监狱长。”他望着特蕾西,想再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说什么好:“那就这样吧。”
  当特蕾西把这个消息告诉欧内斯廷时,那黑人女人沉思着说:“这表明他们把你当成表现好的犯人了。你可以观察一下监狱的地形,这也许有助于你逃出去。”“我怎么越狱好呢?”特蕾西问。
  “有三种方法,但都有风险。第一种方法是偷偷溜走。一天夜里,你把口香糖塞到牢门和走廊门的锁眼里,然后溜进院子,用一块毯子盖在铁丝网上,这样你就可以跳过去。”警犬和直升飞机穷追不舍,特蕾西觉得警卫射出的子弹雨点般地朝她飞来。她感到浑身发抖。“另外两种方法呢?”“第二种方法是冲出去。你找一支枪,再扣上一个人质。不过,他们要是逮着你,就会给你来个五分之二。”她看见特蕾西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就是把你的刑期延长五分之二。”“那第三种方法呢?”“大摇大摆地走掉。因表现好而受到信任的犯人会有外出半事的机会。一但你来到野外,姑娘,你就一走了之。”特蕾西思考着这种方法。没有钱和汽车,也没有藏身之处,她只有采用这种方法。“他们要是发现我失踪了,就会出去找我。”欧内斯廷叹了一口气。“姑娘,十全十美的越狱方法是没有的,这就是还没有一个人能从这里逃出去的原因。”我能,特蕾西发誓,我能逃出去。
  特蕾西被带到布兰尼根监狱长家的那天早晨,正好是她入狱的第五个月。将要与监狱长的夫人和孩子见面使她感到紧张,因为她想要得到这个差事的心情太迫切了。这是她走向自由的关键一步。
  特蕾西走进一间很漂亮的大厨房,坐了下来。她感到汗顺着她的腋下直往下流。一个身穿淡玫瑰红色便服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早上好!”这个女人刚要坐下,又改变了主意,站在那里。休·爱伦·布兰尼根是一位三十五岁、容貌悦人的金发女人。她面无表情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她长得很瘦小,从来也握不准应该如何对待那些身为犯人的仆人。应该对她们所做的工作表示感谢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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