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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良-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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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雨眨一眨眼,还是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领班又说,要么进去,要么就走,明白了吗?
  华雨终于明白了,原来在门厅做咨客就像是将新商品陈列在柜台上,而一件商品是不可能在柜台永远陈列下去的,或者被看中的顾客买走,或者撤下柜去,因为后面还要陈列新的商品。
  领班忽然又冲华雨神秘地一笑,说只要你听话,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她凑近华雨,又小声地说,这几个客人出手都很大,你为他洗一次脚,就能抵上在这里做几天咨客呢。
  也就是领班最后这几句话,让华雨心动了。华雨已经感觉到,自己真的不喜欢这种地方,如果不是为了给华晴买手机,就是能挣多少钱她也不会来这里的,因此她想尽快挣到钱,然后尽快离开这里。华雨在这个晚上先被领班带去里面,向一个在这里做很久的女孩像上速成班似地学了一下。但让华雨不解的是,这女孩并没有太多的教她如何洗脚,而只是教了几个莫名其妙的按摩动作。华雨先是跟着学了几下,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问,难道洗脚就是这样的洗法吗?女孩立刻不耐烦了,像看外星人似地看看她说,好了好了,你如果实在学不会只要听话就行,听话会不会?客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华雨也看了看这个女孩,心想自己从小学一直上到高中毕业,还从没有遇到过学不会的东西,更不要说她这几个既可笑又有些笨拙的按摩动作。但这些话她只是在心里想,却没有说出来。这时领班已经等在旁边,见状说就这样吧,阿丽说得对,学什么都是次要的,进去之后只要听话就行了。
  也就从这时开始,华雨才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华雨很快就明白了洗脚是怎么回事。其实所谓洗脚,也就是全身按摩,而既然是全身按摩自然也就会衍生出一些其他暧昧的含义。在这个晚上,华雨是从那个包房里跌跌撞撞地逃出来的。她就是用尽全身气力去想象,也不会想到那个龅牙男人竟会让自己做这种事。华雨直到走在街上还在想,难道这样的事也可以用钱来交易吗?华雨又想起金花曾经提醒过自己的话,有些地方挣钱再多也是不能去的,一旦去了就很难回头,甚至可以说是一条不归路。华雨直到这时,才真正明白了这些话的含意。是啊,她想,倘若自己刚才答应了那个龅牙男人的要求,做了那种事,自己还怎样见人?恐怕都没有脸面再回工厂去了。而更可怕的是,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今后还如何面对镜子里的自己。
  华雨一边这样想着,就觉得脸上已挂满了泪水。
  眼泪在深夜的风里有些凉,也流得很慢。
  华雨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做的,也需要天赋,至少要有相应的能力和心理承受力。从那个叫“花坑”的沐足村回来之后,她也终于知道了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想,今后无论怎样她都不会再去那样的地方了,她是天生做不来那种事的。
  金花是几天后知道这件事的。华雨始终搞不明白,金花究竟是怎样知道的。一个星期日的上午,金花回到宿舍,将仍然睡在床上的华雨推醒。华雨一连几天拼命做工,早班连中班晚上还要加夜班,所以到星期天就已累得爬不起来。她在这个上午被推醒,睁开眼一看是金花正站在自己的床前,就揉了揉眼昏昏沉沉地问,这样早,有什么事啊?
  金花说早什么早,你看已经什么时候了,赶快起来吧!
  华雨疲惫地翻个身说,我累死了,再让我睡一会儿吧。
  不行,金花又摇着她说,快一点,车在下面等着呢。
  车……什么车?华雨睁开眼,又要……去哪儿?
  金花回手将衣服扔给她,说,赶快穿。
  华雨只好起身穿好衣服,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被金花拉出来。
  华雨一走出工厂大门就看到了那辆黑色的“本田雅阁”。小老板按下电动车窗,探出头冲华雨笑了笑。华雨也朝他笑了一下。自从那一次在医院,华雨后来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小老板。不过华雨从他冲自己打招呼的表情还是能感觉到,他已经跟自己不见外了。华雨觉得这种感觉很好,自从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实在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现在,她第一次从金花和小老板这里感受到朋友的温暖。
  傻笑什么?下来开车门呀!
  金花站在华雨的身后,冲小老板说。
  小老板连忙下车绕过来,为华雨打开后车门。
  华雨立刻有些不知所措。在此之前,她除去乘过有数的几次出租车,还从没坐过这样高级的小轿车,更没有让别人为自己开过车门。她赶紧手忙脚乱地钻进车里。刚坐定,立刻就闻到一股既陌生又有些甜丝丝的香水气息。金花显然是一向坐在前面副驾驶的位置,但她刚习惯地坐到前面,立刻又推开车门下来,坐到后面华雨的身边,然后冲前面的小老板说,还等什么?开车呀!
  小老板轰地一声将车发动,就朝前开去。
  华雨发现车是朝城区的方向走。但她用眼角瞟一下金花,却没敢再问这是要去哪里。金花始终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
  汽车开了一阵驶进市区,然后就在街边停下来。金花和华雨从车上下来。金花在关上车门的一瞬对小老板说了一句什么,小老板点了一下头,就将车开走了。
  进去吧。
  金花回头对华雨说。
  华雨这时才发现,她和金花正站在一家酒楼的门口。华雨只好跟在金花的身后走进这家酒楼。酒楼的门厅里站着两排身穿旗袍的女孩,见金花和华雨进来,立刻低头鞠躬,然后尖声尖气地齐声说:“欢迎光临!”华雨听了心里立刻一紧,自从离开沐足村,她对这种咨客的阵势和声音已从生理上感到恐惧。
  这时,她发现,金花也回过头来飞快地朝自己这边瞥了一眼。
  金花和华雨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这里虽然是在大厅,但看上去却像一个单间,给人的感觉很好。金花先点了几样菜,待服务员走了,才回过头来盯着华雨。
  华雨实在忍不住了,问金花,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金花没说话,仍然盯住华雨看着。
  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金花还在盯着华雨,嘴唇紧闭着。
  华雨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干吗总这样看着我?
  华雨这样说着,突然发现,金花的眼里一闪,竟然有了泪光。
  金花说,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华雨说当然,我在这个城市里……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华雨这样说着,忽然感觉喉咙里哽了一下。她这时才意识到,倘若没有金花,自己在这个城市会多么的孤独。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深深地看了金花一眼。
  不,你没把我当朋友。
  金花摇摇头,沉着脸说。
  你……为什么这样说?
  你如果真把我当朋友,就不会这样做了。
  我……做什么了?
  你自己心里明白。
  华雨立刻不说话了。她意识到,金花已经知道了自己去沐足村的事情。
  你,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金花瞪着她,声音终于大起来。
  华雨说,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
  为了挣钱,是吗?
  不……
  那为什么?
  你,不要再……
  不就是想给华晴买一台手机吗?
  华雨看着金花,几乎有些央求地说,咱们……不说这个了行吗?
  金花用力叹出一口气,点点头说,好吧。
  两人沉默了一阵,金花又说,我,还有一句话。
  华雨说,你说吧。
  我……没有别的意思,金花看了华雨一眼,我是想说……
  金花忽然停住口,不再说下去了。
  华雨看看她,说,怎么这样吞吞吐吐的?
  好吧。金花好像下定了决心。她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时间不大,就见小老板从外面走进来。金花从他的手里接过一只色彩鲜艳的塑料提袋,打开朝里面看了看,然后放到华雨的面前。
  这个,给你。
  什么?
  手机。
  手……手机?
  因为是给华晴,我没让他买太好的,只要给她寄去,你也就不用再这样累了。
  华雨立刻将塑料提袋一推说,不不……这怎么行,我不能要。
  拿着吧,金花说,谁让你有这么一个讨债鬼的妹妹呢。
  华雨看一眼站在旁边的小老板,似乎想说什么,但张张嘴又把话咽回去。她是想说,如果要你的也就罢了,可是要人家的东西……没有这个道理。金花似乎看透华雨的心思,立刻朝她摆摆手。
  祥生的我的都是一样,告诉你,这是因为心疼你才买的,如果冲那个华晴,哼!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小老板在一旁说,既然已经买了,你就是不要……也不能退了。
  华雨又想了一下,只好点点头说,好吧,这笔钱就算是我借你们的,以后一定要还。
  行啊,随便你。金花瞪了华雨一眼说,吃饭吧。
  这时小老板掏出一张纸,连同一支笔一起递给华雨,说,你把地址写给我。
  金花告诉华雨,他开车去邮局很方便,所以让他去寄就行了。华雨听了只好感激地点点头,将华晴学校的地址写下来。小老板接过地址看了看,就转身匆匆地走了。金花看着小老板走远,似乎若有所思。华雨不由自主地说,唉,真得感谢人家呢。
  所以啊,你以后也该想一想了。
  华雨不解,问她,想什么?
  像我这样啊。
  像你……哪样?
  明知故问啊你?
  华雨似乎明白了,点点头,但立刻又摇摇头。
  金花告诉华雨,在她的老家那里流传着一句很古老的俗语,叫“笑贫不笑娼”,也就是说,你如果穷有人笑话,而只要有钱就会得到尊重,无论这钱是怎样来的,哪怕是为娼挣来的也不会有人去追究。但是,金花又说,一个女人是万万不能走这条路的,一旦走了这一步这辈子也就算毁了。金花这样说着,忽然淡淡一笑,也许你心里会想,我跟祥生这又算什么呢?华雨刚要说什么,金花立刻伸手拦住她,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关系,你就是真这样想也没关系,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和祥生的关系跟刚才说的不是一回事,我们这样在一起当然不会有结果,但即使没有结果,至少他对我是真的,我对他也是真的,这跟在那种地方做那种事又怎么会一样呢,那种地方什么是真的?钱,只有钱才是真的。
  金花说到这里很认真地摇摇头,说,不是一回事,真的不是一回事啊。
  华雨看着金花,心想,她虽然没有太多文化,但说的却真有些道理。
  金花说到这里,忽然问,你知道厂妹吗?
  厂妹?
  华雨摇摇头说,只听说过,但不知是怎么回事。
  金花告诉华雨,工厂里的女孩子并不都是一心一意在这里做工,也有的晚上出去,做些别的营生,这样的女孩儿就叫厂妹。金花说到这里沉了一下,轻轻叹息一声,她对华雨说,女人么,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一点,甚至想利用自己的条件做些什么,这都可以理解,只是要有,有……
  金花说到这里,似乎一时不知该怎样表达。
  华雨说,底线,要有一个底线。
  金花眨眨眼,问底线是什么。
  华雨笑了。她觉得金花真的是很可爱。
  她想了想告诉她,就是最起码的原则。
  对,就是这个意思,最起码的原则。
  金花用力点点头,很认真地说。
  金花的话让华雨想了很久。
  应该说,金花这样说是对的。但是这种所谓的最起码的原则,或者说是底线,也并不是绝对的,对于有的人,在有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奢侈。华雨想,比如这一次为华晴买手机,如果不是金花和小老板最后帮了自己一下,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的,世界上最容易弄到手的就是钱,而最不容易弄到手的也是钱。有的时候只为区区几个钱,就可以活活地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华雨觉得,这一次通过这件事,她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好在问题已经解决了。华雨想,华晴有了手机,今后就又可以跟自己联系了。
  但华雨又想,无论这笔买手机的钱是金花的还是小老板的,她今后都一定要还。她一向没有欠人家钱的习惯,当年在尖刀巷,她的生活就是再困窘也从没有向人家借过钱,她觉得一旦欠了人家的钱心里就会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甚至会感到透不过气来。华雨还记得,当年上高中时,一次在学校的新年晚会上老师曾给大家排演过莎士比亚的名剧《哈姆莱特》的片段。其中哈姆莱特有一段很著名的独白“……请记住,永远不要向人家借钱也不要借给人家钱,向别人借钱会使你养成好逸恶劳的恶习,而借给别人钱又往往会使你人财两空……”华雨觉得这段话真是太深刻了。
  大约半月后的一个星期天上午。金花来找华雨。这时金花已经很少在厂里的宿舍住,每天一收工就会被小老板开着车接走。在这个星期天的上午,她显然是要跟小老板去什么地方,路过厂里才特意来找华雨的。当时华雨正在水房洗衣服,金花匆匆地跑上楼来。
  她好像有些犹豫,嗯了一声才说,我想跟你,说件事。
  华雨回头看看她的样子,有些奇怪,问什么事。
  金花又支吾了一下,说,你……不要误会。
  华雨笑了,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好吧,金花说,祥生刚刚又给华晴寄去一台手机。
  又寄去一台?华雨很意外,怎么……又寄去一台?
  金花这才告诉华雨,上一次给华晴寄去的那台手机,没过几天就又寄回来。当时她和小老板还以为是寄错了地址退回来,但打开一看,里面竟还有华晴的一封信,她说这台手机的样子太土了,功能也少,如果在学校里用,怕被人家笑话。金花和小老板没敢告诉华雨,于是商议了一下就又买了一台好一些的给她寄去了。金花说到这里,连忙又向华雨解释,说自己告诉她这件事没有别的意思。
  华雨伸着两只沾满肥皂沫的手,愣愣地半天没有说话。
  金花看看她问,你……怎么了?
  华雨也看看她,说,谢谢。
  华雨渐渐适应了这种工厂生活。制作服装的生产线虽然每一道工序都很简单,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却很紧张,每个人都是生产线上的一个环节,就像是一条索链上的一个链环,只要谁稍稍慢一点,就会影响整个生产进度,所以工作时是不允许想太多事情的,只能拼命地做。如此一来,华雨反而感觉心里轻松了一些。其实人感到沉重,就是因为脑子里想事情太多,倘若不想,自然也就没有了沉重的感觉。但是,这样一段时间之后,华雨又有了一种疲惫的厌倦感。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是一只巨大而又沉重的轮子,每天都在以一个相同的速度周而复始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昨天和今天一样,今天又和明天一样,回过头去想一想,几乎过来的每一天都没有什么区别,有时想回忆一件事,却在过去的日子里找不到任何一个特殊的细节作为参照,这种日子甚至使人产生了一种失忆的感觉,好像一切都变得混沌起来。华雨过去总习惯有一个努力的目标,比如上学时努力读书,将来要考上一所名牌大学。又比如要想尽一切办法努力安排家里的生活,好让华晴吃得好一点,不要受太多的委屈。再比如后来她要努力地多挣一些钱,好给华晴寄去。如此等等。但现在这些都不用考虑了,她已经想不起自己有多长时间没看书了,每天三顿饭都是到工厂里的食堂去吃,也不用自己再操心,除去工作,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还有多少天该给华晴的卡上划钱,或者华晴是否已收到了自己划过去的钱。这种生活渐渐地让华雨感到茫然。她想,难道自己就这样生活下去吗?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是个头呢?
  也就在这时,厂里突然出了一件意外的事。
  一个年轻女孩,突然在女工宿舍里自杀了。
  华雨对这个自杀的女孩还算熟悉,她和她一直上同一个班次,而且在车间的生产线上,她是华雨的上一道工序。但华雨对她的具体情况却始终一无所知,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这女孩每次来车间上工总是只向华雨点一下头,然后就坐在那里埋头工作,有时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后来华雨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这个女孩的老家是在贵州的黔西南,名字叫阿英。
  阿英是在宿舍里上吊死的。华雨简直不敢相信,就是那样一根并不太长的用来做防寒服的化纤绸布条,竟然就要了阿英的命。据跟阿英同室的女工说,在那个出事的早晨,睡在阿英下铺的女工从自己床里钻出来,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的头好像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她起初以为是阿英又将自己的裤子挂在了床上,刚要抱怨,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头,因为她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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