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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绮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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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都是慕房扬古之名而来的少女。
  人群聚集得愈来愈多,甚至连酒楼的楼上或是茶馆的楼顶都挤满了人,房扬古的车队被人潮阻慢了速度,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稷门口,房扬古不得不在大宛宝马后腿扬上一鞭,好让牠朝前狂奔,冲散人群,替马车开路。
  还没到王宫,就看见赭红色的地毯从魏峨的王宫大殿里铺了出来,房扬古惊愕地抬起头,看见王宫正殿张灯结彩,钟声、乐声同时响了起来,轻敲慢奏,十分悦耳动听。
  房云扬起马鞭,兴奋地大叫着:“少将军,看来大王早就知道我们回来了!”
  如此隆重盛大的排场,同样让十六名侍卫感激涕零。
  房扬古丝毫没有喜悦的情绪,齐王隆重的接待反而让他备感压力,心情变得更为沉重。
  车队到了大殿台阶前,侍卫们纷纷将马车上的箱子卸下,抬进了大殿。
  齐王端坐在大殿正中,面容肃穆、双目如电,两旁坐满了文臣武将,当侍卫将箱子全部打开,大殿中所有的人一见到箱中的黄金珍宝,情不自禁笑逐颜开。
  “大王,臣奉大将军之命,将战利品押运回国。”房扬古简单奏道。
  “好极、好极——”齐王喜形于色,从脸上笑到了心坎里去。“房将军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
  “多谢大王挂怀。”房扬古欠了欠身。“大王若没别的吩咐,臣告退了。”
  “暧!不急不急,侍卫先下去休息,你留着,寡人有话要说。”
  房扬古一听,心立刻沉了一半。
  侍卫退去后,齐王缓缓开口:“大将军此次率领大军攻魏,大胜归来,寡人十分欣喜,不知该如何犒赏你们父子两人才妥当……”
  “大王——”齐王身边最得宠的田相国起身揖道:“房少将军文韬武略,英姿勃发,是齐国难得一见的武将之才,也是临淄城中许多少女倾慕的对象,此次凯旋回国,诸位大臣想必已积极想得房少将军为婿,臣以为,大王若欲为三公主择一良配,房少将军正是最佳的人选,多少人求皇室之女不可得,大王藉此机会赐婚,比犒赏钱财更具意义呀!”
  齐王听了哈哈大笑。
  “寡人正有此意,田相国将寡人的心思都说出来了。”
  房扬古像跌进了冰窖里,听着这一对君臣一搭一唱,整座大殿鸦雀无声,就等他磕头谢恩了。他深吸一口气,跪了下来,声调平板地回答——
  “多谢大王错爱,臣以为当今之世,七国争立,我齐国刚刚才战胜魏国,正是兵马最疲弱也最分散之际,各国无不虎视眈眈想趁虚而入,臣——目前忙于带兵,恐怕无法分心,请大王收回成命。”
  房扬古话一说完,齐王的脸色蓦地阴沉了下来,田相国急忙掉过头愕然地看着房扬古,众臣更加惊诧不已。
  大殿内突然安静得出奇,静得没有人敢出声。
  齐王强捺住怒气。
  “子女的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作主,你父亲早已应允寡人这桩婚事,你也就别推辞了,带兵是一回事,成亲是一回事,怎能混为一谈呢?”齐王灰白着脸。
  “大王,魏国平定之后,臣练兵数月便又要发兵攻打赵国,一赴战场生死难卜,臣请大王还是收回成命,臣不想耽误三公主的青春。”房扬古低着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
  众臣听了无不哗然,纷纷把目光投向齐王气得惨白的脸上。
  齐王哪能忍受这般羞辱,气得拍案怒斥:“你说的都不是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不领寡人的情!”
  房扬古咬了咬牙,料准自己就算抗命,齐王也不至于取他的性命,最多是难逃一场刑责罢了,他决定放手一搏。
  “臣不敢,但为了三公主的幸福着想,还是请大王收回成命。”
  众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在心里嘀咕着——房扬古这回完了。
  齐王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他突然仰天大笑,指着房扬古大骂:“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寡人的赏赐你竟敢抗命,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看不必等到上战场,今天你就要死在寡人的手里!”
  房扬古微微一震,如果齐王因此而杀了他,那么就和昏君没什么分别了,为这样的君王卖命,实在也不值得,他淡淡一笑,傲然不语。
  田相国吓得冷汗淋漓,他很清楚,如果齐王当真下令杀了这个刚立大功的少将军,民心必会动摇,慌忙跪下替房扬古求情。
  “大王切勿动怒,房少将军年轻气盛,说话虽然不够得体,却是为了齐国屡建大功的功臣,大王可以施以薄惩,但却不能杀了他呀!”
  田相国的话提醒了齐王,为了顾全皇室颜面,他非挫挫房扬古的锐气,逼他就范不可。
  齐王一声喝令。“来人,把房扬古揎出去,脊杖四十,关入大牢!”
  房扬古早已料到会有这种结果,一派轻松地站起来,不等武士上前擒拿,径自转身大步走出大殿,然后在丹墀前跪下,几名武士拥了上去,七手八脚地将他捆绑起来,两枝三寸厚的木棍在他背上霹哩啪啦的打了四十下。
  头二十下,房扬古还能咬牙硬撑,接下来的二十下,他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痛得失去了知觉,连怎么被拖进土牢的都不知道,当他在一阵剧痛中痛醒过来时,才昏昏沉沉的发现自己已趴卧在潮湿、阴暗的士牢里。
  他轻轻一动,背部就有如火灼般的热辣辣的疼痛着,他倒抽几口气,胸口更加痛得难以喘息。
  他趴在霉气很重的乱草上,勉强环顾着四周,士牢很狭小、阴湿、不见天日,让他分不清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自己到这里有多久,他苦笑了笑,说不定自己熬不过,就要命丧于此了。
  “吱呀”一声,牢门被推开了,走进两名丫鬟来,他痛得看不清楚她们两个人的模样,只隐约感觉到两个丫鬟正轻轻剪开他的衣服,不知在他背上涂抹什么汁液,然后用干净的布一层一层的裹好。
  其中一个丫鬟捧着温水喂他吃了几颗药丸,轻声对他说:“房少将军,吃了这药,你的伤会好得快些。”
  房扬古觉得奇怪,虚弱地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三公主。”两人齐声回答。
  房扬古愣了愣,不再出声。
  两个丫鬟自顾自的说着:“三公主十分帖记房少将军的伤势,所以命奴婢送些宫里极好的止血药来,顺便要奴婢来看看,大王有没有把房少将军打坏了。”
  说完,两个丫鬟便格格地笑了起来。
  “替我多谢三公主的好意,只可惜……房扬古消受不起。”他闭上眼睛,平淡地说。
  “齐国上下,恐怕只有房少将军消受得起。”一个丫鬟顽皮地笑说着,然后蹲下身来,仔仔细细看着房扬古的脸,松了一口气后说道:“幸亏没用黥刑,三公主特别交代奴婢,不能让房少将军的脸受到一点损伤,否则就可惜了。”
  丫鬟的话让房扬古听得很不舒服,他可不希望沦为三公主的宠物。
  “两位的差事办完,可以请回了吧。”他冷冷说道。
  丫鬟对望了一眼,讪讪地离去。
  清凉的薄荷药油渐渐疏散了房扬古火灼般的痛楚,他迷迷糊糊的睡着,昏睡中,感到有人搬动他的身体,他吃力地睁开双眼,看见几名陌生的侍卫悄悄地将自己扛出土牢,尽管侍卫尽可能小心搬运他,但细微的震动仍让他痛得喘不过气来。
  “你们……准备将我……带到哪里去?”他费力地问。
  “房少将军请别多问,到时自然就知道了。”一名侍卫答道。
  房扬古痛得直冒冷汗,咬着牙无法吭气,感觉侍卫将自己扛进一间幽暗的房间里,然后轻轻将他放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随即退了出去。
  这个房间十分幽静、清凉,房扬古正狐疑着,这可不是一名罪臣应有的待遇,他很担心,会不会又是三公主对他的特别照顾,若真是如此,他想从三公主手中逃脱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就在他思绪混乱的时候,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他定睛望去,一个穿著宽袖紧腰、无领低胸、微胖的女子轻轻走到他的床前来,她的服饰打扮令他微微一惊,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女子必是三公主齐珞无疑了。
  他强忍着痛坐了起来,愕然地看着她。
  “房少将军应该猜出我是谁了吧?”她的容貌平平,眼神略显呆板,声音尖细却故作柔媚地说着。“在宫宴之上,我见过少将军几次面,不过,你似乎连正眼都没有瞧过我,我的容貌当真这么不起眼吗?”
  “臣并无此意,三公主不必多心。”房扬古的视线落在地面上,淡漠地回答。
  齐珞微微一笑,突然挨着他坐下,娇嗔地说:“你为什么不肯娶我?说一个好理由来。”
  齐珞大胆的举止让房扬古吃了一惊。
  “公主金枝玉叶,怎能下嫁一名征战沙场的武将。”他挪开身体,对她反感起来。
  “为什么不能?”她又朝他偎近,微微俯下身来,几乎能从她低低的领口中看见呼之欲出的乳房。
  房扬古的反感更甚,她若不是公主,早将她轰出去了。
  “臣随时随地要奉命出征,一赴战场便是一年半载,生死难料,公主何必让自己受这种罪。”他咬着牙说。
  齐珞彷佛没听进去他所说的话,眼睛贪婪地盯着他赤裸壮硕的胸膛,一只手缓缓的抚摸着他的肩、臂,唇边露出妖冶挑逗的笑容。
  房扬古被她不知羞耻的姿态惊得目瞪口呆,怒火狂烧了起来,他扣住那只在他身上游移的手,迅捷地反手一摔,将齐珞摔出两三尺远。
  “公主请自重!”他怒斥。
  齐珞先是吓呆了,随即恼羞成怒,从地上爬了起来,凶狠地盯着房扬古,一时气不过,咬牙切齿的骂道:“你简直不识抬举,竟敢动手打本公主,我看你是活腻了,呵,既然这么不怕死,我立刻奏请父王将你凌迟处死,让你好好消受千刀万剐的痛苦。”
  房扬古冷傲的低笑了几声,她若不是齐国三公主,他还真想扭断她的脖子。
  齐珞气得浑身发颤,紫胀着脸奔了出去。她心仪房扬古许久了,原以为自己的投怀送抱一定会令他受宠若惊,没想到他竟会这样羞辱她。
  太不知好歹了。
  齐珞哭哭啼啼地去找她的二姐齐璎诉苦。
  “想得到一个骄傲的男人有什么难,我教你一个法子,就算你不够貌美,他也绝对为你倾倒。”齐璎自壁橱中取出一小包粉末来交给齐珞。
  齐珞看了一眼,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这叫『安息香』。”齐璎神秘兮兮地说。“从西域传来的,只要将安息香涂在蜡烛或是洒进灯油里,一经燃烧之后,无色无臭,男人只要吸入一点,就会情欲冲动……”
  “什么?”齐珞惊呼。“这是媚药?”
  “不然,你以为后宫这么多嫔妃是怎么吸引住父王的?”齐璎低声说。
  “我还没有丑到要用媚药迷惑男人吧。”齐珞十分不悦。
  “你若是引诱得了房扬古,又何必来找我呢?”齐璎正色地说。“房扬古向来架骜不驯,是个连父王都敢冲撞的人,你能奈何得了他,想得到房扬古,这是最快的方法,你到底要不要?”
  齐珞略一迟疑,便接了过来。
  “等过几天,房扬古的伤势好一点儿,你就照我说的去进行,接下来的事由我来安排。”齐璎贴在齐珞耳边说。
  齐珞看了她一眼,被动的点点头。
  房扬古以为把齐珞气走之后,齐王定会下令将他凌迟处死,没想到昏睡的这几天当中,仍定时有人给他送饭、送药来。
  他不知道齐珞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不知道她正一步一步地将他推向陷阱的边缘。
  他的伤口渐渐愈合了,也已经可以慢慢下床走动,这天傍晚,侍女在他房中点燃蜡烛之后,他忽然感到异常疲倦、昏昏欲睡,愈是想睁开眼睛,眼皮就愈加沉重,怎么也醒不过来,隐隐约约,他感到有簇小小的火苗正从他的下腹蔓延开来,缓慢地燃烧,愈烧愈炽,那种欲望强烈得令他难耐、痛苦万分。
  他分辨不出梦境或是现实,似醒非醒、似真似幻中,感觉有双柔软的手正一件一件的脱光他的衣服,微凉的指尖一寸一寸的爱抚着他滚烫的皮肤——
  他忍不住呻吟出声,炽热的欲火一发不可收拾,听见轻得有如耳语的声音在他耳边腻声说着:“你现在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我摆布,就算我想摸遍你全身的每一个地方,你也拒绝不了了吧,你别忘了,我是齐国的公主,真想要你,还由得了你拒绝吗?”
  房扬古听出了齐珞的声音,努力想使自己清醒过来,但是遍身如遭烈火焚烧,令他痛楚地辗转呻吟,迷糊之际,彷佛嗅到一股诡异的、直钻入骨髓的气味,一点一点地啃蚀着他的知觉,灼烫的痛楚逐渐加剧,意识却逐渐混沌不清,终于,最后一点的知觉也失去了。
  当房扬古昏睡过去,怎么样也推不醒时,把齐珞狠狠地吓了一大跳,这与齐璎所说的安息香反应全然不同,一时之间吓慌了手脚,心惊胆战地把齐璎找过来看个究竟。
  看着昏睡中的房扬古,齐璎也吓了一跳,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哎,糟糕,忘了房扬古年纪还轻,不能和父王那把年纪相比,药量多半是下重了,或许是他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敌不过安息香的药性,这才会昏过去吧?我看哪,这安息香的后劲,恐怕会让他痛苦上好几天哩。”
  “什么?”齐珞大失所望。“早知道就想别的办法了,这种方法一定让他恨极了我,结果什么也没有得到,未免得不偿失。”
  “傻瓜。”齐璎失声一笑,说道。“他现在可是任由你摆布,怎会得不偿失,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待他有了一点清醒的迹象,我便立刻去请父王来,一切都布置妥当以后,他还能从你的手掌心逃掉吗?”
  “只怕这么一来,我也得不到他的心了。”齐珞撇了撇嘴。
  齐璎啐了一口,道:“得到男人的心干什么?你现在虽然喜欢房扬古,可是日子一久,难保不会对他腻烦,到那之后再另寻新欢,岂不快活,何必自找麻烦,让自己去动什么心呢?”
  “要真能像你说的那么轻松就好了。”稍顿,齐珞窃笑着说:“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能得到房扬古的人,齐国哪一个少女不想嫁他,配得上他的人也只有我了,绝不拱手让人。”
  房扬古昏昏沉沉的醒过来,他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见房间里站立着几个人影,他凝神细看,顷刻间如坠万丈深渊,周身都僵冷了。
  房中站着齐王、齐皇后、齐璎和齐珞,甚至还有田相国,而齐珞衣衫不整,他自己除了身上一条薄被,根本身无寸缕。
  “你终于醒了。”齐王面容严肃,唇边的笑意却很深。“寡人不怪你侵犯公主,年轻人到底难敌美色的诱惑,如今公主的声名都尽毁在你的手里,你……想不娶公主也不行了吧。”
  房扬古的心整个往下沉,像有两块巨石狠狠朝他肩上砸下一样,将他打入了无底深渊。
  他勉强想从床上坐起来,没想到才稍一挣动,全身的皮肤立刻敏感得像万针穿刺一样,他很清楚齐珞利用媚药来对付他,直到此刻,药力似乎尚未褪尽,他浑身仍敏感得稍一触碰便会亢奋。
  他惊怒得几乎失去理智,情不自禁地大声咆哮:“这就是皇室的作风吗?竟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逼我就范!”
  田相国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但齐王和皇后全然不为所动。
  “现在随你怎么发脾气都无所谓。”齐王淡淡一笑,道。“明日早朝,寡人会颁下诏书,将你和三公主成婚之事昭告天下,已成事实,也无须再动怒了,三公主是寡人最宝贝的女儿,多少人求之而不可得呀,三公主偏偏就看上了你,事已至此,你若还想抗命不从,死的可就不是你一个人,而是你的全部族人了,千万别做傻事啊。”
  齐皇后疼惜地经拢着齐珞散乱的发髻,爱怜地说着:“你这孩子让父王母后宠坏了,不惜用贞操来绑住房扬古,真是太任性了。”
  齐珞娇滴滴地微笑着,悄悄瞟了房扬古一眼,但他冰冷的神情令她有些不安。
  齐王挽着皇后笑咪咪的离去,田相国则是轻轻叹了口气,默默跟在齐王身后。
  房扬古一双眼睛阴森森地瞪着齐珞,重重地喘着气,身上残余的欲望仍折磨着他的四肢百骸,他奋力抗拒着最后那一点药力,额上微微沁出了冷汗,眉头紧紧纠结着,一动也不敢动。
  齐璎被他的眼神慑住,拉着齐珞心慌地走出去,顺便把门给死死的锁上。
  “看他的眼神,像要杀了我们一样,真吓人。”齐璎摀住胸口说。“这男人很危险,你何必非要他不可?”
  “愈危险的男人,征服起来才愈有趣味,他休想摆脱我。”齐珞意态悠闲地说着,嘴角噙着一朵嘲弄的笑。
  果然,齐王选在第二天迫不及待地将三公主许婚房扬古的诏谕颁下,消息于是从临淄城迅速传扬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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