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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把她抱起来,到帷幔里去。
春风一度后,苍琴抱着他,突然道:“贱妾有个不情之请,求将军成全。”
“什么,你说?”
“将军知道,贱妾故国千里,”苍琴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眸子像要滴出水来,“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想念家乡,最近夜夜梦回,总是梦见家乡的摔角戏……”
项毅哦了一声,漠北的摔角戏是蛮有名的,贵族王公豢养一群精壮少年,平素严格训练,在节庆让他们表演摔角,增添气氛。
“你想看摔角戏?”项毅于是道,“我找人演给你便是。”
“多谢将军!”苍琴的小脸上立刻开出花来,破涕为笑。
“这点小事,也值得提,看把你难为的,”项毅一挥手,大笑起来。
☆、第三十二章 蛟龙金锁
武英殿。
叶莺长跪在地,殿上,项毅拿着一本奏折观看,秦隐珠一袭白衣,侍立在旁。
叶莺清楚,按礼制,他是皇族,项毅不过是个臣子,这跪得断不合道理。
但此时,项毅就放他那么跪着,一点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
于是他跪得愈发恭顺,不敢稍动。
许久,项毅才悠悠发下一句话来,“郡主,你那主意不错,如今城里米价都回落下来,苏哈的军粮也筹备得差不多了。”
“这是项侯英明决断,小主不敢贪功,”叶莺谨慎答言。
“郡主就不要客气了,你知道今日宣你是为什么?”
“小主不知。”
“罢了,本侯性子从来绕不得弯子,就直说了,”项毅放下本子,笑道,“我那不肖二弟,看上郡主了。”
叶莺心里翻江倒海,从上次起他就担心这么一出,可这荒唐的事,越来越有变成现实的趋势,他真是有口难言。
“项侯美意,小主本不该不识抬爱……只是……小主粗陋愚笨,德行不彰,恐不能匹配二将军,” 他俯下去,试图婉拒。
“你得了,”项毅一摆手,“你若自称愚笨,就是在骂别人了。”
“再者,国丧家丧双重在身,此心无意婚嫁之事……”
“郡主,”秦隐珠插言道,“守孝在心,非要三年五载,哭哭啼啼,那是腐儒之为,如今国之大计,稳定为先,郡主为叶家宗室,若能与项侯家族联姻,则是天下之幸,孰轻孰重,郡主还分不出么。就算郡主想守孝,也可以先把姻缘定下来,等服满后再行婚礼。”
项毅的气势无可抗拒,隐珠的补充又断了他理论上的后路,二人步步进逼,叶莺只感到汗流浃背。
而这时,项毅又突然抛出一句话:“郡主不同意,莫不是早有意中人?听苏哈说,你跟九皇子从小一处长大,交情甚好?”
叶莺心头猛一刺,冷汗泉涌。
很明显了,这是威胁,也是杀意:如果因为阿九的存在让他拒绝项杰,那么阿九就是个不应该存在的人……
他忙叩头到地:“绝无此事!小主与其共由宁王抚养,只有兄妹之情。”
“那便好,”项毅眼中露出虎狼样的光芒,“本侯也不想弟弟初次成婚,就弄些舌头根子来家。”
事已至此,叶莺情知已经无法推脱,各种思绪在他脑中飞转,最终横下一条心,缓缓抬头。
“小主一介女流,身如飘萍,蒙二将军错爱不弃,一切全听项侯做主,只是,家父尸骨未寒,小主现在成婚,实在让天下人非议,还望项侯能稍加怜恤,给三月期限,人心善忘,到那时,会好过很多。”
“好吧,三个月就三个月,”项毅想了想,拍板道,“二弟初次成婚,也该多点时间做个排场。”
“小主另有一事相求,”叶莺再叩首,道。
“你说。”
“听说前皇三子东海叶彤不服当今大统,起兵谋叛,当今圣上正要委任项侯出兵征讨,宁王世子叶狄愿从大军,为圣上平叛分忧,以表忠心。”
此言一出,项毅和隐珠都愣了一下。
让皇子们自相残杀,是项毅想做都还不敢太明目张胆做的事情,为何会由叶莺,这个叶家宗室,传闻中与九皇子交情深厚的人提出?难不成,这位清平郡主真的为求自保,彻底效忠项氏一族?
女人啊,到底还是随风倒,项毅在心里默默下结论。
不管动机为何,让两位前皇子互相攻伐,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秦隐珠最后想道。
而叶莺这边,一样是有自己的打算。
他在赌。
他当然明白,皇子相残,是项毅想要看到的景象。
但是不管怎样,出去、离开京城,也许就是一线生机,在京城内,阿九就是笼中的鸡,砧上的肉,叶银的下场已经说明,就算再怎么明哲避祸,皇室血统本身便是天大的罪过,这位秦先生不会放弃算计他,再加上项家对自己跟他关系的误会,项杰也保不住醋火上头,给他来一刀。
而从军,跟着的人,是苏龙胆。
叶莺对龙胆还是很有好感的,那并不是一个太卑鄙的人,而且,她提过希望他与阿九远走高飞。
所以,他把宝压在让阿九跟着龙胆去东海征讨,无论如何,会比他留在城内安全。而这个要求,会因为符合项毅的利益,而被同意。
果然,几方各怀心思地盘算一番后,项毅大笑着拍了板:“宁王世子忠心可鉴,准奏。”
…
…
郡主宅。
天星石的棋子落在玉石棋盘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金角银边草肚皮,你下这里,是等着被我一口吃掉!”叶莺咯咯笑道。
“谁说的,这里四通八达,旁边没有你的黑子,等下给你看看,我怎么做活。”这是叶狄的声音。
这两个人还真心宽……门外的侍卫打了个哈欠,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下棋取乐。不过也好,就说秦先生那人太多虑了,这么一对活宝,哪有她想的那么危险呢。
他却不知道,屋内真实的情形。
“我向项毅请奏,你随军去征伐叶彤,他已经同意了,”这句话出自叶莺,却不是出自他的口,而是用手指蘸着清水,在棋盘桌上快速划过,写到最后一个字,第一个字已经几乎干了,了无痕迹。
“我知,”叶狄亦用手蘸水,简短回应。
“你从军路上,尽量逃跑。苏龙胆以前对我说过,让我与你远走高飞,她不会太为难你的。”
叶莺写这句话时,心下对苏龙胆充满歉疚,龙胆是把他当朋友才这样告诉他,而现在他们所谋划的,绝不是龙胆所想那样。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就像如果龙胆知道他们在谋算项毅,也绝不会放过他们吧。
“我知,”叶狄又是极简的回应,接着写下,“今次一别,遥遥无期,各自珍重。”
叶莺眼泪几乎要掉下来,强自控制着,在棋盘上又落了一子,特意笑给外头的人听。
“我留给你一样东西,” 阿九又写道。
叶莺的心咚咚跳起来,不知为何,他预感到那绝对是件无比重要之物。
“在御花园枯井里,”阿九又写。
“我们小时试胆那处?”叶莺用手指问,那口井他知道的,在御花园背阴处,很早就枯干了水,皇宫里总有很多传说,是以很少人靠近。
“是,你带项毅去找。”
叶莺眼睛一睁,几乎要问出声来,到底是何物,阿九会放在枯井里,又是何物,要让他带项毅去找?
可是,他心里也猜知了五六分了。
于是他终于没有问,站起来,用力拥抱了他的兄弟,就像此生不会再见面了那样。
…
☆、第三十三章 玉玺传国
“什么?你说井里有发光的东西?”
项毅早上去送了苏龙胆向东海进发,他跟夏无殇都喝了不少酒,看着那个霸道的龙胆与一路的黑虎旗渐渐消失在远方,心里说不上是雄壮还是失落。而一回宫,他就听到苍琴带给他这个消息。
“是,你都不在,人家有些寂寞,就宣清平郡主来宫里坐坐,”苍琴娇滴滴道,“进了御花园,郡主突然头晕,就靠在井边歇息,不想,就发现井里有光亮。”
“是,小主本不愿因此小事惊扰将军,”叶莺在旁,恭顺至极,接话道,“可想到先前也有许多祥瑞之兆现于京城,又不敢不报知将军。”
“这样?”项毅听到祥瑞,来了精神,一甩袖子,“去看看!”
一队黑虎军奋力之下,井里的落叶枯枝被清理磬净,还真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升了起来。
项毅、项杰、隐珠、苍琴、叶莺全立于井侧,等着看那东西。
是一个小包裹,不大,方方正正,隔着青布,竟隐隐透出莹润光泽。
叶莺心跳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他先前的猜想,看来几乎就要命中了。
小包裹慢慢被掀开,是一块方正的玉,下角镶了一块黄金,而在整体上,竟是那块纯金最为黯淡无光——那是前朝某个脾气火爆的皇帝失手磕坏了一角,只得以纯金补上。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盯着那东西,什么也说不出来。现场的安静,一根针掉在地上也重若泰山。
直到最后,还是项毅的大笑打破沉默:“哈哈哈,传国玉玺……真想不到,传国玉玺居然在这里!”
叶莺咬着嘴唇,阿九说过,黑老虎进京那天他本被关在掖庭……原来这东西,竟然一直在他手上。
而现在,他把这样的重宝留给项毅,看来这是孤注一掷了。这是重宝,也是利器,它的毒,会让人轻飘百倍,自大万分。
他也是在赌,我敢留给你,就是有朝一日会拿回来的意思。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周围齐刷刷跪倒一片,叶莺连忙也跟着跪了下来,不小心,一抬头,却正好对上唯一一个没有跪的人的眼睛。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眼眸却极黑极深,带着一种诡异的神情剜了他一眼,而后道:“将军,这御花园您也让人查过不下十遭了,为何早未发现这等明显之物?”
“秦先生的意思是?”项毅回转头,问话中却带着明显的不快。
“有人把它放进去的,”秦隐珠言简意赅,眼神飘向叶莺。
叶莺背后冷汗直流,强自道:“小主听说,凡古玉都是灵性之物,何况传国玉玺,没有那个福分的人来找,它便不现身……”
他后面的话没有讲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听得项毅重新眉开眼笑。
而项杰,也禁不住从后头窜出来,指着秦隐珠的鼻子,呵斥道:“别以为我大哥听你两次,你就蹬鼻子上脸!”
说着,他又转向项毅:“大哥,要不要把这娘们关起来,省的整天说丧气话!”
不消说,他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如果项毅做了皇帝,那他自己至少也是皇帝的兄弟,万一效仿史上,兄终弟及也是有的。
隐珠不再说什么,却是一脸悲愤,她以为项毅是个明主,可以让她尽情绽放,没想到,却也是个利令智昏之辈。
正在这时,却听传令来报:夏将军到。
剑拔弩张的气氛稍微被这打断者缓冲了一下,项毅摆手道:“让他来。”
夏无殇快步走进来,显然已经听说了这里的事情。
“你怎么看?”项毅低沉着声音,问他。
“属下是个粗人,天命的事,属下说不上是,也说不上不是,”夏无殇低着头,声音很冷静,“可即使天命在将军,属下斗胆,也请将军稍安勿躁,不要立即登基改元。”
“怎么讲?”
“苏将军远征东海,带走了大半兵力与兵粮,如不出意外,两个月内就可还朝。关外诸侯上次吃了我们的亏,都在眼红心气。这段时间内,又何必节外生枝呢?”
这几句话,务实彻底,倒是把刚才项毅的火气都浇熄了不少。
他沉吟半晌,道:“也罢,两个月就两个月。之前把这消息封住,不可走漏。”
可此时此语,听在另外的人心里,又是一样心肠。
叶莺只觉得心急如焚,汗流浃背。他拼命争取的,就是这两个月,而再有两个月,别说苏龙胆回来,就是他自己与项杰的“婚约”,也拖不过去,要穿帮了。
可是阿九这已经是放了大杀招,项毅还能沉住气不上钩,他要怎么办呢?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一直娇柔美丽的苍琴,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光芒。
…
…
东海,海风猎猎,卷动得黑虎旗帜噼里啪啦乱响。
眼前的战场,丢弃着盔甲、辎重、武器与不多的尸首。
“传苏将军令,不要追了,且收集粮草辎重!”挥着小令旗的斥候,策马前去向各路部队传令。
苏龙胆本人则兜着马,在满地物资间徜徉。
“这位三皇子人生简直是场悲剧啊,”她笑道,向身旁副将,“生母是无名宫女,顶上又摊上一个‘好’皇后,被排挤到东海来守着荒郊野地,把个人弄得积压抑郁。好不容易后党消灭,他按说是皇长子了,谁知道哐当一下,咱们项侯又扶立了叶少陵。听到这消息,他怎能咽下这口气,一下急怒攻心,竟中风了,半身不遂,嘴歪眼斜,人不能动,口不能言。所以你说他不来朝贺新皇,说不定还有几分是‘非不为也,乃不能也’的意思。”
“是啊,所以他手下军队自然也是六神无主,望风而逃,这一仗,打得比咱们想的还要容易。”
“唉,你说我打胜了这么个可怜家伙,也不是什么值得标榜的事,”苏龙胆道,“他那残兵,愿降的,咱收编了,给项老大递一道军报,然后准备班师回朝了。”
“是!属下这就差人去办!”
“对了,怎么不见宁王世子?”苏龙胆想起什么,又问。
“这……”副将低头,有些窘迫地道:“宁王世子在昨天一战中,下落不明,当时将军差小的们去找,可直至今时,没有找到。”
苏龙胆“呃”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果然跑掉了,算是出乎她的意料,还是符合她的期待呢?是不可违逆的天意呢,还是半推半就的默契呢?
“要不,属下再派人前去,加紧寻找?”副将又问。
“算了,由他去吧,”苏龙胆在马毛上擦了擦手,抬头望向前方。
☆、第三十四章 朔日之变
接近一年中天最冷的时候,可夏无殇还是秉持一贯的习惯,起的很早。
苏龙胆已经走了很久了。他知道这一点,但还是忍不住在她空了的院落前站了一会,心中也有些空荡荡的。
夏无殇练了套枪法,出了一身好汗。亲兵递上来毛巾和热水,让他擦脸。
这个亲兵正是他在黑虎营要来那个胖子,他们叫他阿肥,他觉得不必揭人短处,便讹做阿飞。
大概是胖子之前在商店做过伙计之故,认得几个字,做事也还周全,凡事他交代一遍便清楚明了,而阿飞也感念他救命之恩,对他可谓忠心不二。比他之前的亲兵用得顺手不少。
夏无殇招呼阿飞,换上便装,到市集去吃些早餐。他为人务实,没什么架子,也不讲究奢华的吃穿。
刚出了门,却有一股馊臭气迎面吹来,夏无殇禁不住一掩鼻子,道:“这是什么?”
“是那个,”阿飞在他身后跟上,指着刚刚过去的一辆牛车,牛车上载有两个大木桶,“宫里御膳房的泔水,每天沿这条路运出来。”
随着牛车颠簸,地上还散落着掉下来的一点东西,一个鸡头,还有一滩什么动物的内脏。
“得了,咱们走咱们的,”夏无殇道。
不管项毅、龙胆还是隐珠,在人群中都一定会一眼被注意到,可夏无殇偏偏不同,穿着便装,几乎与寻常百姓无异。两人随便找了一个早点铺子,点了两笼肉包,两碗小米粥,坐下来慢慢吃着。
正这时,突然几句话飘入无殇耳中。
“你知道么,昨天老伙计俺被赶去抓河豚。”
“河豚?这季节哪有河豚?”
夏无殇看过去,说话的是个两个渔民打扮的人,坐在另一桌上。
“可不是么!俺们三百多人,捞了一气,终于是得了一条,不然少不了一顿军棍呢!”
“军棍?是官府让你们抓的?”
“是啊,说是什么皇后娘娘想尝鲜。”
“噗嗤,女人就是麻烦,尤其那些有钱有势的,根本不晓得底下人辛苦。”
哦,女人是挺麻烦,夏无殇想着,他见过那位皇后娘娘。像她那样漂亮的女人,不提些任性的要求,似乎也有些对不起她的脸蛋。
不知怎地,他又想起苏龙胆来了,苏龙胆其实也挺麻烦,爱吃榛子,可是不爱剥壳。
可是,也有人就是爱被她麻烦啊……
然而,说到这里,先前那渔夫突然露出诡异笑容,压低了声音道,“这次……倒不一定是女人麻烦。”
“你是说……?”另一个渔夫突然也有了敏感,瞪大眼道。
“谁知道……到底是谁要吃呢?”
他们的声音压得越来越低,以至于悉悉索索地听不清楚了,而夏无殇,却硬生生打了个冷战。
“将军,你记不记得,”旁边阿飞小声开口,“方才咱们出来时,牛车上掉下来两滩东西。”
夏无殇点头。
“我越想越不对,”阿飞道,“我路过时看了一眼,那鸡头上爬满蚂蚁,另一滩上却什么都没。”
“当真?”夏无殇一下站起来,饭也顾不上吃了,“快回去看看。”
他们走到住地门口,那两滩东西还在那里。阿飞用布包了手,捡起没有蚂蚁那一滩,另一手不禁捂起鼻子,道:“这东西好腥。”
“拿着,去问问秦先生,”夏无殇道。
于是两人敲了秦隐珠的门,隐珠看见那腥臭之物,也是一皱眉头,辨认一番道:“这是河豚的肝脏,剧毒之物,虫蚁也避之唯恐不及,你们却是哪来的这东西?”
夏无殇浑身一僵,把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秦隐珠不等他说完,脸色已经变成死灰,来不及换朝服,往身上一披,就往宫中方向跑去。
…
…
他们没有来得及。到的时候,小皇帝躺在地上,四肢僵硬,两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