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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萧锦华柔声轻抚他。
……
几天后，安市国际机场。
候机厅里人来人往，某个角落里，站着很养眼的两男一女。
萧锦华脸上带着浅笑，没有离别的伤感，扶着自己的行李，看着眼前神态不一的阮风和傅晨朗。
阮风表情略严肃，平日里本就浅薄的笑意，此刻是一点踪迹也寻不到。
傅晨朗平日里无厘头惯了，虽然此刻他也想摆出一副严肃面孔，可最终显出来的效果，只能勉强称为忧心。
阮风抚摸她的头，交代她一天联系一次是基本要求，傅晨朗站在边上，絮絮叨叨地和她讲注意事项，直到时间快到了，萧锦华才和两位男士告别。
看着天际上划过的飞机，傅晨朗扭头看了阮风一眼，问：“你真的放心锦华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直到飞机进了云层，阮风才把视线收回来，同时回道：“不放心。”说完，先一步朝机场门口走去。
“那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傅晨朗后脚跟上。
“你觉得呢？”阮风回头给了他一个待人参破的眼神。
“也是，南极又不是说去就能去的地方，毕竟咱还要借道……”
几经转乘，一天后，萧锦华来到了距离南极还有几千公里的布宜诺斯艾利斯。这是一座美丽繁华的大都市，高楼林立，入目建筑别具风情。萧锦华驻足在四季酒店门口，打量几秒，便踏了进去。
大堂里安安静静，除了前台，几乎没有人在此走动，旋转门前，一道纤细的红色身影背对大门，走进门的萧锦华，只能看到她红色发带束着的马尾。
没有征兆的，她忽然回过头。女孩肤色很白，眉眼弯弯，笑容温和近人，她的眼睛像嵌了星星，明亮而迷人。
萧锦华也笑了，是久别重逢的微笑。
“Shirley，我在这等你很久啦！”女孩的声音很好听，像风铃一样悦耳，眸子清亮，笑望着她。
萧锦华走近她，把自己的右手穿过她曲起的左手，亲近地挽着她的手。
两人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萧锦华：“Madge，我想看你这一年记录的影像。”
慕棋摁了18楼：“好啊，今晚就可以给你看。”
萧锦华：“你上次发给我的河马体液资料，我研究过了，在现有的野生动物信息库里还没有相关数据，可以向你们所长申请上报了。”
慕棋欣然地往两人的臂弯里窝了窝：“真好，那等我回去后就跟所长说，总算没有白冒这个险！”
萧锦华轻柔笑开。
“这座城市的气温好舒服！”
“嗯，我们可以在这多呆几天。”
“才不要！我要去看我的企鹅、海豹和鲸鱼！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摸到鲸鱼的尾鳍！”
“……”
18楼某间客房的阳台上，两个年轻女孩看着蓝天、白云、彩虹，遥望着这座称为南美洲巴黎的城市。
中午，太阳正当空，萧锦华和慕棋各自拉着一个大杆箱，慕棋身后还背着一个大背包，没有再做停留，她们即将前往世界的尽头——乌斯怀亚。
一下飞机，慕棋忍不住拉了拉自己的长风衣，几千公里的差距，室外温度已天翻地覆。下午6点整，天色将暗未暗，不过哪怕再过几个小时，夜色还是能维持这种亮度，因为这是该地理位置特有的白夜现象。
“Shirley，我好喜欢这些彩色木屋，回去后你帮我画下来好不好？”慕棋站在石子路上，行李背包丢在地上，隔着画了涂鸦的木栅栏，对着前方的房子作拥抱状。
“嗯，我把你放上屋顶好了。”萧锦华站在她身旁回应。
“好啊好啊，我还想站在那些小圆筒上！”慕棋望着房顶上类似烟囱的设计，畅想着。
“……可是你会把它们压坏。”萧锦华约摸地估计了它们所能承受的最大压力，虽然这只是在画纸上实现，可她还是总结了一下客观可行性。
“那你把我画成小人儿！”慕棋回眸一笑，轻轻地拍了她的肩膀。
“……嗯。”萧锦华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座宁静而美妙的小城。
“My Shirley，我们该出发了！”慕棋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机械表，她们该登船了。
重新背上自己的行李，接下来的两天，她们将要在船上生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启航
两人登船后的第一件事，是先把行李安置好。
话说这次南极之行，她们可是计划将近一年了。
其实今年元旦的时候，萧锦华和慕棋就来过南极。不过第一次来的时候，她们并没有实际性地踏进南极大陆，只是在南极上空环游一天。因为她们选择的出行方式是飞机直飞，按照规定，她们的飞机没有在南极着陆的许可。
在高空上，她们看到了成群结队的企鹅、海豹、海鸟，还有偶尔翻出水面的大鲸鱼，对于无比热爱大型动物的慕棋来说，这简直是无法抵挡的诱惑。
回去后，慕棋就向研究所申请前往南极调研，不过没被批准，因为她新一年的工作早已被定好，不能调整。短期去不了，她也不灰心，查了自己的行程，决定等到十二月份再去，所长觉得有愧于她，大手一挥给她安排同期的带薪长假，不需她做什么调研，纯属度假。
可是南极公约规定，单纯游客是不能直接接触南极动物的，不过志愿者可以。于是，她去申请南极志愿者了。最后还顺带拉上了萧锦华。
南极出行的安排全由慕棋负责，她早在许久之前就订好了船上的套房，是个二人间，房间布置舒适美观。
“My Shirley，are you hungry？”慕棋躺倒在自己的大床上，还慵懒地打了个滚。
萧锦华抿唇轻笑，看着她的同时伸出了一只手：“Let’s go to dinner。”
慕棋就势捉住她的手，上身一仰，利落起身。
船只还未启航，此时走在船上和走在陆地一样平稳。船上乘客不少，路过甲板的时候，她们看到大多数人的脸上都透露着初次去南极的新奇和兴奋。
船上有餐厅、酒吧，餐厅区此时没有什么人，因为大多数人都跑去甲板上拍照了，又或许他们早已用过晚餐。
相对于女孩来说，慕棋的饭量有点大，令人羡慕的是，饭量大的她身形却很纤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小身板的她却有比同龄男子更好的体力，例如她能轻松拎起几十斤重的背包。
此刻，慕棋正端着一个比她还要胖的大托盘，托盘上已堆满了食物，荤素皆有。令服务员瞠目的是，慕棋的另一只手还在往自己的托盘加菜，不过放盘子的时候，她才发现托盘没有空闲区了，于是就顺手把它放到紧随其后的好友的托盘里。
用餐的时候，船身突然摇晃了几下，几分钟后，船上的人明显感受到轮船已驶离了码头。
饭后，她们懒洋洋地倚在甲板的扶手上，海水静谧，云彩迷人。
房间里。
两位姑娘盘腿并肩坐在同一张床上，面前是一个手提电脑。
“Shirley，这是我几个月前在非洲拍的，看！”慕棋手指指着屏幕里的猎豹，正是和傅晨朗一起时拍的那只豹子。
照片又滑过几张，慕棋指了指上面的人：“你觉不觉得这个人长得挺好看的？”
萧锦华侧头看她，迟疑几秒点了点头，算是认可，又告诉她：“我们认识。”
慕棋眼睛瞪得有点圆：“难道他还是个名人？”
“……在安市的话，算是。”萧锦华思考了两秒才肯定。
“嗯……那也是个名人了！”慕棋点着自己的下巴。
“Shirley，你手机在震动。”慕棋眼尖地看到萧锦华的手机屏幕在发亮，还看到了上面的名字——阮风。
这是一个她从未听过的男性名字，她的眸中不自主地染上揶揄的笑意。
萧锦华很自然地拿起手机，不过刚接通，电话就自动挂断了，回拨，发现没有信号，原来轮船此时已进入无手机信号地带了。
“只能用卫星电话了。”慕棋提醒，连忙下床到自己的背包里翻卫星电话出来，找到了，大方地递给她：“喏，我是你的贴心小棉袄！”
萧锦华笑得温柔：“嗯。”
“不过小华同志，阮风是谁啊？我怎么对此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嗯？”慕棋眼中满是好奇。
她答得坦然：“他是——我喜欢的人。”
慕棋笑眯眯：“你这个朋友不太厚道哟！他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
话落，只见萧锦华毫不迟疑地点头。
“……”慕棋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萧锦华能如此迅速地回答此类问题，想当年，她追一个男明星，让萧锦华评价自己的偶像长得帅不帅，结果萧锦华审核了半天才回复她两字——还行。
“……比你弟还好看？”拉个直观一点的人来对比一下。
看她又毫不犹豫地点头，看来这位名为阮风的男士颜值确实颇高，她感慨：“我有点遗憾了，不能马上见到这个人！”
“我可以让你听听他的声音。”萧锦华把长得像老人机的卫星电话递了过去。
慕棋俏皮地笑了一下，期待地摁下了拨号键。
“你好。”冷淡疏离的嗓音，好听又迷人。
“你好。”慕棋很正经地回应，然后…然后她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手机里静悄悄的，在慕棋以为对方早已挂了电话的时候，手机里终于再次传来那道好听的男声。
“麻烦你把电话给Shirley。”
“啊？哦。”慕棋的反应有点呆，像收到上头指令一样，乖乖地把电话让给萧锦华，看到萧锦华和对方说话，她才后知后觉地疑惑起他怎么就知道小华在这呢？
五分钟后，萧锦华和阮风挂了电话。
一直候在床边的慕棋立马像小狗一样探过来，求解释：“他怎么就知道我是你的人？”
萧锦华凝眉想了想，说：“因为他很聪明啊。”聪明到一下子就能知道她在旁边。
“……这样是不行的，”听到这样的答案，慕棋忍不住摇了摇头，老神在在道：“Dear Shirley，我发现你对此人有一种盲目崇拜感。”
萧锦华摸了摸她的小脸，认真道：“小慕棋，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崇拜他，信任他，维护他，这才是真正的喜欢啊。”
慕棋安静地眨了眨自己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像刷子一样，表情似懂非懂。
白夜中，海浪轻拍，轮船徐徐前进……
第一百一十三章 晕船
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大家都已陷入熟睡，睡得沉的人继续自己的美梦，而有的人却敏锐地察觉到周遭环境的变化。
二人套间里，躺在各自床上的萧锦华和慕棋似乎有心灵感应一样，同时睁开了眸子。
坐起身，忽然，船身一个猛烈摇晃，噼里啪啦，房外传来一连续的破碎声。
萧锦华反应迅速地捉住墙边的扶手，慕棋比她更快，两人在昏暗的房里互相望对视。
慕棋打开房间的灯，一室明亮，她的眼睛也亮了些许，此情此景，她已意识到原因。“看来我们行到怒吼海峡的西风带了。”
一个巨浪又拍中了船身，此刻，所有的人都被晃醒了，房外尖叫声、嘈杂声陆续传来。
望向窗户，雨滴模糊了视线，但依稀能看到海面上翻滚的浪潮和刮向东西南北方向的风雨。
船只左右摇摆，晃得人都站不稳，慕棋无奈耸肩评价：“怒吼海峡，这名字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估计今晚，我们是睡不了了。”同时，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左手习惯性地捂上张开的小嘴，精神一下子萎靡了几分，“可是我好想再睡一会啊……”她盘腿坐着，右手还把着扶手。
“你会被晃到地上的。”萧锦华评估后果。
“如果有一根绳子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把我固定在床上……”慕棋遗憾自己没带绳子来。
“……我护着你，你睡吧。”萧锦华撑着扶手走到她床边。
慕棋一下子感动得抱住萧锦华的腰身，亲昵道：“Shirley，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萧锦华在她的床边坐下，慕棋重新躺了下去，换了个姿势继续抱着她，对着她笑了笑，慢慢合上眼睛。
船身依旧时不时地摇晃几下，饶是有人护着，慕棋还是被惊醒了几次，到了后面，她更是完全睡不下去了，苦着一张脸和萧锦华说她头好晕。得，晕船了！——听说，90％的人过德雷克海峡的西风带都会晕船，无关身体素质。
“Shirley，你晕船吗？”睁着眼睛，慕棋只觉得四周都在天旋地转，这种体验，折腾得她脸色都苍白了许多。
“我还好。”萧锦华只有轻微的晕眩感，没有什么大不适。
“好难受……唔，我想吐！”慕棋忽然捂住嘴巴。
萧锦华赶紧从扶手上取下一个呕吐袋，因为晕船呕吐的人太普遍了，所以船上随处备有这种呕吐袋。
慕棋对着袋子，想吐，可是又吐不出来，噎在喉咙，难受死了！
“Shirley，我以后再也不搭船了！不搭这里的船了！”
萧锦华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抚慰她后背。
清晨，天大亮，雨停了，但风浪依旧。
慕棋在后半夜还是把污秽物吐了出来，晚餐算是白吃了，庆幸的是，晕船症状缓解了不少，此刻都能出房门了，虽然面色看着还有点勉强。
今天走在船上就没有昨日那种如履平地的感觉了，想顺利踏出房门而不摔个狗啃泥，你不搭一把扶手，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两人出了房门，物体碰撞的清脆声尤其明显，走到昨日逛过的取餐区，空盘子的摆放方式都变了，它们被垒成一叠藏进桌子中间的“洞”里了。
两个姑娘觉得很有趣，呆站在桌前，看着两堆碟子像喷泉一样，时而露出桌面，时而缩回“洞”里。
两姑娘专注地看了这个新奇设计五分钟。
五分钟后，大概是看腻了，萧锦华说：“我们该吃早餐了。”
慕棋苦兮兮地看着她：“哦……可是我吃不下。”
萧锦华：“嗯，我也不太想吃。”
“那就都不吃吧。”
果然是好基友。
两人打道回房，慕棋虽然不想呆在房里，可船只的摇晃幅度实在不是她等凡人能悠然承受的，还是等过了这段恐怖地域再溜达吧。
往回走的时候，她们很荣幸遇到了船长，船长告诉她们，今天的风浪算是小的了。
慕棋听完，卒。
窝在房里，闲来无事的慕棋要求萧锦华分享她与阮风的爱情故事，萧锦华答应了，以高度凝练的语句和她“娓娓道来”，大概只用了三分钟，陈述完毕！
“……”慕棋扶了扶额，有这样分享故事的吗？重点的细节一个都没有，就告诉她，他们认识的时间、地点还有一起去过的地方，可是她只想知道两人独处时发生的事啊！
“Shirley，”慕棋严肃脸。
萧锦华无辜看着她。
“你懂的。”
萧锦华浅笑摇头：“你会羡慕嫉妒恨的。”
“？这是什么形容词？”作为一个一心专注于研究动物的海外华侨，慕棋表示她只听懂它们分开的意思。
“你可以分开理解。”
思索两秒，她似乎领悟到其中的涵义。对啊，她孤家寡人干嘛要听别人恩恩爱爱的故事，这不是给自个儿闹心吗？
“算了，不听了！”慕棋很识时务，豪气摆手表示不听了。
时间不知怎么过去的，海面都开始风平浪静了。
慕棋最先察觉，穿着厚袜子跑到窗口往外瞧，果然，大海不知什么时候变温柔了。
跑回来，她摸着肚子，说：“Shirley，我饿了。”言外之意，我们出门吧。
两人披了外套又出去了，慕棋晕船的症状似乎也随着风浪的减弱而减弱，她成功满血复活了。
“唉呀！”快活行走之下，一个猛浪忽然袭击了船只，慕棋预防不急，眼看要摔地上了。
这时，一双修长的大手拯救了她。
慕棋本能地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个白净、俊秀的年轻男子，看长相，很大可能是同胞。
船身又恢复了平稳。
慕棋收回被人扶着的手，十分真诚地表达自己的谢意。
男子微点了点头，嘴角带着一抹细微弧度，轻声提醒：“船身随时都可能晃动，行走时应该时刻注意。”
慕棋虚心受教：“是的是的，我下次一定注意。”
男子又笑开了些许，随即与之告辞。
临走前，他没有忽略另一位姑娘，也对着萧锦华颔首微笑告别。
萧锦华直视男子，无意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男子离开，背影有点单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弹吉他的男子
傍晚时分，天空还是和白天一样明亮，海水深蓝，水天界线分明，大海茫茫看不到边际。
许多人的晕船症状都得到缓解，公共区域里，乘客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谈笑聊天，分享奇遇，留照纪念。
渐渐的，慕棋和萧锦华发现，这一层的游客陆陆续续往楼上走，两人都是好奇之人，也尾随大家上楼。
她们来到了最上层的甲板。看了才知道，这里竟然聚集了好几十人，游客们围成了一圈，在甲板的首部，一个年轻男子正捧着吉他深情演唱某不知名歌曲。
男子碎发微微遮住眉眼，双目轻闭，嘴唇上下翕动，吟唱出一句句歌词。他的声线清亮但又低迷，音量不高，对于听众来说，歌词是模糊的，但歌声却是迷人的。
慕棋指着男子细声道：“哎，是救过我的那个人！”一眼就辨认出眼前的男子就是今天扶过她的人，“哇，声音好好听！”要不是怕打扰到别人，恐怕她会马上鼓掌。
坦白说，单看这个男子，首先让人想到的词是——低调。可此刻，他在公共场合唱歌，完全可以算是张扬的表现了，这成功打破了慕棋今天早上对他的第一印象。
慕棋看他唱歌的样子，有一个想法，撞了一下萧锦华的手臂：“你说，这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