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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出来了?不是要找庙里要修葺的地方?”
“山顶可以俯瞰整个西阳寺,站的高,岂不是看的更清楚?走吧!”
“那,看谁先登顶!”韦长欢使出轻功,倪丰秀紧跟上去,一会儿二人就跑了个没影。
不过小半个时辰,倪丰秀与韦长欢后脚跟着前脚都到了山顶,脚还未落地,韦长欢一个转身,向倪丰秀挥出一掌,二人过较量起来。
倪丰秀功力自是比韦长欢高出许多,那日在宫中早已交过手。不过今日倪丰秀倒是没使出全力,反而不紧不慢十分配合地给韦长欢喂招。
“你这套是什么掌法,虚虚实实,灵动飘渺而能四两拨千斤,可否教我?”三炷香后,韦长欢停下了,些微喘着气道。
“这掌法不传外人。”倪丰秀站在原地,挺拔如松。
“那我若要学,岂不是得拜那和尚为师?”韦长欢皱眉:“罢了罢了。”
“谁与你说学这掌法就要拜我师父为师了?这是我自创的掌法。”
“那还得拜你为师才行?”韦长欢有些吃惊地看着倪丰秀。
倪丰秀笑道:“当然不是,你得……”
“郡主,昭王殿下。”
倪丰秀与韦长欢双双回头,但见一位黄衣女子抱拳一礼。倪丰秀依稀觉得有些眼熟,只听得韦长欢道:“高小姐。”她回了一礼:“高小姐怎会在此?”
“我得知今日郡主会在西阳寺,便特意赶来,不曾想郡主与昭王殿下上了山,我也就跟上来了,”高颖道。
“可是有什么急事?”韦长欢问道。
“并没有什么急事,只是……想找郡主说说话。”高颖道,她今日跟着倪丰化,从他劫走韦长欢,到倪丰秀去救,她全都知晓。
韦长欢挑眉,明显不信,谁没事找人说话,要追到山上来?
高颖高颖恍若未觉,道:“郡主与昭王殿下,似乎十分亲密。”
此言一出,韦长欢略带惊讶道:“高小姐何出此言?”
“郡主与殿下时常双双出现,而且,听说殿下对郡主,十分维护。”
“不知是何人传出这等捕风捉影之事,”韦长欢目光看向倪丰秀,正巧他也望过来,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居然有些失神:“我与殿下……不过是有些交集罢了。”
“昭王殿下也如此认为吗?”高颖问向倪丰秀道。
“不错,我与郡主,确实有些交集。”
“那郡主与雍王殿下,是否,也有些交集?”
韦长欢微微蹙眉:“高小姐问这些做什么。”
“我问这些,只因我倾慕雍王殿下已久。”高颖此语说的磊落大方,坚定有力,丝毫没有女儿家说起心事来那份含羞带怯的春意:“可他对你似乎十分在意,若你二人已互生情愫,我自会放手离去,但若并非如此,那我便要为自己,争上一争。”
韦长欢初听之下,匪夷所思,但高颖言语间的那份洒脱倒是让她刮目相看:“高小姐怕是误会了,雍王殿下乃是我的师弟,我二人之间并未有什么情愫。”
高颖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郡主确实没有。”
“高小姐,师弟他为人傲骨冰心,不太容易亲近,我因为与他乃是多年同门情谊,这才少了些距离感。”韦长欢挺喜欢高颖的性子,而且心里觉得,这样一个洒脱不羁的女子,与他那闷葫芦师弟很是相配,便清楚的解释了一番。
“多谢郡主今日坦言相告。”高颖眸中带着真诚的谢意。
“不必,你对待情爱坦坦荡荡,不似寻常女子患得患失,骄矜□□,我很佩服。”韦长欢也真挚道。
二人相视一笑,韦长欢余光瞥见倪丰秀正专注地看着远方,便问道“登高望远,你这是,已经看见了什么要修葺的地方?”
“没有……不过,寺里好像进了人。”倪丰秀语气淡淡,神色却有些凝重。
韦长欢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寺里人影攒动,隐约还有兵刃之声,像是有贼人闯入。
“回去看看!”倪丰秀与韦长欢异口同声道。
“待我们赶回,怕是该跑的都跑了。”高颖道。
韦长欢询问地看着倪丰秀,她觉得高颖说的有理。
“前头就是合虚崖,从那下去不到一炷香便可到达山底。”倪丰秀当机立断道。
“走。”韦长欢立即应道。
高颖却有些踌躇——她的轻功算不上太好,没有把握能顺利下合虚崖。
“高小姐不如原路返回,我与郡主先赶过去。”倪丰秀道。
高颖点点头,确实也没有别的法子。三人兵分二路,赶回西阳寺。
待倪丰秀与韦长欢到了庙里,贼人已不见踪影,几个小沙弥不慌不忙地在清理‘战场’,韦长欢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什么大的破坏,倒是几棵树秃了不少,地上铺了一层翠绿。
“师父呢?”倪丰秀朝一个小沙弥问道。
“师叔祖在自己的院子里头。”
二人又去往悬明大师的院子,院子里有些凌乱,架子似乎被人翻过,悬明与利休二人正细细地清点着架上的药材。
“师叔,看来就少了那棵血髓草。”利休道。
“唉,那日只收了大的那棵,因果造化,看来是与这棵小的没有缘分。”悬明大师叹道。
“那蟊贼倒是识货,拣着师父最宝贝的血髓草偷。”倪丰秀道。
“你这臭小子,我不过去后山打了个座,庙里便丢了株血髓草,你不去抓贼,倒来笑话为师。”悬明大师佯怒道。
“不敢,不敢,怕不是个普通蟊贼,徒儿是来与师父商量,这贼抓不抓,如何抓。”倪丰秀望着悬明大师道。
师徒二人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了然。
韦长欢心中有些好奇:“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你随我进来。”悬明大师转身往屋里去道。
倪丰秀看向韦长欢,刚要开口,韦长欢已抢先道:“我去外头看看高小姐回来了没有。”不等倪丰秀答,便大步出了院子,方才悬明大师那话,显然是对倪丰秀说的,既然没叫上她,她再好奇,也是不会显露半分想跟着去的意思的。
倪丰秀进了屋子,轻掩上门,悬明大师见只他一人进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意,开门见山道:“今日那偷药贼乃高延人无疑,闭息止心,除了高延巫术,再无他法。”
“高延会巫术之人,除了玉门三巫,便是王族……”
“近日可有高延的消息传来?”
“高延那边并无动静,不过……今日一早渌州暗桩传来消息,及隽诜亚父邹休身负重伤,恐命不久矣。”
“渌州距高延,可就半个时辰的马程。”
“徒儿已吩咐下去查明邹休为何人所伤。”
“嗯,”悬明大师点头道:“京城里头这两日,也看得紧些。”
“师父放心。”倪丰秀道:“只要徒儿不想,那高延人定出不了京城,不过,也不会将他逼得太紧。”
“你看着办便好,”悬明大师见他已有对策,便兴致勃勃地问起他别的事来:“你这两日,你与那小丫头如何了,培养出感情来没有?”
“师父……”倪丰秀语塞,知道他师父这老不正经的毛病又犯了。
“什么师父,我问你话呢!”
“感情尚不明显,徒儿……仍需努力。”
“没出息!”悬明大师恨铁不成钢地哼哼道。
韦长欢在寺里百无聊赖地晃悠了许久,慢慢地踱到了寺门口。远远的,就看见高颖扶着个人,歪歪扭扭地沿着台阶拾级而上。
待走得近了,韦长欢这才看清楚,高颖扶着的乃是位……公子?说是公子,这颜色委实太好看了些,说是姑娘,却是男子装扮。身上并未见血迹,却看似奄奄一息,几乎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高颖的肩膀上。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高颖冲韦长欢喊道。
韦长欢犹豫了一刹那后,身形蓦地移动,转瞬就到了二人跟前,高颖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点了那人身上两处大穴,任它是真伤假伤,十二个时辰内想动怕是不能了。
韦长欢这才利索地扛起那人另一只胳膊:“去悬明大师那。”
倪丰秀与悬明大师看清韦长欢与高颖扛着的那人时俱是一惊,愣在了那里,高颖却只嫌他们磨蹭:“大师,你倒是快救人啊!”
“将他扶到榻上去吧。”悬明大师道。
倪丰秀过来打算将那人接过去,高颖忙道:“昭王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与郡主来吧。”
高颖心中已认定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了,不过也难怪,不知这人醒来是何谈吐气质,总之这闭着眼睛的模样,倒真是活脱脱一个病美人。
☆、相互试探
悬明大师细细地给他把了脉,道:“受了些内伤,怕是要修养一阵子了。”
“内伤?”高颖皱了眉,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受内伤,她继续问道:“那她何时能醒来?”
“老衲先给他疗伤,若无意外,明日便可醒来。”
“明日?”高颖惊讶道:“在这寺里,多有不便,不如,我将她带回府吧。“
“这……此伤,不好随意移动。”
“那今晚,我就留在寺里照顾她吧。”
悬明大师一愣,道:“高小姐一片善心,不过高小姐在外留宿,不知令尊大人能否同意?”悬明大师见高颖面有难色,又道:“这样吧,不如高小姐留几个丫鬟在此照料,也是一样的。”
高颖思索片刻,点头道:“也好。”
高颖太挂心,便在屋内候着悬明大师给那位‘病美人’疗伤,倪丰秀与韦长欢二人则在院子里等着。
“不知高小姐明日若得知那‘姑娘’竟是男儿之身,会作何反应。”韦长欢道,颇有些忍俊不禁。
“若不是你点了他的穴,两个时辰后高小姐就能知道了。”倪丰秀无奈道。
韦长欢一噎,辩道:“若他是歹人,想要乘机混进寺里呢?我这乃是防范于未然。”
“你可知他是谁?”
“不知,但想必,不是寻常人等。”
“他乃大永末帝第五子,及隽诜。”
“大永皇族遗脉?”韦长欢微惊:“大豫灭永,家国之仇,不共戴天,你为何要救他?”她颇有深意地看着他。
“他并非只与倪丰家不共戴天。”
韦长欢稍稍一想,问道:“他与高延也有恩怨?”
倪丰秀点点头:“不错。”
“今日那偷药贼是高延人?”韦长欢脱口道。
倪丰秀挑眉,看着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和赞赏。
韦长欢看着他,已明白他为何要救及隽诜,这确实是个有野心的男人,他曾对她说的想要这天下,并非戏言,她忽然心中一凛:“昭王殿下好算计,不知我南诏,可也在你的算计之中。”
倪丰秀自然察觉到她言语中的冷意,正色道:“我说过,我要的天下,东至不咸,西至白水,北至高延。”
“当真?”韦长欢有些咄咄逼人:“为何你要的天下,没有南诏?”
“因为我与你有了约定。”
“你我之约,是在近日,可你在不咸与白水的布置,并非一朝一夕,焉知在我南诏,没有你的暗桩?”
“郡主就如此低估南诏王的实力?南诏表面与不咸、白水、高延一样称臣于大豫,可实际呢,只要南诏王不想,连大豫的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南诏。”倪丰秀看着她,面庞有些冷峻。
“昭王如此了解南诏,还敢说自己对南诏,没有动心思?”韦长欢道,声音如同覆了层寒冰。
倪丰秀心中一寒:“你当真如此认为?认为南诏也在我要的天下之中?”
“是你的话由不得我另做他想,若你不曾打过南诏的主意,如何得知南诏连大豫的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她冷冰冰道。
“因为,我曾经想飞进去,早些与你约定。”倪丰秀说的一本正经,可此话终究带着些情愫的意味,若是一般姑娘,怕是会板着脸佯怒骂他轻浮,或是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去。
韦长欢却只是一愣,随即眯了眼,丝毫没有往男女之情那方面想:“你既早就打着让我助你练成玄岩铠的主意,为何不早些将赤灵石给我?”
倪丰秀看着她,慢悠悠道:“你爹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韦长欢有些纳闷:“那你为何后来又给了我?”
“是你连偷带抢去的,不是我给的。”
“你胡说!元宵那日你故意撞我的马车,不就是为了让我知道赤灵石在你手里。分明是你变着法要给我!”
“撞你的马车并非我本意,”倪丰秀道:“而且赤灵石能影响你的内力,我也是那日才知道,不然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定不会带着它。”
“你……!”韦长欢只觉他这般泰然自若模样,实在可气,袖中棋子加她一个拳头,纷纷挥向倪丰秀。
倪丰秀几个利落的转身,一边躲过棋子,一边与韦长欢过招。
“你若每天都与我过上几招,功力必定日益精进。”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昭王殿下与郡主真是对冤家啊,这才多久,难不成是山上没打够?”刚出了屋门的高颖看着院中纠缠的二人饶有趣味道。
韦长欢闻言率先停了下来,瞪了高颖一眼——高颖的语气听来颇为奇怪,好像她与倪丰秀有什么道不明的关系似的。
“你不好好看着你捡来的那位‘姑娘’,出来做什么。”韦长欢道。
“光看着她就会醒吗?我自然要去城中的药铺抓些药来。”
“高小姐莫不是眼花,你看看这院子里,什么药没有,还要你去药铺抓?难不成,悬明大师竟连几味伤药都舍不得?”韦长欢目光扫向倪丰秀,似有嘲讽之意。
“阿弥陀佛,郡主又在背后编排老衲。”悬明大师出来恰好听见韦长欢这句话。
“不敢,晚辈我不过是说出心中疑问。”韦长欢坦荡荡道。
“我这些药都乃世间罕见,寻常的内伤用不着,用了反而要坏事。”悬明大师笑眯眯地解释道。
“噢……原来大师这儿都是些灵丹妙药。”韦长欢来回看着那些摆药的架子:“可这般敞天放着,不怕散了药性?”其实此问,她第一回来的时候,就想问了。
“哪里哪里,不过是些野草怪花罢了。”悬明大师很是谦虚道:“我的药,都要放在日头底下晒晒,再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放到匣子里。”他的后一句话,倒是颇有意味。
“大师,”高颖拱手道:“我先告辞了,药抓好了我便让我两个贴身丫鬟送来,今晚就让她们照顾那位姑娘。”
“高小姐如此善心,他日必有福报。”悬明大师单手一礼道。
“晚辈也告辞了。”韦长欢顺势道。
不料悬明大师却面带惊讶道:“郡主不是来与昭王殿下一□□桥么?怎么点个卯的功夫,就要走了?”
韦长欢话结,她从来都是来去自如,哪还要什么理由,不曾想也有这想走而不能的时候:“我……”
“回师父,今日的事务我与郡主都安排好了,早些走也并无不可,你说呢,郡主?”倪丰秀笑盈盈地看着韦长欢道。
“正是,今日事务已安排妥当,其他的,明日来观看进度如何,再另行打算。”韦长欢很是配合道。
悬明大师不着痕迹地横了倪丰秀一眼,道:“郡主与殿下一同出力,想必这桥也可早日修好。”
韦长欢出了寺门,骑了马便要走,不料倪丰秀后她几步,也跟上来了:“你也这么早就走了?”她问道。
“怎么,就你能偷溜,我还走不得了?”
韦长欢想着刚才也是多亏了他解围,有些不自在道:“我以为,你要在寺里看着,毕竟,悬明大师刚丢了一棵血髓草。”
“我这不是怕你在半道又给人截了去吃鱼闻鱼,这才与你一同回城?”倪丰秀看着韦长欢突然黑下来的脸似乎甚为愉悦:“好了,我也是进城抓贼。”
韦长欢脸色稍霁,不过一路上赌气似的,并未与他说话。进了主街后,二人各回各府。
“郡主,诏王来信了。”一回听风小筑,凌戈就迎上来道。
“拿来我看。”韦长欢道,有些想看,又有些不想看。
她抖开信纸,再熟悉不过的字迹映入眼帘,最后的红印章在一片墨黑之中格外显眼。
看完了南诏王的信,韦长欢心中五味杂陈。
南诏王像是料到悬明大师不会帮忙,又告诉她一个法子,赤灵石的封印,除了修炼地宇真经之人能解,还有一物也可以解开。那便是高延王族的至宝——阳燧镜,以阳燧为媒,借金乌之力,可破天下一切封印,不过,会不会连被封印之物一齐毁了,也未可知,毕竟金乌之力,非同寻常。
“祖父难道已知悬明大师不肯助我解开封印?”韦长欢心中踌躇:“可祖父知不知道我与倪丰秀的约定呢?若不知,我可要告诉他?”
“郡主,诏王在信中说了什么?”凌戈见她面色不明,便开口问道。
“让十七罗刹去高延,查阳燧镜之事。”韦长欢吩咐道:“务必让他们小心些,性命为重。”
“阳燧镜?”凌戈一惊,看样子是知道此物的:“是,奴婢这就去。”
倪丰秀一回府,便接到渌州传来的消息说,邹休乃是被高延王世子皋铎翟派人所伤,高延王次子皋铎宰与前大永皇子及隽诜五日前已秘密进京。
“果然如此,怕是二人皆是为血髓草而来,皋铎宰是想先夺取血髓草以便要挟及隽诜。”倪丰秀猜测道。
“殿下打算如何处置及隽诜?”
“待明日他醒来,商谈之后,再做定夺。”倪丰秀道:“皋铎宰今在何处?”
“在城西的一家客栈,一行人打扮成商旅模样,打算今日傍晚出城。”
“让他们出城,告诉渌州那边,待他们接近渌州城时再与他们动一动手,切记,要让其以为,你们是及隽诜的人。”
“是!”
☆、虎狼结盟
第二日一早,高颖便赶去了西阳寺,不想倪丰秀比她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