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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又道:“当年因你还小,外祖母便没有将此事告之于你,只想着等玉儿的三年孝期过后再说与你听,却不料老身又病了,这一病就拖到了现在。”
见黛玉垂了头静静地听着,贾母又道:“四月初八是你母亲的忌日,玉儿可是已祭拜过了?”
黛玉点头道:“是。”
“玉儿可是心里埋怨外祖母,将你母亲的忌日忘记了?”贾母的语调充满了悲伤。
“玉儿知道那时老祖宗有病在身,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有的,但请老祖宗放下心来,养好了身子,往后的日子玉儿还能有个依靠。”说着黛玉也是泪流不止,一旁的紫鹃忙过来与她试泪。
贾母也不由落泪道:“只是我这病竟是越发的重了,谁知还有没有福气再伴玉儿些日子呢!”
鸳鸯见屋里气氛陡显压抑,便道:“老太太不是说要交待些话儿与林姑娘吗?过会儿来了人,反而不好说了。”
贾母这才又忍了泪道:“鸳鸯,你去将那个盒子拿来与了玉儿。”鸳鸯应声去了套间儿,又回来时手中拿了一个青缎儿包裹。
贾母道:“玉儿,你先打开来看看。”
黛玉双手接了,轻轻打开,见里面却是一个描金盒子,再打了盒子,只见里十几件精美珠宝,并一摞银票。
黛玉小声道:“老祖宗,这是?…”
贾母随手捡起一支金镶宝石蜻蜓簪,柔声道:“这件簪子我记得还是有一年敏儿奉命进宫去见太后,太后瞧了喜欢,便赏了这个金簪。”
黛玉接过金簪道:“孙女那里也有一个与这个花纹相似的,不过却是一对耳环。”
贾母微笑道:“是了,太后一并连耳环也赏了你母亲,足见太后对你母亲的喜爱。”
贾母又合上双眸歇了一会儿,缓缓道:“你母亲出嫁的前一晚上,将这个簪子留在我这里,言道:若是想她了,便拿出这个看一看,以解相思之苦。”
黛玉用手轻轻抚摸着金簪,母亲那慈爱的笑脸仿佛就在眼前,轻拢双眸,不争气的泪水又汩汩而下。
贾母又指了那些珠宝道:“这里面有你母亲日常用的,也有我母亲留下来给我的,俱是外祖母挑了又挑,都是最精致、最好的,另外,这些个银票总共有五十万两,里面四十六万两都是你父亲留下来与你的,还有四万两是我的体己,现在连着这些东西一并都交给你,你收好了,以防不测。再有那两个箱子里的东西,等你定下了亲,外祖母再给你,也省得现在抬了你那屋里,招人测目,不安好心。”
黛玉吃惊道:“外祖母?”
贾母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道:“玉儿,这事儿说起来当年老身也是有私心的,只道你将来定要嫁与宝玉的,是以,想着你带过来的这些东西也必是归了贾府的,便想着等事成的那天,再将此事说与你听。谁知道事与愿违,如今瞧着宝玉他娘的意思,是断不会让你嫁与宝玉为妻的。本来我想着强行定下了这门亲事,料想她也不敢反对,可又想一想,倘若哪一日自己不在了,那么玉儿还不是要被她欺压吗?思前想后,外祖母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如为玉儿另找一门合适的亲事,定不会委屈了你。”言罢又拿了帕子抹泪儿道:“纵是明日到了地下,老婆子我也好去见我那可怜的敏儿啊!”
那黛玉听贾母如此说来,多年的心事骤然成空,顿时头晕目眩,贾母后面再说什么也听不到了,眼前模糊着只见贾母的嘴一张一合的,却什么也没听到。
贾母只管还在那里说着,一旁的鸳鸯见黛玉面色苍白,竟似是撑不住的样子,忙上前一步扶了道:“姑娘,你没事吧?”
贾母才停了话,让鸳鸯搀扶黛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喂了口参汤,才好些。
贾母含了泪道:“有些话,本不想直说给你,可如今我也是有一天没一天,恐怕现下不说便没时间再说了。”
黛玉只低了头不吭声,面上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紫鹃在后面扶着。若不是那口参汤,怕此时便已晕过去了。
贾母见黛玉伤心到如此地步,也是心如刀割,便问道:“玉儿,先让紫鹃扶你回去歇息一下吧。有些事情,待明日过来,外祖母再说与你知道。”
鸳鸯忙道:“姑娘还没有用午饭,肚子里空空的,不如先让人上了饭,用了饭也许就好些了。”
黛玉微微抬起了头,轻轻摇了摇,淡然一笑:“不必姐姐费事了,我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天能吃个一顿好饭便罢了。”
黛玉又转向贾母道:“外祖母,还有什么话便都说出来吧,也好让玉儿明白。”
贾母试了泪转向紫鹃道:“紫鹃。”
“是,老太太。”紫鹃忙答道。
贾母又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在我这些丫头里你的心地是最善良的,又是个伶俐的,所以那一年才将你给了林丫头,有你在她身边,我也放心些。”
“老太太谬赞了,能伺候林姑娘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气。”紫鹃忙道。
贾母道:“你虽是这府中的家生子,只是你父母早几年便都没了,你可还有一个哥哥在南京看房子?”
紫鹃答道:“是,奴婢的哥哥三年前跟了胡管家去的,说是不定什么时候便回来了。”
贾母叹道:“一别就是三年呀!难得你们兄妹二人都是个忠心护主的,我听说过两日便有人回南京去办事呢!明儿个便让人捎了信儿去,回府里再给他寻个合适的差事吧,好让你们兄妹一处也省得你日夜悬心。”
“多谢老太太体恤!紫鹃给您磕头了!”说着紫鹃忙跪下谢恩。
“罢了罢了,快起来吧。”贾母道。又转头看向身边的鸳鸯,叹息道:“有一个人外祖母要托付给玉儿。”
黛玉怔怔地瞧向贾母,口中道:“是谁?”
贾母道:“便是鸳鸯丫头。”
话一出口,鸳鸯也是吃了一惊,忙道:“别的人不说,奴婢是要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的。”
贾母不理会她,只向着黛玉道:“我本想着自己哪一日不中用了,把这个丫头给了琏儿,可是想想又碍着琏儿的父亲,那一年为了这个丫头他闹得还不够吗?若是给了琏儿,恐怕最终也逃不出他的手心!再一个,凤丫头虽说平日里最孝顺我,却是个有名的醋坛子,日子久了又怕委屈了鸳鸯丫头。这些日子,我思来想去,不如将她托给玉儿,与紫鹃一起侍奉你,将来帮着她寻个可靠的人家好好的嫁了出去,也算对得住她这些年来对我的一片孝心了。”
言罢,又向楞在一旁的鸳鸯道:“去把你还有紫鹃的契约拿了来。”
鸳鸯应了一声便又去了套间里,不一会儿手里拿了两张纸过来与了贾母。
贾母拿到眼前仔细瞧了瞧,眼前又一阵儿昏花,便接过鸳鸯递过来的老花镜戴上,看了点头道:“是这个了。”
又递与黛玉,道:“收好了,别让旁人瞧见。”
黛玉接过来折好了,放入青缎包袱中系好,交给了侍立一旁的紫鹃。
贾母又道:“妯娌几个现今就剩下我一个了,我又是这府中最年长的,便似那塔尖一般高高在上。然而现在合府上下却无有一个可信之人,宝玉他爹又身在京外赴任,算算还有三个多月才能回来。我这病想着是拖不了太久了,若是自己死后,二太太逼得太急,你便带了紫鹃与鸳鸯回姑苏去。”
听到这里,鸳鸯一下子跪在榻前,哭泣道:“鸳鸯哪儿也不去,若是大老爷放不过,奴婢便跟了老太太去,大不了一条命!”
贾母的眼圈儿也红了,连连道:“真是个傻丫头,傻丫头啊!”
黛玉、紫鹃主仆见鸳鸯如此忠烈,心下也敬佩得很,又可怜她如今也是无父无母,有一个哥哥、嫂子竟是不顶事儿的,还整日里只盼着将她早些与了大老爷,他们也好跟着沾光儿呢!
紫鹃便过来将鸳鸯搀扶起来,又好言相劝了一番。
贾母又向黛玉道:“好了,说了这些我也乏了,玉儿还没有用饭,紫鹃!去扶你家姑娘去外面,我才特让厨房准备了些山药红枣粥,最养神补气的,玉儿也多少用些。”
紫鹃瞧贾母面上有些苍白,怕老太太是再也支撑不住了,便忙搀扶起黛玉来。
那黛玉乍一下知道这么多事情,还没有回过神儿来,听老太太连连催她答应,遂含泪应了。
待回去后倒底又病倒了,紫鹃去回了凤姐儿,不过是请医问药乱忙了几日,那黛玉本是心病,那日贾母所言实令她痛彻心腑!亏了紫鹃暗地里安慰了许多知心的话儿,又与她分析利弊,才慢慢地转过性儿来。
没过几日,王夫人便让人给贾政捎了信去。
贾政这个保定同知本是补缺,任期不过一年多些。再过两个多月便要回京复命了,却不想这个时候接到了王夫人的来信。
打开信,见上面写道:
老爷近来身子可安好?
家中一切如故,老太太的病情也还稳定。
只是现有一事要与老爷商议,便是妾身突然记起娘娘在时,曾留下了一个口谕,娘娘的意思是命宝玉娶宝钗为妻。因当日里忙着娘娘丧事,悲痛过度,竟将此事忘了个一干二净!日前妾身整理东西时才又看到了。
如今宝玉与钗儿都已到了成婚的年纪,况那宝钗为人端庄和气,平日里见了宝玉便劝他好生念书,将来能成为国家栋梁之材等等,竟是一心为了宝玉的前途着想,妾身瞧着也好,老爷不知从前老太太也十分地夸赞宝丫头呢!
妾身想着老太太的病若是经喜事一冲,就立即好起来了也说不定呢!
此事还请老爷定夺!
信封里面还放了一页只有宫内帝后、嫔妃才得使用的粉蜡笺,上面依稀乃元妃笔迹。
贾政拿起来仔细瞧了瞧口谕,心下颇为遗憾,若依他的意思,本想着是将外甥女黛玉与了宝玉的,不过,既是娘娘的遗诏,也只好罢了。
至于王夫人说的宝钗时常劝宝玉读书一事,他倒不太理会,也不大相信。
不过,心里终是想宝玉上进,虽然他本人并不管理内务,却也知道宝钗这个孩子比她那个哥哥倒是强上不止百倍!便遂了王夫人的意思,又回信道,待他回京后给外甥女也要寻上一门好亲事,方不负妹丈所托。
那王夫人不日收到贾政回信,看了喜不自胜,忙将薛姨妈唤来告诉了,两人便忙着准备起来,对信上所提给黛玉找人家的事只作不知,再不提起。
☆、第七十三章 襄王无心
却说北静王水溶自知道宝玉的心上人便是那山中的白衣女子之后,终不肯夺人所爱。心里却又有不甘,便告诉宝玉若是他再不去表明心迹,自已就要去贾府提亲去了。
瞧着宝玉略带踉跄的脚步,水溶心中也是猜疑,到底这位林姑娘在贾宝玉心中占了多大的份量呢?
这一日,北静太妃才用过早饭,照例来到后院宝音堂里上香祈福。才祷了几句经文,便念不下去了,脑子里净是老王爷的影子,耳边也似听道:‘慧心,怎么咱们的溶儿还不曾娶妃,你也不催着些。’
太妃脱口道:“王爷,不是妾身不催他,这孩子跟王爷一样的执拗呢!”
“太妃,您说什么呢?”听见太妃说话,后面伺候的香草忙过来问道。
太妃猛地摇了摇头,才定下心来叹道:“老王爷也埋怨起我来了…。”
香草上来替太妃上了三柱香,跟着口中道:“老王爷,您也别埋怨太妃了,过不了多久,王爷便会寻着一位天下间最最孝顺、最最美丽、最最体贴人的王妃来,奴婢这里给老王爷磕头了!”言罢,香草又跪下磕了三个头。
太妃才满含笑意瞧向香草道:“但愿如你所说呢!”
扶了太妃回到前院里,刚说要去传了水溶屋里的飞絮过来问问,王爷这两日都在做些什么?却听门外有管家过来回禀:东平王妃带了香格格过来了。
北静太妃一听心里这个乐啊!自己这个外甥女最对她的脾气,说起话来从不藏着掖着的,又是个再伶俐不过的,从前未出嫁时,还不时过来与她解闷儿说话,如今也做了东平王府的王妃,硬是抽不出时间来陪伴自己了。
心里想着,口中早一连声道:“快快有请。”
“姨妈,甥女给您请安了!”随着话音儿,跟着一阵儿香风吹来,东平王妃携了香格格在前,后来跟了几个丫头,手里俱捧着些东西走了进来。
北静太妃笑道:“多日不见,倒是还这么精神,来来来…”说着招手让东平王妃到近前来。
东平王妃亭亭走过来,笑眯眯道:“姨妈又要问什么?”
太妃悄声道:“告诉姨妈,如今可是有了没有?”
东平王妃面上不由飞起一片红霞,笑嗔道:“每回见了姨妈再没有别的,好叫您知道,还没有呢!”
“唔,怎么还没有动静?你嫁过去也有二年了吧?”太妃小声嘀咕道。
东平王妃笑道:“王爷还没急,您老人家倒是急得很呢!”
“谁像你,整日里这么没心计的,幸而东平太妃早已过世,不然见你这般时候还没有身孕,不让东平王赶快纳了侧室才怪呢!”
“姨妈!”东平王妃嘟起了樱桃小口嗔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北静太妃忙笑道。又向一旁的香格格道:“香儿又见高挑了,你这小妮子吃了什么好东西,倒是肯长得很。”
香格格笑着向太妃见礼,笑应道:“平日里倒是吃得不多,却还是长得这么快,王嫂说女孩子长得太高了不好呢!”
“好哇!一来了这里香儿便要告我的状呢,那便好,回去府里自今日起,一天只让你吃一顿饭,看你还长不长,若是自此成了个矬子可别怪我。”东平王妃笑道。
“太妃您看,嫂子又欺负香儿呐!”香格格向北静太妃道。
北静太妃忙撇下东平王妃过来,一把揽了香格格道:“看谁敢?有我在呢。”
“哎哟!瞧瞧这二位,还没怎么着便结了盟似的,一致对外了!”东平王妃打趣儿道。
一时间,分宾主落座,丫头们将东西都收了下去,香草与梧桐又上了香茶来。
闲话了几句,东平王妃笑问道:“溶儿上朝去了?”
太妃道:“除了上朝,便是回他书房里,也不知每日里都在做什么?”
香格格也笑道:“溶哥哥每日里倒是忙得紧,这几日也不去我们那里了。”
太妃笑道:“可不是嘛!连我这儿他也不到天黑不来呢!”
东平王妃道:“姨妈也不说说他,二十多岁的人了,整日价一个人东走西逛的,也没个人牵绊着。”
“罢哟!我哪里说的了他,我这话一出口他便有几百句等着撅我呢!我才懒得理他,随他去吧。”太妃道。
“姨妈不知,上一回溶儿来我府中,我只随便问了一下,又说宫里景妃家里一个两姨表妹,真个是才貌双全的,还没容我说下去,溶弟抬腿便走,将我晾在那里好不尴尬的,真真拿他没有办法。”
北静太妃应道:“我若问急了,便说要寻个知己回来呢!你来说说看,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人生难得一知己,倘若找寻不来还一辈子不娶了不成?”
东平王妃听了默默低下了头,幽幽道:“看来姨夫给他寻的那个王妃太伤了溶弟了。”
太妃也叹道:“王爷也有王爷的苦衷,皇上硬要你娶,还言道是为了王朝的大局稳定,谁又能抗圣命?”
东平王妃道:“其实王妃我也见过几次,只是她人不太爱说话,又是个行事再谨慎不过的,倒没有太亲近过,瞧她模样也不似那般不堪?”
一旁的香格格突然插嘴道:“溶哥哥说的对,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寻。若是两个本不相识的人硬要将他们绑在一起,还要相守一辈子,那样的日子不过也罢。”
北静太妃与东平王妃都张大了嘴巴,瞧着小大人般的香格格。
香格格奇道:“难道香儿说的不对吗?嫂子想想便知,如果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脾气又相投,再结为夫妻,那便离知己差不多了,对吧?”
东平王妃指了香格格笑道:“我说你这小脑袋瓜儿里都藏着什么呢?难不成香儿也有了意中人?不不,是知己?”
香格格听了这话才头一低,小声道:“嫂子说话再不饶人的。”
北静太妃一旁呵呵笑道:“香儿真是可爱,模样又俊俏,不知今后哪个有福气的讨了去,倒便宜了他。”
香格格本来就有些害羞,哪禁得住太妃又如此调侃,忙捂了脸站起来向屋外跑去,口中道:“再说这些,香儿便要恼了,我去外面等溶哥哥去了。”
“呯”一声,不妨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来人忙双手将她扶住,笑道:“香儿来了?”香儿心中一阵儿慌乱,忙整了整衣衫低了头立在那里,小声道:“溶哥哥。”
只见水溶一袭白衫,面上带了笑走了进来。香儿也随着跟了进来,立在东平王妃身旁。
东平王妃笑道:“这太阳打哪出来了,还不到天黑怎么溶儿便来姨妈这里请安来了?”水溶笑道:“为弟算准了表姐要来,今儿一下早朝哪里都没去,便回府来见表姐呢。”
东平王妃向北静太妃笑道:“姨妈瞅瞅他这张嘴,越发地会编排了。”
“噗!”一旁的香格格也笑了出来,用手羞着水溶。
水溶笑道:“香儿,上回给你讲的那几首诗背会了没有?”
“早会了,不信我背给你听。”香格格笑道。
“罢了,你俩个碰在一起再没有别的,竟是湿啊干的一大堆,要背回你那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