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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梦缘-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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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的地盘上?”

“苏家。”玳安神色不变。
长吸一口气,苏苏放满了语速,言语中却充满气势,“你们这些西门家的人,有何资格在我苏家的地盘上叫嚣!”

周围一下安静了,只听得见潘金莲嗑瓜子的声音。许久,吴月娘一声呜咽,大哭起来。孙雪娥脚一软,坐在地上。
苏苏略微定了定神,又道,“但念在我同大官人也有一段时日的情分,我也不会对你们过于无情。玳安,去拿些钱出来,愿意离开苏家的,给些钱,散了吧。”
话音一落,本跌坐在地上的孙雪娥脚步蹒跚地站了起来。

苏苏有些可怜她。孙雪娥,这个女人对西门庆多少有些真心,始终做着西门庆愿意回头保护她爱护她的美梦,永远相信凭借自己一双能做出美味佳肴的巧手,就能守住一颗放荡的心,否则,她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但她终究是输了,输得彻底。甚至在最后,也没有丝毫吵闹的胆量,她甚至没有勇气在众人面前哭泣。
所以,孙雪娥注定是金瓶中最惨的女人,在原著中,妓院是她的归宿。
现在,苏苏希望这个女人的未来能比原著中好一点。

吴月娘也垂着头走了。但苏苏相信她不会这么快放弃。吴月娘不是那样的女人。
至于陈经济……

“陈经济,你是西门庆的女婿,而今,这里已不是西门庆的地方,你可否该带着自己的女人另寻个住处?”
闻言,西门燕一声不吭,至多也不过是默默点点头。
陈经济则一脸媚笑,“小娘这脸变得够快。可是小娘,想要即刻在阳谷县寻一住处并不太容易啊!可否请小娘看在同岳父大人这段情缘的份上,容小婿再住一段时间?”
“行,庆喜,算算陈经济每月需要多少租金。”
庆喜应了一声,将神色坦然的陈经济同多少有些委屈的西门燕带了去。

苏苏长吐了一口气。陈经济执意不走,她倒要看看这男人还想做些什么。

剩下的就是潘金莲了。

“你有什么打算?”苏苏问得直接。
“叔叔快回来了。”潘金莲笑道,“奴家感觉得到,叔叔就要回来了。奴家可以见到叔叔了!这一遭,一定要叔叔带奴家走。故而,奴家要在这里等叔叔。就算大官人死了,只要妹子你活着,叔叔就一定会出现!”
“你倒是个聪明人……”
“聪明的是大官人才对。”磕着瓜子,潘金莲似笑非笑,“妹子,这下你可成了阳谷县、不,应该是大宋的第一位女大官人。”
“得了吧……”苏苏不置可否。

成为威风八面的女大官人?
不,她只想做自己。

“倒是妹子,留下他好吗?养虎为患喔!”
苏苏耸耸肩,“将老虎放在眼前总比被老虎从后面咬一口好。”语罢,她离开在瞬间改了天的前院,回到自己的住处。
坐上秋千轻轻摇晃了好一阵,苏苏仔细打量起葡萄架来。才来这里的时候,满架的葡萄叶已青翠可人,眼下,嫩芽却还在努力地攀爬。

来得及吗?西门庆出狱的时候,还能看见他们初见时那一片青翠的葡萄叶吗?

可苏苏也清楚,叛国这种罪,同之前栽赃在贾庆身上的罪不能同一而论。没有足够的手段,怎么能救得出西门庆?
可眼下,她能找的帮手只有花子虚,但花子虚愿意蹚这趟浑水吗?

玳安推门进来了,同之前的意气风发相比,他有些微的不安。终究是个少年,终究还是被吓着了。“姑娘,大官人……”
“他为何这样做?”
“小人也不太清楚。小人只知道大官人很早以前就将财物转给姑娘了,大官人还说不到必要的时候不用将这件事告知姑娘。”他又从怀中拿出一张地契,“这是大官人让小人去办的。大官人说,今日是什么情人节,说打算拿这个当给姑娘的贺礼,但是……”

那是一张临安的地契。

苏苏糊涂了。
挠挠头,玳安有些迟疑,“大官人说,姑娘你曾说过,京城的土地很贵。大官人还说,姑娘你没地没房子就会担心,所以……但小人实在不明白,京城明明在东京,为何大官人会给姑娘置办临安的地契……”
苏苏明白的,她曾说过,北宋灭亡后,京城就是临安。

“西门庆……你这个白痴……”

她决定找花子虚谈谈,必须立刻同他谈谈。她要自己相信自己以前的想法:如果有一天,全天下都抛弃了西门庆,愿意帮助他的,或许只有花子虚。
但可惜,花子虚并不在家,听家仆说他去临县跑生意了。
找不到花子虚,苏苏就打算去见见西门庆,但仔细一想却又作罢。县令一定巴不得她去花钱救西门庆呢!这时,县令一定在等着她,既然如此,她绝不能出现在县令面前,更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着慌。所以,她只是花了些钱,保证西门庆不在狱中受苦。
剩下的事,得慢慢来。

接下来七八日,苏苏都在忙着接手西门庆的生意。她本不是长于经商的人,幸好玳安这些年学了不少,很帮了些忙。也多亏了西门庆的入狱,原本被西门庆招来的地痞流氓折腾得就快要打包走人的大夫蒋竹山也在苏苏的帮助下安心留在阳谷县。
经过这次的事情,苏苏很想为西门庆种点善缘。

一切渐渐回到正轨,苏苏开始有了去探望西门庆的打算。县令应该已经等急了,再不出现,只会适得其反。
她决定明日就去。
蜷进被窝,接连忙着几日的苏苏今夜终于有了闲暇,却觉得有些寂寞。昏昏噩噩睡了小半夜,始终不能入梦。

恍惚间,她听见有人进来了。
翻了个身,刻意保护住咽喉和胸腹的位置避免受无谓之伤,苏苏开始装睡。

家中防备深严,应该进不了盗贼。
而在这种时候偷偷闯入的人,不定就是家中的人。

不是劫命的,就是劫色的。

虽说身为阳谷县最出名的山林野猴的苏苏真心认为自己没啥色可劫……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五

闯入房中那人应该是头一遭干这种事,否则,也不至于随身带着火烛,更不至于随身带着火烛还能碰得桌椅一阵乱响。
这阵仗弄得苏苏都没心思乖乖躺着了。她甚至意识到自己为了安全而护住容易致命的胸口和咽喉的做法根本是多此一举!

“哐啷!”又一声巨响。
这次是椅子被碰倒了。

苏苏想到了一句话:笨贼一箩筐。
长出了口气,她翻过身,“吴大姐,月亮姐姐。别折腾了行吗?”

短时间的寂静,紧接着一阵女人惊慌失措的尖叫,又几张椅子被撞到在地。
苏苏坐起身。
果真是吴月娘。看见苏苏醒了,本就因踩着裙角跌倒在地的吴月娘更是慌张,手中的蜡烛更是险些点燃衣袖。
苏苏:“……”

“奴、奴家是来取你性命的……”
“嗯,月亮大姐,努力!说来,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遇见穿着拖地长裙,带着蜡烛,头上还满是首饰的夜半杀人犯……”

“那又如何?”手忙脚乱的吴月娘又一次撞倒了桌椅。
哀叹一声,苏苏自言自语道,“如果能回去,我一定去晋江开篇小说,讲一个你这样的女人如何凭着半夜点着烛火杀人的手段成为宅斗人群中的翘楚!嗯……如若这样写,铁定无数读者排队打负分。总积分为负数将不再是一个梦想……”

“你,你说什么啊?”
扯回已经不知道穿越去了哪里的思绪,苏苏从床上一跃而下。随手披上一件衣裳,扶起吴月娘,拿过她手中的蜡烛,点上房里的油灯。屋子比之前亮了许多,在这样不安的夜,有人陪着说说话倒也是件好事。

“你如何知道是奴家来了?”虽说苏苏已经招呼她坐下,但吴月娘依旧踟蹰不前,怕苏苏怕得厉害。
托着腮,苏苏茫茫然摆弄了一会烛花,许久,才漫无心思地说道,“很简单啊,家中戒备深严,再加上我的威名,想也知道不是外人。更何况……”瞥了眼吴月娘,她迅速将快要出口的那些打击人尊严的话压了下去。这吴月娘应该不是经得住打击的人,若是她没说对话,保不定这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届时徒增麻烦。
至于她为何知道是吴月娘:因为孙雪娥早就走了,西门燕也早同西门庆早已分了家。这样,宅院中笨到穿着累赘的长裙、还举着烛火来杀人都能撞到桌椅的,除了吴月娘这个自小被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还能有谁?

“可就算是家中的人,为何你会认定是奴家,不是还有潘金莲那个小贱】妇吗?”
苏苏很想说:有胆子杀武大的金莲姐可没这么笨……
未免开口伤人,她开始同吴月娘谈正事,“说吧,你来这里有何事?喔,当然是为了杀我。”
“才不是!”吴月娘赶紧撇清,似乎忘了才亲口说过自己是来杀人的。她头又一仰,倨傲的神情中满溢着满满的悲哀和恐惧,“其实奴家是来要回相公的东西的。”

苏苏一愣。

“你死了,西门家的那些财物就回到相公手上了。”
为什么这女人就这么笨呢?苏苏只得解释说道,“我若死了,东西就归县太爷了。你就没看见那日那群差役恨不能将西门家的每一块木板都拆了?若不是那早传得沸沸扬扬还变了色调的山林野猴的故事……我可没本事对付县太爷!”
吴月娘一下哭了出来。

没料到这样就哭了,苏苏有些愕然。她本想劝劝,但又做了罢。能哭出来终究还是好的,哭够了,或许就不会再哭了。
望着摇曳的烛花,听着呜呜咽咽的哭声,她忽然想到八岁那年的生日,对苏苏来说,八岁的生日是值得终身铭记的生日,因为只有那一年,老妈西门总凤参加了她的生日会,还送给她了一件生日礼物。虽然送八岁女孩霍金《时间简史》的英文版实在不是一个正常母亲会干的事情……
但只有那一年,苏苏觉得自己是妈妈的女儿。
后来渐渐长大,苏苏也明白了西门总凤的不易,童年时对母亲的思念和少年时对母亲的仇恨也随之慢慢淡化。
或许西门总凤永远做不了一个合格的母亲,但她一定是物理领域最伟大的女性之一。

斜眼看看还在啜泣的吴月娘,苏苏这一刻很思念老妈西门总凤。
她脑中蹦出一个念头:如果是自家老妈撞见吴月娘这件事,她又会如何处理呢?是将对手塞进时间机器送侏罗纪去还是将对手塞进时间机器送白垩纪去呢?

“相公……”吴月娘一声长长的呜咽。

早已开始神游太空的苏苏转过神来,以山林野猴的威势招呼吴月娘坐下,她轻声问道,“你嫁给他几年了?”
“十年,奴家十五岁那年嫁的。那时奴家同相公住在京城。”

十年……
十年守在同一个人身畔。
对现在的苏苏来说,十年实在是漫长到可怕。

“奴家只希望……”
“别总说‘奴家’啊……你用不着对我这么见外……”苏苏打断吴月娘。
“可这是你的家!”
苏苏被噎着了。没想到吴月娘这个看似娇弱不堪,连刺杀都马马虎虎的女人也有着自己的骄傲。说来,也正是因为这种骄傲,她才会壮着胆子来杀她。

“你到底看上西门庆那笨蛋哪点啊……”问完问题,苏苏忽然觉得自己真没资格这样问。

吴月娘却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相公长得很好看啊!还有,爹说了,奴家要成为相公的娘子,爹说了,做女儿的怎么能反抗?而且……”说着说着,她眼眉间竟然出现了一丝羞怯,“奴家以前的姐妹中不少人的相公不但纳妾还会打她们,但是,奴家的相公却从来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他温柔,强壮,体贴。除了……”说着她竟然趴在苏苏膝盖上轻声啜泣起来。
苏苏明白她言语间的意思。

西门庆对女人很温柔,很好。却见一个爱一个。世人谓之花心。
而女人们习惯享受他的温柔,相信她们的大官人是世上最伟岸的男子。她们却不知道,那个年少入狱,而后独身闯荡京城的人也希冀着温柔,希冀着能让他安心的保护和坚守——
他需要的不仅仅是在床榻上颠】鸾倒凤的柔情。

接下来很长很长的时间,吴月娘都在絮絮叨叨,说这些年自己是如何独守空房,如何被那些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小妖精欺压,西门庆成日在外胡来,她得多难才能撑起这个家等等。
“你也可以另嫁啊……”苏苏终于听不下去了。
“这怎么行!”鼓大眼睛,吴月娘眼中满是惶恐,“一女怎能……”

“得了吧!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要从一而终。这不是很可笑吗?男人开口闭口‘爷’,女人却要自称‘小女子’、‘奴家’。你认为这样就好吗?”
“可是……”
“你怎么就不看看潘金莲?”苏苏只是为了教育,自然言谈间坚决忽略金莲姐的结局。

可没想到,吴月娘沉默了许久,而后一声尖叫,接着怒斥苏苏如何能将她同潘金莲那荡】妇相提并论,而后捂着脸一脸羞惭地冲了出去,而后……
而后苏苏觉得该早些夸夸金莲姐,省得听那么多废话……

再而后苏苏继续玩烛花。
再而后她决定睡了。

可又来了一个人……

苏苏觉得今夜很热闹。
不过西门家的这群人在干嘛呢?
组团打怪?

“小娘……”

呵,原来是他。
重头戏来了……

一身飘飘的白亵衣,陈经济闪进房门,还故意在苏苏面前露出一条赤】裸的长腿。
“真不愧是西门庆女婿!”苏苏感叹道。

“小娘,一人独守空房,寂寞吗?”
“别叫我小娘,我和你岳父没关系。”干脆利落,苏苏同陈经济划开了界限。

“可是小娘……”
“走远点。”苏苏不觉得自己态度不好,在她看来,对付这种扒灰专家根本就不需要好态度!一脚踹得要多远有多远才是正理!
陈经济心知捞不到便宜,也就不再故意露腿露肩,反倒是换上一副嚣张跋扈的神情,气势极盛地在苏苏对面坐下,重重哼了一声,“丑妇你再这般,当心爷放出话说你私通梁山,让你去死牢陪那老鬼。”

苏苏:“……”
“呵,丑妇,如何,没料到吧,正是小婿陷害的岳父大人!”
苏苏:“……”
“丑妇,无话可说了吗?”

很认真地点点头,苏苏一本正经,“难道你认为,我不知道是你?”

陈经济看来很震惊。

苏苏开始讲理由,“你早些时日分家,而后不久西门庆就入狱。分了家你自然同西门家没了任何关系。说来这多少算是一个好办法。可陈经济小朋友,你在做坏事前最好先练练如何让面部表情保持统一。那日差役刚来时,你笑得很甜,而后发觉其实钱全是我的,就算西门庆倒了台你也分不到,你就立刻苦着一张脸。不是你还会是谁?我想,你陷害西门庆应该是想要接受生意吧。不过……”

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苏苏苦口婆心,“不过陈经济小朋友,陷害人这种事,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出来呢?还是在即将被陷害的对象面前?你的专长是扒灰,那就老老实实依靠小脑袋替自己扒出一片蓝天白云。搞阴谋诡计真不是你的特长。诸葛亮也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说实话,你是不是扒灰扒得小脑袋泄气,而后导致你大脑袋瘫痪了?”

陈经济面上的茫然说明他似乎没听懂那两个脑袋的关系。

自感在对牛弹琴的苏苏很想掐死他……
她也从陈经济的反应中确定了一件事:“陷害西门庆不是你的主意吧!”
“小娘为何如此说?”

“因为你没那本事!”婉转的听不懂,那就直言相告吧!为了早些赶走这男人,苏苏索性说道,“说白了,你这种成日念着从岳母大腿上捞点好处的男人,能做成什么事?”
陈经济变了脸。

咄咄逼人的苏苏没打算放过他,又道,“像你这样凭着一张脸不断爬岳母床榻的男人,如若那张自以为美丽的脸毁了,或是你老了,你还能如何?”
陈经济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苏苏又很快打断他,做出最后一击,“你也别说你床上厉害,再厉害你能厉害过西门庆?再说,男人,迟早有不举的一天。到那时,你还有什么本事?”

估计是被那“不举”激着了,陈经济险些从凳子上跳起来,“你这个女人,也不知羞!”
苏苏很淡定,“只有男人才能说污言秽语吗?再说,姐姐我那番话就算在河蟹时代,也不会被系统河蟹成小方框!别说你懂我的意思,你不懂。”

“你……”
“想揍我?你忘了我是谁了?我可是阳谷县最出名的山林野猴,关于我的传说,你多少知道点吧?”
陈经济立刻打蔫了。

不过是个传言,都怕到如此,甚至没想过试一试这传言是否属实。在苏苏看来,这个陈经济实在是没用透了。说西门庆同梁山勾结的主意铁定不是他想出来的。
也就是说,陈经济身后还有一个出主意的人。
那个人不见得怎么厉害,却多少有些手段,而且相当憎恨西门庆。

可那是谁呢?

这时,乘兴而来却又在须臾间败兴而归,全然没讨到便宜的陈经济准备离开。
“你用不着担心未来该如何接受生意。”苏苏给出最后一击,“你成不了气候的。永远。”
陈经济略一迟疑,重重嗤笑了一声,再沉沉地将门阖上。

叹一口气,蜷进被窝,苏苏还是睡不着。
她记得陈经济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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