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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也觉得自己应满心欢喜、举双手双脚赞成才对,可是说也奇怪,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却有一点点小小的失落,好像是在为年味越来越淡的春节打抱不平:没有爆竹声的春节还□□节吗?一年有这么多周末可以拿来补觉,少这一两天,也不至于遭人恨吧。
“那是你现在睡饱了,站着说话不腰疼。以前大年初一的时候,你每次被鞭炮声吵醒了以后都会把脸拉得老长老长……别提有多讨嫌了!”这一天,陆妈妈穿了一件带亮线的大红色毛衣,她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将一碗粉白的汤圆端到了餐桌上。仿佛是为了证实那句“讨嫌”,她的视线并没有在陆琪脸上多停留,而是在客厅中央站定了,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上那些不停变换的华丽画面,似笑非笑,嘴角诡异地向上扬起。
电视里照例重播着前一天的春晚,在这会儿,只见几个身形挺修长的男孩子正蹦蹦跳跳地唱着某首烂大街的广场舞神曲。陆琪把汤圆含在口中,手指在满朋友圈的春晚吐槽集锦中来回穿梭,一边傻笑,一边含混不清地指点着江山:“老妈,你的品味该提高了!这种假唱的口水歌有什么好听的……而且昨天不是看过一遍了嘛……”
“吃你的早饭吧!”被戳穿的陆妈妈立时便僵住了脸,她白了女儿一眼,然后扭身钻进了厨房,一边走一边还大声地念着紧箍咒,毫不担心会搅了新年第一天的好兴致,“有安稳觉睡有现成饭吃还不知足……哼,看你以后上哪儿去找像你妈这样待你的男人!”
“找不到就不找了呗,一直待在你身边好不好?”女生抬起头,将五官挤成一团,对着厨房方向摆出了一个小狗崽般的笑脸。
“想得美!”话虽这么说,可陆妈妈眼角的鱼尾纹却已出卖了她的软耳根。她端来一杯刚泡好的花茶放在茶几上,屁股一撅,把双手扶膝的陆爸爸从沙发的正中间挤开,在广场舞神曲的尾奏里一把抄起遥控器,神清气爽地又换起了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琪的手指头还落在某篇公众号文章里、正有节奏地向上划着,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却禁不住翻起了一层白浪花。好像在不多久前,她的生活还只是单纯地在绕着工作打转,完全看不见有人作伴的未来,可在近几日里,这状态却忽然有了一个天翻地覆的翻转。
在她的默许之下,P先生大大方方地登了堂入了室,顺水推舟地跃上了联系人列表的顶端。P先生大名谭冲,而陆琪却喜欢叫他“谭老师”。谭冲曾抗议过几次,说这种称呼总让他感觉聊天对象是学生家长,可女生却出人意料地执拗,刀枪不入、任性不改,有时甚至会找出一些歪理来胡搅蛮缠,比如“我把你当老师你竟然当我是欧巴桑?!”吓得谭老师连声道歉,从此之后便彻底闭口不谈,干干脆脆地举手投降了。
说也奇怪,陆琪通常不是这么任性的人,或者可以说她其实是那种特别容易服软的人,为此阿卿都不知道训了她多少次——“要学会说‘不’啊,笨蛋”——可是在直率没心眼的谭老师面前,一切似乎都显得不同了。她变成了一个娇纵的“小女人”,每天愉快地接受着谭老师的吹捧,愉快地与他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愉快地收下他的红包,转手也愉快地回发一个,与朋友圈里其他的适龄女青年毫无二致,一边享受单身的自由,一边又在被追求的暧昧氛围里飘飘欲仙。
置身其中时,女生似乎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然而,经历了一整天的嬉笑怒骂,当她关掉手机面对夜深人静之时,陆琪偶尔也会记起几天前完全不同的生活——明明不多久前还是完全没有交集的陌生人,怎么转眼之间,他就已经无处不在了呢?
“是不是Mark Yu的离开让你断了念想,所以决定要重新开始了?”在更名为“一起加班情人节”的闺蜜团微信群里,魏凌如是说。
“不至于吧,Mark Yu早就不是绊脚石了。”沉迷于抢红包大业的大忙人若菲难得在冒群里了个泡,“明显是被忙季压抑惨了,有个假期就拼命疯。这种感觉我最懂了。”
“懂你个大头鬼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八面玲珑么……”即便是隔着屏幕,陆琪也能感受到阿卿不屑一顾的白眼,“说不定就是陆琪运气好,难得碰上了一个特别聊得来的男生呢。”
“呵,你别不信,陆琪跟谁都能聊得来,关键看她愿意不愿意。”
敲上盖棺定论的最后一颗钉子之后,女神小姐又一次不知所踪了,只留下八卦心不死的另两人,和踉踉跄跄说不出感受的话题当事人。陆琪觉得好友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对,只有自己是当局者迷,但她却不想去深究自己这些行为的前因后果——还记得“靠谱先生”吗?煮熟的鸭子飞了还不是因为自己想太多!
所以,还是先及时行乐吧。
☆、话不投机(2)
虽没有红红火火的鞭炮响,但是微微发烫的手机屏幕还是将这春节假期炖出了令人爱不释手的鲜香味。年初四的时候,谭冲约了陆琪去唱歌,男生的本意是来一场气氛暧昧的两人约会,可女生却坚持说在节日里还是更适合热热闹闹的集体活动,于是,“电灯泡”阿卿便大大方方地跟着陆琪一道走进了那间不大的KTV包间,而待她们推门一看,只见已有一男二女在那过于响亮的歌曲伴奏里坐定了。
“嘿,里面哪个是谭老师呀?”
阿卿对着陆琪耳语了一句,可女主角却愣愣地没有出声。短发女生大概是以为房间太吵她没听见,于是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而直到这时,陆琪才不动声色地应道:“不知道,没戴眼镜看不清脸。”
“……切,你别瞎说好嘛。”
“好吧,那就不瞎说了。其实我是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她的嘴唇几乎都没动,面上也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脸略侧向好友一边,镇定自若,毫不慌张,想来对于此等重度脸盲症发作的场面,陆琪已经很有经验了。然而少见多怪的阿卿却没那么沉得住气,她瞪大了眼睛,猛一扭头,甩起的垂肩短发几乎都扇出一阵风来:“喂大小姐!你这是在开玩笑嘛!”
“哈哈哈,陆琪又在开什么玩笑了?”就在二人踟蹰之间,坐在沙发稍靠外侧的一个男生站起了身。他快步走到二人身旁,下意识将手抬到了陆琪肩膀附近的位置,然却顿了一顿,接着便生硬地垂了下来。
陆琪回了一句“谢谢”,可声音却好像太轻了些,一下子就被环绕在房间里的旋律和鼓点给淹没了。此时,一个年纪稍大的男生已经举起了麦克风,而另一个妹子则坐在点歌屏前不停翻页,他们看起来都是极有经验的样子,甚至就连不那么外向的谭老师也在熟门熟路地来回给大家端饮料,这让许久都不曾在人前亮嗓的陆琪多少有一点慌张。
要说她的唱歌水平……其实她自己觉得还不赖啦,可是泼冷水专家陆妈妈却不是这么认为的。自从学到了那个“歌声救醒植物人”的段子,陆妈妈隔三差五都会拿它来黑女儿一把,这可把陆琪给气得不清。
而另一边,对于向来只和自己一起贡献恩格尔系数的饭搭子阿卿同学,陆琪其实也不太清楚,好友的演唱水准大概有几分。她完全没听过阿卿唱歌,甚至都没听她聊过任何有关流行音乐的话题——阿卿喜欢什么?学习?辩论?高雅艺术?好吧,这些个画风怎么看都和纸醉金迷的KTV相去甚远嘛……
不过陆琪的心里还是暗暗地保留着一份期待:昨天她在群里拉人唱歌的时候,阿卿是第一个响应她的人。这是不是意味着,也许她早就胸有成竹了呢?
想到这儿,女生的情绪又昂扬了起来。趁着麦克风里传来的浓烈哭腔在房间里生硬地到处扫射时,陆琪偏过头去,想跟阿卿先串一串口供来着,不料此刻,坐在她左边的女生却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后脑勺。凌乱的笑语在演唱者大喘气的间隙断断续续飘进了她的耳朵,让她一时之间有些发懵:哎?自己就这么被抛下了?
幸好,一阵忽然撞上手背的凉意让她很快便回过了神来,原来是刚给大家发完饮料的谭老师在她右边坐下了,顺便给她递去了餐盘上的最后一杯冰镇红茶。
“要去唱歌吗?”谭老师夸张地做着嘴型,就好像生怕陆琪听不见他说的话。
“不要,听你唱就好。不能给你丢人啊!”女生张大了嘴,用同样夸张地口型回应男生,只是她一边说话,一边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过猛的暖空调在昏暗的小房间里大发神威,不过多久便把人烤得心神不宁。尽管刚进门的时候陆琪已经脱掉了羽绒外套,可是此时,身上那件薄薄的圈圈绒毛衣也足够让她热得昏昏欲睡了。谭老师的朋友们倒是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在相互的取笑怂恿中又唱又跳,而自来熟的阿卿转眼也交上了新的朋友,毫不费劲地就加入了起哄的队伍。唯有陆琪一直安静地抱着杯子咬着吸管,偶尔才会扯着嗓子朝谭冲喊上两句算作聊天。于是不过几首歌后,她手里的那杯冰镇红茶就见了底,骤然上升的热度从手心处飞快地冒了上来,这让她在一时之间觉得越发难熬了。
“呃……这里实在是太热了,我再去倒点饮料来吧。”又过了几分钟,陆琪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手拽住阿卿的胳膊,另一手猛地抄起餐盘,扭过头就往外走,全然不顾谭冲在后头大喊着“喂,陆琪,等一下”。
“哎哟……你怎么不等等呢?”阿卿一边揉着被拉痛的手臂,一边慢吞吞地跟在陆琪身后。
“再不出来就要被闷死了。”陆琪的脚步又轻又快,时不时还会扭头向后瞄两眼,不太像是来娱乐的,反倒像是刚刚才逃出了暗无天日的监牢,“我就知道唱歌会很无聊,所以才特意找了你来陪我,谁知道你居然就这样被对面给勾走了……哼!”
“哈哈哈,我是在帮你收集情报呀!”看见好友嘟起的嘴唇,阿卿不禁大笑起来,“不多问问怎么能知道这个体育老师是什么来路呢?万一他是个有暴力倾向的渣男怎么办?”
“那你问出来了吗?他是渣男吗?”陆琪的语气懒懒散散的,也不知是她是对男生很有信心,还是说根本就不在乎这个答案。
不过阿卿倒是一如既往地认真不懈:“听上去是不渣……张老师——就是那个女的地理老师——一直都在帮他说好话,她说谭老师是个挺实诚的小伙子,没什么心眼,人也不算笨,只不过是学校这几年没怎么招年轻的女老师,所以他就被耽误下来了。”
“这不是废话嘛……他带来的人怎么可能说他不好呢。”
“那可不一定。”阿卿举起胳膊,在陆琪肩旁用力地搂了一下,“你不知道吗?女人都很喜欢说闲话的……”
见好友如此不遗余力地“自黑”,陆琪的额头上缓缓淌下了一滴汗水。她转过头去,不屑地瞥了一眼阿卿那隔着毛衣仍旧轮廓分明的前胸,然后再抬起下巴一声闷哼,自然是换来了一个如利刃般的白眼:“看什么看!就是比你大,来咬我啊。”
而到这会儿,懒怠了许久的陆琪总算是精神了起来,她把手里的餐盘往旁边的大理石台面上一拍,右手撑着桌面,左小腿斜交叉在右小腿前,脚尖点地,眼神故意越过阿卿身前,用宫斗剧配角那种讨人厌的口吻阴阳怪气地说道:“行行行,你大你先说……”
“别闹了哈哈哈哈……”
相较于拥挤的小包厢,亮堂的大厅显然通透多了。陆琪深吸了几口气,脑细胞也越发活跃了起来。在自助饮料机旁,她和阿卿聊得很欢,几次都没注意到玻璃杯快要满了,还是短发姑娘眼疾手快,一边伸手替她关笼头,一边笑吐槽道:“像你这样笨手笨脚的人,还真应该找个像谭老师这样四肢发达的男朋友呢。”
“可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会不自在啊……”陆琪心虚地瞟了阿卿一眼,很快就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啊?你不是说你们在微信上聊得挺好的嘛……”阿卿皱起眉头,眼神锐利,方才的欢愉瞬间消失,神情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
“那是他在迁就我。我只顾自己开心,其实没怎么考虑他的感受。”在回程路上,陆琪稳稳地端着餐盘,半满的玻璃杯立得敦实,可是杯子里不同颜色的半透明液体不免还是会微微摇晃,“可是今天,在他自在的地方,我就不自在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回到了包厢门外。在阿卿伸出手推开门的那一刻,她们的耳畔立时传来了一阵歌声。这声音里没有刻意的哭腔,也没有干涩的撕扯,清澈通透,柔情似水,仿佛是晨间的农庄里响起了一首风笛曲,翩然而过,不紧不慢地将农人们从奶香味的美梦中唤醒。
在这一刻,陆琪一下子就明白谭老师为什么会带她来唱歌了。他真的很擅长这个,他想展示自己的优点,而不是单纯地来放松和娱乐。
于他来说当然没错,可是对于陆琪来说,这样一来,她就更加不自在了。
她轻手轻脚地将餐盘放在了小茶几上,起身后朝谭老师钦羡地笑了一笑,然后小步退到沙发边,在阿卿身旁坐了下来。她想跟阿卿聊聊关于“自在”的话题,可好友却直着身子微微前倾,完全是一副全情投入的模样,这让陆琪一时间简直哭笑不得。
她拍了拍阿卿的胳膊,歪着脑袋在她耳边问了一句:“你有没有觉得,如果不会唱歌的话,在这里坐着其实很难受呀?”
“怎么会呢?不会唱还可以听嘛!”阿卿嫌弃地瞥了陆琪一眼,很快便又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舞台中央那位“超级明星”身上,仿佛在其它地方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真没想到,谭老师居然唱得那么好听!怪不得他刚才要你‘等一下’,原来是想让你听他唱歌啊!而且他的身材也很棒哎,你看到他举话筒的那只胳膊了吗?隔着毛衣都能看见肱二头肌,啧啧啧,体育老师就是不一样……”
喂喂喂!这好像不是正确的作答格式吧!
细碎的絮语很快便淹没在温柔的歌声中了,仿若雨滴撞击地面时激起的微小水花,明明转瞬即逝,却又起起落落地不停止。陆琪轻叹了口气,决定不去理会阿卿那毫不掩饰的花痴表情,可在她心里,不知不觉还是升起了一层迷茫的雾。
所谓“不自在”,到底是因为她自己太蠢,还是因为他们二人真的没有默契呢?
☆、话不投机(3)
***
“我投‘没有默契’一票。”
“我也觉得,可能就是没那么默契吧。你不用苛责自己啦,陆琪。”
“是吗?”陆琪握着一次性筷子,心不在焉地捣着自己面前已然冷掉大半的盒饭。此时此刻,她碗里的米粒几乎都已经被压成饭团了,可是堆在旁边格子里的菜却没少几口,看起来和十几分钟前相差无几。不知是不是昨天那场约会耗费了太多力气,自从今天到了公司,陆琪一直就是蔫蔫的,看起来不怎么有精神。
当然,也有可能是假期太短了,人没睡醒,觉也没补够。
虽然眼下还在春节假中,但通常,到年初五的时候,大部分同事都已经回到公司开始新一轮的加班了,兴旺的人气让茶水间和微波炉又一次成为了办公室里的必争之地,聒噪声、流水声、还有微波炉运转时的“嗡嗡”声将这个才五六平方米的小空间炒得热气腾腾,就好像是清早的菜市场,即便是谈笑,听起来多少也会带上些吵嚷的泼辣感。
作为经验丰富的二年级生,陆琪她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为了找个地方来分享昨日围观约会得到的第一手资料,阿卿早早便抢占了茶水间角落里的转角沙发,她甚至还提早去楼下的便利店买好了盒饭,也不管大家饿不饿,便先招呼她们来吃饭了。只是,希望越大,带来的失望往往也会越大,短发女生很快就因为一腔热情喂了狗而愤愤不平起来——姑娘们纷纷表示“时间太早吃不下饭”已经够让她心塞了,然而,比起好友们对盒饭的意兴阑珊,此时此刻,她们对谭老师的意兴阑珊看起来似乎又让阿卿更加生气了。
“喂!你们有没有搞错啊,这个和默契有什么关系啊!明明就是挺好的场合,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又没人在意我们唱得不好,有什么不自在的呀!”阿卿义愤填膺地边说边吃,也不管筷子上夹的是肉还是菜,囫囵就往嘴里捅,好像这样就能把火气也一并给压下去似的,“况且都有帅哥给你温情献唱了,还要啥自行车!”
“你觉得自行车好,又不代表别人就一定买这部自行车。说不定陆琪还更喜欢宝马呢。”若菲是第一个放下筷子的人。她早早地把盒饭推到了一旁,低着头光顾在新买的手机上点点划划。
“什么自行车和宝马……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是想说,陆琪应该放松自己、去享受正常的社交活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人一多就给自己找理由逃脱!”说话间,阿卿猛地伸出手去,一如既往地想把破坏聊天气氛的“罪魁祸首”给收走,不过,早已摸透她脾气的女神小姐还是稳稳地把手机扫到了自己正坐着的皮沙发上,最终换来了周轶卿同学从鼻子里发出的一记响亮的“哼——”。
见短发姑娘气得都快头冒青烟了,好脾气的魏凌便出来打了个圆场:“我觉得吧,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