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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丁而扭过头才发现旁边破沙发上坐着一位三十几岁的女性,穿着合身的女士薄西装裙,她的面容端装秀美,只是表情有些严肃认真。
见着丁而投过来少女特有的羞涩目光,那位姑姑微微一笑,顿时显得亲切许多。
丁而心中却念道:“这个梦真有意思,居然创造出过我完全没有任何印象的姑姑。”姑姑是丁父的表姐,在丁而的记忆中只听父亲说过在她出生甚至一岁的时候,这位表姐曾前来看望过他们一家人,而当她渐长大后,就再没有见过这位姑姑。现实中最后关于姑姑的记忆就是她领养走了姐姐。
丁而叫过姑姑后,丁父就指示丁而去厨房去烧水煮饭。丁而看出来父亲是想支开自己,和姑姑进行“大人间“的对话。于是,乖乖地到进入厨房里,一边笨拙地折腾着许多年没弄过的蜂窝煤炉,一边尖着耳朵听着房间里隐隐约约的谈话声。
姑姑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将孩子拿给我养……但你看你过得什么日子……我记得丁艺十五岁快十六岁了……一个多月就满十三岁。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养快要进入青春期的二位女儿……”
父亲抽着烟没有说话。
姑姑继续道:“……我带走……帮你减轻负担,二来……能接受更好的教育……未来有更多的选择。”
“她们从来不是我的负担。”父亲闷闷地说着:“姐,你让我再想想?”
“行,反正……想了二个月,再多想几天也可以。”姑姑说话很干脆。
丁而通过断断续续的谈话内容,知道了姑姑来家里就是和父亲商量着想要收养她们姐妹中的一位。
等到饭煮好了,姑姑从餐馆叫来菜摆放了满满一桌,但姐姐却还没有回来。
“你姐怎么回事?又跑到外边去疯,天天不着家。”父亲见着天渐黑大女儿都没有回来,不由有些生气。
丁而回想着这个梦之前的那个梦中内容:姐姐是在学校中跟乔叶告白,一般告白之后,都会约会吧?
丁而心有些小酸意,解释道:“我离开之前,姐姐还在学校中,应该很快回来了吧。”此刻她心中猜测着:姐姐应该不会遇见那群拐卖人口的人,毕竟姐姐不会走那条小路,而且她看来都是大姑娘了,那些人拐卖的都是小孩子模样的。
“不管她了,我们先吃。”父亲发话了。
晚餐是在说不出来的压抑的气氛中进行的,而此时,丁而是心中有事,食不知味。
这时的她已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比起前一个美梦来,现在她身处在这个梦中,却有一种并非做梦而是身在现实的错觉感。当然这种现实,也并非真正的现实。而一种虚拟的现实感。
这种虚拟的现实感,让丁而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演员正友情出演一场电影。在这个电影里,自己的一些行为举止像是发自于心中,又像是被编排好,不受自己控制地表现出来。
丁而偷偷掐了一下自己腿上的肉,然后因痛皱了一下眉头:“也许,我现在就处在梦和现实的结合中。”
姐姐丁艺是晚上八点半被骑自行车的男孩子送了回来。
丁而惊讶地发现那位男孩子不是乔叶,而是一直追求姐姐的那位外校高一年级,传说道上混的男学生。
☆、第 14 章
显然姐姐对于这个姑姑的记忆也不是很多,向丁艺告知了姑姑的身份后,姑姑打量了一下穿着小红裙,画着淡妆的丁艺,然后对着丁父道:“我回宾馆了,明天我再过来。你仔细想一下我的提议,后天我就要走了。”
丁艺偷偷拉了一下丁而的手,低声问道:“姑姑什么时候来的?”
丁而道:“我回家时姑姑就已来了,刚才我偷听到父亲和姑姑的谈话,好像姑姑要收养我们姐妹中的其中一位。
“哦。”姐姐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姐妹两位很快洗漱完后,拉上挂在房间中间的布帘,让整个房间变成二个房间,一边房间放着一张小床,这是二姐妹挤着睡觉的地方,而布帘的另一边,就是父亲休息的地方。
睡在床上,丁而终于忍不住询问姐姐告白之后情况。
丁艺坦然地告诉丁而,自己向乔叶告白,但对方拒绝了她。于是她就跟守在校外一直追求她的那位男孩子去看了一场电影,一是调节一下被拒绝的心情,二是她因被拒绝之事,推已及人想着自己拒绝那个男孩,决定给对方一个机会。
“你很难受?”丁而看到了十五岁的姐姐说起乔叶拒绝她时,眼中闪过的泪花。
丁艺把脸藏在枕头中,轻声抽泣道:“乔叶说他过几天就要回C市,以后再不会回到石井镇,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丁而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拍着姐姐的肩,安慰着伤心的她。
第二天,丁而醒来看着的便是床顶白灰色破了一个洞的纹帐,她意识到自己居然还在这个梦中。
“真是一个古怪的梦。”丁而再次掐了一下自己的肉,“痛。不过,谁能证明感受到痛就不是梦呢?”
丁而停止了胡思乱想,在床上翻了一下身拉开纹帐,就看见房中间小方桌边姐姐正端坐着喝粥,桌子对面父亲安静地看着报纸。
“妹妹,你醒了。粥凉了正好吃,快起来吃饭。”丁艺看见丁而的脸从纹帐中探了出来,一口将粥干完后,伸出手说道:“爸爸,今天,班上组织了一个聚会活动,给我一点钱。”
“钱钱。一天就是伸手要钱。”丁父唠叨着从怀里掏出几张钱币丢到桌上。
“啊……就这点钱,太少了。”丁艺撅着嘴嘀咕着。
“你不要吗?”丁父放下报纸瞪了一眼丁艺。
“要要。蚊子再小也是肉。”丁艺忙把钱收起来。
这时的丁而也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她想到了昨天文媛媛约的十点钟广场体育馆滑冰之约,忙洗漱完就坐在桌前,快速吃完粥。
放下碗筷的丁而很快有些犹豫:是去赴这梦中之约?还是留在家里,再看一眼父亲,再多感受一下家的感觉,或用更多的时间,清理她内心对家人的许多情绪和感情?
现实中的丁而,曾因幻听原因看过心理医生,虽然幻听最后并没有医好,但通过心理医生的诊断,她才知道原来童年和少年时代的许多遭遇,如同一个巨大的伤痕偷偷长在丁而心灵中,而在她的潜意识中她拒绝这个伤口的愈合。这使得长大的她没有安全感,习惯享受孤独,拒绝和任何人,特别是男性建立任何的关系。
丁而的身体是健康的,但心灵却从未健康。而一切不健康的最初,是从童年家庭曾经的家庭暴力开始,那是黑色创伤的最初。
就在丁而整个人陷入沉思之时,丁父开口警告女儿们道:“你们二人出去玩,不许跟陌生人走,不许去偏僻的地方,注意安全。”
“知道了。”丁艺点了一下头,而丁而却有些疑惑地望着父亲,然后看着父亲将报纸丢在她们面前。
今天报纸上头条新闻是用硕大的红字写着的:“石井镇废弃院落火灾,三名小孩火中丧生。”
而在标题下方,就是火灾现场的照片以及三位去世小孩的介绍。
丁而看着纸报头版头条,当时就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简直是透心凉地让人不由打冷颤。
瞬间,丁而脑海闪过夏日夜里,烈火、烟雾、哭泣的孩子,这一切让她感觉头晕眼花,用手撑着头,闭着眼睛,然而报纸标题红色大字与现实中昨夜发生的一切搅拌在一起,变成一张张万花筒,不停闪烁在眼中。
“妹妹,你怎么了?”丁艺看妹妹脸色不好,关心地问了一下,然后她看了一眼报纸上的新闻,只发表了一句:“他们真不幸,妹妹就是胆小,你是看了这个新闻而难受吧?”
丁而没有回答,此刻她的思维陷入某种迷宫之中,大脑在判断着现实中自己真实的经历,和现在梦中发生的一切。
“现实中,我们四人是被救出火灾现场,只是被救到医院后三生一死。而梦里,自己没有被拐,也就没有人看见我被拐的现场,自然就无人报警。同时,我没被拐走,也就没有人去叫醒其他被拐昏睡的孩子,所以,最后的结果,他们死在火灾现场。”
丁而想清楚现实和梦中相交又相离的事情脉络,睁开了眼睛,她这时恍然发现某些现实发生的事情在这个梦里也会发生,只是因为自己的经历改变,有些情节被改变了。
做梦还有逻辑性?丁而皱起了眉头,她突然开始怀疑这个梦并不是梦,而是某个平行的世界所发生的一切。
但这真是平行世界吗?丁而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抬起头,只见此刻的丁艺已放下碗筷,冲到床边拉上帘子换上昨天穿的那件红色裙子,便兴冲冲地出门了 。
见着大女儿离开,父亲这时对着丁而说道:“如果让你跟着姑姑走,你想吗?”
丁而惊讶地看着父亲,透过父亲布满皱纹的眼睛,她仿佛能看见对方眼瞳中自己呆滞的形象。
“你又发傻了。”丁父拍了拍二女儿的头,无奈地摇头。
“我没傻。”丁而自辩着,目光又落在父亲满是裂口的双手,手上除了伤痕,还有总是清不干净的黑煤灰卡在指甲缝间。
这是一双真正的劳动人民的手。
丁而迟疑着,最后还是伸出手轻轻握住父亲的大手,现实中是这双手搬运着无数的蜂窝煤养活了自己和姐姐,也是这双手曾经抽打过自己和姐姐,同样也是这双手曾轻轻握着自己受伤的手,默默鼓励着病床上的她。
“我跟着父亲,让姐姐跟着姑姑吧。”丁而最后这样回答着。
丁父伸出头用手揉着丁而的头,然后骂道:“傻丫头,跟着你姑姑,日子好过多了……算了,不和你说这些。昨天我听见你和同学约了今天去滑冰,你还待在家里干什么,去去去,看着你就心烦。”
丁父边说边从怀里摸出一张皱成一团的五元钱给丁而:“滑冰的钱,没有多的。”
丁而小心地收起了五元钱,然后笑道:“那我出去玩了,爸爸。”
等丁而走到广场体育馆时,体育馆里除了文媛媛外还有三位差不多岁数的女孩。
文媛媛介绍道:“这二位是我的同班同学小嘉、阿玲,丁而是我的小学同学。这位小美女名叫姚巧,是我家的客人。”
丁而看了一下几人后问道:“那你说的滑冰专家是谁”
文媛媛拍拍丁而的肩说道:“你放心。专家一会就来,他是我的堂哥。”
这是丁而生平第一次尝试接触到滑冰运动,整个上午,她在“专家”的帮助下,学习滑冰基础动作。
在丁而看来,也许是做梦的原因,她学滑冰学得很快,只用了不到二个小时,摔了四次以后,她就能用着最基础的滑冰姿势在冰面上滑动。丁而也第一次体会到滑冰运动时那种自由自在、血脉快速循环,可以让人忘记许多负面的情绪。
丁而猜测这种感觉是不是就如鸟自由飞翔于湖面的感受一样。
等到大家都有些累了,五个人就坐在一起聊天,不经意间就说到今天报纸上的消息。
文媛媛小大人般叹息道:“报纸上那三位死去的人,其中有一位就住在我家的那幢楼里,小学的时候我和她还一起玩过跳绳。昨天她家家长找了她一天,结果凌晨三四点钟收到消息,她妈妈哭惨了,整幢楼都听见了。”
“就是呀,我也看见那个新闻了,大家都在讨论,他们三人是怎么跑到那么僻静的破院子。”
“嘘,你们不要对外说呀,我听我爸讲了,那三个人死前是被绑着的。”一位女同学小声的说道。
“天啊,太可怕了。”文媛媛瞪大眼捂嘴叫着。
丁而听着大家的讨论,心情却越来越沉重,她在怀疑这场梦与自己遭遇的现实有何联系。回想当年发生的一切,她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和自己相同遭遇的其他孩子情况,自己和他们是如何去指认犯人,报纸新闻里对人贩子资料的介绍。
丁而握了握手,发现手心全是汗,仔细打量着现在的手,纤细的手指微胖的手掌,手上没有任何的火烧过的伤痕。
只是在这个梦里,有三个小孩子死去,却没有人知道他们死在那里的原因,没人知道犯人是谁?
但是,我知道!
丁而挺起了背,站了起来说道:“媛媛,我有点事情要先走一步。”
那怕这是一个梦,但依然需要伸张正义,抓住罪犯,为冤死的他们报仇。
☆、第 15 章
丁而冲回了家,拿出白纸和笔,写了一封信。
信里的内容,就是把她在现实经历的所有关于那场火灾的内容,人贩子的身份来历,他们作案过程,全部仔细地写了下来。现在的她已不去考虑现实与这个梦中的偏差值有多少,但至少自己尽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整封信写完以后,丁而看着作业本上自己成人的字迹,根本不需要进行字迹的掩饰。
丁而从家时翻出没有任何标识的白信封装好信后,就准备出门了。
而这时丁父和姑姑正好进门,见着丁而在家,丁父一愣道:“你不是去滑冰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丁而道:“我是回来拿东西的,还要去滑冰。”
丁而并没有发现,姑姑一直用温柔的表情望着她。
等到丁而离开,姑姑道:“我想收养丁而,她又乖又认真。”
父亲坐在破沙发上,点上一只烟,想了很久,只说了一个字:“好。”
丁而站在派出所门口,将信交给了派出所守门的大爷:“爷爷,我在外边捡到一封信,上边写着交给警察叔叔。”
将信交到守门大爷的手里后,丁而扭头就跑,身后大爷还叫道:“小朋友,你跑什么跑?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捡到的信?”
在信的封面上用血红的字写着大的一个急字,然后在急的下边写着:一位对昨天小镇火灾三人死亡原因的知情人报案。
当天,信就交到火灾事故侦查人员的手里。
那天下午,父亲和姑姑当着丁艺和丁而的面,告诉二位姐妹,姑姑要带走丁而,去城市里生活。
这时的丁艺才反应过来,哭着想要跟着姑姑一起走。
丁而很犹豫,正想开口说话之时,姑姑却表态道:“丁艺你很可爱,但姑姑相信缘分二字,我和丁而有缘。”
姑姑明确拒绝,让丁艺更加伤心。
丁而听着姐姐的哭声,本来很冷静的她发现无法控制身体的眼泪,不由搂着姐姐,哭了起来:“爸爸,我不想走,我要跟着你,让姐姐走吧。”
“大人决定的事情,没小孩插嘴的。再说,傻丫头,你无论走到那里,我还是你爸,你到了大城市,可以接受很好的教育,到时挣更多的钱给你爸买酒喝。”丁父皱着眉头,很不高兴地看着二个抱头痛苦的女儿。
晚上丁而一直拉着父亲的手,一直唠叨着,不许父亲喝酒后靠近石井,特别是在明年的五月份。
再次醒来,丁而发现今天已经是到梦中世界的第三天,她却还没有离开这个梦。
而今天中午,姑姑准备带着丁而坐长途汽车离开小镇。
临走前,为了照出好看的全家福,丁家二姐妹和父亲都换上姑姑准备的新衣服。
丁而看着穿衣镜子里,穿着白色漂亮新裙子的自己,和身后半弯腰给自己梳头的姐姐,不由生出许多的感叹。现实中,她的这一天,应该是躺在医院里忍受着烧伤痛苦。
姐姐感觉到妹妹的目光,透过镜子看着妹妹,然后还未消肿的眼睛笑弯成月芽,然后撅着嘴,孩子气地说道:“其实我很伤心,但也很高兴。妹妹,等姐姐放假就来找你玩。”
“嗯。”丁而点了点头,保证道:“我会给姐姐打电话,写信的。”
大家收拾完,准备出门照相时,父亲默默地拿出一双新的小黑皮鞋,放在丁而的脚下:“你做梦嘴里都嘀咕着新皮鞋,而爸爸现在也只能满足你这一点梦而已。”
丁而呆看着地上的黑皮鞋,双手紧捂着嘴,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父亲慢慢地半蹲在地上,然后一脸平静地让丁而坐在椅子上,他要亲手给女儿穿上黑皮鞋,“你很早就不需要爸爸给你穿鞋了,但今天就让我最后给你穿一次鞋。”
此刻丁而感觉鼻子发酸眼睛发涨,她看着父亲亲手脱掉她脚上的破鞋,然后为她穿上那双合脚又漂亮的黑皮鞋。
丁而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夺目而出,一滴一滴的泪水静静掉落在父亲的手上,让父亲也忍不住双手颤抖,为了维持着他的形象,他努力低下头,让袖子偷偷擦干眼中的泪。
穿在丁而脚上的黑色皮鞋又黑又亮,它非常合适地包裹着丁而瘦小的双足,也轻轻地包裹住了丁而的心。
那一刻,丁而泣不成声,她完全没有想到,少年时代心中一直渴望拥用的东西,在梦中被实现了,用这样美好而温馨的方式被完美实现了。
丁而感觉到内心深处那条无形的伤痕在这个梦里被这双父亲给自己穿上的小黑鞋渐渐治愈。
父亲抬起了头,红着眼望着丁而,过了一会,沙哑地嘱咐着,“你要好好活着。”
“哇哇。”丁而嚎啕大哭,泪流满面艰难说出一个字:“好。”
然后,一切的所有,父亲、姐姐、姑姑,还有居住十几年破烂矮小的房子,就在这泪水中慢慢淡去消失了。
丁而的梦醒了。
她睁开眼,窗外的天色大亮,灿烂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到了床上。
丁而回味着梦中的一切,不觉间泪水浸湿枕头。对于她来说,这个梦美好的不可思议,她摸着心口,还能感觉到梦里的那种感受。
丁而躺在床上一直没起身,直到听见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对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