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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自己的面前,明明空无一人的地方,可在路灯的照耀下,地上却分明出现了一团黑色的影子,正朝着她一点一点地接近过来!
伊小光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面前出现了这种诡异的状况,她本来应该立刻转身逃跑才是。可她的身体却僵在了那里,她的头脑中闪过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有一种说法是,人在走夜路的时候是绝对不能回头的。人的肩膀上点着三盏灯,其阳气可以阻碍那些阴魂野鬼靠近。只要这灯不灭,纵使行走在墓间坟头,也没有什么鬼物可以靠近己身。它就像是《饥荒》中夜间的篝火一样,一旦熄灭,黑暗中的怪物就会纷涌而至。而人每回一次头,其中一盏灯便会灭掉,当三盏灯全部熄灭的时候,人便再不受任何保护,妖魔鬼怪将尽数显形。
这个说法她曾听老人家说过,电影小说里面也提到过很多次,但在过去,她一直对其嗤之以鼻,直到眼下……
刚才那一会儿,她回了几次头?
伊小光当然没有用心去数,但有一件事她可以肯定。
如果三盏灯的传说是真实的话,那么现在,她肩膀上的那三盏灯,恐怕已经一盏都不剩了。
就在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同时,那团影子已经接近到了她面前不足两步的地方!伊小光仿佛听得见面前的“某人”压抑的呼吸声,闻到了一股腐烂的臭味。这臭味却让她打了一个激灵,终于反应过来。她发出足以穿透人耳膜的尖叫,在电光火石之际,转过身沿着马路没命地奔跑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
她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可这马路两边都是普通的店家,多数都不住在这里,就算有把店铺当住处的,也不可能在这会儿还醒着。即便有人在熟睡中听到她的声音,等到他们打开店门朝外张望,最多也只能看到一个慌不择路的女子亡命奔跑的背影。
但伊小光现在已经没有工夫去想那么多了。风声从她的耳边掠过,还有另外一个声音逆风而来——是那个脚步声!她在跑,那个“人”也在跑,那催魂夺命的声音就紧紧跟在她身后!
其实她如果还能坚持的话,再往前跑个几百米,就能够到达华西路派出所。半夜有人呼救,派出所的民警再怎么说也不会置之不理的。可是现在的她哪有工夫去想这些?她只是凭借着生存的本能向前奔跑着,转过一个拐角就回到了她的租屋。直到这时,那脚步声还“不离不弃”地缀在她后面仅仅几米的距离。
伊小光用出她平生最快的速度,掏出钥匙,插进锁孔,开门,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连一秒钟都没用到。就在大门打开的同时,院内玄关门前的声控灯亮了起来。一刹那间,伊小光的心情放松下来,仿佛就连身体都轻了好多。
她迅速转头,透过门缝,仿佛看到地面上有两团黑影蠕动着。
嗯?两团?
她感觉有点不对,但这时哪里还敢多想?她回身一甩门,却也没听到大门锁上的声音——顾不得了,反正就算把门锁上,门上又没贴着门神,“那种东西”不都是会穿墙的么?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一扇门挡住?
她飞奔进屋,两三步跑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哆哆嗦嗦地爬进自己的被窝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直到过去好几分钟,她才悄悄地抬起头来,往外面瞟上一眼。
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跟来……
这回她真的小心了,又仔细听了好一会儿,确认真的没有脚步声传来,才终于放下心去。
看来她暂且是安全了。那个东西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还敢猖狂,一旦进了别人阳气充盈的房子里,哪怕是大半夜,他也不敢作恶。
伊小光小心翼翼地爬起身坐到床边,撩了一下头发,有种想哭的冲动。
人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可怎么别人都没听说出事,就我这么倒霉?
她租住的这处两层平房是内部打通的结构,像是一座小别墅。屋主是一位古稀之年的老婆,姓罗。这位罗婆婆家中儿女都不怎么管她,全靠养老金维持生计。故而将房子的二楼出租,也可赚点租金。老人家为人说不上特别慈祥和善,有时伊小光不小心把一楼的地面弄脏了,或者是长时间没有打扫二楼的卫生,她也会毫不留情地训斥。但这算不上什么坏性格,毕竟不管哪家的房东都不会喜欢住客把自家的屋子搞得脏兮兮的。抛开这一点不提,她为人还是不错的。
她知道伊小光是从事什么工作的,但几乎从来不提,即便偶尔说上两句,也不是拿这个来取笑她。伊小光听人传言,说她年轻时也是干这个的,辛辛苦苦将一双儿女养大,可孩子们也因此不怎么待见她,让她如今孤苦伶仃的。至少伊小光在这儿住了那么长时间,确实没见过那些白眼儿狼来这里看过母亲一眼。
伊小光过去也是个大家闺秀,后来家人因事故罹难,又背着一大笔欠债,种种困难压迫之下,才不得已沦落到这一步。但她的心性本就温和,手脚也还勤快,闲着的时候,经常帮着罗婆婆做一些家务。罗婆婆有些耳背,又固执地不肯买个助听器,说话时不在她耳边大吼,她必然是听不见的,因此也有人在背地里称她“聋婆婆”。罗婆婆想必心里也是清楚的,因此也不喜欢和外面的人多说话。两个年龄相差近五十岁的女人,就这么住在一块儿,相互照顾,仿佛祖孙一般,倒也颇有点家庭的感觉。
不知又过了多久,伊小光总算收拾好心神,让适才一路被追赶的恐惧平息下去。她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大门口的声控灯已经熄灭,但伊小光的双眼已经适应了这黑暗,她能够看清楚下面的情况。大门半开着,她刚才着急忙慌地逃跑,确实没有关好它。从那门洞向外看去,一团影子匍匐在地。
道路上很黑,但那影子又似乎比周围的地面更黑一些。
伊小光打了个寒颤。
“那家伙”还没走!
他虽然进不了别人家里,却可以一直在那里守着,等着她出去!
怎么办?怎么办?伊小光感觉浑身发凉。等到了白天,他会离开吗?如果他就一直待在那里不走了,我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就一辈子困死在这间小屋里面,永远都无法离开了?
伊小光惶然地想着,这时她眼角的余光好像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她抬起头来。
一、二、三、四……
伊小光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
不是她的错觉。
四道虚无的影子,正晃晃悠悠地走向这座小屋,彷如地狱的来客。
第三十节 注定的悲剧(后篇)
夜幕之下,万籁俱寂,一切生灵沉眠之时,那四道影子宛若摇曳的黑色烛火一般,渐行渐近。伊小光死死地盯着它们,她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眼看着它们站到了大门口,围着地上匍匐着的那团黑影排成一圈。
仿佛心有所感一样,伊小光低头俯视着它们,它们也抬起头来,四道影子的视线在空中与伊小光汇聚。
几秒之后,伊小光惨笑出声。
她理应害怕才对,她也确实害怕了。可在那恐惧之外,却分明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愤怒疯狂地涌上心头。
“是你们!是你们!”
她低声咬牙切齿地说着,接着转为刺耳的怒吼——
“事到如今你们还有脸来找我?!是你们把我害到这个地步的!是你们!要不是你们这帮混蛋,我怎么搞成这副样子?我本来是学金融的,前途一片光明!结果现在呢?嗯?我要拿自己的身体出去接客赚钱!就因为你们做下的那些孽!”
她声嘶力竭地痛骂着,下方的四道影子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平静而呆滞地凝望着她。
伊小光心下一苦,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都是因为你们……”她的声音哽咽,“都是因为你们!我到底是上辈子坏到什么地步,今生遭了报应要投胎在你们家!”
是的,那四道影子不是别人,而正是她那早已死去多年的家人。是她的父母与外祖父母。
伊小光的家里原本是有些生意的。她父亲是个生意人,专做五金电料,而母亲娘家里也颇有些钱财。直到伊小光上大学的时候,家里的情况还非常殷实丰足,虽说称不上什么豪门望族,却也是个小富之家,衣食无忧。
然而,几年前那一场大火,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是你!”她朝着父亲的影子大吼,“你要自杀就自杀去啊!你拖着所有人一起下水!这下可好了,你死了,死得痛快了,你把他们也全烧死了,你开心了,你满意了!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我以后怎么生活?你要死也行,你先把你在外头欠的那些债还上啊!你以为你死了,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管了?你有没有想过那是什么债?是高利贷!放高利贷的人能有些什么好人物?你一死了之,就想不到他们会找到我头上?这下好了,你家破人亡,你闺女拿自己还债!说出去你在地下边儿过着脸上好看是吧?!你当初干嘛非得选我出门的时候放火?你干脆连我一块儿烧死了不好吗?!”
这些年的辛酸在此刻一同上涌,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可她还没有骂完。她又挨个指点着剩下的三道影子——
“还有你!你帮你弟弟!还有你们两个老东西!你们帮着你们的儿子!你们有没有想过我那个二舅是个什么好货色?他都四十多岁了还不务正业,整天花天酒地的帮个屁啊!我爸爸对你们不好吗?你们老了走不动道儿,他端茶倒水地伺候你们,要过你们一分钱吗?为了方便照顾,还专门把你们接我家里来!你们出去问问,普天之下有几个女婿愿意做到这步的?你们倒可好,你们儿子把你们的家业败光了,又来找我爸要,把我们家的钱也花光了,又拿着我爸的名义出去借贷!我爸不愿意,你们就把他灌醉,拿他的手摁指印!亏你们干得出来!最后好了,你们的好儿子说了要去做生意,结果呢?拿去赌钱赔得屁都不剩!他卷铺盖跑了,债主上我们家门口逼债去,这下你们好过了,你们心里舒坦了,是不是?”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却仍然不打算停止,而是边咳边继续骂道:
“就是你们这种家庭教出来的好儿子!我大半夜的被那些讨债的人上门来追,逼得我翻墙跑了几里路,上大舅家去避风头。可是你们的大儿子呢?大冷的天,我在外面哭着跪了一夜,他就硬是能狠下心来连门都不给我开,还主动联系那些人来抓我!如今我都落到这个地步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你们还想来害我是不是?你们还不满意是不是?我#%¥*&@!”
最后她骂得嗓子都哑了,发出一串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的咒骂。她感觉自己呼吸不畅,哭得鼻子也有些不通了,脑袋晕晕乎乎的,索性最后也不再管他们了。她背转过身跳上床去,带着满脸的泪痕吸了吸鼻子,这便闭上了眼睛。
那之后,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
具体有多久,伊小光自己也说不清楚,她的意识好像一直在沉沉浮浮。她感觉身体好轻,像是随时要飘起来似的,只要有一股风吹进房间里,她就可以借着这风飞到天上去。她的身上越来越冷,不管再怎么往被子里面钻也没用。
她曾听过一种说法,北方的冷是干冷,只要多加几件衣服,冷风自然就透不进去。可是南方的冷是湿冷,虽然温度没有低到极点,但就算穿得再多再厚,湿气仍然能从衣服的布料缝隙中偷偷摸摸地钻进来,寒彻心扉。
可……可问题是,这说法只在冬天才成立啊?这会儿都五月中旬了,怎么还是这么冷?
她冻得哆哆嗦嗦,神志不清。迷糊之中,仿佛听见外面有什么车辆的笛声鸣响。是救护车?消防车?还是警车?她分辨不出,也懒得起身到外面去看,反正跟她应该没什么关系。只是这“呜哇呜哇”的声音吵的她实在受不了。她捂住耳朵,可那贯耳魔音却隔着她的双手穿透进来,扰得她不得安宁。
再后来又有些别的声音,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好像其中还夹杂着罗婆婆苍老的嗓音。这些声音离得很近,好似就在伊小光耳边一样,但她知道那不可能。罗婆婆对她的私人生活还是蛮尊重的,就算有人来拜访,她也一定会先上楼来把自己叫起来,而绝不会随随便便就把外人领进自己的房间,更别说还有男人了。
她又翻了个身,她累到了极点,除非真有人非要把她从床铺上拽起来不可,否则她一丁点都不想动弹。
又过了好长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是不是该“上班”去了?
疲惫感遍布她的全身。她觉得或许是昨日的过度惊吓让自己得了病,最好还是量量体温吧。
工作的事情倒不用急。一来,柳姨很好说话。别家到了下午就要把卷帘门拉起来,开门迎客,而在柳姨那里,一直拖到晚上再去也没问题。二来,牛达昨晚在她身上“发泄”了不少次,短时间内——至少近几天内,他应该不会再过来。而除了他以外,自己可没什么固定的“客户”,就算请一两天假也没什么问题。
她从床上爬起,拿过已经低电量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
“00:52”。
伊小光对着这个时间看了几秒,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我的天……我竟然睡了接近一天?
可不是?她是凌晨两点多回来的,而现在又到了凌晨一点,整整一天过去了。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可伊小光接着又注意到了手机上提醒的日期——
“5月13日星期六”。
“呃……”
她的大脑又出现了几秒钟的迟滞,然后……
“我靠!”她惊呼一声,“不会吧?!”
可不是咋的?
她还记得牛达来找她那天,是5月10日的晚上,而后她在5月11日凌晨回家,如果她只睡了一天,那应该是12日才对。
可手机上那个分明的数字“13”,却刺痛了她的眼球。
不只一天。
她居然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
“呼……”伊小光喘息着站起身来,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
难怪她觉得这么累。换了谁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上整整两天也是一样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要先给柳姨打个电话告罪才是。如果提前请好假那还能说,什么话都不留一个,两天不去工作,柳姨也不是个慈善家,心里怎么可能舒服得了?
伊小光拨通了电话。虽然已经是凌晨一点,但她并不在乎。做他们这种生意的,都是把黑天当白天过,柳姨当然也一样。
果不其然,铃声响了几下之后,柳姨接听了电话。伊小光连忙说道:
“柳姨啊……那个,不好意思,我的身体不太舒服,我想请个假。”
“哦,小光啊。”柳姨熟悉的声音传来,“好说,你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要请几天啊?”
“呃……大概……三天?”伊小光试探性地问道。
“行。”柳姨却是十分大方,“那你歇着吧,反正那个姓牛的一时半会儿估计也不会过来。他真要找你的话,我就让他自己跟你说,行不行?”
“好的,还有那个……”伊小光纠结了一下,说道,“我……我前两天也是不舒服,忘记跟你请假了,不好意思啊。”
“嗯?前两天?什么前两天?”柳姨的声音疑惑着,“你前两天没来吗?不是吧?我记得你都来了呀。”
伊小光顿时闭上嘴巴,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恼恨自己话太多。
柳姨手底下那么多姑娘,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平时没有生意或者“中场休息”的女孩们就在楼下休息室里等着。而出于某些原因,伊小光最近只负责接待牛达这一个客人,剩余大部分时间都会好好待在休息室里。也难怪柳姨连她去没去都没注意到。
她又跟柳姨随便说了两句,把这件事带了过去,这才挂掉电话。
既然已经请好了假,那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伊小光打了个哈欠,她走到窗前,向下张望一番,顿时僵住了身体。
那四条影子还在那里。
伊小光看着他们,他们也呆滞地抬头盯着她。那些阴冷的视线在空中汇聚,仿佛一股阴风袭来,伊小光又打了一个哆嗦。
除了它们以外,之前匍匐在地面上的那团影子却已经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
伊小光胸中的恨意又逐渐加重了,她愤懑地说道:
“你们就咬定我了是不是?你们就非要在那儿堵着弄死我,弄不死我也吓死我,是不是?呸!死去!下地狱去吧!你们这帮猪狗不如的畜生!”
她辱骂着自己的长辈,内心之中却没有丝毫愧疚。在她的心里,就是这帮人一手造成了她今日的悲剧。这些人死不足惜!至于什么“亲情”,许多年前就扔到阴沟里去了。
她扭头离开了窗前,向着楼下的厨房走去。
第三十一节 七日死
伊小光从房内的楼梯走下来,并没有刻意压住自己的脚步声。反正这个时间,罗婆婆应该已经睡了。作为一名耳背的老人,她睡着之后,不到该醒的时候,再怎么叫她也没有用。有的时候伊小光也忍不住会担心,罗婆婆年岁已高,万一哪天在睡梦中过世了可怎么办?但这种事儿想想可以,她总不能到人家老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