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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我介绍一下,这是夏熹微。机场特服。”
“你好,我许澜庭。”她点点头,估摸着这女孩不过25上下,陈松乔还真是下得了口。
“叫我Sylvie就好!常听松乔提起澜庭姐,久仰大名啊。”声音像香草味的冰激凌,还是在太阳底下放了十分钟的那种。
许澜庭想起陈松乔大学时候交的女朋友,发现他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烂。哦,原来他的逻辑就是跟许澜庭这样的女汉子做朋友,跟夏熹微那样的软妹子谈恋爱?太挫了吧!有没有点人生追求啊!
那个小女生吃的真少,跟小鸡啄米似的,但是点的东西道道是菜单上最贵的。难道现在流行用男人为女人花钱的多少来衡量爱情的深浅?要是真的这么算的话,陈松乔该是对她许澜庭爱的死去活来了吧?
她就这么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心不在焉地喝饮料,直到把自己喝饱了,就停下来查看自己的手机,好像很忙的样子。
陈松乔放下筷子,抬眸看她:“你有事要忙?要先走吗?”
她点头,拿外套起身。
“我送你吧。”他也意欲起身,却被她的目光制止。
“不用了,公司离这儿没几步路,我走回去正好消消食。你们继续。”许澜庭穿上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踏入W城的冬天。
天色惨白,朔风呼啸,城市的道路上车流不息。她觉得有点冷,还有点晕。难道是因为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反转把她杀了个措手不及,牵扯到了某根脆弱的神经?
天气真冷啊,她不由得抓紧了自己的衣襟。
☆、滤色
许澜庭有时候很讨厌自己。因为自己很固执、很自私、很骄傲、很自以为是,而且还有不可理喻的强烈的占有欲。就像自己老是看不起陈松乔看女人的眼光,就像自己老是为了他的女朋友不开心。好像是她自己不对,怎么就老是要多管闲事呢?
说起多管闲事,许澜庭就想起了王斯筝拜托给她、她又拜托给柳太太的那个小肉球。不知道现在Bill的家里是不是已经快翻天了。
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就在同时,许澜庭接到了Bill的电话:“许澜庭,你那个小侄子啊,今天早上拉肚子送到四院去了!你去看看吧啊!下午不用来上班了!”
她赶紧找王斯筝,但电话根本打不通。想回公司拿车,却想起来自己今天把车借给发行部长了。只好站到路边打车。
有句俗话专门用来形容这种状况的,就是越是急着事情就越难办,但许澜庭一时想不起来那句话究竟是怎么样的了。反正她在街上站了十分钟还没打到出租,这在W城简直是破天荒的事件,正急得跺脚呢,忽听见面前响起几声短促的喇叭。
抬起头来,正对上香槟色凌亚里一双熟悉的黑色眸子。
“陶晔?你怎么在这儿?”
“碰巧啊。你有事?”
这是市区,车一直停在路边不合适,所以许澜庭不打算细细说明,只是问:“有空的话载我一程吧?”
他也没问去哪:“上车。”
到了车上,许澜庭简明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边还感叹孩子真是可怜,生病了父母还不能在身边。过了一会,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你换车了?”上次的明明是黑色的来着,今天这辆好像还是今年的新款。
“上次那辆送修了,顺便做个保养。现在就开这辆。”他解释说,“等那辆修好了,我打算直接给我秘书开了,他眼红好久了。”
许澜庭听了扁了扁嘴,没想这个小表情被陶晔敏捷地捕捉到:“你干嘛?觉得我浪费?……你那部进口的保时捷我不也没说什么吗?”
“……我那是Macan,又不是卡宴。”她试图辩解。
“但我知道那是最高配置,虽然只乘过一次。”他兵来将挡,“我那天可没喝醉。”
幸好他没能继续让她难看,车就在四院停车场停了下来。到了急诊室,许澜庭一下子找到了柳太太,后者抱着睡着的小元宝,对她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现在好多了,医生说等挂完了水再量个体温就能走。”
“真是麻烦你了。”她看看输液瓶估算了一下时间,回头跟身后的陶晔说,“至少还得一个多小时呢,要不你先去忙吧?”
“不忙啊。”他把刚刚打完电话的手机放进西服内袋,对柳太太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你们两个女人带着孩子,总归有个男人在更方便。……我就当个义务司机吧。”
柳太太自然好奇两人的关系,但还没等她问出口,陶晔就答了:“我是许澜庭的老朋友,高中就是同学了,不用见外。”
话音一落,许澜庭突然无话可说。
急诊室里人很多,陶许两人只好到大厅里找了位子坐下等。两个人好久没这么单独在一起过了,所以气氛很是沉默。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十分钟,还是许澜庭率先打破了沉默:“在你们公司总经理是个闲职吗?经常可以像这样翘班的?”
“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以为我今天下午不用上班。”他的眼神炯炯,“我特意请假的,放下了手头一个广告案的分析,还推迟了和W城电视台新闻频道总监的见面。”
“……”气氛不知道为什么更加沉默了,她词穷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谢谢”。
“我这么说也不是想让你谢谢我……”陶晔一边说着一边向许澜庭凑过来,搞得她忽然心跳失序。
不会吧,他要说什么?不会是……
正胡思乱想着,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只是想证明,我还把你当朋友,而不是什么见面寒暄一下就擦肩而过的同学。”
她的心就在那千分之一秒因为迅速的冷却而出现了裂痕,极隐秘极细腻地疼着。是啊,她还不知道陶晔的为人吗?永远不会按剧本说台词。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报什么期望。
许澜庭,你怎么这么傻呢。
她整理了表情,抬起脸来看陶晔一本正经的眼睛。太真诚了,真诚得一点其他的情绪也捕捉不到,真诚得让她想哭。但她还是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你果然够义气。”
“那过会我把你侄子送回去,还要到公司加班搞定那个广告案,你去帮我怎么样?”陶晔顺势提议,“以你的智商,给我打打杂不难吧?”
“……”
“怎么,不是要讲义气的吗?”
“……行吧。”虽然许澜庭答应得相当勉强,但对方还是笑了。那样的笑容在冬日的阳光里显得太耀眼,让她看不见旁边任何的东西。
说是帮忙,其实许澜庭只是帮他查一下近年凌亚投放各类广告的收益率和市场回馈统计数据,再按他说的稀里糊涂处理一通,之后就是躺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用手机继续刷她的医疗剧。但是最近实在太累,她又对电子产品的辐射特别敏感,太长时间对着屏幕就会头疼欲裂,所以几乎是理所当然地,她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夜色已深,她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
“睡饱了没有?”
她一惊,发现陶晔一直站在沙发前面看着她,赶紧坐起来,理理自己有点凌乱的卷发,有点尴尬地:“我睡太久了吧……几点了?你事情做完了没有?”
“一个小时前就结束了。”他是在笑?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因为办公室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关了,只在办公桌旁留了一盏落地灯,只正好照出一个轮廓。
在寂静的黑暗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不争气地加速起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用光设色又这么有氛围,他该不会动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吧?要是他吻她的话她该怎么办?要是他……
他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一点点靠近,许澜庭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爆掉了。闭眼还是不闭眼啊?啊?谁来提示一下台词?导演呢?导演快说怎么办啊?剧本上写这一条了吗?
陶晔的手伸到她的脑后,她瞪大了眼睛大气也不敢出,却在半秒之后感觉后面有什么在扯着她的头发。啊,他只是想从沙发背上抽走自己的大衣。
许澜庭再也不敢看他的脸,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骂自己。为什么平日里永远冷眼观世的她,总是在他面前失去该有的一切淡定,为什么总是死不悔改地抱有幻想呢?许澜庭啊许澜庭你能不能清醒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认识到现实呢?
剧本不是按你想的来写的!
“想吃什么?算我谢谢你的义气。”
许澜庭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要吃火锅,更不敢相信陶晔就这么答应了下来。回头一想,不知道上一次吃这种亲民的东西是什么时候了,难道是哪一年同学聚会,她喝的烂醉的那次?现在她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个最辣的锅底,又叫了整整一打啤酒。
看着陶晔皱起的眉头,她笑了:“你不要低估我哦!”
她每次都这么嘴硬,但残酷的事实是她对酒精的消解能力不比陶晔好多少。
“你就不用喝了,你还要开车呢。这些都是我的。”许澜庭给自己满上一杯啤酒,再给对面的陶晔倒了一杯雪碧。后者把她点的一大堆菜依次摆好,先把山药放进锅里:
“我记得你以前说山药味道很奇怪的来着,怎么现在又喜欢吃了?——诶你怎么已经喝了?”
许澜庭此时已经仰脖灌下了一杯。短时间内还算正常,于是她开始夹熟得很快的冻豆腐。
“嘶……烫死我了!”她又喝一杯。
但是还没吃几口,酒精反应就来了,她已经开始觉得心跳加速呼吸不稳,于是左手捂住心口。
“叫你别逞强吧。”
“我没喝多啊。”
“喝多的人都说自己没喝多。”
到结束的时候,连许澜庭也只好承认自己喝多了。十二瓶啤酒,只剩了俩,她站立不稳,只好靠在柜台上看陶晔结账,然后被他轻轻松松地拽出去。
开车路过江边的时候许澜庭突然要下车,陶晔还以为她是喝多了要吐,赶紧靠边停车。结果许澜庭冲下去,并没吐出来,只是跪在江边上,两只手死死抓住栏杆任他怎么拉也不松手。
“许澜庭?这里风太大了,走吧?”他拽住她的胳膊,却发现喝醉的人力气真是大,他也拿她没办法,只好试着劝她自己松手。
但是话音未落他就愣住了,因为他听见她在哭。
许澜庭竟然在哭,而且哭得那么卖力、那么拼命、那么撕心裂肺、那么歇斯底里。哭得他的心好像狠狠地抽搐起来。
但是他不想问、也不想揣测她为什么哭。
她的脆弱和失态,他还是闭口不言的好。就让她以为自己是一个人吧,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样没遮没拦地大哭一场,大概都会好受一点吧?
江上的风真冷啊,夜色好像加了一层深蓝的滤色镜,把冬天的江面渲染得更加凄凉忧郁了一些。所以许澜庭是触景生情吗?人的心情常常为颜色所左右,所以故事的设色往往影响观众的感情基调。
许澜庭到家门口的时候还是在浅浅地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还抑制不住地打嗝。她小时候每次大哭都会打嗝,止也止不住,而她以后很少哭就有一部分原因是觉得这声音太难听了,跌份。但现在她完全无法抑制自己的打嗝,每隔三秒她就要痛苦无比地响亮地“嗝”一声。这声音太搞笑了,但是陶晔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把她送进客厅,给她倒了一杯蜂蜜水。但是她已经几乎失去了意识,只能让他扶着她的后颈把饮料灌进去。
温度正好润了嗓子,她过了一会儿就不打嗝了。
沉默。
意识模糊间,许澜庭眯着眼睛端详着面前的这个人,发现他好像还是没有任何表情。陶晔啊陶晔,你怎么就这么冷血无情,搞得好像整个世界都跟你不在一个故事线上,好像没有人的命运能够跟你有什么交集……
其实你多讨厌啊,自命清高,愤世嫉俗,不擅长交朋友,也不擅长安慰人,还老是对自己抱着强烈的厌恶感,还有顽固得不可救药的阴谋论……你的缺点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得我闭着眼睛就可以数出来一箩筐。但我怎么就喜欢了你。
因为“喜欢”这两个字本身就是一面滤色镜,我因为爱你而看不见你所有的缺陷。
许澜庭知道自己是疯了,估计明天就得被扭送主治精神病的W城七院,然后在那儿度过自己本就该孤独的余生。
她真的是疯了,不然她怎么会在那么明亮的灯光下,在那么致命的沉默里,不管不顾地吻上去。
她感觉到了对方的僵硬,却完全没有放弃的打算。辗转间她尝到他口腔里残留的火锅的余味,真的好辣啊,辣得她不知不觉流下泪来,简直就是决堤一样地淹过她酡红的脸。
天旋地转的寂静里,她脑海中竟然悠悠地又响起那首粤语歌来:“吻下来,豁出去,这吻别似覆水,再来也许要天上团聚……”
这吻别似覆水。
她是豁出去了,反正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哪怕覆水难收,哪怕他拂袖而走。
她许澜庭,无暇精心设计什么浪漫的桥段,也懒得认真挑选什么合适的场景。就是此刻就是此地,她算是把自己故事的编写权交还给了上帝。
其实执笔的权利,何曾在她的手里?
“再回头,你不许,如曾经不登对,你何以双眼好像流泪?”
☆、停格
她不顾他的僵硬,一心一意地吻着,就像火焰明明知道会在水里湮灭殆尽,却还是要奋不顾身地燃烧。许澜庭紧紧捧住他的脸,却觉得自己的手掌被他颧骨的弧线硌得生疼。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她终于呼吸不继,放开了他轮廓分明的嘴唇,转而埋进他的肩颈,躲避照得她头晕目眩的灯光。
沉默。
不愿意睁眼,也不敢睁眼。
她就这么把脸埋在他头的一侧,可以闻到他洗发水的味道,静静等着下一帧的剧情。她想过无数种后续,他会就此心软紧紧抱住她,或者愤然推开她摔门而去,或者扶住她的肩膀告诉她我们永远只能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但是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陶晔又一次向她证明自己永远不会落入俗套:
“你醉了。”
然后他轻轻巧巧地摆脱了她藤蔓一样攀住自己的手臂,也没有生气也没有慌乱,就那么冷静地,一步步走向玄关。
许澜庭呆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他稳稳地开门关门,悄没声地走了。
哈。
不知道现在是该苦笑还是该痛哭。她是喝多了,但她从来都清醒得很。只是酒精在血液里沸腾着,她想借此机会做点自己平时没有理由做的事。但陶晔,他竟然把酒精作为她行为的借口,给这个吻下了酒后乱性的定义。
这个定义真准确啊,多谢你给我台阶下。
陶晔,你怎么这么善良。
许澜庭扯了扯嘴角,向后仰倒在沙发上,也懒得去关灯,就这么明晃晃地睡着。
最近这么混乱,她许澜庭还是得继续推进新项目。华思捷终于送来了第一集的剧本第一稿,杜晓柔递给她时长吁了一口气:“这祖宗总算是写完了,小雅说她催稿催得都失眠了,生怕误了deadline。”
“让她好好做个心理准备吧,以后不知道要催多少次呢。”许澜庭接过那叠打印稿件,对助理说,“对了,选角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早上选角导演刚刚报告过了,昨天晚上最后敲定了六大主演,七大配角,今天下午来定妆。”
“好。让他们自己联系化装组,东西别来不及准备。”
“那个,化装组的顾组长,刚刚打电话来,说她到新签的服装赞助商那里去挑衣服,但是赞助商偏偏说饰品不在合作协议里,不肯给呢。”杜晓柔说这话时怯怯的,因为最近上司好像很累,很累的人、尤其是很累的女人,当然会脾气很不好。
许澜庭的脸上果然闪过了一丝不快:“这群做生意的人能不能别这么给我咬文嚼字断章取义的?他们现在在哪儿?”
“彗星广场的à la mode旗舰店。”杜晓柔看见许澜庭站起身来就要走,赶紧跟上去。
化装组总是太好说话,所以遇到刁钻的赞助商就没辙了,许澜庭走进去的时候顾明媚正跟一个经理模样的男人气呼呼地对峙着,但气势明显短了一大截。
对方看见又来了人觉得疑惑,许澜庭先开口自我介绍:“你好。我许澜庭,Metronerve企划部的。”递上名片。
那个男人接过名片看过一眼,发现这次来的是部长,多少有点动摇,但还是仗着自己掌握着主动权,不肯嘴软。
许澜庭扫一眼他前襟的铭牌:“哦,原来崔先生是区域经理,我还以为是部门经理呢……”言下之意是你小子跟我斗还不够级别,“不过我也明白,崔经理肯定不敢擅自拒绝我们的请求,这一定是上面的意思咯?”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对方的表情。
她看见对方的眼角不经意抽搐了一下,心里已有了七分把握:“这种情况,崔经理没有给我们东西的权利,那我只好硬着头皮试试求一求你们徐部长了?……诶,我们之前签协议的时候就看出来,徐部长这个人吧,脾气有点火爆……”说着就要掏手机打电话。
电话打通,响了一声,那个崔经理突然抬头请她挂电话:“许部长……这个……徐部长他平时比较忙,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吧?”
“其实……呃……”他握紧拳头,颇为尴尬地坦白,“这这这是我自作主张……今天下午有个VIP客户说要来取她预订的东西,我们店里现有的所有的饰品都是为她准备的……您这么一来,全拿走了,我怎么跟客户交代……”
原来如此。
许澜庭弯起半边嘴角:“太不好意思了,原来Metr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