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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云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她醒过神来,拿着自己的手机,点开备忘录,“顾客就是上帝,而且你不算是要求很多的了。”
蒋一澈看到她这行字,脸上的笑容更扩大了几分。
“抱歉,我英文很差。只能麻烦你跟我用中文打字了。”她又写道。
蒋一澈看着她的眼神闪过了一丝奇怪的光芒,愣了片刻,像是要消化她的道歉。
中介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到了,远远地一路小跑过来打招呼说:“你是陆小姐吧?不好意思久等了。我是小王,刚跟你通过电话。”
“没关系。”陆晚云指了指蒋一澈,“这位是蒋先生,要租房子的是他。”
她话音还没落,小王就热情地伸出手去:“哦哦,蒋先生你好。我手上有好几套房子,我觉得都特别符合你的要求,咱们不着急,一家一家看,看到你满意为止!”
这位小王语速飞快,陆晚云十分确定蒋一澈完全没有搞懂他在说什么。
蒋一澈还是笑笑,跟小王握了个手,才在手机上按了起来。
小王看完蒋一澈打的字,惊讶地抬头看了看他,又更加惊讶地看看陆晚云。
小王犹豫了片刻,似乎打算无视蒋一澈才是他真正的主顾这个事实,问陆晚云道:“那我们走吧?”
陆晚云看看蒋一澈,他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冲她点了点头。
“嗯,走吧。”陆晚云只得对小王说。
三个人出发的时候,陆晚云回头看了眼身后震耳欲聋的舞台表演。
所以……这一切他都听不到?
所以……他们全家赖以生存的音乐,他都听不到?
她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看走在她身边的蒋一澈。他的脸上一直带着从未消失过的淡淡微笑。
小王替蒋一澈找的几栋房子都在旁边僻静的小路上,他们转了个弯,便将大马路上的喧嚣抛在了身后。
蒋一澈极其认真地左顾右盼,一边审度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若有所思地在手机上记着什么。
陆晚云趁机搜索了一下105分贝是什么概念,才发现达到这个数值的声音已经可以造成正常人听力受损了,比它再响的,就只有飞机引擎这种根本不可能忍受的声音了。
她抬起头来,发现自己面前是一套沿街的小院,蒋一澈已经替她扶着门,等了很久的样子了。她匆匆把手机浏览器的页面关掉,暗自深呼吸了一下,平复震惊的心情,走进院里。
进了门以后,小王仍然没有打算直接跟蒋一澈对话的意思,冲着陆晚云滔滔不绝地说:“你看这个老房子的结构多么好,层高又高又通透,窗子也比现在的房子多一倍,地板都是当年的原装货色,全实木的,磨掉重新漆一遍,保证比现在市面上能买到的地板好很多……”
“哦。”陆晚云匆匆地低头,想把他讲的一大串话打出来给蒋一澈看,蒋一澈却把他自己的手机伸到了小王面前:“要租房子的是我,请你直接跟我说。”
小王讪讪地笑了一下,见蒋一澈神色认真,便只好不太情愿地掏出手机,一边重复着刚才自己的话,一边飞快地打着字。
等他打字的时间里,蒋一澈跟陆晚云对视了一眼。他冲她挑了挑眉毛,眨了下眼,似乎有些小得意。
陆晚云忍不住微笑起来。
蒋一澈连看了几套都不甚满意。小王起初还颇为卖力地写下一长串房子的优点,看到第三套以后就有些不耐烦,进了门之后就让陆晚云他们自己转悠,只是敷衍地写一写价格和平方什么的。蒋一澈偶尔会问他几个问题,他答得也越来越简略。
这一家看完,蒋一澈忽然把陆晚云拉到角落里。
“你要是觉得无聊或者累的话就先回去。浪费你那么多时间,实在不好意思。”他“说”。
陆晚云一个劲地摇头。她对小王的态度本来就已经不太满意,又怎么能把蒋一澈一个人丢给他?
她又点开备忘录:“没关系。我看小王刚才跟你报的房租价格都比他们放在网上的要贵很多,要是我走了,说不定他更要宰你了。”
蒋一澈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什么叫宰我?要杀了我吗?”
陆晚云扑哧一声笑出来:“不是,宰你只是多收你钱的意思。”
他有点夸张地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所以我还是跟你一起吧。如果你看上哪套了就跟我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砍价。”
她想了想,把“砍价”两个字删掉,改成了“谈谈价格”才给他看。
蒋一澈点头笑笑,很自然地搂了一下陆晚云的肩膀,好像是要表示感谢。
她却一下子整个人都绷紧了。虽然她知道对于他们这种“外国人”来说,身体接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下意识的反应,却是她没法控制的。
还好蒋一澈没有意识到什么,也很快松开了她。
“暂时还没有特别喜欢的。”蒋一澈皱皱眉头。
“没关系,房子的事情本来就要慎重,不可能一个下午就搞定的。”陆晚云安慰他。
“但是这位先生好像已经想要打我。”蒋一澈朝小王的方向努努嘴。
“他不敢的。”陆晚云笑。
蒋一澈也笑笑。
因为要看对方的手机沟通,所以他们两个人一直站得很近,陆晚云不太适应这么亲密的距离,心里有点儿别扭,但是知道千万不能表现出嫌弃的样子,只得强打精神硬撑。
又看了两套,小王已经越来越懒得打字了,脸上的笑容也不知去了哪儿。
蒋一澈及时地跟小王说今天就看到这儿,下次再约。
小王终于偷偷舒了一口气,满脸假笑地答应了,走时还跟陆晚云拍着胸脯说:“您放心,我回去再打几个电话,附近的中介我都熟,看看他们手上有没有合适的房源,总之绝对让您满意。要是我找不到你们想要的房子,那别人肯定也找不到。”
可是刚跟他俩告别,才拐了个小弯,陆晚云就听见小王跟人打电话说:“哎可别提了,这一下午给我累的。今天这个客户是个聋子不说,还特别吹毛求疵。还要安静的地方,快别搞笑了,再吵他也听不见啊,哈哈哈……”
虽然他压低了声音,可是以陆晚云的过人听力,还是听了个真切。
可能是发现她忽然皱眉了,蒋一澈马上问:“怎么了?”
“没什么。”陆晚云掩饰着摇了摇头。
他探头往小王走远的方向看了看,又问:“是不是他嫌我太麻烦?”
陆晚云使劲摇头。
他也没有拆穿她,只是歪歪脑袋,一副心知肚明地样子冲她笑。
陆晚云本来也不擅长骗人,情不自禁地脸就红起来。
“没关系,你不嫌我麻烦就可以。”他还是一脸笑容。
“我当然没……”
陆晚云的字刚打到一半,他便突然伸出右手,把她的半个手机握在手心里,不让她再继续打字。
她惊讶地抬起头,对上他清澈明亮的眼神。
你不用解释,我明白。他的眼睛分明在这样说。
他唇角的微笑那么温柔,陆晚云一时间竟然忘了缩回手,直到自己的手机忽然震起来,这才回过了神,把与他四目相接的视线收了回来。
高正铭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烁着,陆晚云皱皱眉头接了电话。“喂。”
“在干嘛呢?这么久才接电话?”高正铭在电话那头笑着问,心情不错的样子。
“你出差回来了?”陆晚云问。
“嗯。提前结束了。晚上一起吃饭?”高正铭继续说,“连吃了一个星期日本料理,今天想吃肉了。”
“晚上不行。我约了人。”陆晚云下意识地又看看蒋一澈。他原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不好意思转身避开他的视线,只是略略侧了侧脸,他便倏地转过了头,不再看她。
“哟,趁我不在跟谁约会呢?田澄来了?还是刘宏?”高正铭戏谑着问。
“不是啦,就是个普通朋友。”
“咦,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呢?”
“当然了啦。”
“那快老实坦白,不然我可吃不下晚饭了。”高正铭今天不知为什么总没正形,明明她语气心不在焉,还是缠着她不放。
“下次再说吧。”陆晚云说,“我要上地铁了。回头再说。”
“那我晚上去你那里?”高正铭还是不放过她。
“明天吧。”她微一皱眉,“今晚可能回去晚。你刚回来就好好休息吧。”
“那好吧。明天我接你下班。”他终于识相了。
“嗯。”
“明天见。晚饭吃得开心点。”
“拜拜。”
陆晚云如释重负般挂了电话,抬头对上了蒋一澈的目光。
他好像又在低头看她,见她挂了电话才赶紧移开了眼神,好像做坏事被发现似的,东张西望了一番。
陆晚云捏着手机,猛然觉得刚才被他无意间碰到过的手突突地烧了起来,便也转过了头,假装被路边的小狗吸引了注意力。
两人尴尬了一会儿,还是蒋一澈先打破沉默:“你晚上是不是还有事?那我改天再请你吃饭吧。”
陆晚云看着这句话想了想,默默地点了点头。
直到两人道别转身各自离去,刚才那股淡淡的尴尬的气氛还是没有褪去。
☆、1…陆晚云…3
陆晚云心思重,一晚上都在琢磨自己今天的表现是不是有哪里不对。除了一开始的张口结舌,语无伦次以外,她后来似乎也表现得过于疏离,一直像个旁观者,好像并没有在帮忙的样子。
希望他真的明白她只是不擅交流,而不是嫌他麻烦吧。她洗澡时叹着气想。
洗澡出来,她下载了几个语音输入的APP,试着对手机说了几句话,但转出来的文字效果都马马虎虎,有错误还要手动修改,反而更浪费时间。她又想了想,觉得在一个失聪的人面前叽叽咕咕对手机讲话,也实在不太礼貌,当下就把那几个APP删掉了。
其实下午蒋一澈说“你不嫌我麻烦就行”时,她是想跟他解释一下的:她自己因为工作原因用嗓过度,每年冬春交替的时候都会犯一次咽炎,至少一个星期说不出话来,跟别人交流都要靠打字,所以她怎么会嫌他麻烦呢?
可是转念一想,她那一年只有一周的烦恼,跟他的痛苦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又何必特地提起?
陆晚云刚放下手机,蒋一澈就发了消息过来:“今天太麻烦你了,浪费你那么多时间,下次我自己去看房子就可以了,中介的联系方式我也有了。”
“没有麻烦,只是我一点也不懂行,都没有帮上什么忙。”陆晚云先是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但是左看右看又觉得自己好像要推卸责任的样子,于是又赶紧补充说:“今天这个中介不是很好,我再帮你重新找几个。可能会有更合适的房源。”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收到他的回复,她于是又发了一条:“一清交给我的任务,我必须圆满完成啊。”
她看着自己连着发出去的几条消息,不禁觉得田澄总是说她太在意别人的感受,老是把自己放到特别卑微的位置,还真是没说错。
她已经在犹豫要不要找蒋一清再解释一下时,蒋一澈忽然回消息了:“抱歉,你说的一个词我不认识,刚才查字典去了。”
陆晚云哑然失笑,她好像不觉得他的中文还需要查字典啊?“哪个词?”
“懂行。还好现在懂了。不好意思,我的中文水平七上八下的。”
陆晚云不禁又好笑,又觉得自己嘲笑ABC不太厚道,“你是说忽上忽下?”
“对对对,偷懒没有查字典就说错了。”他发了个挠头的表情。
“你的中文已经很好了。”
“没有没有,在美国很少用。我只限于读和写,一清有华裔的朋友,她还可以听和说。”
她咬了下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句话。他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缺陷,可是她却不能没心没肺地跟着乱开玩笑啊。
“早点休息,今天辛苦你了,晚安。”还好蒋一澈及时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没事,我回头再帮你看看,下次再帮你约中介。”陆晚云舒了口气。
“谢谢。”
“不客气。”
他又发过来一个“谢谢”的表情。
她又发过去一个“不客气”的表情。
两个人再次开始了无法结束对话的循环。
“晚安。不要再回了,不然就没了没完了。”
“你是说没完没了?”
“对对。谢谢。”
“不客气。”她已经完全是下意识地在发消息,并没发现自己已经笑得露出了八颗牙齿。
他发来了一个“我的天哪”的表情。
陆晚云憋住笑想了想,硬是忍住了没有回他,不然就真的没完没了了。
她打开了另外一个对话框,跟高正铭说:“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等了五分钟,高正铭并没有回复。
她也习惯了,默默地把手机关静音,关灯,打开床头的音响,定了三十分钟后自动关机,闭起了眼睛。
第二天上班,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在陆晚云的办公桌上等着她。
“今晚是不是有约会啊。”下班时导播刘宏冲着玫瑰花努努嘴,揶揄她说。
陆晚云没有答,也没有把花带走。
“你的神秘男友老是时不时就送一大束玫瑰来,也太贴心了。”
陆晚云还是笑笑。
两人走进电梯,迎面撞上了高正铭。
“高、高、高台长。”刘宏一下子结巴起来,“您这么晚还上班啊?不不,我是说这么晚才下班啊?”
高正铭一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臂上搭着自己的西装外套,对刘宏礼貌地笑笑:“刚才有应酬,回来拿点东西就走。”
他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看了眼陆晚云。
这人没什么架子,常年带着温文尔雅的笑,眼神清澈和煦。其实高正铭也算的上朗眉星目,只是一向疲劳过度,脸色不太好,看起来略有些憔悴。
“哦哦。高台长太辛苦了。”刘宏用力点头。
陆晚云直到电梯降到一楼,跟刘宏一起走出来,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高正铭去地下车库取车了,没有跟他们同路,刘宏看着电梯门合上,才长舒了一口气。
“瞧你那个紧张样。”陆晚云取笑他,“副台长而已,叫得那么毕恭毕敬。”
“什么‘副台长而已’,”刘宏一边跟她往外走,一边神色认真地说,“你不知道他是我们这里最年轻有为的领导?当台长是早晚的事。他也算是我们频道出去的,咱们好歹都是他的嫡系呢。”
“你官斗小说看多了吧?一套一套的。”陆晚云抿嘴轻笑。
“这都是事实。”刘宏仍旧正色说,“而且你不知道吗?高总家里在北京可有背景了,人家是不折不扣的高干子弟。到上海来也发展得这么好,可见他也是真有本事。”
陆晚云只是笑笑不说话。
从办公楼里出来,陆晚云没有去取自行车。她绕过车棚,沿着半夜无人的小路折回了地下车库。
高正铭正在打电话,一边皱眉听对面的人讲话,一边在停车场里无意识地踱步,陆晚云只得在车边等他。
他几分钟后终于挂了电话,走过来一把从身后搂住她。
“刚才在电梯里也不跟我打招呼,学坏了你。”他低下头说。
“我叫你什么?高台长?高总?”陆晚云半推半就地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环住她的身体,轻声问:“想我没?”
他放软了声音,整个身体都紧紧贴住了她,温暖而亲密,一点也不像刚才电梯里那个彬彬有礼的“高台长”。
“一点点。”陆晚云伸出右手,拿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不超过五公分的长度。
“扫兴。”高正铭哼她一声,放开她去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看她进去坐好,自己才绕到另一侧开门上车。
“晚上去你那儿?”高正铭问。
“你带明天换的衣服了?”
“没有。明天早上回家换好了。”
“那不是要早起?”
“没关系。”他一边说,一边发动车子,“上个礼拜我不在,你怎么样?”
“挺好的啊。”陆晚云耸耸肩,“我不就每天上班下班。”
“刚才我在办公室把你上周的节目都听了一遍。最近你的口味有点变嘛。”
“哪里有变?”
“开始喜欢……嗯……深沉点的曲子了。”
“说得我好像以前挺幼稚似的。”
“有点。”高正铭爽朗地笑起来,“可能跟我在一起久了,成熟了。”
高正铭比陆晚云大十岁。当年她大学毕业刚进电台工作时,他已经是他们的频道总监。
“我的工作是我的工作,你是你。”陆晚云略一皱眉,高正铭便笑着腾出一只手捏捏她的脸:“好了,知道你是台里难得的采编播一体化人才了。台里没有我也不能没有你啊。”
他紧接着又岔开话题问,“上次给你妈买的灵芝粉吃完了吗?”
“没有,她昨天跟我说还可以吃一个星期。”
“嗯。”他点点头,“我明天去找老刘,直接买半年的量。不然你妈肯定觉得我抠门死了,孝敬她老人家的东西还得一个月一个月地买。”
“别浪费那个钱了。”陆晚云说,“也看不出什么效果。”
“给你买东西你又不要,再不贿赂一下你妈,我钱岂不是都白赚了?”
陆晚云没跟他争,只是不置可否地启唇一笑。
“终于笑了,博美人你一笑可真艰难。”高正铭笑着摇摇头。
陆晚云的小屋只有三十几平米,进门是一张双人沙发和小餐桌,旁边就是她的床了。厨房和浴室小得两个人站进去就没法转身。
高正铭一进门就脱下衬衫和长裤,只穿着一条短裤进了浴室。
“你饿不饿?要不要弄点夜宵给你吃?”陆晚云站在浴室门口问。
“好啊。”
陆晚云去厨房煮了点面,捞出来用自己炒的辣肉酱拌了拌,烫了一小把青菜铺在面上,又泡了杯薰衣草茶,一起放在茶几上。
高正铭显然是饿了,洗完澡来不及擦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