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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铃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如松还在发散父爱:“你啊,事忙完了就再回来一趟,你奶奶也想看看你。”
有事没事回去一趟,当其他人都很闲吗?
和铃张口想来句“我不想看她”来着,又被林如松打断道:“你李婶将你买的燕窝啊送给你奶奶了,让你奶奶给乐的,还夸你长大懂事了。”
和铃终于明白了过来。
她故意捡着她“好奶奶”过寿那天回的上海,本就是打算着不去参加她那莫名其妙的66岁寿宴。可是李婶心念着回温和铃和她爸爸的关系,故而将送给自己的燕窝转送给了和铃奶奶。这不送就罢,一送就点燃了林家上下的虚荣心。
果然,林如松又跟她提起了要求:“对了,你奶奶知道你和那个男明星乔景云关系好。想你这次回去的时候顺便捎上乔景云,你奶奶那个小区里有好多人都喜欢他呢。”
和铃听完了这句话,就感觉着胸腔里好不容易按下去的火气又蹭蹭得冒了上来,直逼着要她怒火中烧不可。
她忍耐一天了。除了在地铁上用包砸人发泄了一回,她整整一天都徘徊在情绪崩溃的边缘。即便是闻勤勤甩了她一个巴掌,这样的耻辱都没有让她失去理智,可是林如松这一通莫名其妙且的电话,还有她“好奶奶”不知廉耻的要求,都生生要将和铃逼疯了。
在这个世界上,和铃可以原谅很多人、原谅很多事。她可以原谅高中辱骂她的班主任,可以原谅扇她巴掌的闻勤勤,甚至可以不去主动得找秦雪的麻烦,但是她的“好奶奶”,和铃一辈子也不会原谅。
和铃夜半做恶梦,总能梦到她“好奶奶”那张尖酸和刻薄的嘴脸。
梦是最诚实的东西,它能真实反应做梦人的心理。和铃憎恨她的奶奶,不仅是小时候没有感受到一点来自于这个奶奶的爱,更多的,是她妈妈去世时这个奶奶给她带来的恨。
和铃妈妈病危的时候,试图和她奶奶交心:“妈,我心里有很多话,都想跟您说清楚。”
和铃奶奶淡漠得站在病床边上,面无表情道:“有什么好说的?如松还年轻,又不是找不到老婆,不用你瞎操心了。”
当时的和铃虽然年纪小,但也听得明白她奶奶是要给她找后妈。不仅她自己吓得眼泪水流了出来,连和铃妈妈这般虚弱的人,泪水也像人世间被剥夺的最后一个留恋,滚滚得落了出来。
和铃妈妈的眼神里写满了痛楚,却固执得仰着头问和铃奶奶:“你是不是一心盼着我死?”
和铃奶奶没有回答,脸上的神情瞧着更像是默认。
和铃妈妈笑了,抬起戳满了针管的手摸了摸和铃的头,残忍又真实得总结了自己这一生:“我当初,就不该瞎了眼睛,嫁到你们这样下九流的人家。”
和铃听得明白,知道妈妈是埋怨爸爸没有来医院看她。可是她当时不明白的,是她的好奶奶为什么会突然对着孱弱的妈妈扇了一个巴掌,嘴里还蹦出来一句句脏话。
都是自己的错,和铃多少次都在想,都是她年纪太小的缘故,才导致妈妈在死之前还要受那个毒妇的侮辱。
和铃知道自己忍受不了了,也没想继续忍受下去,对着电话那一端无耻的声音嘲笑道:“喂,我麻烦你搞清楚,我买的燕窝喂猪喂狗都不会送她好吗?”
林如松一怔,火大道:“你个丫头说什么?”
“我说什么?”和铃大声回复道:“她那样的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我告诉你林如松,我一点也不关心她过66还是77的大寿,我只关心她什么时候躺医院什么时候被火化!”
“你,你说什么东西?tm你个丫头熊心豹子胆,心被狗吃了这么诅咒你奶奶。。。。。。”
和铃直接将手机拿到了边上,不想听那些乱七八糟的粗话。红红的眼睛看了天花板半晌,才重新将手机拿回耳边,继续冷言道:“还有,我从九岁到现在,没用过你一分钱。就是九岁以前吃了你的喝了你的,你也从我连家爸妈拿了不少了。所以,以后不要再联系我,我真的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知道为什么吗?丢人!”
新买的手机第一次接了电话,却也躲不过被摔的命运。和铃仰躺在沙发上,泪水像爆发出的熔岩一般滚烫,还有炽热。
这么多年的心里话,她终于还报给他们了。可是还报之后,她还是觉得心里满满的痛苦,得不到一点解脱和救赎。
被摔的手机显然还在找存在感,叮铃铃得带来了第二个电话。
和铃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了屏幕上“妈妈”两个字,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能代替她妈妈这个身份的第二个人了。
和铃拿起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连家妈妈亲昵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铃铃啊,咦,是铃铃吗?”
和铃哑着嗓子,回道:“是我,妈。”
“你怎么大半年也不给我来一个电话啊?去上海找你,你还不在公寓,我和你爸爸还以为你怎么了。”
和铃的哭意再也忍不住,一股脑得涌了出来,像小时候受点莫名其妙的委屈就会找连家妈妈刷存在感一般的嚎啕大哭:“妈,我好想你。”
多愁善感的连家妈妈也瞬间被刷出了泪腺,急急道:“你这孩子,碰到什么事了?”
和铃哭上了瘾,还未来得及回复,就听连家妈妈命令道:“你现在哪儿呢?不要上什么班了,我让人接你回家,什么破工作让我铃铃哭成这样。”
和铃尚且来不及拒绝,又听连家妈妈自言自语道:“我也叫凯风和绎心回来,自己妹妹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我要骂死他们!”
“。。。。。。”和铃的泪水,戛然而止。
☆、Chapter 15
如果说,和铃在秦雪手下讨生活的岁月是掉进了深渊,令人同情。那么,在苏州过的六七年时光,和铃就如同掉进了蜜罐里面一样,只有别人羡慕的份。
命运转折的那天,正是小学四年级的六一儿童节,是个太阳晒得人皮肤发痒的夏天。学校组织学生去电影院看动画片,每个学生只收五块钱的票钱。可是即便只要五块钱,和铃都很难跟秦雪要得到,更别提去找那个口头禅是“有什么事去找你妈”的林如松了。
小学班主任是知道和铃情况,原本想自己掏五块钱让和铃过上一个好好的儿童节。可是和铃自尊心强,宁愿一个人奔到操场上去玩,也不想拿别人的钱看电影。六一那天的太阳晒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可是和铃还是执拗得坐在秋千椅上,一下,一下,没完没了得晃着。似乎被太阳晒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她就能看见妈妈的脸庞。
幼时的和铃无法改变自己的现状,大部分时间都在期盼着童话里的情节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是有时候不小心被秦雪打骂了,和铃也只会面无表情得坐在角落里,心里默默得想象着如果妈妈还活着有多好。
那个时候同情她的邻里街坊很多,但也只限于同情这个情感。直到那天下午,一个温柔的手拍上了她的额头。
坐在秋千上的和铃迷糊着睁开眼,第一次,第一次看到连家妈妈美丽高雅的脸庞。
连家妈妈看着她,眼中的泪水汪汪,像是一潭泉水。她半跪在操场草地上,两手抓着和铃的肩头,带着哭腔问道:“和铃,是和铃吗?”
连家爸爸也是满脸心疼得站在旁边,向一旁的小学校长问责:“你们学校怎么管理的?全班的孩子都去看电影了,就落和铃这一个孩子在外面闲晃。出了事故怎么办?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和铃当时是懵着的。因为当时的她,早已经习惯了不需要人爱,习惯了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的日子。
人生的反转有些大,就像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和铃还是班上大多女生羡慕的同学,长得好学习好家里也好。到了三年级,和铃又瞬间变成了所有同学同情的对象。除了魏语还跟她单纯得玩着,其他同学都像躲避什么东西似得跟她拉开了距离。可转眼到了四年级,不仅是班上的同学了,几乎全校同学都知道一个国家领导人给四六班的林和铃同学办理了转学。
这也是为什么何青阳十几年没见过她,却又能在大马路上将她认出来的原因。就因为当年和铃执拗得没去看一场电影,校长大人的升迁都受到了影响。原本可以提了进省教育厅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和铃妈妈病重的时候为和铃操碎了心,她知道自己死后,不管是林如松还是秦雪都不会善待自己的女儿,便毅然决然得写了一封托孤的信寄给了连家妈妈。连家妈妈和和铃妈妈,就如同今天的和铃和魏语,两人牵着手一起玩耍了二十余年,感情比起亲姐妹来还犹嫌不足。连家爸爸也是和铃妈妈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知道她去世之后也是伤心不已,连忙带着妻儿老小赶到扬州。
只是,那时候的邮政挂号信速度和现在的邮政普邮速度一样,慢得能让人咬碎牙。而且这封信也是转了几个人的手才转到他们手上,所以,当连家爸妈赶来的时候,和铃已经在秦雪手上讨了大半年的生活了。
和铃在苏州这个人间天堂的生活,完全可以比对小国公主。只不过小国公主还要受纳税人的指手画脚,而她和铃,每一天都在指手画脚别人。
就拿今天和铃要回苏州小住这件事来说,连家妈妈挂完电话的两个小时之后,连家的老司机管叔就已经赶到南京西路了。
连家人都宠她,就连专职开车的管叔也这样。怕她一路颠簸充了气囊铺在车后排让她躺着睡一觉,靠枕棉毯都是精心备好的。一路上音响不敢放,香烟也不敢抽,就当自己不存在一般得开着车。但是一到休息站点,管叔会立马停了车让她去洗手间,饮料零食什么的会在她返回车上的时候买了新的送来。
和铃仰头喝了一口冰红茶,她猜,管叔一定是和连家妈妈一样以为她受了什么打击而导致现在一点刺激都受不了。以前还喊她疯丫头来着,现在怕是喊都不会喊了。
连家的地产不多,但精,大多是连家爸爸弃官下海之后购置的。像是苏州市中心最好的地段石路,昆山周庄的泉旺路,狮山姑苏公馆,还有苏大东校区北的古城区核心,都有着一套装修复古家具齐全的房子。
以前连家妈妈就曾开过玩笑,说是三个孩子里面最孝顺的以后住姑苏公馆,最不孝顺的住石路街上的小三居。连家兄弟没有一个将这话听到耳朵里的,就连和铃听着也觉着是玩笑话。现在想来,估计那时候连家妈妈就猜到了如今家里房子再多也没有儿女相伴的老年生活了。
为了离他们近一些,连家爸妈带着保姆和管叔住在了交通最方便也最繁华的长风别墅里面,逢年过节的,希望他们三个能回来一个是一个。和铃纠结于情感的关系,也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回过苏州老家了。
所以,当和铃打开车门的时候,院子里站满了一个个她熟悉得可以肆意撒娇的连家人。
其中首当其冲站着的,正是刚从上海赶回来的连凯风连大帅哥,他的身边是个子同他一般高的阳光美男连绎心。两人像秘密花园里长得最耀眼的香樟和藤萝,一株吸引着你靠近,一株缠着你走近。他们都目光复杂地看着和铃,脑子里思索着要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一出门就看见他俩,和铃吓得一个趔趄,差点脚一崴从车上摔下来。她自己本人还没回过魂来,就听到连家妈妈厉声骂道:"你们当哥哥的眼睛不好使啊,看到自己妹妹跌倒了不知道上去扶吗?"
连家爸爸也跟在后面帮腔:"当着我们面就这样轻慢和铃,哼,在外面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才会想起来自己有个妹妹。难怪和铃受了欺负都不找家里人。啊,你们就是这样当哥哥的吗?"
"。。。。。。"和铃惭愧得站直了身体,极力摆脱自己刚才"跌倒"这样一个事实。
却见连凯风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车旁,星眸逆着光看不清情绪,一手拦腰贴着和铃的后腰,一手揽过她的双腿,将她抱进了怀里。那边连绎心也习惯了被爸妈的"耳提面命",从保姆手里接了一把太阳伞,撑在了此刻正惶恐不安眯着眼睛不敢抬头的和铃头上,跟着两人走进了客厅。
两兄弟跟保镖一般的完成了工作,但仍旧没能得到爸妈的好脸。但也亏得多年来养成了习惯,前脚将和铃放在了沙发上,后脚俩人就自觉得背了手,对着客厅的墙壁罚起了面壁。
☆、Chapter 16
两个千里挑一,在外一向目不斜视且习惯于承受崇拜目光的连家兄弟,此刻在老家也只能默默得对着墙角罚站。
一个眼神空寂,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另一个眼神郁郁,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却不敢想下去。
罚站都罚出了气场,各自恍惚着,连互动都懒得互动。
连海昌作为一家之长,虽然老了,但立规矩的时候还是一样的不讲天时地利,想什么时候立就什么时候立。教育子女,他一向秉着穷养子富养女的原则。和铃在他眼里如珠如宝,而两个亲生儿子在他手上就如枯木如稻草。这一年多来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和铃不是不孝的孩子,要么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要么是受了这两兄弟的委屈才不愿意回家。可如果是简单的委屈,和玲多坚强的一个孩子,怎么会逃避到连家都不回?
连海昌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出来,和铃不回家,八成跟这兄弟俩脱不了关系。
看着俩人特别“知趣”且“自觉”得站在了墙边上,连海昌也不客气,直接跑到后院仓库翻出一根他废弃多年的卡拉威高尔夫球杆,二话不说就朝两兔崽子身上招呼了过去。
和玲跟小时候一样,看都不敢看,将头埋到了双腿里。
一直坐她旁边的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没事的,玲玲,球杆打在身上一点不头疼,还舒筋活血呢。”
“。。。。。。”以前用擀面杖打的时候,连家妈妈也是这么安慰的。
保姆小娟端来了一个托盘的下午茶,搁在和玲手边上,像古时候太监劝皇帝进食一般得殷勤推荐道:“和玲啊,快看三姐给你准备的什么下午茶?”
和玲果断将视线从被抽的兄弟俩身上移到了托盘上,见到了一系列以她最喜爱吃的水果—杨桃为主题的点心和零食。有烘焙好的杨桃包,热气腾腾一看就是高压锅里炖好才端出来的蛋奶炖杨桃,就连茶水,都是用红茶泡的杨桃茶。
和玲“嘿嘿”了两声,一点也不客气得拣了一个杨桃包塞到嘴里。作为连家糕点师一般存在的保姆小娟,尤其期待着她品尝之后的反应。只要和玲略微微点了个头,无需连家妈妈吩咐,这个杨桃包甜点就可以正式纳入连家菜谱。
和玲虽然八百年前就不喜欢吃杨桃了,但碍着几双眼睛盯着自己,也象征性得点了点头,赞了声“好吃”。
连家妈妈听了很是高兴:“就知道你喜欢吃。小娟啊,明天买个一筐杨桃回来。超市没货的话,就联系廉江的果园。”
杨桃作为夏季水果,冬天摆在江浙沪超市货架上的也不过二三十个,可因为和玲一句“好吃”,这“一筐”注定要走上空运了。
那边连家爸爸已经挥不动球杆了,和玲连忙从壶里倒了一小杯杨桃茶出来,端着茶杯过去慰问道:“爸,你尝尝,三姐泡的,可好喝了。”
连海昌瞬间从暴躁模式切换成了亲和模式,笑呵呵得从和玲手上接过茶杯,扬声赞道:“还是我们和铃最孝顺。”
和铃努着一张笑脸才将连家爸爸拉走,徒留两个还在罚站的沉默男人。和铃也不敢像小时候那样用脚踢他们腿或屁股,只敢在他俩身后小声问道:“你们喝杨桃茶吗?”
连凯风闷声站着,跟没听到一样。
连绎心还在矫情:“我才不喝你们剩下的。”
“。。。。。。”真是好心没好报。
丰富的主题下午茶过后,依旧是以和铃最爱的淮扬菜为主题的晚宴。备宴的淮扬菜师傅还是向隔壁乔景云家里借的,和铃没到家的时候就已经请过来准备晚饭了。
凉菜冷盘爽口,和铃虽然不饿,倒也吃得香。等到一锅三套鸭上来的时候,烧菜的姚师傅戴着厨师高帽走了出来,瞬间让一顿简单的便宴升级成了国宴。
和铃赏脸喝了一口汤,就听姚师傅文绉绉得向一桌人介绍道:“这三套鸭啊是淮扬菜的门面菜,早在清朝《调鼎集》就写过制作方法。‘肥家鸭去骨,板鸭亦去骨,填入家鸭肚内,蒸极烂,整供。’后来啊,我们扬州的厨子创新了这个做法,将本地特产的湖鸭或者家鸡去骨填到家鸭里面,菜鸽去骨也填到家鸭里面,最后用中火闷烧三个小时之后端上桌。汤汁就十分的鲜美清新,而且越吃越嫩,越吃越鲜。”
连海昌点了点头,称赞道:“确实不错。”
连家妈妈舀了一勺尝了一口,提议道:“姚师傅,下周我们全家要去周庄玩几天,期间要招待几家外国朋友。你回头跟许凤请个假跟着我们一块去吧,日薪给你三倍。”
许凤女士正是乔景云乔大艺人的妈妈,脾气辣在整个苏州都是出了名的。年轻的时候也是苏州评弹界马调一派的知名说书人,说起书时舌底生花而且常常妙语连珠,是个名角色。即便是郭悦外婆这个评弹社的顶梁柱,受欢迎程度还不及许凤一半。两人就好比两个网络写手,一个小说天天更新却总更一些老梗,另一个存了半年草稿却折腾出一部名著。也不说谁胜谁劣了,左右对比下来,作品质量高的自然走得更加长远。
总而言之,许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