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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下午，我那做事雷厉风行的老板，突然把我和Amy叫到办公室，分了一下今年要做的一些项目，最后云淡风轻的说我帮你们两都争取了一下升职，过两天应该就正式生效了。另外顺便说一下，我怀孕了，大家都加油。
我和Amy还没有来得及眼神交流，老板已经像一股狂风一样刮走了，风中飘着一句话——我先去开下一个会了。
留下我两面面相觑，好半天没有呼吸均匀，不知此时此刻是应该是悲是喜。
带着悲天悯自己的心情，我噼里啪啦的继续回到我的小战壕里干活，开始认真经营着我这份唯一让我觉得安稳的小饭碗。它不会突然说要去美国，不会说让我自己一个人“逍遥自在的”过年，更不会突然宣布怀孕。
正在堆积如山的工作面前消化一个比一个劲爆的信息时，梁姗姗扭着她那万年不变的屁股来和Amy搭讪。我和Amy素来不喜欢梁珊珊，第一次听她的大名时，我们几乎同一时间爆发说，什么亮闪闪。
每个办公室都有个这样的人，姿色不错，在老板面前耍遍万般手段拿表现搏出位。我们不喜欢她倒不是因为她挤了我们谁的坑，本来我两在这水深火热的职场也没什么深谋远虑，可是这丫的除了扭屁股推事情，啥都不干，自己小组的事情总是推的一干二净，名利吃干抹净，漂亮话说的满朝上下人尽皆知。大家背地里都叫她妖孽，这女人还有个癖好，三十好几了不结婚，爱收集男人，到处撒网，重点捞鱼。
我好奇她这会儿为啥对Amy热乎起来了。
“哎，你猜丫的跟我搭讪聊啥？”Amy在chatchat上跟我卖关子。
“新一季的口红？新买的香奈儿？新的猎物？”我想不出来她和我们这些小角色有什么好聊。
“她这会儿肯定去洗手间画皮了，等下有个会，一起去了就知道了。”Amy今天真是卖关子卖到底了，不过说实话我实在想不出来这“亮闪闪”和能有啥让我另眼想看的。
有个和业务部门讨论最终明年计划的会，突然发现今天刚好是单明升的那个团队，但我想他这会儿还没有上班吧，他的脚不还瘸着么。会议室里早到的是梁姗姗一组人，我比较意外，她最擅长的不就是迟到，踩着她的恨天高，驾驭着齐什么小短裙，擦着吃人不留痕迹的鲜艳唇彩，粉墨登场么。今天怎么有如此兴致早早落座，更让人惊讶的是今天除了她平时的装备，刚才还穿的好好的西服，现在就一袭酒红色的短袖真丝上衣。
若不是我爸我妈先前给我的袭击告诉我年还没有过，我这会儿一定以为是我自己反应慢已经是晚春了。我正在思考在想什么人能把梁姗姗最拿手的装备全部拿出来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她的胸和她的人一起齐刷刷的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伸出白花花的小手臂，像门口的来人一脸金灿灿的笑容：“James！你慢点啊！”
我看到拄着拐进来的单明升，而Amy看着我，我用目光拷问她，能早点说么？
首卷 第三十九章 谁是谁的靶心？
整个会议室充满着梁姗姗假笑的时候，我隐隐觉得这会开不好了，单明升好死不死非坐她边上，两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看得我和Amy一楞一楞的。
这个会其实很微妙，梁姗姗是业绩考核部门的，利润目标先定好，就自然会有销售目标，梁姗姗就是要把手上的销售指标分给各个产品经理。据我知道她在和单明升谈之前已经找别的产品经理聊好了，也就是说她给单明升的数字是一定的，如果单明升不愿意承担她定的那个数字，她就得想办法让别的产品经理再消化。
她这会儿跟单明升装着纯，我想不出待会儿怎么撕。
“James，对明年一定充满期待吧，今年你接受之后，你手上的几个项目都卖的不错。”梁姗姗手指绕着头发，指甲油闪闪发光，终于舍得扯到正题上和单明升来真的。这说话的腔调，仿佛台词是，我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给你个机会，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刚来公司不久，对好多产品还是一知半解，一方面靠运气，一方面团队里面都是很有经验的销售，才能勉勉强强做完今年的，明年能保住这片江山就不错了。”单明升不上当，眼光不温不火的放梁姗姗身上。
“别的产品经理也压力不小呢，何况像James这样年轻有为的销售总监，不可多得，老板们都指望着你能大施拳脚呢。这里是我们定的数字，你看下。”
“我看看。”单明升拿过笔记本，开始认真的算，眉头紧锁，办公室的温度有点低。连我都忍不住拽了拽衣服，真不知道梁姗姗何以做到那么自如。
“明年会给我新的人么？”单明升看向我，原来他还记得我的存在呢。
“明年集团对成本管理的很严，并没有打算新招人。”我只能如实相告，旁边的梁姗姗已经把不屑写在了整个脸上。
“只怕财务部知道的信息并不全，James这样的新秀，什么资源争取不到。”梁姗姗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样满嘴跑火车，完不成指标，倒霉的最后还是产品经理。没有人在定指标的时候会承诺更多资源，这就是公司的传统。
“这么说，Susan有办法把别的项目组的人挪给我？只怕别的经理不肯放才是。”单明升平静的问，梁姗姗不答了这次。因为她没有权利承诺加人。
“大家都明白，销售任务是定死的，新人会不会加也不在我们的权限范围内，我们不妨看看我们能掌控的部分。今年有一款新产品，明显对其他几个产品有带动作用，但是风险是这个产品的利润率很低，就要看James在销售业绩和利润两个指标之间的平衡了。”我只能出来主持这个局，递交计划是财务的职责。
“不错的主意。”单明升盯着屏幕眉头紧锁。我猜测梁姗姗在会前根本忘记让他看数字和测算模型，不然他不至于在会上还没有想出策略。
“小远，哦，Jean，按照你说的，算几个模型给我，我要算如果我50％的销售业绩都是这个新产品的，会带来的联动效应和最终的利润。你帮我做几个变量，我再权衡一下。”他叫我小远的时候，我看到梁姗姗极不自然的皱了眉。
“我这里有个现成的，你可以输入变量，一个是人均销售增长，一个是几个产品的分成。”我把笔记本挪到他面前，他飞快的看懂了然后开始输入看结果。
“用这个结果。”几分钟后，单明升就把方案确认了，和我想的差不多，他始终如此精明。“上面其实在乎的发展客户群，所以必须靠这个新产品把盘子做大，利润只能牺牲一些。Susan应该没太大问题吧，你在乎的是把蛋糕分掉。”
“是啊，James果然精明，要人人都像你这样。我们做事情就能更smooth了。”梁姗姗有点尴尬。
“我还有下个会，先走了。”单明升腿依然是不好，但不影响他留下潇洒的背影。梁姗姗依然是紧随其后，我隐隐的听到她说要和单明升交换微信。
“在想什么？”Amy看我没回过神来。
“原来亮闪闪找你聊他啊？”
“聪明！”
“你别把我卖了就行。”
“你觉得还需要我卖么，刚刚单明升叫你小远。她的小雷达会错过么？”
“她要来打听，就说校友罗。”
“就单明升看你的那眼神，就你们配合的那默契程度，你觉得她傻么。”
“没事，反正也的确没啥关系了。”
“哎，我倒突然为王宇昊捏一把汗，他怎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出差呢。啧啧啧。”
“去去去，我那么有主见的新时代女性，会因为这半年异地就变心么。”
“说实话，你觉得如果亮闪闪把单明升办了，你会一点不难过么？”
“这不好说，虽然咱们不看好亮闪闪，但是爱情这种事情，就是你情我愿，谁都揣测不来。你没有选择的那些男人，迟早会睡在别的女人身边，这就是现实。”
“不为单明升惋惜？想想你去参加他两的婚礼。”
“你想太多了，人家不才加了微信。”
“想想亮闪闪是什么人，她的闪有一个肯定是用来闪电搞定男人的。”
“如果单明升那么饥渴，咱也没必要拦着对吧。”
“心态是你好。”
谁是谁的靶心呢，成年人的这些把戏里面反而是梁姗姗这样的人有十足的把握，她不跟谁谈感情，落得欢乐愉快。
首卷 第四十章 相安无事
回到位置上以后看到单明生给我发了条消息说：“谢谢，下班顺路去你家附近办事，送你一程。我这脚走路不好，开车反而用不上受伤的。”
我没有拒绝，如Amy所说，亮闪闪这人，还是要叮嘱单明生防着不是么。好歹相爱一场，也不能看到唐僧肉被蜘蛛精吃了，唐僧最应该从了的是女儿国的国王，像王谷奕那样的姑娘，奔着爱去的不是奔着成仙去的。
可是自从答应了单明生送我回家，我这一下午英文句子写的，就跟截肢了一样，词不达意，短语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怎么看都觉得位置放错了。拼的单词也一个个不成气候，划着一道道红杠，像是被砍了几刀流着鲜血。
我们约了到地库碰头，也没为了躲着谁，就正常一起从电梯走到他车面前，他车没有亮，旁边停着的宝马噔噔两声，不远处，解锁的不是梁姗姗是谁。
“好车。”单明生不疾不徐的笑着。
“车是James的低调奢华有品位。”梁姗姗阴阳怪气。
“难得下班早，早点休息哦，Susan。”
“没看出来，两位竟然认识，以后有机会下班去喝一杯。”梁姗姗看我一眼，我觉得后背发凉，不知道她明天会不会带着她那噬男人骨血的烈焰红唇飘到我座位边上包打听。
“回见。”单明生言简意赅，我想我真是多此一举要来提醒单明生，一看就不是一路的，我干嘛瞎担心呢。
“你笑什么？”回到车上，单明生对着我很不解，我自然是在笑自己先前没有看透。
“你知道我本来搭你车的目的么，她。”
“她？”单明生脸上是十万个为什么。
“对，我们背地里叫她亮闪闪。”我的脸上是十万个冷笑话。
“什么意思？”单明生仍然没有反应过来其中的意味，如果亮闪闪知道自己的那股狐狸精味儿没有被这白痴理工科男吸收到，该会多么失望。
“恩，就是她搞定男人很有一套。”
“你确定？我其实一开始就很纳闷公司为什么找这样的人，说话词不达意的。”
“在这里，办公室是很多女人的另外的一种战场。”
“潜规则？不会吧，都什么年代了，像我们这样的大公司，到多大的经理和高级经理，手上也就那么点权利，还能喜欢谁就让谁上？”
“这到不是，但是不妨碍这样的女人找到最投资回报率高的归宿啊。”
“嘿，像我这样的是不是就是国内爱说的网络词，叫接盘男！”
“你不在国内那么久，还挺与时俱进的，可是你又不傻，接盘男是指没有市场又很傻的男人吧。”
“可是在你这里，我不就没有市场么。”单明生苦笑了一下。下班高峰期开车真不是好选择，单明生和王宇昊是截然不同的人，就连开车也是，王宇昊是求效率更求稳。单明生是处处以急字当前。
“想来我是第一次坐你车。”窗外到处是汽车的尾灯，整个夜幕像被红色的灯烧着了一样。
“我特别讨厌上海的交通和人们开车的方式，显得这里特别的小家子气，插队就跟占了多大便宜一样，人人削尖脑袋。”
“行了，你大方，就得宽容。开车急最不值得，生命安全第一。”
“但我今天特别感谢这堵车，能让我们多聊一会儿。”
“是，我们也是很久没有心平气和的聊天了，要不就是谈恋爱，要不就是争吵，要不就是互相不原谅。”
“你说这些话如此轻松，我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高兴。难过是，你真的放下了我，高兴是，我们还是朋友。你还会在公司的会议上帮我，你还会担心我被狐狸精拐跑，你还会担心我开车的安全问题。”
“就算我们不是朋友，我也有义务完成我分内的工作。狐狸精么，我本来和她也不对付。安全嘛，作为朋友真的得说你一下，不能再出车祸了，上次真的是教训。”
“你和王宇昊怎么样了？”单明生转脸来问我，硬生生的挤出一个不经意。
“挺好，他要出个长差，又是美国。”
“哎，让多少感情灰飞烟灭的美国啊。”
“也让一些人喜结良缘不是么？王谷奕是好姑娘。”
“你把我的感情夷为平地以后，还非要指定一个人在原地盖出一幢高楼么？”
“也许原来就是一个在建工程，开发商只是离开了一阵子去拉新的投资。”
“你这是职业病，设么都想着成本，投资。”
“我只是个算数的财务，投资成本什么的是你们做业务的人满脑子想的问题。”
“这时候我就有点羡慕王宇昊了，离钱远不说，还天天带着消毒水的味道，一股子的干净男人味儿。”
没想到，有这样一天，我们能如此心平气和的相谈甚欢。突然间明白了我潜意识里最后那点拒绝和单明生走下去的道理，仿佛一个人是你的前世，你看到了和他在一起的悲欢离合，来生只想有新的人生。
首卷 第四十一章 孤独是良药
为了赶之前欠下来的事情，在年前奉上业务计划，每天都像被蛛网黏住的蝴蝶般胡乱挣扎，我把这个比喻告诉Amy，她说我这灰头土脸的样子顶多是个飞蛾。
王宇昊看起来也并不空，忙着准备课题，交接病人，当然也忙着准备收拾行李去澳大利亚和家人过年。
我搬去他家的事情就这么拖下来，一方面我这大病初愈的完全没有心思整理房子，另一方面，他之后的落脚的地方根本也不在上海，我去他家也就是空守着我的那书桌和五斗柜。
我有个习惯，很忙很累的时候，回了家就怎么都睡不好觉，这时候看小说却有奇效，能从工作的紧张中纾解出来。正好最近喜欢上了石田衣良，看他的池袋西口公园，声情并茂，甚是入迷，书里每一个热血青年的故事都必然会搭配一个古典音乐，我发疯去网站上把这些音乐下载下来，和着小说一起看，这沉入自己世界的感觉别人无法体会。最神奇的是巴赫的《平均律钢琴曲集》，简单的韵律让我简单的理科生脑袋产生一种奇妙的平衡感。
被小说里的真岛诚迷住了，那瘦削的，带着痞气的少年，不就是每个少女梦想中的王子么。真当我被勾引的一塌糊涂的时候王宇昊打电话进来。
“姑娘，你微信没看么，电话接那么快肯定是抱着手机。”
“哦，在看小说。”
“什么小说？”
“石田衣良……”
“让我猜，是《池袋西口公园》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这是他获直木奖的作品。”
“你也看过？”
“很入迷，有点当年看《古惑仔》的心情。”
“很热血的小说，很奇妙。”
“我以为女生不会喜欢。”
“看故事简介不会被勾引的那种，但是得了大奖，又因为他另外一个本书喜欢他，来看了之后觉得好值得。”
“看到那个故事了？”
“才第一卷，看到了《太阳通内战》，这一篇情节性没有前两个故事吸引我，倒是感情线挺有意思的。”
“记得里面有个很性感的比男主角大十岁的大姐。”
“对，自后他们两在一起了吗？”
“剧透可耻啊，我绝对不会上当，你自己看吧。”
“切，卖关子。你打电话来干嘛？”
“就是问问你，你过年回家和父母过对吧？总要带点东西给你父母吧。”王宇昊总是有这种周全，可是我却不周全到既没有思考要不要给他父母准备礼物，也没有报备自己不回家过年这个事实。
“抱歉啊，我忙忘记了，我不回去，因为我爸妈要出国玩。”
“啊？！早知道这样，你应该跟我去澳洲！”王宇昊脱口而出，我想他是这样的人，认真交往就不排斥带女朋友回去见父母。
“我这人说话直接，你别见怪，我觉得现在去见父母有点太早。我们谈恋爱确实也没有太久，见了父母总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