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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仙子破格提拔这一批小妖,也正是为了让他们照拂本族的花草树木。
在这一纸公文下来之前,花妖树精的数量较古时少了许多,妖精间架打得也少了。所以鲜少有妖精被打得遍体鳞伤,需要从自家花树身上借气的。
这种渡气的法子渐渐失传,至少宫粉一批的小妖从未听说过。
修玉看着停下来发愣的宫粉,问道:“怎么不接着渡气?”
“竹前辈,我的伤养几天就好了,不渡气也没什么大碍,若是因此害得枝枯花萎,倒是我的罪过。”
念及受伤一事的影响,顿一顿,宫粉鼓起勇气道:“今日我们家族姐妹玩闹过头才受了小伤,也并非大事,实在犯不着惊动州府的各位前辈。实情原本无甚关系,但流言可畏,传扬出去到底不好。求竹前辈教一个周旋的法子。”
由此可见,宫粉小花妖虽然呆头呆脑的,倒也不笨,知道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定要向周围求助。这一点,就比其他自以为聪明的小妖强百倍。
听到宫粉的问话,修玉微微一笑。宫粉看着他云淡风轻的笑容,便认定修玉是成竹在胸、有了万全之策。
若是宫粉知道此刻修玉心中所想,那可真要哭笑不得。
竹妖修玉一贯喜欢装小充嫩,譬如他比芦苇妖疏荡还要大上两百岁,却每每自称一声“小弟”。这倒不是源于人们所称赞的虚心品格,而是修玉不知羞耻地谎报年龄。
初次见面、自报家门之时,修玉问:“未知芦兄年岁几何?”疏荡拱了拱手道:“在下修行至今,已有六百零三岁。”修玉笑道:“如是便要唤一声芦兄了,小弟今年方四百五十岁。”
疏荡从未见过这等厚颜无耻的妖精,便信以为真,怀着前辈的大度,凡事不与修玉计较。
反正他修玉是新移植来的,妖生地不熟,也不怕被拆穿。若是被山中同时修行的那群老妖知晓,定然会被深深鄙视一番。
宫粉此刻满含期待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询问,都让修玉飘飘然、自我感觉良好。最妙的是,因着前辈的声望和威严,他说什么宫粉都不能反驳。
☆、第七章 家丑不可外扬
“依你说,打算如何向众妖精交代呢?”修玉直接把球踢回去。
这个场景何其眼熟!
学生同老师、晚辈对长辈、下级对上级请教问题时,常会有此遭遇。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战战兢兢地把问题讲完,末了还是得自己回答,简直是送上门去找虐。
你以为前辈只是简简单单原封不动地把问题丢回来吗?真是too young too na?ve!这个问句包含的殷切期望、启发意图,你都领会到了吗?
往往只有在师长的密切注视下,秀逗的脑子才能转起来,一步步抽丝剥茧,找出解决方案。
见修玉回问,宫粉吃了一惊,额头立刻沁出汗水,脑瓜随即开始飞速旋转,想着:“前辈这是在考验我么?我之前骗前辈说是自己撞的,立刻被识破,可见这个答案不行。哎,有了!可我若这般说,前辈会笑话我的吧?哎呀不行不行,那这么说呢,也不行……”
修玉看着小妖的眼睛骨碌碌转,嘴里嘀咕着“不行不行”,窃笑不已,等待片刻后催促道:“想好了没有?”
宫粉老老实实道:“前辈,宫粉被授予妖身不满三月,还未将《妖精修炼手册》修读完,不清楚哪些情况可能造成妖体受损。要不,我回去赶紧翻一下书,再来向您请教?”
修玉挥手拒绝这个提议,感叹道:“现如今的小妖,道行浅就罢了,上进心也不似往日。不过一千来页的书,五日不就背熟了?临时抱佛脚,即便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估计你也翻不到。第八百九十六页、第三千四百五十四条,明文规定了妖身受损的五种可能原因。你的情况能符合的只有两种。”
修玉摆出一副老学究的姿态,讲到此处略微停顿,等着那孺子可教的学生举手发问。
“敢问前辈是哪两种?”
“第一种,便是被其他妖精的妖气所伤,就是你今天这个情况;第二种,则是你本类的花树被外物所伤,你用妖身替它挡去劫难。但是参考《妖精道德规范》第七条——不可当众撒谎,你不如就实话实说吧!”
“前辈,姐妹间平素小打小闹实属平常,这一次她们也未料到出手重了。本就小事一桩,若正经公告州府,一无必要,二则伤了姐妹情谊,三则有损梅族尊严。求前辈了!”
“这小梅花妖口齿挺伶俐的嘛,这会子看着也没那么呆了,”修玉心想,“若是说出实情,她在家族内处境也确乎更为艰难。”
“好吧!你自己看着办。我不拆穿你,但也不会为你的谎言作证。只是,你要知晓,谎话总是站不住脚的,只怕你开了一个头,就收不了这个尾!”
“前辈放心,事发之时是在我梅林中心,应该没被其他妖精发现。我就说是梅花族中一棵小树被人伐断,我用妖身去挡受的伤。”
修玉不置可否,暗自想,“终究是年少,只顾得眼前的难关,不知这谎话的果报,往往不在当时。”
果然被修玉言中,第二日迎春一早便约上山茶、杏花来探望宫粉,言语中打听宫粉的伤势起因。
宫粉想,还好昨晚向竹前辈取了经,不然若是用“不小心撞伤”的借口,定然糊弄不过去。贻笑大方是小,族内纠纷可就要被翻出来了。
“迎春妹妹和我说总督受了伤我还不信,好端端地谁会对州府长官下手?却原来是为了照拂梅花树,总督大人果然心系子民,是州府上下之福。”向来嘴甜的杏花笑道。
“不敢不敢,杏花姐姐客气了。‘总督’、‘大人’听着好别扭,姐姐们就唤我宫粉吧!我年轻,许多事不懂得,日后还请姐姐们多加关照。”
宫粉虽有点呆,这些基础的场面话倒是从本族的《梅花交际宝典》里看过,初次派上用处,好似唱戏一般,自己说的都有些脸红心跳。
送走了众花妖,可算能安安静静地歇着养身了,却不料绿萼、朱砂、洒金已经默默地在门外偷听多时,见着众妖离开,方气势汹汹地闯将进来。
宫粉刚顺着座椅靠背滑下去,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舒展一下腰肢,就被房门“咣”的一声惊得差点滚下椅子。
逆光下,她眯隙着眼才从眼缝中看到三个绰绰约约的妖影,是她们!
因着昨日被打得狠了,宫粉心有余悸地往后缩了缩,抓紧了椅子扶手,指尖捏得泛白。
“好一个‘心系于民’的总督大人!”浓艳的朱砂率先诘难,把“大人”两字咬得很重,满满的都是嘲讽之意。
“我,我……”
“朱砂妹妹,怎么这般和总督大人说话?人家早就不是跟在咱们身后的小丫头了。她是官,咱们是民。她躺着,咱们得站着。”
绿萼一番话还未说完,宫粉连忙慌慌张张地起身下地,向三位花妖行了一个花礼。
“绿萼姐姐、朱砂姐姐、洒金妹妹,今天来所为何事?”
“呦!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天咱们比试妖力,说好了输者就要将这总督的位子让出来,宫粉你惨败。怎么,不认账了?”朱砂字字铿锵,气势咄咄。
“朱砂,算了吧!方才杏花她们来时,丝毫不见总督大人提起落败负伤之由,反倒编造个舍身救树的故事,趁机弘扬自己的美名。”
绿萼与朱砂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说的宫粉小脸红一阵白一阵,几次想辩驳都插不进嘴。
小妖宫粉心里很委屈,明明她们提出要比试被自己拒绝了,三妖不由分说轮番上阵,将自己打得遍体鳞伤。这输了就要让位的彩头,自己实不曾答应。
“怎么不说话?方才见你能说会道的,现在又装聋作哑了?”朱砂和绿萼唱了这半日戏,见宫粉全然不做声,实在无趣,忍不住停下来问问当事人的想法。
“姐姐们,方才我隐瞒受伤真相,并非是为了掩饰自己妖力低微的事实、吹嘘自己爱民的品格。只因昨日之事,说出来到底不好听,我怕给咱们花梅族抹黑。”
“呵,你倒真会说!总之是占着位子不想放手罢了。宫粉你也不照照镜子,论品种论姿容论等级,绿萼姐姐都是咱们花梅中的魁首,你如何比得?”
“咳咳,花魁之说是大家抬爱,当不得真。但是宫粉,并非我要与你争,只是身处高位,代表的是咱们花梅的形象,半分马虎不得。给你一天时间,让不让位,你再好好想想吧!”
☆、第八章 怀玉其罪
绿萼、朱砂、洒金一阵风似的来,一阵风似的去,徒留下惊慌失措的宫粉。
唉,回想当日梅族内部会议,宫粉自知资历平平,主动推荐绿萼代表花梅族去竞选。然而这金钱绿萼品种珍贵、数量稀少,偌大的校园里也仅此一棵。梅族唯恐数寡难以服众,最终选择了数目最多的宫粉梅。
后经各种曲曲折折、弯弯绕绕,宫粉竟然真的成功当选,连自己都倍感意外。但既然木已成舟,宫粉磨掌搓拳,暗下决心做出一番事业,绝对不给花梅族丢脸。
没想到刚上任没几天,绿萼受了朱砂的挑拨,三番五次来找茬,硬生生逼着宫粉把位子让给她。
昔日对自己呵护有加的姐姐们,如今都反目成仇了,宫粉心下怅然,搬了个小花墩,在池塘边坐下。
临水自照,倒映出一张梅花带雨的小脸,瘦削的肩膀随着啜泣微微抖动,真真是我见犹怜。
疏荡刚开了府门,见到的就是这般场景,当下便欲转身回去。只因他不爱多管闲事,以免招惹是非。
忽又想到,不过是个小花妖,且是邻居,实在没必要避而不见,不若坦荡一点,遂阖了房门走出来。不得不说,这花妖每见一次,都和上一次大相径庭。
初见小妖宫粉时,只见她一身粉衣,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性子极为欢乐跳脱。虽然对宫粉擅自拉自己袖口微有不悦,然而印象倒也不坏。
昨日第二次见她时,她已狼狈不堪、伤痕累累。只分别不到一个时辰,就弄得这般潦倒,可见这小妖是个是非精,最好不要沾惹。
今日见她顾影自怜,疏荡叹口气,心道“年龄不大,心事不少。想我当初修得妖身,每日勤耕不辍,兢兢业业地修炼,不敢有一丝倦怠之心。正因为修炼不易,愈发珍惜。虽然累了点,心里却是极开心的,百年不知愁滋味。似她这般光景,便是苦吃得少了。”
疏荡走到池边,看着池心飘荡的菱角发呆,并不和宫粉搭言。
宫粉察觉到身旁有动静,赶紧用衣袖擦掉眼泪,抬起头看来者是谁。待看清是她敬佩的芦苇前辈时,不自知地冲着他甜甜一笑。
“芦苇前辈好!”
方才宫粉擦眼泪有些着急,并未注意到一枚粉色的梅花瓣沾了泪水,挂在了卷翘的睫毛上,随着眼睛的一张一阖上下抖动。
疏荡不觉莞尔,俯下身将宫粉脸颊上的花瓣轻轻拂去。
这动作,若是修玉等做起来,必然平添许多轻浮之意。然而疏荡星目如墨,眉宇间透着凌然正气,一举一动都如春风拂面,不落凡尘。
宫粉小妖看着疏荡修长的手指拂过,一时竟有些呆了。二妖并立看着池面,不再说话。
呼呼呼,北风神终于来了,吹皱一池春水。
“咦,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疏荡居然舍得出门了?一看就是咱们宫粉小丫头的功劳,竟然把这霜打的芦苇都给请出来了。”
北风的心情大好,绕着疏荡和宫粉打了数个转,喋喋不休。
疏荡有点不耐地瞥了她一眼,冷冷道:“听说北风神女今日会来,疏荡特地在此等候。神女,请借一步说话。”
北风见他面色严肃,顿时想开溜,却几番推脱不掉,只得随他不情不愿地来到池中心的凉亭上。
凉亭中的北风和疏荡似乎发生了争执,远远地听不清谈话声,宫粉不自主地伸长脖子侧耳去听。
“头一次见这么正大光明听墙角的,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修玉的声音突然从耳后传来,吓了宫粉一大跳。
宫粉的脸羞得通红,低下头不住揉捏着粉红的衣角。
若说听墙脚这事,修玉也没少干。窥伺之心,妖皆有之,他倒并非要批评宫粉,不过是逗她一逗罢了。
明知疏荡此番是警告北风神莫要再传他与荷花仙子的谣言,修玉自然失了兴趣,还不如逗这只小梅妖玩。
“整天苦着一张脸,丑——死——了!”
为老不尊的修玉打趣宫粉长得丑,本以为她会不服气地跳起来,至少会撅起小嘴吧,却见她神色恹恹,拧了眉头仍旧不愿说话。
“看来还真是有烦心事啊!我都答应了不拆穿你,还担心什么?”
“前辈,众妖已不再过问昨日之事,但是……算了,是我自己的错。我本就不配担任州府总督之职,当初就不该自不量力接受任命。”
“哦,是那群梅花小妖又为难你了吧?我都差点忘了这茬。外边的打发掉了,内部的还在闹腾。”
在修玉看来,宫粉确乎不该接下州府总督这个烫手山芋。本来就是个既无实职又无实权的空架子,半点好处捞不着,平白遭妖嫉恨,何苦来哉!何况宫粉的资历太浅,如何能镇得住这帮自在惯了的花妖草精?
若这小妖知情识趣,当初在选举之时就该主动请辞,最后由德高望重的妖精来担任总督之职。这老妖自然也不能自恃年长就应了这份差事,需得推脱三次,然后迫于众望所归,他才勉为其难地坐上总督之位。
怎料到初生牛犊不怕虎,小丫头雄赳赳气昂昂接过权力棒,直接宣布就职了。本州的梅花数目众多,只可惜没个年长的梅花妖来引导,只能由得一群小辈胡闹。
木已成舟,多说无益。是以修玉对宫粉接受任职一事不做评价,但对她眼前的危机看得清清楚楚,倒是可以指点一二。
“你打算如何处理?”
又来了,修玉心中有数,却不肯说出答案,反而将问题抛回去。
要知道,本方法是经过长期实践检验过的,所谓启发式教学是也。直接将答案告诉学生,抑制了他们的思维,还怎么促进其进步?
再者,若是学生的见解比你这师傅的还要高明,你还要不要混了?故而,你等他先说,再因势利导,所谓教学相长是也。
修玉因领悟了此法,屡试不爽,颇为得意了一番。但是修玉君,你一定是对新课改有什么误解!
☆、第九章 神女的第六感
“前辈,我原以为尽最大的努力,定能照顾好本州的花花草草,不会给梅祖宗丢脸。却未想到,她们根本不给我机会。第一个站起来反对我的,竟是昔日最亲近的姐妹。”
“所以呢?”
“我好言相劝、百般请求,都没有用。连本族都不服从,遑论他族!这个位子,绿萼姐姐既然想要,就给她吧!明日我就向天宫神使奏明,由绿萼姐姐代替我做州府总督。”
唉!年轻啊,终究还是太年轻啊!
“荒唐!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由得你们推来让去!你一个无才无德、无权无功的末等小妖,请辞尚说的过去,还妄想推荐后继者,也不看看你有多大的脸面!简直是藐视天庭的新公文,罪无可恕!”
修玉从未这般疾言厉色过,每一句都好似击打在宫粉的心弦上。被他当头棒喝,宫粉如醍醐灌顶,终于开窍了。
是啊,迎春她们本就不服自己,已经蠢蠢欲动,若是梅族公然你推我让,必会授妖以柄。届时就是自取其辱、得不偿失了。
“多谢前辈提点,宫粉明白了。”
“恩,此番话休要再提。这事其实不难办,你是总督又何须怕下级!自己打不过,随便给她们安个罪名,禀告花仙使。仙使拿了捆妖索,自然会将她们收拾得俯首帖耳。”
宫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那个温文儒雅、侧帽风流的竹妖前辈吗?内心竟是这般不堪!昨天教自己阴毒渡气妖法,今天居然让自己诬陷整治姐妹。
宫粉本就无甚心机,想法全挂在脸上,表情便明显疏离远了。
“谢过前辈。今日出来太久了,身子有些撑不住,宫粉先行告退。”
宫粉不欲再和修玉多说,逃也是的回到自己的花舍。
修玉看着宫粉疾走的背影,自语道:“这丫头,说变脸就变脸,半分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在这波诡云谲的官场,不知能活到几时。罢了,我又何必操这份闲心。”
修玉正无聊,却见北风神气哼哼地从凉亭跑了出来,许是被疏荡骂的不轻。修玉倒不怕找不痛快,主动迎上去,笑道:“风姐姐,多日不见,愈发妩媚了呢!”
北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少耍贫嘴!说,是不是你去和疏荡告的状?”
“哎呀真是冤枉!怎么一有坏事,您第一个就想到我了呢?我敢对着月桂女神发誓,没在背后说您半句坏话。”
坏话都是整句整句地说,哪有半句的,嘿嘿……
“不是你?”北风怀疑地打量了一番修玉,“若不是你,定是那些初入世的小妖。疏荡和荷花仙子的事,最近我只和她们说过。哼!真是不懂规矩!”
这北风竟然还长脑子了!宫粉呀宫粉,本来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倘若再得罪了北风神,可还怎么混下去?
念及此,修玉方正色道:“倒和她们无关。您也不要到处怀疑了,这事传了十年,疏荡没聋没瞎的,早就知道了。”
“那就是谁惹了他,拿我煞性子喽?真是岂有此理!”北风怒气上升,吹得竹叶簌簌作响。
“不过,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