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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周子青无比激动。
“你知道子弹在耳朵边飞过是什么感觉么？”唐沉的眸子沉了下，轻声说道。
我和周子青都跟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
虽说跟唐沉在一起之后，也跟枪打过不少交道，但是还没有真的见过子弹飞过。
“子弹第一次从我耳边飞过去的时候，我耳鸣了。”他往后靠了靠身子，说道。他的手下意识地往外套内袋里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然后捻了捻手指头，指缝里都是不尽兴。
可是他没耽误自己讲他的光荣事迹，于是接着说：“你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掉了几根。它飞过去的时候你是可以听到的，因为子弹离你很近很近。你甚至在它飞过去的那一瞬间想回头看，看它到底去了哪里。”
第301章 深爱
我跟子青都认真地听着，有些入迷。
“那个时候你们猜我几岁？”
“二十五岁。”我猜到，心里实在是不愿意承认唐沉居然那么早就经历了这些。
“二十岁。”周子青和我同时说出口，却足足比我说小了五岁。
唐沉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叹了口气，有些心不在焉地说：“你们都错了，是十六岁。”
周子青惊讶地张开了嘴巴：“我今年都十八了，连假枪都没玩过几次呢。天天都是在杂志中才看得到。”
唐沉笑笑，又往内口袋里找了找。
“你不抽烟讲不了故事么？”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样问道：“你的病看来是好的差不多了？”
唐沉讪讪地笑了下：“讲的了讲的了。”
“那年我十六岁，工作上还是个新人，老板器重我，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大活。可是没想到，第一票我就翻车了。”唐沉眯了眯眼睛，仿佛眼前就是那段时光。
“归根到底还是年纪小，没有经验，跟对方交货时，别人看我岁数小，就故意少给我算了一些。”唐沉继续说道：“那时候也不知道谈判什么的，当场就炸毛了，把对方带来的东西一窝掀了。”
我心里听着一揪，不知如何作回答。
“对面的老板跟我的老板挺熟，搁我上头的人也要礼让三分的。可是我却在众人面前驳了对面的意，他们也炸毛了，比我炸的还狠。”唐沉讲着，笑了起来。
“于是大家直接交了一波枪战。在一个废工厂里，子弹飞的时候，我看见他冲着我的眼睛就来了，本来还以为自己会瞎掉，当它蹭着我过去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麻掉的状态。”
我听着他的叙述，也产生了一种麻掉的感觉。周子青缩了下脖子，明显也很怕了。
“而且我还清楚地回头看见了子弹戳穿了一个薄铁皮，当时的我，除了激动和震惊，剩下的就是感谢老天保佑。”唐沉还是笑笑，然后突然看向我：“幸亏运气好，否则有可能都见不到你了。”
我脸一阵红，不打算当着子青的面回复他。
“然后呢然后呢？”周子青依旧兴致高涨，想继续了解。
唐沉往后一靠，一副大爷的姿态：“说累了，改天再说。”
“哎哟，姐夫……”周子青轻轻摇着唐沉的胳膊，带着撒娇的意味，说着：“我就两天的放假时间，争分夺秒嘛！”
“哎哟好累好累。”唐沉佯装快累死了的样子，抬头笑着看周子青。
“姐夫……”
“子青！该回家睡觉了！”
还没等周子青说完，王婶便在隔壁大声地喊了一声。
“姐夫，我先回家了，明天来找你，你一定要继续跟我讲啊！”周子青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一步三回头。
唐沉坐在原地，继续像个大爷似的：“嗯，行，到时候我看心情吧。”
周子青一溜烟儿就跑的没影，只听见大门开关声。
我叉着腰，站在堂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那请问已经累了是那位大神，能不能赶紧去休息呢？”
“那你陪我睡好了。”唐沉冲我笑了笑，说道：“家里不就这两个有床的屋子么？你只能陪我睡了。”
“谁说我只能陪你睡？你把梅姨放到哪里了？”我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去扶起他。
唐沉笑了下：“得了吧，估计现在梅姨已经睡着了，你去了也是打扰他，还不如跟我睡。”
我扶唐沉出了门，果然发现梅姨那屋的灯已经暗了，如果这个时候进去，肯定是会惊醒她的。她的睡眠质量本来就不好，半夜醒上一次，下半夜基本就要睁着眼睛了到天明了。
我按照梅姨的话，把碳火弄灭，然后开了一个小口，疏通屋里的空气，最后去洗漱，忙完了才回到我的屋子里。
他看着我，眼神直勾勾地看着。
我装作没看到他的眼睛，自顾自地脱衣服，最后换上了一套睡衣。
“妈的，天天勾/引我。”唐沉笑骂道。
真是倒打一耙的好手，明明是自己盯着我看了半天不肯挪眼，反倒是我勾/引他了？
我没理他，换好衣服后直接躺在了他的身边，盖好被子，准备睡觉。
唐沉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睡的。他翻个身，大手轻轻环住了我的腰，然后沙哑着声音说：“来抱着睡，自己不冷么？”
我本来是有些冷的，可唐沉这个小火炉一靠近我半分，仅仅是把胳膊搭到了我的腰上，我便觉得一阵燥热。
我也翻了个身，替唐沉把被子掖好，然后钻进了他的怀里。
唐沉闭上眼睛享受着，沉默了很久之后，说：“有时候觉得，好像永远这样伤着也挺好。这样就能拴住你了，你就在我身边，哪也去不了，我轻轻一叫你，你就赶紧来了。”
我已经进入了半梦乡，听他这么说，懒懒地回应着：“嗯……如果你一直伤着，真正疼的人应该会是我吧。你可真没良心。”
唐沉把我抱的更紧，拿下巴蹭了蹭我的脑袋。他心长出的胡茬还没刮，密密麻麻坚挺在下巴上，刮得我一阵疼。
“林安心。”他叫道。
“嗯？”我回应。
“林安心……”
“干嘛啊。”
他笑了笑，说：“爱你。”
我的耳朵里溢满了这句话，然后抱着满怀的爱，甜甜地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等我起床的时候，我发现梅姨居然已经离开家了。厨房里有做好的饭，米汤在火上持续加温着，两碗粥的量。
看来老八他们也已经吃过了。
这群人难道都不睡觉的么？
我回屋将唐沉叫醒，跟他一起吃了早饭。
我刚把碗给收拾好，大门口便有人擂着门。
子青这孩子精神可真是好。
我无奈地擦了擦手，去给周子青开门。
门一开，周子青便直接窜了进来，急匆匆地跟我说一句：“安心姐早！”然后便冲向了我的卧室。
我在院子里待着，就听见周子青在房间里大惊小怪地呼喊，俨然已经变成了唐沉的小迷弟。我落了闲，不知道做些什么才好、
第302章 这样也挺好
卧室里传来了一个声音，是唐沉叫我过去。
“你去翻一下楚玉带来的那个黑色行李箱，给我拿几件衣服。”他指了指地上横七竖八的几个箱子，说道。
在我的眼前，唐沉从来都是西服在身，偶尔的礼服也是黑色西装的样式。最特别的，大概就是我住在他的别墅时他穿的浴袍，然而也是匆匆几晚。所以我几乎没见过他穿其他样式的衣服。
这些天因为受伤，不能穿那些太过正式的衣服，于是换上了宽大的睡衣，换药什么的，都方便。
我瞥他一眼，说：“好好地换什么衣服？这睡衣不是穿的挺好？”
他也看我一眼：“想出去晒晒太阳。”
我笑了笑：“院子里不也是自己家么？干嘛那么讲究？”
唐沉不想跟我多说废话，推了周子青一下，让他帮忙。
我有些不悦。
唐沉像是看出来了我的小情绪，解释道：“这睡衣看着病恹恹的，没一点生气，让人不舒服。”
我看了他一会儿，好不容易才看出了病恹恹的感觉。因为唐沉的身材实在是魁梧，即使是病着，也无法让人跟病怏怏这三个字联系起来。
周子青翻出来一套休闲装，唐沉就打算解开扣子换。
如果是只有我和唐沉两个人在这里，我会觉得无所谓。可是现在多了一个周子青，好像该回避的人是我。我把衣服扔到床上，嘱咐子青帮唐沉换衣服，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一回头，听见唐沉在身后低低地笑。
我没理，出门在院子里瞎溜达，觉得实在是无聊，于是进屋翻出来了来之前唐沉送给我的东西，鼓鼓囊囊的一大包，比我的手不知道要大出几倍。
我颠了颠，试着找了找手感，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林晟瑜站在台子上，我站在台子下的时候。翻着包里散落的几本摄影书，我随意地看了看，大概是上次已经学过的东西。
我终于举起相机，在镜头里找一些能拍的东西。
院子角落的那个梯子横在墙边，上面已经长出了苔藓，木头旧的好像一碰就会碎。阳光随意地照了下来，苔藓变得透明，在寒意中毫无声色。
多么破败的景象。
我向那里走去，左右试了试位置，一束光透过镜头斜斜地射下去，晃了我的眼。抬手，调整焦距，在一只幸存于寒冬中的小飞虫刚好落在梯子上的时候，我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屋里的两个人听见了。
周子青跑出来，看到了我手上的玩意儿，顿时来了兴趣。
我看了看他的眼睛，然后递了过去：“试试？”
“姐夫给你买的？”他接过，明显更兴奋了。
“嗯。”我挪开眼睛，看见唐沉已经换好了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
才几天，他就恢复地能自己下床走路了。我心里讶异，但还是上前去扶住了他，我们一起坐到了院子里的藤椅上。
前些日子都是阴沉沉的天，难得今天出了太阳，风也不厉害，暖暖的让人感觉春天像是真的要来了。
周子青看了看我拍的照片，说：“姐，真好看。”
我冲他笑笑。
唐沉抬抬下巴，伸出手，说：“来，我看看。”
周子青递过来，然后转身去房里研究我的摄影书。唐沉接住，拿到眼前，屏幕上是正在晃荡的镜头，并没有照片。他随意点了几下，相机滴滴作响，没其他动静。
他挑挑眉，看了我一眼。
我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微微闭起眼睛躺在了我的藤椅上。
旁边的藤椅微微作响，我偷偷睨了一眼，唐沉正将扶手捏的几乎要裂开，另一只手还是拿着相机，眼神也在我身上一动不动，像是要把我盯死。
我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终于没忍住：“这玩意儿怎么使？”
我在心里笑了下，接过来，两三下便点出了刚才照的照片，随口说了句：“人傻钱多，会买不会使？”
唐沉咬了咬牙，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我。
“拍的还行。”
“你又看得懂了？”我接着闭上眼睛晒着太阳，继续逗他。
唐沉拉了一把我的藤椅，力道有些大，我连人带椅子都转到了他的跟前。他两根手指头在一起搓了搓，然后捏起了我的下巴。
“林安心，我发现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他又咬了咬牙齿。
我笑笑，咬住了他捏我下巴的手指头。
他一愣，随即用手指勾了勾我的牙：“你最近就可劲撩我吧，我都给你记账上。”说着又按了按我的舌头：“改天，咱们一笔一笔地算。”
我笑了笑，放开他的手指，好心情地站起身来，拿过了相机。
“来，难道今天天气好，我给你拍一张。”我说道。
唐沉瞥了我一眼，不看镜头：“我没有拍照的习惯。”
“那我学摄影有什么用啊？我学这个第一个肯定是要给自己想要的人拍照的嘛！”我有些扫兴。
唐沉不看我，目光聚到了墙角的梯子上，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同意了。
我兴致又来了，赶紧抬手留了一张照片。
我按下快门，阳光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光影。
高领毛衣衬着棱角分明的脸，剑眉的尾处有一道小小的疤痕，于是眉毛断了一截，为那张凌厉的脸平添几分匪气。结实的身材撑起了灰色大衣，大衣下修长的腿弯着，藤椅的高度根本不够他刚刚好把腿伸成一个直角。脚下蹬的那双皮靴我没见过，擦得锃亮，跟他很配。
我看了看拍好的照片，我这才发现，原来这些天唐沉一直都是把刘海放下来的。刘海柔顺地贴在他的额前，没有一根乱发飘扬，刚好到眉毛上方，不长不短，中规中矩。不像是他这个人，满身是刺。
也许是太在意他的身体，所以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他是不是变的好看了，或者变得不像从前了。
我看着相机中的他出神，原来我的唐沉生的这么好看，一点也不比成以彬那个半韩国货差。
第303章 你猜我在想什么
唐沉似乎是盯了我半天，笑了一下，说：“怎么？欣赏不够我的样子？你准备自己站在这看一天么？”
我回过神来，将相机甩到他的身上，坐到了他的身边。
他拿起来看了一下，说：“嗯，这张不错，比那个破梯子好多了。”
我托着下巴，不想搭理他。
周子青从房间里出来，又拿过了相机研究了起来。
“姐，你知道么，我报了学校的摄影社，学了很多实用的知识。可是一直没有一台相机可以让我拿来练手。”他的语气里带着些遗憾，对相机爱不释手。
我笑了笑：“那这台送给你怎么样，就当是你的成年礼物了。”
“真的吗？”他猛地抬起头，眼前一亮。
“不行，想都别想。”唐沉在一边，握了握自己的手指头，没看我们。
周子青一脸失望：“哎，也是，这毕竟是姐夫送给你的，还是算了。”说着，话锋一转，又马上开朗起来：“没事儿，姐，等今年毕业了，我自己打工攒钱买一个。”
我看了唐沉一眼，他还是没看我们。
他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只是在意这台相机是他送给我的，意义非凡。
我冲周子青笑了笑：“那这几天你拿着好好玩玩吧，过足了瘾，然后给我好好备考。”
“谢谢姐！”他一下子来了兴致，然后冲我们说：“我给你们拍一张吧？”
唐沉终于抬起头：“这个可以。”
我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没拍照这习惯么？”
“现在有了。”
“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十分钟前。”
说着，他揽过我的肩，把我的头扭向镜头，冲着镜头灿烂地笑了一下。
我从没见过他笑的这么好看。
本来是要看镜头的我瞥到了他的笑，一愣神，竟直直的望着他，忘记挪开了眼睛。
咔嚓一声，照片已成型。我这才回过神来。
周子青拿着相机看了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我起身，不想看照片，只想躲开了这个有些尴尬的局面。
照片上是什么样的情景，不用想就知道。我炽热又出神的目光，足够唐沉在我面前炫耀好久。
我听到身后唐沉轻轻说了句：“这张给我留好了。”
我急忙走进了卧室，把唐沉的睡衣和我换下来的衣服都拿到杂物间，推出了洗衣机，装作要洗衣服的样子。他们都没看我，我乐得清静。
周子青坐到我原先的位置上，跟唐沉闲聊。我缩在洗衣机旁边的小凳子上，满耳朵都是洗衣机隆隆的响声，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谈些什么。唐沉时不时地笑着，周子青也乐得逗他开心，画面和谐极了。
我看着他们俩的背影，突然想起来唐沉刚才的那个笑，我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一下。他的脸上大多是冷冷的表情，偶尔会生气，发怒，再不然就是冷笑和讽刺。最多也就是藏在嘴角的几乎让人看不到的得意和偷笑。
像今天那样暖洋洋的大方的笑，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
洗完衣服后，就要开始做午饭了。子青往门外走着，我也没留他吃饭。两家离得十步远，吃饭什么的其实都挺无所谓的。
我在院子里把衣服搭好，洗洗手，往厨房折去。
刚淘好米，大门被人忽的推开了，周子青又回来了。
“姐，我妈刚炸的酥肉丸子和小鱼干，让我端过来给你们。”
我连忙出去，接过了那一大盆的食物。
“这么多？”我问道。他们应该不知道家里还有老八他们吧？
周子青笑了笑，朝我眨眨眼：“我妈都知道，我也知道。”
我笑笑，大方地接过：“好。”
“今天中午我在这儿吃，我跟我妈说好了，她也清闲。”他笑呵呵地，又坐回了藤椅。
我叉着腰，一脸了然：“好啊，你就是想用你妈炸的酥肉丸子来蹭饭呢是吧？”
“我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哎呀，就收留我一下吧。”他撒着娇，一点都不像一个已经成年了的大男孩。
我无奈，笑着回到了厨房，隐约听见唐沉说了一句：“以后别用这种调调跟你姐说话。”
我的笑意更深，却也没打算放过这两个逗我开心的大男人。我提出一篮子菜，往他们面前一扔：“替我择菜洗菜，我出门买醋。”
他们面面相觑，一脸不乐意。
周子青在我家整整呆了一天，一直到跟我们一起吃过晚饭之后，王婶喊他一起去镇上买东西，才不舍地离开。走之前还跟我们说明天继续来。
今天是正月二十七，镇上一年一度的大集会从今晚开始，到明晚结束。周围的村落里都愿意凑热闹，纷纷选择在这两天晚上在空旷的地方搭个戏台子，供乡亲们欣赏玩乐。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摆宴席，招待其他镇上来的亲戚们，也算是一年到头来的一次相聚。
我们家里的亲戚大多都不来往了，所以也不用去镇上买食材，也不用想着招待谁，我们倒是乐得清闲。
晚饭刚过，梅姨便搬个小板凳去戏台子那里听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