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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彧笑着将手抽回，道：“说吧，这次离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念之在一旁等着刘曦的回答，谁知她却拧着眉，在那轻声地自言自语，好像没有听到刘彧的话。
林念之似乎听到刘曦说了两个药材的名字，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演的，顿时紧张起来。
“怎么了嘛？你哥身子又不好了？”
刘彧拍拍林念之的手：“小曦闹着玩的，别理她。”
可刘曦还是没反应，还是那个样子，林念之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示意刘彧和树仔不要出声。
又过了一会儿，刘曦抬起头来，双眼亮晶晶的，充满笑意地看着刘彧。
“我找到治你腿的办法了！”
这话一出，刘彧还愣在原地，林念之率先一把握住刘曦的手。
“真的吗？什么办法？”
刘彧回过神来，也没说话，只是跟其他人一样看着刘曦。
虽然他脸上依旧平静，但刘曦还是在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期待。
刘曦将那本毒经递到刘彧手上，道：“这本书你知道吧，《杨寻笔记》里提过的，我刚刚探了你的脉，发现这里面有一个药方可以治你的症状。”
当年刘曦吵着要看《杨寻笔记》那本书，是刘彧在外行走时，帮他找到的，他自己也看过，自然记得里面提到过的毒经。
刘彧有些惊喜地翻开那本毒经，林念之也迫不及待凑过去一起看。
可看完，两人的表情却完全不同，刘彧的脸上，惊喜霎那消失，恢复成他一贯温润的样子，而林念之脸上却满是欢喜，眼里充满的希望。
刘彧率先开口：“先不说雪见草到底有没有这个功效，至少这百年来，都没有听世人提起过，如果真那么厉害，早被传成神草了，更何况，要去哪里找都不知道。”
林念之道：“不管怎样，都是个机会。”
曾经也是血气方刚的性子，只因这轮椅的束缚，变成现在犹如温开水般的模样，林念之从提及，却也是感到心疼的。
刘曦翻开那书的最后几页，道：“你看，这书最后几页写着雪见草的习性，生长环境和采摘方法，我们可以研究一下，找出几个符合雪见草生长环境的地方，一个一个去找。”
“对，我们不急，一个一个去找。”说完，林念之拿过那本毒经，塞到怀里，才又接着说道：“这本书借我研究两天。”
说完，就拿着书走了，刘彧都没来得及叫住她。
刘曦笑道：“未来嫂子那么上心，哥哥你也别老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了。”
刘彧看着刘曦的眼睛，一眼不眨：“这不是你开脱的借口，我的腿真的能好？”
刘曦举起手，道：“我保证，你的腿真的能好，绝对不是瞎编的。”
“但还是你开脱的借口。”刘彧摇摇头，“罢了，你不想说就算了，等到哪天想说了，随时来找我。”
刘曦挽住刘彧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肩上磨蹭。
“哥哥最好了。”
刘彧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这篇就这么翻过去了，刘彧也没再问，刘曦离开京城发生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刘曦就恢复了以前的生活，一早就带着树仔出门办案，这次去的地方不同了，她去的是京兆府而不是刑部，而且这次她还多带了个人，这人就是余老。
余老笑呵呵地跟着刘曦进了京兆府，嘴里还念叨着，女妹妹居然出身官门，父亲还是有头有脸的大官。
一个上午，刘曦都在京兆府里看着那些捕快记录的口供，她还把自己昨天观察到的所有细节都写进了档案里。
树仔在一旁帮忙，时不时地跟刘曦交流一下，而余老则在京兆府里四处逛着，等到都看完了，又走回到书房，看刘曦还是埋首于书案前，好奇地问道：“这样就能查到凶手了？”
他来的时候，刘曦也大概跟他讲了一下案情。
刘曦头也没抬的回道：“这只是第一步，先结合手上所有的线索，找到一个调查方向。”
余老摇摇头，不赞同地说道：“这都是空话，你不是说凶手的刀法很利落，如果是江湖人做的，那你怎么查得到！要能查到，江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奇案了。”
树仔回道：“江湖奇案多是因为江湖上没有一个专门查案的机构或者帮派，没有专门的人去查，积的案子自然就多了。”
刘曦的抬头，冲着树仔笑着点点头。
说得好。
余老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只得找眼下这个案子的茬。
“你们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啊，照我看啊，这案子就是江湖人做的，你们是查不到凶手的。”
刘曦自信地抬头说道：“这案子绝对是久居京城的人做的，不会是什么江湖人。”
“那刀法又怎么说？”
树仔立即反驳道：“不只有你们江湖人会使刀，我也会啊，那天天杀猪杀羊的也会啊。”
一连两次，树仔就反驳了余老的话，余老脸上挂不住了，上前几步，将树仔提起。
“哎，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吗？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树仔向刘曦投去求救的眼神，刘曦凉凉地道：“他没尊老，您也没爱幼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还会看风水
说完这个，刘曦突然想到刚刚树仔说的杀猪，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即道：“林家附近住了几家杀猪的？”
虽然是问句，但很明显问得是她自己，因为还没说完，她已经开始快速的翻那些口供，她记得她有看到过。
树仔挣脱余老的钳制，跑到刘曦面前，献宝似的说道：“两家，我记得，那街上两家杀猪的都住在杏花胡同。”
树仔说完，刘曦也找到了那份口供。
“找到了，确实是两家。”
刘曦将那份口供收到袖子里，起身道：“走，我们去拜访拜访这两家人。”
余老拦住她：“你还没说，为什么一定是京城的人做的？还有这跟杀猪的又有什么关系？”
刘曦看了树仔一眼，两人立即同时挽住余老一左一右胳膊，拉着他往外走。
“路上慢慢跟你解释。”
这一路，刘曦没有选择骑马，怕遇上刑部的同僚，她是坐着刘彧专用的马车去的。
路上，她跟余老仔仔细细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推理。
太后宫中的案子发生在一个多月以前，闹鬼的事情也是发生在那个时候。
而这个凶手不仅仿照了宫中的案子，还特意挑在鬼节那天晚上动手，就是为了把世人的目光都引到太后身上。
过则不及，现在京城的一言论全倒向太后，而这里面的内情刘曦又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就更加凸显了凶手的意图。
而凶手既然对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这么了解，必然是久居京城。
对于快意横刀的江湖人而言，他们杀人，就是我上去，要么你死，要么我死，绝不可能为了杀四个普通百姓，而在京城里潜伏一个多月，这不符合常理。
再者江湖人到了京城这种繁华的都城，总是会有不适应，他们待不了那么久，他们杀人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而据捕快调查，林家人在京城确实没有亲戚，也没有什么好友，经常来往的就是杏花胡同里的邻居。
在捕快的调查中，林家人也没有和邻居发生过什么大的争吵，至少没有听说过能逼得人杀人的矛盾。
这样一来，调查就遇到困难，因为确定不了嫌疑人。
刚刚树仔一句杀猪的提醒了刘曦，既然凶手的刀法，又不是江湖人，那必是经常使刀的，这样说来，杀猪的确实有这个作案条件。
林家会被害，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凶手肯定有他的动机，生活中有些小事，你看着很不起眼，却不知已经犯了别人的大忌。
余老听刘曦说完，突然对查案有了一点兴趣，他决定先跟着刘曦看两天。
此时还是上午，集市还未全散，三人到了杏花胡同，先去了集市上。
果然东西两头各有一家卖猪肉的。
刘曦对树仔眨了下眼，两人心领神会的分开走向那两家卖猪肉的。
余老立即刘曦，刘曦站在卖猪肉摊前，道：“切一斤。”
那老板立即笑着问道：“您是全瘦全肥，还是半瘦半肥？”
“半瘦半肥吧，帮我片薄，给你算一文钱。”
“好嘞！”卖猪肉的老板高声应下。
刘曦走到那老板左边，道：“老板，向你打听个事？”
那人手上利索的切着肉，头也不回道：“您说。”
“胡同里刚出事的林家人，你知道吧，官府要把那房子卖了，我想把那房子买下来，我现在住的那地儿有点小。”
那老板抬起头，看到旁边头发发白，没有说话的余老，回道：“您是要接老人来京城住，原来的房子住不开？”
刘曦笑着点头：“可不是，我想把爷爷奶奶从乡下接过来，可原来的房子住不下了，听朋友说，官府要把这房子卖了，价钱特别低，我寻思着就过来看看。”
那猪肉摊老板已经把肉装好，看着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客人，就和刘曦多说了几句。
“您胆子也够大，那屋才死过四个人，您就敢住？”
刘曦浑不在意的道：“我爹就是做法事的，小时候死人没少见，这些我倒是不怕，我就是担心，这林家人要是做了坏事，损了阴德，那屋子的风水都会给他们破坏了，那我就不敢要了。”
“如果他们是蒙冤，我倒不怕，大不了一天三柱香侍候着他们，侍候好了，还能转运呢！”
余老听到刘曦这话，在一旁瞪大了眼睛，这女娃娃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老板听刘曦这样一说，顿时觉得自己碰到高人了，立即道：“您父亲还会这个，那赶明能请他去我家一趟吗？”
“你家不对劲？”
“这倒没有，就是一条街上的，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难免会心慌，您身上有没有带符纸，有的话我拿回去贴上，也让家里的老人安心。”
“我看看，”刘曦装模作样地往身上去翻，余老斜眼看着她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在身上找了一遍，刘曦才道：“不巧，今天没带，我明天过来时，给你带几张。”
“也行，明天带来，我送一斤肉给你。”
“那敢情好！”刘曦笑呵呵地应下，然后又低声道：“那我刚刚问的事情……”
那老板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不知道为什么，卖猪肉的人都生得胖，而且很容易出汗。
“这个不好说，要说做阴损的事，林家应该是没有，林家那男孩年纪小，又是山村里出来的，见到我们都不怎么敢说话，胆子小得不行。林家父母呢，说白了就是土包子，小爆发户，说话刻薄点，爱显摆那也很正常。”
“你想啊，他们穷得要将女儿卖进宫，就知道以前有多困难了，现在女儿一朝得志，在京城给他们买了房子，吹吹牛也是正常的，我不怎么跟他们来往，他们好像也就跟周围那三四户人家走得近，其他人想攀个关系，他们都是眼高于顶，不理踩人的。”
刘曦笑着回道：“那你有没有试着去打好关系，走个后门？”
那老板扬着一张朴实的脸：“我用不上，那些想攀关系的，要么是想把女儿送进宫，要么就是想跟林家结亲，我小孩子才六岁呢，哪用操那个心。”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记得拿命来偿
说着，那位老板很热心地跟刘曦讲了有哪几家想跟林家攀关系。
杏花胡同很小，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传，再加上林家人又喜欢拿这事去炫耀，所以每每都闹出不少笑话。
比如卖水果的许家，也想把女儿送进宫中，就找上了林家。
可结果林家父母就一句，你女儿长的这么寒掺，就别妄想进宫了。
这事惹得街坊邻居笑话，弄的那姑娘到现在也没找到婆家。
还有就住在林家隔壁的孙家，据说本来都定了亲，只等林欣儿出宫，就立即和孙家小子成亲，可后来也不知为什么，最后也还是没成。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看着林家就凭着林欣儿一人，就全部得道升天，自然会有人羡慕嫉妒。
聊了一圈下来，刘曦对林家又有了更详细的了解。
这一段谈话下来，刘曦基本可以排除这个老板的嫌疑。
他跟林家离的远，交集也不深，没有什么动机。
刘曦提着肉和那个老板告别，走到街口等着树仔，一旁的余老忍不住问道：“那些关于风水什么的，你怎么知道？”
刘曦笑道：“我胡诌的！”
“你都是靠忽悠套话来查案的！”余老大惊。
刘曦摇了摇食指：“套话只是最基本的，用来获得线索的一种方式而已。”
“这些说辞，你来之前都想好了？”
刘曦有些鄙视的看向余老：“怎么可能，我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要提前想好，那也太累了。”
今天余老先是被树仔顶了两回，现在又被刘曦鄙视了，顿时撅着嘴，有些生气的走到一边。
刘曦笑了声，掩去脸上的笑容后，才上前挽起余老的手臂，道：“查案查的多了，自然就会看人了，你看我为什么老对您说实话，因为我知道你是好人，是最明辨是非的。”
这马屁拍得啵啵响，余老心里也舒坦了些，然后学着刘曦的推论，来分析刚刚得到的那些信息。
不一会儿，树仔就回来了，把打听到的消息跟两人讲了。
情况差不多，从树仔的打听到的消息中，更能证明刘曦问的那个卖猪肉的老板没有嫌疑。
而树仔问的那个卖猪肉的，鬼节那天回乡下祭祖去了，不在京城。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两个人都没有嫌疑了。
刘曦看向树仔，树仔立即心领神会，道：“我去那乡下打听，看那老板是不是真的回去祭祖了。”
“好，记得带上两个兄弟。”
说完刘曦又从怀里掏出一贯铜钱，给树仔当路费。
这个时候已经快到正午了，刘曦想着和老李的约定，就将肉塞到余老手里，让余老先回刘府，一个人去了德闲居。
来到得闲居，老李他们已经到了，雅间里不只有老李和千斤，还有叶子禾。
劫囚那天晚上，刘曦是见过叶子禾的，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刘曦还是记住了他，并且印像深刻。
见到他时，刘曦脚步顿了下，才走进雅间。
刘曦不知道的是，容侦和龚日升就在旁边的雅间，听着他们说话。
叶子禾上前给刘曦见礼，鞠躬致谢，感谢刘曦救了他一命。
刘曦没有回礼，而是走到一边坐下，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的命是云起拿命换来的，跟我没有关系，不用谢我。”
叶子禾还是又向刘曦鞠了一躬：“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姑娘出手相助。”
叶子禾躬身站在那，刘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道：“先坐下吧，谈谈正事。”
旁边屋子里的容侦听到刘曦不同以往的语气，心中微涩。
当老李他们坐下后，刘曦直接问道：“杏花胡同的案子是不是你们做的？”
“当然不是，京城潜伏的门人，从接到你们去许州的信后，就停手了，没有再动过。”
老李有些激动，回京后一听说这个案子，他就想立刻找刘曦解释。
“好。”说完刘曦停住了话头，开口说起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老李见她这样平静，拿不准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于是又开口解释了一遍。
“真的不是我们做的，我们绝不会为难一个已经被赶出宫的宫女。”
“我知道不是你们做的。”说到案子，刘曦脸色微沉，她想到了王祈和聂驰的孩子。
“我是一个查案捕头，会有自己的判断，是不是你们做的我也能查出来，既然说到案子，我就多嘴问一句，你们动手杀王祈和聂驰孩子的时候，就不会后背发凉吗？”
刘曦眼神有些锐利，带着审判的姿态看着叶子禾。
案发时，老李，千斤和她一样，都身在泛海楼，安排杀人的是留在京城的叶子禾。
老李和千斤没敢出声，叶子禾眼里闪过沉重，但转瞬即逝，之后取代的是一抹不可动摇的决绝。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不会祈求任何人的原谅，只要能达到目地，我愿意为这两个孩子偿命。”
“好！”刘曦盯着他，“这是你说的，我会记着的。”
刘曦低下眼脸，化去眼里的厉色，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都坐下吧，我说一下我的想法。”
“当年许州的事情已经全部查清了，叶开和魏澈也都已经知道了，我打算等到他们两回京后，再去向陆迅禀明，以我对陆迅的了解，他会如实向皇帝禀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