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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终是这世间最善变的生物。
——————我是十五年后的分割线 ————————
十五年后，洛杉矶，天使之城……
乔木坐在出租车后座上，皱着眉头抽烟。回想起刚才接到的电话，一种不祥感涌动在心头。
韩尼西的能力他清楚，尽管已经隐退很久了，但也绝不是好欺负的。这次却这么急着把他叫来……
“到了，停车。”
一阵刹车声划破平静的小区——
乔木将剩下的香烟随手扔出车窗，打开车门款步而下，黑色的长风衣笔挺，白色的衬衣配上黑色的领带，大理石一般的面容肃穆若寒冰，身姿匀称，气势非凡。
大步走在褪了色的地砖上，乔木目不斜视，直到进入筒子楼的底层，停下脚步。
“发生什么事？”乔木的目光投向无人处，满不在乎的语气，似乎在和空气闲聊。
“我想，”一个体态发福的中年男人从一边的柱子后走出来，“我替你找到了一只恶鬼。”
“这就是我打电话找你的原因。”男人一步步接近，在乔木面前停下脚步，“我发现我自己搞不定，就把你找来了，约翰。”
乔木定定注视了他几秒钟，没有回答，直接转身走向阴暗的楼道。
拉开铁质的伸缩门，乔木大步走上台阶。
这栋楼是亚裔的聚集地，住着许多亚洲人。乔木来到出事的楼层，走廊上还有不少黄种人向他投来好奇地目光。
“他们在好奇。”乔木心想，“还有评估似的打量。”
出事的房间在走廊尽头，离得老远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吼叫，一种非人类的近似于示威的野兽般的吼叫。
一个女人扶着一个被咬伤高个儿男人，与乔木擦肩而过。
穿过人群，乔木径直走进最里层的公寓，那只“野兽”被用绳子绑在了床上。很显然，刚才的那个受伤的男人就是在捆绑过程中不慎被咬的。
“野兽”其实是个女孩，不过她的表情狰狞，四肢扭曲，一看见乔木就发出一阵阵凶狠的示威般的吼叫。身为驱魔人的乔木一眼便看出，那个女孩被恶魔附身了。想要不伤害到女孩的情况下干掉恶魔可不是个容易事。
附身女孩的恶魔也能感觉到眼前人带给自己的浓浓的危机感，遂挣扎地更用力了。
乔木看了看“女孩”，一言不发地来到窗户前，一把扯下窗帘，明亮温暖的阳光洒进室内。阳光照射下的“女孩”发出痛苦地嚎叫。挣扎着想要起身攻击，却因为四肢被绑住，只能扭动着发出愤怒的哀嚎。
乔木无视旁边的动静，拿出自己的驱魔小能手（毕曼友情提供），对着阳光一阵捣鼓。他的力量在房间中蔓延，气场完全笼罩了扭曲的生物，他必须根据恶魔的情况选定适合的符文。
【畏惧太阳的话……就是这个！】不断变幻的金属制品停在了太阳的形状上。
阳光穿过徽章，投射到“女孩”身上，它发出比刚才更加痛苦地嚎叫。四肢剧烈挣扎，似乎又因为乏力，没几下便停止了。
乔木走到床上，曲起膝盖，单膝跨坐在“女孩”身上，压低头颅凑近“女孩”耳边，声线低沉的犹如耳语。
“我是康斯坦汀，约翰·康斯坦汀，你这个混球！”
那个恶魔明显也是知道乔木大名的，听见乔木自报家门后知晓隐藏示弱已经无用，干脆抬起头来，逼近乔木，用嘶哑可怖的恶魔语说，“你这不得好死的杂种。”
“尽管骂吧。”乔木可不会把猎物的辱骂放在心上，他一把捉住对方的头掼在床上，将太阳狠狠摁在对方额头。
“啊！！！”
房间里顿时响起非人的痛嚎，简直要刺穿人的耳膜。
“女孩”痛苦地惨叫，身体剧烈痉挛着，四肢抖动，捆绑的绳子被拉伸到极致。门口观看的人见此情形也发出惊恐的尖叫，唯有乔木不为所动。他的双手狠狠制住恶魔的头颅，身体下压，整个人身形没有丝毫动摇，和身下剧烈挣扎的恶魔形成鲜明对比——高下立见。
“女孩”接触徽章的地方冒出白烟，伴随着一股烧焦的气味，脸上和身上泛起青色的筋脉，双眼也泛起死灰色的眼白，深色的瞳孔已经消失不见。
在剧烈的挣扎过后，“女孩”几次痉挛后——不动了。
“搞什么鬼？”乔木皱紧眉头，疑惑地凑近恶魔气息最浓郁的地方——女孩的脖子。
不过乔木没有放松警惕，他的肌肉紧绷保持随时攻击的状态。果不其然，在即将接触到女孩脖颈皮肤的时候，恶魔突然发难！
薄薄的表皮下出现巨大的口器的形状，隐隐有破体而出的架势！
乔木狠狠一拳捶向恶魔！在其因惯性倒在床上时尤不满足，又加了注满灵力的几拳，每次都是十成全力。明明是可以击碎人头骨的力道，却诡异地没有在咽喉上留下痕迹。不过到底是让那家伙安静下来。
“麻烦大了……”
☆、第97章 地狱神探（十）
“我需要一面镜子；至少三英尺高的镜子。”乔木对站在门口的众人说。
深感长见识了的呆如木鸡的众人……
“快啊！”乔木大喝。
一群人如梦初醒，四散开去。
见众人行动起来，乔木下床，四下看了看。搬起高背椅的脚敲碎窗玻璃；拿着充当绳子用的电线来到阳台。
“查斯！”乔木在阳台上大喊。
“什么？！”开出租车的小伙弹出头来。
“把车子移开！”乔木大喊。
“为什么？”
“移开！越远越好！”
查斯少年无奈撇嘴；听令。
乔木没空去搭理自家小搭档的小心思，他现在必须分秒必争。
将“女孩”的床移到正对着窗户的位置，让阳光尽可能布满皮肤青白的“女孩”全身；再把电线打结在床头拴好。
“好了吗？”乔木问门口的民众。
“好了，好了。”一行四人抬着一面大镜子进来。
“抬高点！”乔木半蹲在床头，做出引导的姿态。众人也配合地将头顶的镜子举得更高。
“那头绑好。”将电线一端交给亚洲男人；乔木对跟在众人后面的好友说；“韩尼西；你去绑好那头。”
韩尼西用行动回应了乔木。
见准备地差不多了，乔木跪在“女孩”两侧，膝盖紧紧夹住对方并拢的双腿。
“闭上你们的眼睛，等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睁眼看。”乔木叮嘱没有驱魔知识的民众。
女孩体内的恶魔明显感觉到了威胁，渐渐苏醒过来。本来安静昏迷的人又发出野兽般地嘶吼，身体扭动着挣扎。
乔木俯下身，一手按住“女孩”的眼睛，压低上身，贴近脖颈处，低声念诵超度恶魔的咒语。
一心念咒的乔木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神一般的存在，他们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给人找麻烦，在本来万无一失的事情上给你来个意外之险……这伙人有个共同的名字——猪队友。
帮助乔木那镜子的猪队友一号在听见可怕的声音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好奇也许是恐惧，谁知道？总之就是这货悄悄睁开眼睛，打算偷偷瞄一下。结果被眼前的场面骇地心跳停摆，瞪大眼睛，本能后退远离。恶魔的恶念会缠上每一个看见它们的人，那个不靠谱的猪队友背靠墙壁，两只手不停在头上划拉，好像在驱赶飞虫一样。
于是，这货负责的镜子一脚便塌了下来。这节骨眼上怎么能出差错？乔木无法，只得钳制身下人的一只手来扶住镜子。
感到施加在身上的压力一松，恶魔抓住机会，更大幅度地挣扎的同时用空出的一只手掐住了乔木的脖子。
乔木没有去管脖子上力道加大的手，坚定地用唯一空出的手捂住女孩的双眼，念完最后的魔咒。
“出来吧，杂碎。”乔木胸有成竹。
果然，在乔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背后的镜子里传出敲打的闷声。
转过头来，就看到被困在镜子里的恶魔，以一种巨大的力道撞击着镜面。在恶魔出现在镜子里的同时，身下的“女孩”露出诡异地笑容，和镜中的恶魔的表情重合在一起。
见状，乔木反手比了个骂人的手势，“向你的老大致敬。”
恶魔明显被这种侮辱自家头头的行为激怒，愤怒地嘶吼一声，更大力地撞击起来。
乔木知道镜子空间困不了这家伙多久，见此情况他赶紧说：“用力拉！”
韩尼西拉着绳子的一头，就等乔木这句话。他用尽全身力量拉起绳子。
可是镜子似乎比窗户要宽了一寸，被卡在了窗口。乔木见状立刻接手了韩尼西的活计，大力拉扯起来。
镜子在恶魔不懈的攻击下隐隐有了破裂的架势，砰砰砰的声音伴随着镜面碎裂的响声回荡。乔木加大力气，将全身的重量集中到绳子上，随着“嗙！”地一声，窗框破裂，镜面飞出房间，暴露在橘色的暖阳下。镜子在空中翻转，被困于其中的恶魔在阳光的炙烤下迅速碳化，徒劳地击打镜面想要逃脱，却在镜子落地时随着飞扬的玻璃支离破碎。
在镜子落地的瞬间，女孩脸上的青经迅速褪去，野兽般凶恶的目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人类的害怕和恐惧。恶魔离去，人类重回世间。
女孩想要动动手臂，却发现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紧张和恐惧立刻袭来，少女发出略带哭腔的音调：“妈妈，妈妈……”
随着她的呼唤，一个中年女性立刻跑了过去。周围的人见此情景，也纷纷围住她表示关切。
因刚才反作用力而倒在地上的乔木，剧烈的喘息后慢慢爬了起来。无视周围人仰慕敬畏的目光，径自离开。
在走廊上点燃一根香烟，乔木深深吸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身体很喜欢烟草，尤其是在现在内心烦闷的情况下就更需要烟草来镇定情绪。虽然刚才看似完美地将恶魔赶回地狱，但是乔木感觉不到丝毫轻松。这次的恶魔力量强大超乎他的想象，最重要的是这次的并不是以往那些混血恶魔，而是真正的纯血恶魔。那个家伙想通过少女的身体来到人间，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恐怕就被对方得逞了。
忽然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乔木猛然抬头，可是空荡荡的楼梯没有任何异常。皱起眉头，乔木决定先放放再说。
“我就说我为你找到一只恶魔，对吧？”韩尼西挪动着日渐发福的身体跟随乔木身后，“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还没有戒酒？”乔木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对老朋友手上的酒瓶似笑非笑地一撇。
“我得喝酒才睡得着。”韩尼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一边还又饮了一大口，“我不能不睡觉，约翰。”
“我需要你的帮助，神父。”乔木严肃地说，点出对方的身份，表明态度。
“你？要我的帮助？什么样的？”韩尼西靠近男人，脸上收敛了笑容，表情沉痛。“听着，我不……”
“刚才的驱魔仪式不能算成功。”乔木抢先打断他的话，高傲和恳切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出现在他的脸上，形成一种独特的说服力，“我需要你聆听阴阳两界的声音。”
“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就立刻告诉我。”取下对方脖子上的护身符，放进他的口袋里，“你不需要这个护身符，让我们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
“……”感受着抵在心口的手，抬头注视着对方的眼神，韩尼西犹豫了一下，在安然生活和帮助朋友间选择了后者，“好吧，我就帮你这一次，约翰。”
韩尼西的性格偏弱，和乔木在一起时向来是乔木主导，这点从过去到现在一直没有改变。也许正是因为互补的特质，两人才格外合得来。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乔木给老友一个拥抱，然后道别离开。
走出楼道，就看到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盖上车前盖。
“约翰，你干嘛把车砸了？”查斯非常不爽地喊道。
“我告诉过你，让你把车移开。”乔木没所谓地拉开车门，仿佛汽车前挡风玻璃报废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
“你是告诉我移开，可是你没告诉我会有大镜子和恶鬼掉下来。”查斯靠在拉开的车门上抱怨，“你要是早跟我说，我一定会把车有多远开多远。”
装作没听见的乔木淡定地坐上车后座，关好门。
知道对方打定主意无视自己，查斯撇撇嘴坐上驾驶座。
“走艾拉瓦多街。”乔木道。
“我知道该怎么走。”不满地嚷嚷发泄心中的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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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多教我些本事，我就能帮更多的忙了。”停稳车后，查斯一边锁上车门一边对身旁高大的男人提议。“好不好？”
“不行。”
“不行？我就知道你不同意。”小伙子不爽地嘟着嘴，盖上车后备箱。
乔木装作没听到对方的抱怨，和他道别后干脆地离开了。
他现在的家就在艾拉瓦多街的小区里，是一栋单身公寓，不大，但是因为没有多少家具反而显得很空旷。掏出钥匙开门进屋，百叶窗关闭的屋子里一片昏暗。乔木一拉窗帘，百叶窗纷纷开启，落日的余晖顿时洒满清冷的小屋。
点燃一支香烟，乔木深吸一口，苦涩的味道回荡。乔木知道自己现在很不对劲，那个想要突破人间的恶魔勾起了他的回忆，二十年来一直努力忘掉的回忆。那个双黑的恶魔，痛苦的折磨，手轻微颤抖，身体似乎又回忆起了被侵占的感觉。他在恐惧，不管多么粉饰太平他都不可否认，这些年来努力驱逐恶魔只是为了永远逃离。他想要上天堂，可是这个身体曾经自杀过，自杀者只能去地狱，乔木简直不敢想象要是再遇上路西法自己会受到怎样的对待。那人可不像是会对欺骗过自己的人手下留情的啊！
地狱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就是不知道路西法那货知不知道了。有恶魔试图违背他与上帝定下的盟约突入人间，能干出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的恶魔地位一定很高，一旦让对方成功突入后果不堪设想。
☆、第98章 地狱神探（十一）
“这是新任务？！”
这天阳光正好；乔木坐在桌旁翻看最新的案件文档。一声热情的招呼声传来；伴随着大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推门而入。乔木微笑起身，他等的人来了。
“大胜利？你成功啦？一直等待的那一刻？”毕曼带着爽朗的笑容；怀里抱着纸袋；问题一连串地跑出来。
“你别问那么多。”虽然说着反对的话语；乔木脸上却露出了连日来第一个轻松的微笑。整个人的气场都显得轻快不少。
“我一向不喜欢问太多。”对老朋友的话不以为意，毕曼把东西放到桌子上，那些东西看着零碎，但加一起分量也就不轻了；这么揣着还真有些费力。
乔木指指桌子上的小罐子，满意的看到对方拿起后欣喜的表情。装坚果的罐子里的生物发出嗡嗡的叫声，身为一个虫族专家；毕曼一瞬间就确定了里面小东西的身份，苍老的脸上焕发出光彩。
“这个……真是太感谢了，感激不尽。”毕曼高兴地说。
“朋友之间，别客气。”乔木也很高兴，大理石般坚硬的眉眼间带出了温柔的笑意。
毕曼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正想再说什么，忽然察觉到朋友有点不对劲。
“你还好吧，约翰？”带着点不确定地问。
“有什么新玩意？”
毕曼想了想，在包里翻找起来。
“用来企图刺杀教宗的弹头。”
“来自约旦河的圣水。”
“你一定喜欢这玩意——来自血咒之屋的甲虫。”
炼金师兴致勃勃地把他的新收藏一件件拿出来，看到老友拿起装甲虫的盒子把玩，立刻露出求表扬的神情。
乔木摇了摇盒子，里面立刻传出如同蛇类的嘶嘶声。
“也许和可笑，但是它们的叫声令妖魔闻风丧胆。”毕曼自豪地介绍道，要知道为了弄到这个宝贝他可是花了大工夫的。
“它的声音听起来真是诡异。”乔木把后面【好像响尾蛇的尾巴】默默咽了下去。
“总比恶魔语听起来舒服多了。”毕曼翻个白眼。
乔木决定他还是不要多究竟这个了。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找一些奇怪的虫子？”
“我只是喜欢。”毕曼尴尬地停了停，弱弱地说。他底气有点不足，因为对面这人没少因为虫子来开他玩笑。生性怯懦的炼金师生怕对方反感，眼睛都不敢瞅乔木。
“是啊，谁不喜欢呢？”乔木只是随口说说，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不然也不会每次都帮对方弄新奇的虫子了。
瞅了瞅桌子上的一根金属棍，乔木拿起来掂了掂，“这是什么？”
“小心点，大英雄。这是火龙的真气。”毕曼连忙提醒。
乔木看看手上似是空心的金属枪，枪身很轻，枪管又细又长，皱了皱眉，“你不是一直都拿不到吗？”
“Yeah……但是我朋友的朋友刚好有。”毕曼不敢直视驱魔人锐利的目光，眼神不住乱瞟，话也吞吞吐吐。说完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露出真诚的笑脸，好像这样就有多可信一样。
乔木没表示什么异议，这人这幅样子就是不想再让人问了，他也没必要刨根究底，即使是朋友间也要有点隐私。还是来试试这只火龙真气的威力的好。
将枪平举，扣下扳机，剧烈的火焰从枪口喷薄而出，带着炙热的温度，乔木毫不怀疑这可以把低等些的恶魔都烧成灰烬。
“这东西不错。”乔木点头。
“你拿着吧，本来就是给你做的。”看到老友喜欢，毕曼也很高兴。那把枪是专门为乔木设计的好货，他能喜欢再好没有。
乔木也不跟人客套，直接手下了。
“你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