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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惜之轻轻靠在陷入回忆的慕容沣怀里,眯起娇媚的眼,唇边勾起一丝笑意,慕容沣隐约见只感觉有一股清香扑满怀中,仿若静琬一般,他不由轻轻开口,似呢喃般出声:“静琬……”
程惜之见慕容沣,便以为他在叫自己,不由答道:“姐夫?”慕容沣陡然睁开眼,目光如炬,看着怀中娇柔的少女,终是克制住火气,冷漠的说道:“天不早了,我叫侍卫官送你回去。”
程惜之自幼出身名门,何尝做过对一个男子投怀送抱如此大胆之事?此刻正含羞带怯,却冷不丁的听见这么一句陌生隔阂的话,不由愣住了,眼泪马上就要落下来似的,却终究是不能让慕容沣看轻自己,硬是挺着胸走得仪态万千的出去了。
那侍卫官是新来的,开着车见这位小姐在车上哭得如此伤心,不由想要出声安慰,可话还没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慕容夫人,必定是我程惜之。”侍卫官一愣,却又深谙那豪门之间的苟且之事,便闭嘴不再言说些什么,只是专心开车。
过了几日,便是大婚之时了,程家虽是新派人家,却学了旧式人家的作风,程瑾之早早便起来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梳洗更衣,婢女们一个个面容娇俏,喜上眉梢,直夸程瑾之的礼服好看,宛如天仙,只有程瑾之看着那暗枣红颜色,雍容华贵的礼服,陷入沉默,那件不是最美的,最美的应该是一件鹅黄色的礼服,带着英格兰的贵族风情,自己穿上说不出的妩媚动人,而这件暗枣红说出来不过是中规中矩罢了。
她还记得慕容沣看见自己穿着那件礼服时眼中陡然惊羡的迷恋,让她感到骄傲自豪,然而,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过后当她说要定下这件衣服时,他只是客气委婉的告诉她那件暗枣红的更美,其实,明眼人都知道,鹅黄的礼服配上春日的阳光应该会更加耀眼吧……
想到这儿,程瑾之再也没有了打扮的兴致,便是由得她们来,自己只是静静的出神。
前往扶桑的船静静的抵达岸边,静琬走上甲板,看着蔚蓝的天微微出神,一边的兰琴也不敢打搅她,只是恭敬的站着,静琬自那夜之后,一切如常,唯一不同的是脸上再也没有了那份欣悦,欢喜,以及思念,兰琴看着这样的静琬,不由想起四姨太房中的那尊玉观音,就如同现在的静琬一般,无喜无悲,似乎在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众人。
三月的扶桑,还带着一分寒意,她们抵达京都的时候,正巧赶上樱花盛开,一棵棵樱花树宛如一团团彩霞一般,簇拥着整个京都,京都因着极古老,所以街道两旁依旧是低低矮矮的古园,保守矜持的扶桑女子面带斗笠,迈着碎步向前走,偶尔有几间寻欢的酒肆中,冒出娇俏的扶桑语,多情的艺妓拿着廉价的手绢宛如风中柳絮般招揽着客人……
她们上了一辆黑色的加长车,里面是真皮的座椅,保守严谨的司机面不改色的带着她们走向京都深处,静琬看着沿途飞快划过的风景,忽然想起了在月还山的那日,她还声声唤着那个人“沛林”,他舍了侍卫官,背着她,和她一起看那漫山的红叶,那些风景缓缓地从眼前流淌而过,她笑得那样开心,因为他一辈子的誓言,她天真地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和他一辈子不离不弃,一辈子都能够在他身边,唤他沛林。
可惜,不日,她登上前往扶桑的船,他昭告天下,要迎娶别的佳人。
尹静琬低低的垂下头,兰琴回头便看见一道优美的阴翳附上静琬的脸颊,格外惹人怜爱,兰琴低低叹口气,自己也是一生的卑贱命,说到底,也没有资格同情别人。
☆、小姑居处本无郎
作者有话要说:这张很扎实吧~~哇哈哈~~希望各位留言啊留言啊撒花啊撒花啊~~谢谢哈~
是夜,程瑾之端坐在西洋镜前,珐琅雕花,大红的喜字,还有暖暖的水雾从窗外升腾起来,一点一点地沾染上纸窗。程瑾之笑了笑,静静地等待着慕容沣的到来,一旁的侍女端来一些点心,体贴地说道:“夫人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她温婉地笑笑,表示感激,这是在慕容沣的府邸,比不得家中来得自由,连自幼随在身边的剪秋和染冬都被管家遣去学习将军府的规矩了,这里禁卫森严,每每几步便是一个站得笔直的士兵,她还记得初初看到这情景时着实被吓了一跳,黑如墨色的夜晚,一排笔直的人影,雪亮的刺刀反射出刺眼的光。
她也是在那时,听见陪同的侍卫官的低语,“新夫人可真真娇贵,原来的尹小姐……”
那是她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见那个女人的名字,第一次是从何续安和侍卫官的对话里,她用自己的身份阻止了慕容沣知道那个女人的消息,她并没有错,她认为,她是在捍卫自己的尊严以及家庭,她不能够容忍自己的丈夫心中有别的女子的影子,一点也不可以。
正如此想着,门便被推开了,一身西服的慕容沣似是染上了薄醉,程瑾之回头微微一笑,不由令慕容沣怔然,程瑾之并未听从慕容沣的劝告,固执得订制了那鹅黄的礼裙,此刻在这红烛的掩映下,烛光佳人,当真是美若天仙。
慕容沣醉眼朦胧的看着烛光下面容模糊的鹅黄礼裙女子,仿佛看见了静琬一般,那日她还在他身边时曾陪他出席过一个宴会,西洋的礼裙,静琬独独偏爱这身,说是柔和静美,如今红烛中的女子,定是她了,她从未离开过他,慕容沣笑了笑,是了,自己怎么这般痴傻,静琬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比自己的生命还来得珍贵,自己怎么会有让她离开选择程家的愚蠢想法,索性,现在还来得及,她还没有离开,还没有离开……
程瑾之只感觉转瞬之间天地便被占领,眼前只有他英俊的面容,鼻翼间呼吸着他的气息,他的吻炙热而深情,密密匝匝的落在自己的脸上,脖颈上,燃起燎原之火,她不由微微闭上眼,轻轻□出声,耳边骤然响起他迷蒙的声音:“叫我沛林。”
她心下一动,涌出莫名的激动,声音颤颤巍巍的,她搂住慕容沣的颈脖,声音妩媚的唤出沛林二字,便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温暖骤然消失,原本缠绵的慕容沣停下来,将她推倒在雕花大床上,目光冷峻,似乎带着一丝愤恨,“怎么是你?”他冷冷的问道。
程瑾之一时哑口无言,却听得他又道:“能给你的已经给你了,慕容夫人,还有它代表的意义,其余的,你不要多想。”言罢,慕容沣起身,毫不留情的离开了刚才还火热缠绵的人,只剩下面容绯红,尴尬委屈的程瑾之半裸的坐在床上,想开口唤他,却不知道应该叫将军还是沛林,只得呆呆的坐在床上,半晌无语。
何叙安对慕容沣离开新房的事并未多说,只是斟酌半天后,还是将静琬知晓婚礼的事情向慕容沣提了一提,慕容沣听罢,只是怔怔的靠在椅背上,手指紧紧扣住红木的桌沿,似乎想把那坚硬的桌沿生生抠下一块来,他忽然想起年少时曾听别人唱过的一句戏词。“爱不得,求别离。”那时的他狂妄且目中无人,从来不相信什么撕心裂肺天长地久的感情,知道遇见她,与她相爱,这才让他明白了情爱的意义,慕容沣闭上眼,无不讽刺地想,年少时心高气傲,曾对同伴说过,若是真遇见这样的人,便是要将她远离他,也不可妨碍他的宏图霸业。如今真的遇见了,也真的将她亲手远送他乡,可是,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他一生的情爱已经完结,再也没有能够令他心动的事情……
“静琬……”慕容沣软弱的轻轻唤着这个名字,却终究不再说什么,只是挥手让何叙安离开,何叙安关门的刹那,似乎听见一句缥缈的叹息,“我亲手……告别了她。”
何叙安止住步伐,他看着庭院内,微微低下头,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态软弱的六少,难道那个女人对他的影响已经如此之大了么……
车子驶进一条幽深的小道里,终于在一个挂有“水榭兰心”四个标准的隶书字门匾庭院前停了下来,车子刚到,庭院中便急急出来了一个微有些熟悉的身影,是孙敬仪。为了与扶桑这边联系好,孙敬仪乘了快一日的船先抵达扶桑,静琬看着他,依旧不动声色。
“尹小姐怕是累了吧。”孙敬仪拉开车门,和兰琴一道将静琬引进别院中,忙不迭的介绍道:“这是藤原家族产下的别院,藤原家族与慕容家族世代交好,六少说将您托付给他们他也安心。”孙敬仪并未注意到一边对他频频使眼色的兰琴,静琬不甚在意的勾起嘴唇,分外清冷,她轻轻拂了拂发梢沾上的樱花瓣,心里却有了计较,若是平日她倒是不在意别人唤她夫人或者小姐,如今这孙敬仪唤出来,却多了几分别的味道,她冷冷收住了笑意。
“今日来拜访的是藤原当家的大夫人,和藤原二夫人以及大小姐藤原桂子小姐。”孙敬仪接着说道,“明日会有二房的几位夫人和小姐前来拜访,陆陆续续的会有一个星期的行程安排……”静琬点点头,随手折了一支春樱,闲闲把玩,最终轻轻别在挽起的发上,她还要在这里很好的生活下去,莫不可叫别人看轻了自己。
扶桑侍女轻柔的挑开深色的门帘,这是一间极朴素的房子,宽敞,阔亮,扶桑人偏爱席地而坐,所以并没有什么木椅之类的东西,软软的银色绣花垫子在木地板上铺着,上面还铺上了俄国的毯子,雪白柔软,一脚踩下去,就仿佛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坐在斜偏坐的是藤原家的大夫人,面容姣好,微微有些发福,看着喜庆中又带着严肃,一身正红色的锦字开边罩下搭配着银色的底衣,腰间紧紧收住,雍容而华贵,她侧下方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约莫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却盘得是已婚妇人的发饰,一身赤红色芍药罩的外衫也说明了她侧室的身份,想来是藤原二夫人了,静琬看向左边一脸温婉气质的少女,一身宝蓝色的罩子搭上白色底衣,并不显眼,却很耐看,是藤原家的大小姐桂子。
扶桑人的礼仪颇多,大夫人一见静琬便微微站起,身旁的侍女等人也屈膝行礼,大夫人微微鞠躬,双手紧紧叠放在膝前,轻轻说了句扶桑语,一边的二夫人,大小姐也如炮制法鞠躬行李,长长的衣摆如锦织般华丽,逶迤在雪白的毛毯上,格外美丽,静琬自由出生于商贾之家,对扶桑语并不陌生,但也不算熟练,当下也回了句问候之词,才落座于大小姐旁边。
藤原大夫人说话严谨呆板,十分无趣,仿佛是按照格式一般说了欢迎云云,最后带着笑意邀请静琬参加四天后的宴会,扶桑的各界名流都会出席,说完请柬,便寻摸着有事为由,早早离席。静琬轻轻品了品茶,听着兰琴在耳边轻轻说道:“大夫人要随藤原先生参加程信之先生的品茶会。”
静琬点点头,看向一边的二夫人,她与自己年纪相仿,却比自己生生多了几分妩媚,一双眼勾人心魄,二夫人只是笑了笑,嗓音妩媚的说:“想必尹小姐初来扶桑,行事多有不便,如若有用得着品合的地方便开口,免得让品合不知尹小姐的心情。”扶桑语素来与汉文不同,说来便有几分别扭,但如今由这位美人说出却带了几分异域之情,二夫人藤原品合指了指身边一位长得伶俐,穿得颇为体面的侍女,道:“她是这院子里的侍官,小姐有事唤她便好。”
静琬道了声谢,与她们闲聊一会儿,便将她们送上庭院门口的车,自己才转身由兰琴带回房中。想必这房中是悉心布置了的,都是静琬喜欢的风格,巴罗克风格的地毯铺在脚下,一张贵妃椅置于榻边,西洋雕花全身镜,桃木色的镂空书桌,上面还有几张闲闲散放的信纸,兰琴却见静琬静静坐在贵妃椅前沉默不语,只是那长长的指尖似乎要陷入椅中一般,灯光流转下,她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
如今耗费了许久,已经入了夜,兰琴正想劝静琬早点歇息,却听得她软弱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今天,是他娶程家小姐的日子吧。”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微微带着点颤音,兰琴看过去,只看见她半边的侧脸,上面似乎有泪痕,却又似乎没有,她算算时间,确实是今日,是六少娶那程瑾之的日子。
☆、风波不信菱枝弱
作者有话要说:说实话……伊藤由野一直像是一个隐现……看着他们经历风雨 看着世事兴衰……老规矩~求撒花求留言~打滚走人~~
静琬看着那与在承州相仿的布置,心里好像被细细密密的银针轻轻扎过一般的疼,火辣辣的,就好像父亲从川蜀带来的辣椒,幼时自己贪吃,不小心弄到眼睛里了,却生生辣到了心里,辗转反侧,在最疼的地方偶尔扎上一阵,不至于生不如死,却又让人无法忘记。她的指尖碰到一个冷凝的物体,微微拿出来,手细细摸索着上面的印刻,眼泪就下来了。
那是第一次相遇时,他匆匆塞在自己手里的怀表,她从此走到哪里,都戴上它,就好像他永远陪着自己一样,可是现在,他再也不能陪自己了,应该说,他要举案齐眉的人,他要相敬如宾的人,他要在父母亲友面前许下不离不弃誓言的人,不是她了,不是她了,不是尹静琬,却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兰琴不敢言语,只是看着静琬将那怀表拿到灯光下细细摩挲,脸上浮现起几日来最深切的悲痛,那种哀恸,仿若无声的哭泣,痛到连眼泪都没有了,兰琴紧紧抿住嘴唇,呆了半晌,最终躬身出去。
静琬轻轻地将怀表放置在贵妃靠上,最终闭上眼,耳边却依旧回响着他的话语:“我以后背你一辈子……”哪有什么一辈子呢,蛾眉婉转不过马前死,他却连让她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给,便将她打发到海外……
翌日,见过了几位藤原家二房的人,静琬轻轻叹口气,打发走身边人,蜷起身子抱坐在雪樱树下的石椅上,无神的发着呆,三月的风吹起满树樱花,雪白的花瓣飘落眼前,静琬轻轻伸出手,唇边绽放出一抹笑意,突然,一阵极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她宛如受惊的小兔子般回头,蓦然看见延绵的樱花海中,青石板的小径上,纷落的花瓣里,隐约间似乎有一个挺拔的身影,正向这里走来。
来人穿着极讲究,一身西式服装一看便是极好的面料,法兰西手工制成的,静琬却因着那纷落的樱花雨,只能若隐若现的看见他的脸,无法看出那一身体面衣着里是怎样一个玉树临风的人物。
来人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似乎发现了静琬的存在,不便向前,静琬这才想起,在扶桑对女子的要求尚且严格,她如今在这内院之中,定是以未出阁的小姐自居,也就不奇怪那男子停步于此了。“请问是尹小姐么?”远远传来的男声清亮中带着一丝低沉,仿佛上好的低音大提琴,静琬却是因他那一口纯正的汉文而皱起了眉头,瞧那恪守礼仪的样子却分明是扶桑人,“是的。敢问阁下……”静琬起身迎了过去,踏过厚厚的樱花瓣,她用手轻轻拂开一树开得灿烂的樱花,终于看见了眼前男子的模样,生生愣住了。
眼前的男子有着一张不输于女子的面容,若生成这样,在慕容沣的军中定是要耻笑的,但是在这扶桑,确是一张分外惹人喜爱的面容,静琬随着慕容沣出席过大大小小的宴会,且不说貌美女子,便是貌美的男子她亦见过不少,却从未见过这样美的人,特别是那双如上好墨玉般的眼眸中,反射出冷凝的光芒,没有一丝温暖。
“在下伊藤由野,”男子见她并不避嫌倒是惊了一惊,遂以西式的方式与她打招呼,“家妹的翡翠耳环似在赏花之时掉在着花瓣中,因不通汉文,拜托由野前来寻找,望小姐见谅。”静琬才想起刚才前来的少女中似乎是有一位女孩与他眉目相似,只不过多了几分羞涩罢了,想到此,倒也不为难他,邀他进入林中。
伊藤由野倒也不客气,侧了侧身便进入林中,细细寻找起那耳环,静琬轻轻勾了勾唇角,坐在青石椅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举止优雅颇有西式风味的男子。
她早已非未出阁的闺阁小姐,这些年随慕容沣走南闯北,加之又生了爽朗的性子,所以倒也不拘小节起来,偏偏是由野微微有些尴尬,扶桑女子以矜持为荣,家中的未出阁女眷见了他也是羞答答的掩面回避,哪见过这般爽朗娟秀的女子,一双如玉的眼生生地凝望着自己,似乎遥看进心底一般。
他心中微微一愣,随即像是嘲弄般的笑笑,自己何时对这种琐碎的小事上了心。
静琬看着眼前俊雅的男子,不经意间竟想起了慕容沣的模样,她自跟随慕容沣以来,大多是战争连绵,哪有如此闲暇的单独在一起的时光,而且慕容家族颇有西式做派,府中装潢也是西式居多,而这扶桑却是古典的中华园林风格,静琬轻轻眯起眼睛,明明是毫不相干的场景,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可是,却总有种相似的气质,相熟的感觉。
她揉碎了指尖的花瓣,起身离去,踏着青石板小道,小牛皮高跟的声音一点一点地回响在院子中,静琬看着扶桑的天空,唇边泛起一抹微末的笑,她的一生,要以一种被囚禁的姿态生活下去么。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