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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宝生织音收回手,上下打量了教室一圈,眼中的光芒一点一滴地收了回来。她不发一语地将外套重新拿起,找到了仁王所用的那个袋子整齐地塞了进去。不知道为什么,做这些事的时候,她总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心悬不定的感觉不停地折腾着她。
安静了几秒后,宝生织音没有多一分顾虑得一般伸出手咬破了指尖,颗颗血珠蜂拥着溢出,她蹲下|身子在仁王外套的领口处画下了一个套着三角的圆,而后又念了一大串的祝词,于是猩红的血迹一边发着蓝色的幽光一边不见。
这是我能给予的最好的保护了,万一……
宝生织音的目光幽怨,像是看到了一片黑暗的未来般忧心忡忡。
回到家后宝生织音明显得坐立不安,她端着把凳子坐在了窗台前,看着窗外逐渐明亮起来闪烁不停的繁星,双手不断揉搓。
渡边阳菜显然是察觉到了宝生的不正常,上前询问。宝生织音缓缓地转过头来,背着簇簇星光,“没什么,只是告白被拒绝了……”
渡边阳菜小小地吸了口凉气,然后如同许多人能想到的那样,温柔地拍拍宝生的头,柔声安慰着那些说烂的句子,只是隐隐地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渡边阳菜轻轻阖上房门,宝生织音也只是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思绪却在脑中回沟跌宕了千千万遍,唯有一个信念愈来愈响彻心扉。
——她不能对阳菜说。
——绝不能。
*
海原祭的热闹毫无保留地延续到了第二天,宝生织音一醒来便觉得头昏眼花,并且各个地方都酸痛难耐。她一睁开眼睛便是直冲着灿烂的阳光而去,醒来的地方不是柔软的床铺上,代替床的是一张硬板凳。
宝生织音当然能明白为什么浑身酸痛了,她居然在凳子上睡着了……
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蠢,宝生织音深深叹了口气,一鼓作气地站了起来,身上的骨骼都可怕地响了起来。“疼……”
总之,就在每处骨骼都嘎嘎作响的情况下,宝生织音完成了早间梳洗,神思也开始清明起来,她梳头发的动作稍稍一顿。
要不然跟土御门莲商量一下?
当即宝生织音就草草食用完了早饭,拎着必需品直接跑到了对面。虽然一直知道这里是土御门莲的地方,可是真正这么正式地按门铃也是第一次。
然而纵使门铃按了很多遍,宝生织音也没有听到半点门内透出的动静来。宝生织音垂手无奈一笑,果然还是来不及么……
拎起书包,宝生织音一直保持着这般笑容,有风越界而过,宝生不禁把领子拉高一点,将脖子缩得短短的,恨不得什么都不露出来才好。宝生织音这才意识到天气已经渐渐转冷,正如大起后所必然要进行的大落。
吸了吸鼻子,宝生织音不忘快点前进,今天可是她班级当值。说是当值,其实就是在鬼屋门口维持下排队人秩序,以及收好券,做做招揽顾客的作用罢了。
进了学校,有很多人来得比她都要早,已经在有条不紊地整理着台面,想来又是一天极好的开端。宝生织音笑容加深,左右避开摊位前进,发现仁王雅治竟来得比她早,已经坐在了本是她的位置上,身上穿着昨夜宝生归还的那件外套,手摩挲着袖口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神情。
本该轻而易举出口的寒暄声就这么掐断在了喉咙口。
有太多事去考量、去顾虑,以至于宝生织音现在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定位,来真正确定现在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仁王雅治他。
“宝生你在这里站着干嘛?”
宝生织音神经紧绷得整个人缩起,方才颤颤巍巍地松懈下来,转过头却又拧着眉毛,“木下你好吓人啊……”
木下眨眨眼睛,清澈的眼睛毫无保留地倒映出了宝生此时的脸庞——苍白又附和着病态的担忧。
这是自己吗?真是憔悴不堪……宝生织音眼下暗了又暗,又听到木下说道:“宝生你不会在偷窥仁王吧?”忽而的俏皮是点到即止的程度,不会让人有厌烦的心情出现。
宝生织音恶劣地用双手将木下的两颊都用力往中间挤,看着木下本来清秀的脸变得滑稽,自己也笑得不可自已。木下揉和着自己脸上的肉,惧怕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眼中尽是对宝生的控诉。宝生看得可开心。
恢复了精气神的宝生织音也就这么壮着胆子走了过去,随意地把包放在桌旁的地上,一切都是靠着身体行动来行动的。
“早上好。”她说。
“早上好。”忽而抬起头的他回。
宝生织音发现这个角度来俯视仁王雅治,窗外的阳光模糊了他脸上一切棱角,甚至将眼中的光芒都暖化了不少,真是该死得好看。
下一秒角度切换——仁王雅治就这么看着她一边站起了身,男生的高度优势一下就明显起来。仁王雅治抬手扶在了宝生织音的右肩上,眨了眨右眼,“正牌主人到了,我这个‘冒牌货’就光荣退场吧~”
刚想做个模仿自家搭档的绅士动作,转眼就被宝生织音大力地拉了回来,仁王雅治没有想到她的力气是这么大,以及表情瞬间变得极为可怕。
宝生织音捏在仁王雅治外套上的手都在隐隐发抖,她看着眼前这个说不熟悉也不是,说熟悉也不太对的人,眯着眼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那人笑得颤了两下,而后看似漫不经心地一步一步踱到班级门口,手搭在了结界上不到一秒就又放下来,精锐的眼神落在了充满了防范心态的宝生织音身上,“结界不错。”他夸道,紧接着又说,“可惜不够牢固。”
宝生织音没有搭理他对于结界的评价,慢慢地能够缓冲这一切事态,于是她收起自己过激的反应,若无其事地摸着自己的手腕,准备着随时能丢出一个符咒什么的。
“没想到你来得那么早,渡边家的。”
渡边瑛介哈哈地笑了起来,折起的痕迹显示着他过人的阅历时间,他左右看了看仁王雅治和木下,双手背后状似和蔼,“要不要换个地方?”
宝生织音颔首正准备跟他走,手肘处却被人紧紧地捏住,循着手臂向上望去看见的是仁王雅治担忧必显的眼神,“别走。”
他的担心你看见了么?!宝生织音几乎在心里疯狂地咆哮,可是她能做的只是轻轻地扶掉那只漂亮得让宝生不止一次心动的手,然后报以一个恍惚脆弱得仿佛就要消失的笑颜,“没事的。”
转过头便成为了义无反顾的事情。
兴许这就是最后了。
宝生织音等到走了有几步远才敢仓皇地抬手,抹拭掉眼旁的泪花。
而显然,一旁的渡边瑛介将一切都尽收眼底,默默地跟在宝生织音身后走了过去,左顾右盼的新鲜感蓬发,就像是第一次参加学园祭的家长。一旁摊位的同学们也真就这么认为了。
而被抛在后面的仁王雅治看着自己被撩掉的那只手,迟疑地紧握起来,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根根分明起来,而后便什么也不顾,飞快地朝某个地方跑去。
外套被风卷起,发出了扑啦啦的窸窣声,就像是青春的某一卷正在翻页的声音。
*
宝生选的地点依旧是毫无新意的小树林。
宝生织音倚着一棵树站着,好似这样就能将她的脊背捋直,让整个人好有那种军人般压迫感的精气神出来。渡边瑛介仰望了一下仍挂在树枝上寥寥的树叶,伸出手做出了要抓取的姿势,而后笑眯眯地收回手。
“仁王雅治。”渡边瑛介找了个顺眼的地方席地而坐,似乎心情颇为不错的样子,“夏未纪阳……啊咧啊咧,都是好听的名字哟。”
就像被人用一根针反复地戳着已经皮开肉绽的伤口一般,心都搅在一块的疼痛感压迫而来。这两个名字……宝生织音提防地看着渡边瑛介。
“看来你还是不懂的样子。”渡边瑛介惬意得都侧卧下,眯着眼看着颜色不错的蓝天,“我要的人是渡边阳菜,而渡边阳菜重视的人是你,你重视的是姓仁王的那个小子,而仁王那个小子重视的是夏未纪阳,所以说……”
渡边瑛介的声音依旧漫不经心,宝生却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压抑。
“所以说是直接解决了夏未纪阳,还是拿下你——宝生织音?这都取决于你哦~”渡边瑛介一个打挺起身,撩了撩身上西装笔挺的衣服上所沾着的草屑,“仔·细·思·考哦~”
那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宝生织音仿佛昏身脱力般地蹲下,双手压在眼前,然后重心不稳地跪在了原地,失神的样子应该是饶是谁都看不下去的惨淡吧。
*
另一边,仁王雅治几乎是闯进了教师办公室,正把腿跷在桌面上的土御门莲双手交错于胸前,头也没有回便问道:“是渡边家的人来了吧?”
呼呼喘气着的仁王雅治应了他一声,接着发现从教师办公室的落地窗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树林那边的一切。那也正是土御门莲一动不动望着的地方。
仁王雅治看着渡边瑛介躺在草坪上的身影以及不断颤抖着的宝生织音的背影,终是没能忍住地将紧握的拳头往墙壁上一砸,“可恶,他们究竟在讲什么?!”
反观土御门莲仍是不温不火的模样,好像发生什么都是在他的接受范围一样悠然自得。仁王雅治几乎是看着宝生织音如何跪坐在地上的,他下意识没能想到什么好的事情,上前了几步,声音微微颤抖着,“你就准备这么看着事情发展吗?你可是她的父亲!”
粗重的喘息声在静谧的办公室里连绵起伏直至平稳下来,土御门莲就在仁王雅治转身的那一刻拉住了他的外套,不轻不重,却刚好能将仁王雅治留在这里。仁王下意识地就是蹙起眉。
“我能辨识得出来……”土御门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仁王雅治,那双该死了的像极了宝生的眼睛,“你的外套上有织音下的守护咒,那丫头还真是怎么都想保你平安呢。”土御门莲松开了手。
“明明自己的安危都可以不顾了……”
仁王雅治不记得他在办公室门口做了多久的石雕,他只知道心里的某一块松动了,有春暖花开万物蓬发的迹象。而后,他脸上可怕的表情又被往日的漫不经心给覆盖,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小插曲。
即使,这个小插曲是如此真实地存在着。
VOL。38 告别吻与最后一案
'12月4日''将我的声音吹到你身边吧。'
虽然被渡边瑛介这般警告,但宝生织音仍是对渡边阳菜闭口不提这件事,甚至是对于本来想要告知的土御门莲,宝生织音都缄口不言。
本就不讨喜的性格现在看起来颇为沉闷,在班上不是一个人发愣睡觉就是匆匆收拾书包回家,而仁王雅治作为有网球部训练的人来说,能讲话的时间全都堆积在短短的午休时间里。仁王曾经试图撬开宝生的嘴来得知什么,可每当话题是这个的时候,宝生苍白的笑容就浮现而上,于是这问题便如鲠在喉,只好作罢。
很快寒风便彻底侵略神奈川,宝生织音不得不裹上厚重的大衣、围巾、帽子来抵抗严寒,她前行在早间的路上,突然就看着被白色覆盖的前路,毫无征兆地蹲了下来。
如果自己死了,看见的是这样的纯白吗?
不甘心啊,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到,为什么……
宝生织音被手套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触上了眼睛,宝生闭上双眼,微微扬起脑袋,像是从一片黑暗中窥探光芒一般小心翼翼。
可是夏未纪阳不能死。
阳菜的事只会牵扯到两个人,一个是当事人也就是阳菜,另一个便是自己。说什么也和夏未纪阳沾不上边,而这样平白无故地将夏未纪阳推上烽火浪尖,也未免太不尽人意了点。
所以啊,渡边瑛介就是吃准了这一点。
他想要找茬的人是阳菜,但是阳菜不会死第二次,毕竟是渡边家的子嗣。
只能是,宝生织音代替她死。
宝生织音想到这里骤然睁开双目,幽兰的眼中倒映着枝桠分明的棕色树干,它们三三两两横亘在莹白的空中,有序地织出了一张网,圈住了她。
也许这就是最后了。
宝生织音吃力地撑着膝盖重又站起,在空中哈了一口气,白色的雾霭一团,宛如某种茸毛的白球,软乎乎的煞是可爱,可不一会就又消失在了寒冷的空气中。宝生织音就又哈出一个,一边哈气一边行进,乐此不疲。
*
——生命是在消失后才能被重视的吧,宝生。
——……所以说回忆是贵重的啊。
——说的是呢……
——啊啊,真是可悲呐。
——……嗯?
——人需要靠着回忆来感觉生命的重量,真是,十分得可悲呐。
*
宝生织音现在有点习惯性走神。
每每上课,教室呈现出那种空前绝后的静谧状态时,宝生织音就会盯着眼前的背影,开始不断从记忆中搜寻每一寸关于他优美的蝴蝶骨的片段。
有时候会摩挲着桌面上的那道「为什么是我」的刻痕,使劲地回想那时候莓逝去时仁王雅治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有时候又会想起修学旅行时的种种,只觉得心口,身躯都灌上了无可厚非的满足感。接着又回想起那个雨夜,胸口的悸动是多么得搏动着,好似要具象化地蹦出体外一般。
可更多时候,是那幕仁王雅治显眼地站在人群之中,面色恍若吸收了太阳的光,是那么那么得耀眼,而他耀眼的对象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文静的夏未纪阳。
往往宝生织音想到这儿就会从回忆中剥离,然后沉重又缓慢地吐口气,在那之后的神思便是逍遥在宇宙中天马行空的各个角落,再也找不回一般。
她决定了件事。
那是需要对仁王雅治保密的事。
*
——因为有些事情真的很难区分对与错,那不妨就将错就错下去。
*
宝生织音会特地在午夜爬起,开着盏台灯,暖黄的光芒铺洒了整间房间,却有些地方始终扩及不到凝成了一片阴影。她认真地拿着笔,斟酌不定地一笔一划写下给阳菜,给仁王,给土御门莲的信笺。
有时候会写得自己都不知不觉泪湿满面,滴在信纸上,宝生织音慌慌张张地去找纸巾补救,又或者是写不下去了,每到那一点便抑制不住笔尖的颤抖,导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总之,熬了一个又一个的夜晚,宝生织音写完了所有的该说的话。她将信笺夹在妖怪志里,后来好几个夜晚都是抱着妖怪志在哭。
*
——人对死亡有着与生俱来的畏惧感。
*
日子兜兜转转终于到了12月4号。
这一天,宝生织音特意起了一个大早,马不停蹄地赶制好自己应做的一切后,抚摸着妖怪志的书籍,忽然觉得心底失了一大块能够帮助她打开这个妖怪志从而拿到信笺的勇气。
最后宝生织音选择了没有拿那封掏心掏肺的信笺,空着手上学。她畏寒的体质显然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依旧裹了一身极为厚重的衣服,同样裹挟了沉重的心情走进了班级。
本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成为为数不多的早到党,但宝生织音还是低估了女生们。
实际上,教室里已经涂抹上了一层浓重的粉红气氛——一群女生,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簇拥在仁王雅治的身旁,满心欢喜地呈上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
宝生织音眨了眨眼,好让自己能消化此刻眼前面临的场景,她选择了等待。
等到那一群女生散开后,一直站在植物角欣赏着朝阳下生机勃勃的绿色植物的宝生织音才提着包,慢悠悠地走向眉眼戏谑地坐在座位上等候着她的仁王雅治。
她能撇到那一大筐的惊醒包装的礼物是多么闪亮,她简单地站定在仁王的面前,随手扬起一个笑容,“生日快乐。”然后在仁王还没回答的那个间隙,她凑上前,在仁王的嘴角印上了自己的。
截然不同的柔软触感,紧密靠近的距离,游移不定的神思,在一刹那漂移出五湖四海,却又在下一秒就迅速归位。
宝生织音没敢停留很长时间,即使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却也真正地耗尽了宝生织音穷尽一辈子的勇气了。她凝视着仁王雅治的那个尚未复原的表情,发现自己就要哽咽。
多么狼狈啊。
我只是很喜欢很喜欢你罢了。
敛下眼眸,宝生织音原封不动地又退回教室门口,张了张嘴,声音飘渺得宛若林间的烟炊。仁王雅治的五感还未归位,因此也听得不是很真切,稍微愣神了后他才恍然意识到,那是个精心准备的告别。
她说,“再见。”
再想追上去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时机,仁王雅治沉默着轻轻用拇指指腹摩挲着自己的左唇角。
*
宝生织音第一次翘课也是这样坐着这辆巴士前往渡边家,那还真是一段记忆犹新的回忆。宝生织音这一次没有戴上耳机来进行与世隔绝,她感受着因为不通风而产生的微微晕眩感,眼前因为头晕难耐而稍许积攒了点泪水。
车速不断地加快,终于外界的事物都密密麻麻地连成了一片单调色彩。还记得上次是嫩绿得像是要发芽的新绿,而这次则更像是寿命将近的枯木色。
宝生织音反复揉捏着自己的指尖,让它因压力而变白,松开口渐渐充血变红。她突然很希望有谁能来阻止她,她总觉得自己现在的走向哪里不对。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另外的选择吗?
这么想来,宝生织音又觉得自己很对。
她还没有伟大得能爱仁王雅治爱到去死,她只是为了一个人不必要的牺牲来用自己换取。可是宝生似乎忘记了,她此时此刻的这种行为状似也是有个学名清清楚楚得叫「牺牲」吧。
下了车那股晕眩的感觉才被冲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