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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田老师您过奖了,那样一局实在是让人见笑了。”外公对那一局的评价可是“难登大雅之堂”啊,在韩国那边崇尚实力而不计招法的潮流下那一局还算说得过去,但如果放在日本传统派的眼中,那绝对是全然没有美感和艺术可言的野蛮格斗。
只是她的棋风就是这样,她无意为了迎合众人的眼光而作出任何的改变。
“哈哈,时代早已经不一样了,棋坛的风向也已经开始渐渐发生改变了,像沙罗小姐这种不拘一格的棋手更容易适应那样的大环境,我很看好你。”仓田哈哈大笑,说实话,女孩所下的那一局的确给了他不少的震撼,毕竟如今日本最老的那一派就只剩下桑原老师在苦苦守住最后的关卡了,而他得至今不败也大概还要归因于他的棋并非完全是老一派的风格,多变而出色的心理战术总是让年轻的挑战者们难以招架。
从老一辈与日本棋坛的同时没落可以看出一些事情——艺术型的围棋已经不足以称霸于世界了,如今的世界棋坛早已悄然进入了力量型的年代。不战又该如何屈人?本因坊秀策早在百年前已经逝去,那样极具美感而深藏实力的棋不是每一个日本棋手都能下得出来。
这样大逆不道的说话他不敢说出口,但是他却没想到首先脱离这片阴霾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不足15岁的小女孩,她以最强势的棋毫无预警地走到了世人的面前,在世界性的赛事里毫无顾忌地下出了与昔日的日本风格完全不同的棋,创造出足以让日本棋士深思的一局棋,即使并未足以引起日本棋坛这池深潭的轩然大浪,也已经在年轻一辈里挑起了阵阵暗涌了,水流的速度开始慢慢加快,变革的脚步似乎是越来越近了,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个即将到来日本棋坛新时代虽然还未形成完整的格局,但是这个名不经传的女孩却已经走在了前头。
他真想知道,她看起来瘦弱的肩膀还能负上多少的重量,是否能够支撑起另一个“大久保时代”?
一阵喧闹的声音打断了仓田厚的思绪,只见两名小辈已经往发生骚动的方向望去,似乎想要过去看看,却又不好意思把他丢在这里,仓田厚笑了一下:“我们先一起过去看看!”
“我说Miri老师一定是网络上最厉害的棋士!”
“那是因为你没有看过Sai的棋,他才是最厉害的!”
“胡说,Miri老师一定能赢他,不然你说为什么三国网络围棋大赛他不敢出现?”
不待三人走近,争吵的声音已经传入耳中,听到谈话的内容,众人皆不约而同地看向话题里的当事人,而女孩则是一脸尴尬,她认出了其中的一把声音,正是刚才她想要和他下指导棋的那个男孩。
女孩苦笑,她怎么敢跟藤原老师相比?而且网络上的高手比比皆是,即使她杀入了三国网络围棋大赛的决赛,也不能说明些什么,而且——
“我有两个网络账号,另一个账号是一年前就已经注册了的,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用那个账号在网络上下棋,但是至今为止它的记录依然是完败。”伸手拉开了那个男孩,大久保沙罗说话的语气很轻,但是也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同时也间接提醒了争吵的这两个人不应该以扰人的声量影响别人。
“Miri老师,这怎么可能,那是骗人的?”被拉着的男孩难以置信地抓住她的手臂,声音的确是刻意压制了一点。
女孩莞尔,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骗人的:“我没有骗你的必要,因为我觉得总有一天我总会赢回来的,除了Sai。”
因为藤原老师已经不在了,女孩黯然地在心里补了一句。而作为藤原老师的继承者的进藤君,她知道他一定会再次踏足棋坛,但她不会让他有机会赢自己。
看到与他争吵的那人在听了Miri老师这句话之后一脸神气的模样,那男孩不屈不挠地继续纠缠。
一旁的仓田厚听了之后倒是笑了,这位沙罗小姐这话的意思他倒是听懂了,她是说除了Sai之外,谁她都可以赢回来吗?既然如此的不可一世,为什么又必须加上一句“除了Sai”呢?
真是耐人寻味的问题,可惜直觉告诉他这女孩不会告诉他问题的答案。
“看来沙罗小姐有一个很忠实的小棋迷呐,塔矢会觉得有压力吗?”仓田厚笑得有点别有用心,与其说那是女孩的棋迷,不如说那孩子是对同龄的优秀异性所产生的好感与盲目崇拜,这种感情太过容易变质或者升华了。
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仓田厚的言外的调侃之意,塔矢亮看着还没摆脱纠缠的女孩,也没有收回视线,只是平静而认真地应了一句:“沙罗桑一直都狠优秀。”
仓田厚忽然觉得很没成就感,这两个后辈似乎都是刀枪不入的主啊,比起他们,那个一乍一惊的进藤光可是有趣多了。虽然听说他已经放弃了围棋,但是当局者迷,仓田厚总觉得那孩子还是会回来的,就凭他那日的表现,他不可能放得下围棋。
……
日本棋院。
出了对弈室,女孩优雅地打了个呵欠,她今天的对手实力还好,就是节奏慢了一点,一直维持这样高度集中的精神可是非常累人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玄关处,女孩刚刚拿起自己的鞋子,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将手上的东西放回了原处,然后原路折返,坐着电梯上了六,慢慢朝着对弈监控室走去。
一个小时之后。
“亮君刚才赢得很漂亮呐!”本因坊预选赛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了,只要亮君再赢一场,就将改写了日本棋坛历史——新晋棋士第一次参加头衔战就杀入了就连不少高段棋士都只能望而却步的循环圈,怎么可能不引起轰动呢?
“沙罗桑的比赛也结束了?”才刚刚踏出对弈室,塔矢亮便看到了倚在走廊一旁等他的女孩,略显疲倦的脸上马上泛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嗯,今年我一定要再冲一下女子最强战的头衔。”那个王座是最容易攻破的一个缺口,她想要首先拿下那样的一场胜利,为自己打开一扇通往更高之地的门。
“我相信沙罗桑可以做得到。”不是恭维,而是发自内心的肯定。塔矢亮很明白,女孩的野心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她的目标同样是要站在顶端之上。
“说起来亮君只要再赢两场比赛就可以升上三段了,看来我也必须加把劲才行了。”两人边走边说,直到走到棋院大门前,才停了下来——
“竟然下雨了……”两人完全没想到今天早上的万里晴空已经被黑压压的乌云所取代,细密的银丝从天而降,似乎一时三刻也不会休止。
女孩从包包里拿出一把小小的花色太阳伞,没办法了,似乎只能将就一下了,抬头冲着身边的男孩浅浅一笑:“亮君没带伞,我们两个人用一把可以?”
没有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女孩撑开了伞,然后马上塞到了男孩的手中:“你比较高,你来撑!”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才不会告诉你们这一章最后的这一幕我在小学三年级写作文的时候写过呢!话说,最近爪机党是不是都全部阵亡了?我自己爪机都看不了文,还是只有我一个人的RP差,泪~
**太抽了,暂时还回复不了留言,呜呜,太欺负人了……我会一直努力的TAT
雨日
庭院里的雨依然孜孜不倦地洗刷着片片绿叶,灰蒙蒙的天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更加暗淡无光,而对弈室内不时传出的清脆落子声却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看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双色,女孩抿唇苦思,无论她的黑子怎样进攻,依然无法撼动白子的根基。反而是对方的轻轻一压,黑子便马上受制于人。
既然黑子还不陷入必败的境地,那就必然可以找到脱困的办法。女孩轻轻闭上眼睛细细盘算了一下局势:白子外势完整而强大,严谨的着法令黑子毫无空隙可乘,如果执白的人是自己,接下来要么继续抢夺大场,要么直接攻击中腹虽厚但并不完整的黑阵。如果白子要抢大场的话,黑子只要与之展开巧妙的纠缠,那也未必吃亏;如果白子的目标是取下中腹的黑子,那么她就只有挑劫混战一途才有可能摆脱如此险境……以白子的实力来说,无论怎样选择,都必然是做好了必胜的准备。
女孩猛然睁开眼睛,水眸之内已是一片清明,右手微微抬起,扬起指尖便毫不犹豫地“呯”落在棋盘之上——尖。
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代入被动落后的角色?哪怕力拼而输得粉身碎骨,也总比窝囊地等待死亡来得痛快。无论白子下一步将如何,她也定会全力一战!
室内的另外两个人看到黑子露骨的这一手之后同时怔了几秒,黑子的这一手看起来不仅过火得近乎咄咄逼人,而且细细品味之后似乎又蕴含着别的味道,实在不像是一时气盛而做出的鲁莽选择。
消化掉眼前的这一手黑子之后,塔矢亮也微微扬起的唇角,真不愧是沙罗桑的风格——无论对手是谁,也无论陷入怎样的困境,她的落子依然是那样的凌厉有力,勇往直前。
执白的塔矢行洋也笑了一下,没想到大久保老师家的这孩子竟然已经无畏至此,他还记得当初在紫水看到她的时候,即使她极力维持镇定,但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对他的恐惧还是没能瞒过他的眼睛,没想到不过是不足两年的历练,她的心态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除此之外,还有她的棋也同样让人感到非常意外,也难怪一柳老师对她的评价如此之高。
或者就让他来看看她现在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白子于棋盘上轻轻一点,却成功让女孩脸色大变:白子精准地抓住了黑子棋形里难以察觉的致命弱点,一时之间,黑子便像被卸去獠牙的猛虎,只能空有凶狠的皮相,但内部的形势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仿佛白子再不轻不重地踹一脚过来这片黑子便会马上全然崩溃。
女孩继续陷入了长考,塔矢行洋也不介意,只是耐心地等待黑子的落下。如果她能化解面前的危机,那她的实力就绝对不在小亮之下。让他看看,背负着大久保家荣耀的这个孩子到底可以走得有多远。
白子的这一手正好掐住了黑大龙的要害,如果黑子强行抵抗的话搞不好会被直接秒杀,但放任的话那白子将成功拉开30目以上的差距,先不论白子实力如何,即使是最寻常的对手,黑子也很难力挽狂澜,更何况执白之人是被誉为最接近神之一手的塔矢名人?眼下黑子要赢根本就是天荒夜谈。
指尖微顿,女孩心里很清楚自己不是想不出办法解决眼下黑子的燃眉之急,但她对饮鸩止渴这种不理智的行为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知道那是塔矢老师所给她的一个难题,那不是刁难,而是实力的检测与鉴定。如果她想要得到面前这位站在日本棋坛顶端的顶尖棋士的认同,她就必须交出一个漂亮的答案。
苦思了片刻,抬头望向对面那无比严肃的那张脸,还有身旁亮君略带安抚的表情,女孩的嘴角泛起了浅浅的弧度,素手轻轻一扬,指尖的棋子随即落在棋盘之上。
看着棋盘上那颗看起来平淡无奇的黑子,塔矢家的两人皆愣了一下,似是俗手的一着却找不出明显破绽,位置也微妙得很,既不着痕迹地绊住了白子屠龙的脚步,又顺势声援了下边的黑子,胆大却是手段高明。
棋局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打不死的黑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抓住时机挥军进犯,面对坚若磐石的白子始终没有半分怯意,无论多少次白子轻松将黑子的攻势化作烟云,也依然屡败屡战,不曾休止。
当塔矢行洋发现黑子竟在屡次无效的进攻里以难以计算的方法渗入白阵的时候,内心的惊讶也是无法言喻的——旺盛而永不停息的战斗力再配以慎密精细的计算,前者很显然是女孩自身所形成的风格,后者却是尽得了大久保老师的真传,甚至已有了青出于蓝的苗头,只怕不用再过几年,她说不定就已经可以为大久保这个姓氏创造新的辉煌了。
听说这孩子曾经放下过围棋近三年的时间,但即使是这样,她现在的实力也不见得亚于小亮,也足以看出她的天分以及成为职业棋士之后所付出的努力,可以遇见的是未来十年的日本棋坛乃至世界棋坛,也少不了他们活跃的身影。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他依然能够战胜这些年轻人,在再和Sai下一局之前,他永远也不会倒下。
指尖的厚茧默默见证着数十年来他的每一场战绩,只要他还有拈起棋子的力气,他就永远也不会停下追求“神之一手”的脚步。
白子落下,胜负立决。
“是我输了,谢谢塔矢老师的指教!”虽然一直是狼狈不堪的溃败,但起码刚才的那一局里,黑子落下的每一手她都不曾后悔。
可惜,差一点就可以成功计算白子了,最后这两手的确是有点急进,但黑子不可能错过那样的时机,到了最后她只能抢得了天时,却占不住地利。
“啊啦,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们三个也应该下得差不多了?已经可以吃饭了,沙罗小姐也留下来吃饭,然后再让小亮送你回去就可以了。”塔矢明子推开了对弈室的门,便看到了三人正意犹未尽地围着棋盘一直研究棋局。
“谢谢您,明子夫人,沙罗已经打扰太久了,晚饭就不唠叨了。”女孩这才恍然发现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于是脸颊微红地想要告辞。
“但是我已经做好饭了,难道沙罗小姐怕吃不惯吗?其实我应该先问沙罗小姐有什么不太喜欢吃的才是,但是刚才看你们这么认真也不忍心打扰……”塔矢明子苦恼地说,“而且虽然小亮经常说起沙罗小姐,但是却难得今天邀请你到家里玩……”
“呃,沙罗不好意思劳烦您,也没有特别挑食……”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还敢拒绝的话就是太不识抬举了。
“那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塔矢家的大家长直接拍板,“给家里打个电话,吃过饭之后小亮送沙罗小姐回去!”
“是,父亲。”塔矢亮一口答应,然后冲着女孩笑了一下,“我记得沙罗桑今天好像没有带手机出来,我带你去打电话!”
“沙罗给你们添麻烦了。”女孩躬身行礼,才随着男孩走出了对弈室。
“沙罗小姐和小亮看起来感情不错,对,阿娜答?”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塔矢明子满意地说,却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于是假装抱怨地说:“你们啊,一天到晚眼里都只有下棋,真是的……”
“咳咳,去吃饭!”塔矢名人轻咳了两声,脸上的表情也带着了几分的不自然,于是也举步走了出去。
……
夜晚的天空经过一轮洗涤之后显得格外的澄澈,宁静的路灯将两道拖得长长得背影映在地上,轻缓的脚步声似是在与树上的蝉鸣合奏一曲。
“亮君半个月之后本因坊预选赛最后一战的对手好像是秋原九段?”关于男孩的战表,女孩也几乎是了如指掌。
“嗯,如果赢了的话,就可以进入循环圈了。”即使连父亲也意外于他的成长,他知道,如果没有进藤,他的脚步不会加快到这样的程度,只是那家伙终究还是让自己失望了。
他没有办法认同进藤光对围棋的态度,当初说随随便便拿个头衔回来的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还有自己去叶濑找他的时候那家伙毫不犹豫地说出不再下棋的话。围棋至于他,到底是什么,难道就只是可以随意抛弃的玩具吗?
“呐,亮君,我觉得你会赢。”女孩轻轻地说,“就由你先来杀出一条血路!”
如果她过去的一年里她没有分心在那个三国网络围棋大赛上,大概她也已经能在国内棋坛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了,但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她的成长不一定要与战绩挂钩。走过这一趟之后,她学会了以职业棋士的眼光去看这个世界,她觉得她头顶的那片天空不应该如此的狭小,日本的女子棋坛不可能困得住她,她要站得更高,走得更远。
塔矢亮失笑地看重女孩如此笃定的表情,不明白她为什么可以对他的实力信任至此:“难道沙罗桑觉得我的实力在秋原九段之上吗?”
即使是父亲也觉得他第一次参加本因坊预选能够走到这里已经相当不错了,毕竟对方是一个经验老到的九段棋士,他也不过是一个区区二段了,虽说段位不能说明些什么,但是这差距也是显而易见的。
“秋原老师的实力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觉得亮君的话应该已经心里有数,而且我觉得如果是论斗志的话,亮君不可能输给任何人,哪怕是昔日在身后拼命追赶着你的进藤。”女孩抬头,眼睛一瞬不眨地直视身旁的人,将其所有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沙罗桑,进藤已经放弃围棋了,你没有必要再跟我说起他。”塔矢亮别过脸。
“亮君真的是这样认为吗?但是我觉得他不会,亮君偶尔正视一下进藤君和自己真正的想法会比较好。”为了阻止对方的逃避,女孩忽然故作轻松上前两步越过了身边的人,然后旋身正对着塔矢亮,脚步往后继续前进,也没打算放过对方:“你知道他会回来,所以才更不会停下来等他,对吗?”
如果连她也相信进藤君不会放弃围棋,那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