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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确是个糊涂的,以后躲着些也倒罢了。可现如今官场之中风气如此,纵是送个水晶琉璃人儿进去,半晌也就黑了。
当今不理会,大家自然是好处一道分,当今哪日理会理会,自然有一群人绑着一处吃挂落。
虽说雷霆雨露具是君恩,可他又怎么忍心让黛玉陪他受那雷霆之怒?
“罢了,此事也只能我自个儿小心谨慎些……倒是玉儿你,当真只为了这一桩事烦忧?我倒觉着不像。”
柳湘莲苦笑摇头,话锋一转,却盘问起黛玉来。
成亲日久,柳湘莲哪里不知黛玉脾性。说黛玉为此事烦忧,他信,说黛玉为此事烦忧至厮,他不信。
黛玉花了这许多工夫套他的心思,他又岂能对爱妻不闻不问?
谁知黛玉的脸色立时便僵了,半晌方缓过来,却冒出句没头没脑的感慨:“咱们成亲的日子,说起来,倒也不短了。”
言辞间颇为唏嘘。
“确实不短,可惜我常年在外,苦了你了。”
柳湘莲眉头一跳,只顺着黛玉说话,心中已是把这几日常在黛玉身边伺候的人拨拉了数遍,等黛玉再吐露几分就要拿那些乱下舌头的问罪。
黛玉却不接话,一双眸子直直盯了柳湘莲片刻,终是默默垂下,唯有一缕轻叹捶在柳湘莲心尖。
“说起来,也是时候给你挑几个伶俐的屋里人……”
“我不要!什么香的臭的,一概不要!这辈子我只守着你!”
不等黛玉说完,柳湘莲便急得跳了起来,一口回绝,不留半分余地。嚷完还怕黛玉犯拧,下力气把人抱在了怀里哀哀相求。
“可是谁说了什么?便是说破天去,我也不要。咱们两个白头偕老岂不好?你若是觉着我哪里不好,说与我知道,我必是改的,做什么弄些人隔着你我?”
说得黛玉眼圈儿都红了,只拧着脖子不肯改口:“可子嗣是大事,我的身子我知道……”
“那也是我的命!与旁的人有什么相干?”
手指围拢覆上黛玉双唇,柳湘莲极轻又极重的截住了黛玉的未尽之言。
是他的,终是他的;不是他的,求也是妄求。
36
只一句话,终是引得黛玉心绪翻腾,泪落不止。
“你处处让我,我岂是捂不热的顽石?你一心为我,我自也当……如此。若是我也如娘亲那般,到时留下个孤弱幼童,兄弟姊妹皆无,可如何是好?”
黛玉自幼寄居贾府,多年来可谓深受孤苦伶仃的磋磨,便是心底渴盼与夫君一生一世白首偕老,却不免忧心身后之事。
再者她的身子虽看着比先时强上许多,可到底吃亏在底子薄上,林家又是几代支庶不盛,祖父母与父母两辈亦皆非长寿之人,更是连儿女双全的念头也不敢有。
话说到这份儿上,柳湘莲若是再瞧不出黛玉的心思,也就枉费他施展百般解数打听了那许多年黛玉的消息。
“玉儿若真要这般说,咱们两家可愈发门当户对了。究竟是何人在你这儿嚼舌?只管让她们寻我来说道。我莫非还有嫡亲的兄弟?父亲莫非另有妾室子女?所幸者不过我是男丁罢了。咱家与岳家于子嗣上实是不相伯仲,他日真有个什么,焉知是你是我?”
双臂牢牢困住黛玉,柳湘莲嘴里真真什么话都出来了,唬得黛玉慌慌张张抬手想要捂住他的嘴,怎奈力气不如人,边儿都没沾上就让人又摁了回去,只得低声苦劝。
“这些话也是说得的!你真真糊涂了不成!”
柳湘莲岂能不知自个儿的话有违礼法?可若依旧温言相劝,何时才能如现今这般,彻彻底底把黛玉的心思拧到别的事儿上?
“咱们家确实有糊涂的,却是玉儿你。明明是个文采风流的慧女子,如何连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么句白话也不知道?退一步讲,以后咱们果真有了孩儿,也只有他孝敬咱们两个老子娘的,哪里有他还没出世,咱们自个儿先受苦的?我倘若真收个房里人,你能欢喜?你不欢喜了,我能欢喜?他要但凡有一丝儿孝心,就万万不会累父亲母亲受罪。”
编排自己未出世的孩儿编排的高兴,柳湘莲最后拍板:“姬妾的事儿到此为止,就是来个天仙我也不稀罕,再有人提什么无子或是膝下荒凉的话儿,让她们直接与我说,姨妈家你也不必烦忧,自有我呢。”
末了,柳湘莲终是自己说出了于子嗣一事上最有可能责问黛玉的人,这话儿,黛玉说来确是不合宜的。
况且柳湘莲不是黛玉,不怕惹怒了姨妈日后难相见。假若裘姨妈真个儿逼得紧,他也可大大方方问问,裘柳两家这三十年可有半个庶子庶女,缘何到了他这儿年纪轻轻就非要为了子嗣纳妾。
黛玉已将整颗心放在了柳湘莲身上,听他亲口许诺不纳妾室不收屋里人心里自是无限欢喜,复又听着柳湘莲竟隐约猜出了此事始末,忆及前情,不由黯然垂首。
这一回,柳湘莲却没有点破黛玉的心思,而是俯首凑到黛玉耳边轻声呢喃:“浮生偷得半日闲,玉儿随我去书房,为我红袖添香可好?”
略绝燥热的气息出他口、入她耳,只觉心尖一痒,避之已晚。
“青天白日的,好生说话!”黛玉微微缩起身子,愤愤瞪了柳湘莲一眼,后一句话却泄了气势。
“还没用饭呢,也不怕伤了胃。”
“还是玉儿疼我,让她们弄些子粥送到书房,又养人、又暖身,咱们还能边品着柴米油盐酱醋茶,边赏着琴棋书画诗酒花,岂不快哉?”
柳湘莲越说越觉得意,起身揽着黛玉就要走,慌得黛玉也顾不上躲羞,一叠声儿唤人进来找大毛衣裳与柳湘莲穿,折腾了小半晌,方携手而去,身后还缀着个捧了宝瓶红梅的挽冬。
这还是黛玉特特吩咐的,好拿去凑个七雅事的“花”儿。
柳湘莲晓得黛玉是暗讽他素不喜读书,书房里倒是曲谱话本儿多些,也不以为意,到了书房还摇头晃脑的要挽冬护好瓶儿里的水,他好以水代酒,雅上一回,气得黛玉登时乐了,再不肯理他,只自己翻话本子看。
“好玉儿,这牡丹亭有甚趣味,来教为夫作诗写词如何?”
柳湘莲苦等了半日,眼瞅着一大海碗笋干鸭丝粥都进了肚还不见黛玉消气,只得凑到黛玉身边出声相求。
黛玉恰翻到牡丹亭的第十六回,闻言只是一哼,特意冷着脸问道:“可是你能作出个更有趣味的来?”
柳湘莲等得便是这句,捧着茶便唱起话本中的词儿:“径曲梦回人杳,闺深佩冷魂销。似雾濛花,如云漏月,一点幽情动早。怕待寻芳迷翠蝶,倦起临妆听伯劳。春归红袖招。”
唱完略抿口茶,肃了素面容方续道:“我虽不会作词曲,然唱了这许多年,倒还会评。这两句算是这一回顶好的句子了,却依然不及爱妻文采。单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句就比下去了。再者那杜丽娘分明不及爱妻美貌,竟于这一回里自夸容颜,说甚么这般美貌怎可埋没,还画张画来告知后来人,更是可笑可笑,殊不知爱妻娇容岂是寻常画笔可临摹一二,有甚趣味?”
黛玉先还用心听着,待柳湘莲吐出爱妻二字便气得柳眉倒竖,到最后恨不能直接拿帕子堵了他的嘴,偏身娇力弱,抓他不着。
“好玉儿,你在为夫眼里心里千般好万般好,怎就不能理会为夫一片心思?”
见黛玉咬牙切齿连连跺脚,柳湘莲倒是笑得见牙不见眼,闹得更狠了。
黛玉哪里禁受的起这般撩拨,面上登时仿佛火烧,再顾不得教训柳湘莲,许久才回过神来。
“你才是好得很!吃酒串戏动拳脚,哪个敢嫌你。”
说着,黛玉一扭身便转过花梨木架子躲了,让琢磨出黛玉话中真意的柳湘莲涎着脸一通好求。
37
即便柳湘莲恨不能时时与黛玉相伴度日,到了日子也只得摸黑早起,弃马乘轿到衙门上任去了。
因是当今恩旨亲授的官职,又有裘家这样的靠山,柳湘莲虽与一干同僚皆不算熟络,倒也没受甚冷遇。更有那些有意与柳湘莲交好的,在大家谈些旧事轶闻的时候怕他于这些上头不通,还会略微提点一二。
柳湘莲自然含笑一一谢过,又使出了浑身解数与众同僚交好,心里虽另记了一本帐,面上却一丝不漏。
好在现今天下大定,兵马司一类衙门并无甚差事,正方便柳湘莲于人情世故上费心思。何人原就与裘家相交甚深、此时有意避嫌,何人只是面上情;何人心胸广阔不拘小节,何人心胸狭隘偏又为人高傲,直将同归一司辖下的大小官员背景脾性了摸了个遍,该亲近的亲近,该堤防的暗中更是加倍小心。
如是过了三月,人皆言柳湘莲豪爽不失侠骨,谦逊更胜儒生,赞不绝口,谁知这一日偏生祸从天降。
事本并不大,不过是驻跸京畿的两营将兵为了粮饷支领顺序一事稍有过节。武人们大多性子粗,一向是吵嚷一通就揭过去了,奈何这一回竟有个参领,自以为随大军平定东南战乱有功,非要逼着另一方打头的几个赔不是,人家如何能肯?那刘姓参领更觉失了脸面,忙忙打点了一份厚礼,要寻靠山做主。
要说都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有点儿能为又好弄权的官员,这刘姓参领也还有点门路,几个箱子抬出去,倒真扒上了柳湘莲一位傅姓同僚,那傅都司也是个实诚的,收了礼,便寻机发落了刘参领的仇家。
不过是抓着小错申饬几句,不伤筋、不动骨,却打脸。
可这些人都是血性男儿,平日也横行惯了,还有什么比面子更要紧?
能在京中混,哪个也不是傻的,刘参领这回真真捅了马蜂窝。几个吃了暗亏的苦主一商议,使出吃奶的力气搭上了柳湘莲的另一位同僚,官拜城门领的刘岷。
刘岷素日就与傅都司不合,无事都要打打机锋,此番听得傅都司处事有失公允,那几人又将暗查出的刘参领的过失双手奉上,再没有不应的。
两边一时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最终闹出了兵丁械斗的乱子。按律,这些闹事将兵的卷宗正该交由柳湘莲处置后再上报。
等柳湘莲悄悄打听清楚始末,险些拍桌子骂娘。
一司辖下这许多同僚,缘何刘城门偏偏与傅都司不合?不过是为着两人皆是心高量小之辈。此事无论如何处置,他都必会得罪一人。
拍完了桌子,柳湘莲略缓了缓脸色,也不说如何处置,直接一字未动的把卷宗呈了上去,任由几司会审。
这本是最妥当的法子,谁能料到第二日傅都司便在午间一起吃茶时给了柳湘莲难堪。
“说起来,咱们之中唯有湘莲无字,称呼上当真别扭。”
柳湘莲无字一事在座哪个不晓得,不过是为了和气从不提起罢了。傅都司此话一出,茶水间里霎时便静了,半晌方有人引开话题,却再难如先时那般热闹,很快便有人随口指一事走了,一时效仿者众,不多时就走了个干净。
只除了浅笑坐在下首的柳湘莲。
他不走,一是心里一阵一阵翻腾的怒意让他无法含笑而有礼的提前告辞,二也为收拾心思好于午后接着办差。
等强撑到乘轿归家,柳湘莲只觉面颊都僵了,可为了不惊到黛玉,也只得继续作出诸事皆顺的模样。
论理黛玉一向心细如发,不该如此轻易就让柳湘莲蒙混过去,然而她今夜心内也是乱麻一般,难免有些疏忽。
却是今儿个晌午,让薛姨妈领着宝钗寻上门来说的那一番话闹得。
自贾母去后,黛玉便与贾家断了来往。薛家本就不是正经亲戚,便是前些年有认干亲一事,随着宝钗嫁与宝玉也早就无人再提,更是一丝消息不曾通过。
薛姨妈并宝钗母女二人突然登门拜访,黛玉说是万分惊诧亦不为过,倒也客客气气把人让到了正屋。
许是失了独子哀毁过甚,薛姨妈如今瞧着比市井寻常老妪都要苍老些,面上更是一丝儿血色也无,看得黛玉一阵心酸,张口就欲劝薛姨妈宽心,却被二人带来的消息惊得失了言语。
薛姨妈是来求黛玉夫妻从中说和,帮宝钗拿回婚书另行聘嫁的。
原来,自从宝玉走失那日起,王夫人便把一腔怒气都撒到了宝钗头上,百般使唤磋磨,熬得宝钗几月便瘦得没了人形。
王夫人占了孝道的大义,宝钗是有苦说不出。况且珠大嫂子李纨还有兰儿这个指望,宝钗却连房也不曾与宝玉圆过,日子愈发难熬。
唯一的指望,也就是多做点子绣活儿,好贴补薛姨妈所需嚼用。
这两年王夫人倒是对宝钗帮衬薛姨妈之事睁一眼闭一眼,婆媳两个也就那么处着,可前些日子家中银钱突然缺了一大截,王夫人终是下了狠手,再不许宝钗往娘亲拿一个子儿。
可怜薛姨妈这一把年纪,叫亲姊妹逼得很是过了段食不果腹的日子。宝钗强忍了几日,到底与王夫人闹了一场,收拾包袱回了娘家。
说到此处,薛姨妈眼泪滚瓜一般落了下来,坐在一边的宝钗这时才接过了话,只求黛玉在柳湘莲面前提上一提,劝贾家退婚书与她。
宝钗不说破,黛玉心内却是明白。只怕她那二舅母纵恨不能生食了宝钗的皮肉,也不肯让宝钗再嫁,辱了宝玉。
至于宝玉一生不归、宝钗老无所依的事,王夫人定然全不理会。
虽然叫薛家母女的作为冷了心,黛玉仍是一口应了宝钗所求。
在黛玉想来,宝玉出走在先,宝钗求去在后,二人已是离心离德,再留一纸婚书也是枉然,不如各自寻各自的缘法。
薛姨妈并宝钗却没想到黛玉这般好说话,准备了许久的说辞全然用不上,郑重道了谢后只得再说些贾家琐事以掩尴尬。
这一说,就说到了王熙凤病亡、贾政体弱、巧姐寄养于村妇刘姥姥家中、探春忽而备嫁等事,引得黛玉黯然神伤。
便是凤姐闯下了泼天大祸,巧姐好歹也是荣国府长房嫡女,竟被长辈就这么抛给了山野村妇。
探春年纪偌大,贾家又是那个样子,若当真出嫁也未尝不是好事。可依宝钗话里的意思,贾家那哪里是备嫁的样子?连着京中近日要送未嫁官家女安抚属国的消息,黛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忆及往事,不免又是一阵心伤。
等着柳湘莲回来,夫妻两个各有各的伤心处,偏又都不欲对方烦忧,竟也言笑晏晏的用了饭。
38
一时饭毕,二人相携至炕上吃茶。
未免黛玉瞧出不妥,柳湘莲忙命人将他这些日子费心搜罗的都捧来与爱妻一同赏鉴,也是稍添闺阁乐趣的意思。
黛玉早已习惯柳湘莲三五日便有一回讨骂之举-论天资,柳湘莲于此事上实在平平,偏又爱拉着黛玉指东道西,不惹得黛玉对其讥诮一番必不能罢手的。
恰黛玉此时与柳湘莲心思仿佛,亦不愿累他于公务之外再添烦忧,更是乐得借个台阶,说些诗词典故逗趣。
可才凝神说了几句,一贯心思细腻的黛玉便觉出了不对,柳眉微蹙,借着柳湘莲抢诗稿的时机挥退了几个丫鬟。
“可是有了什么为难之事?我瞧着你今日心思并不在这里。”
将诗稿姥姥扣在手里,黛玉再望向柳湘莲时已不掩饰眼中忧思。
“我虽不通外物,到底夫妻一体,闷在心里,岂不是于身体无益?”
一张芙蓉面微红,黛玉抿抿唇,索性回手将诗稿藏在身后,身子前倾,与柳湘莲额角相抵,呼吸相闻。
柳湘莲心头一热,满腔愤懑一时去了大半,有心拥黛玉入怀,却惊觉半边身儿都轻了三分,哪里还使得上力气,只得讷讷笑道:“原不欲叫你忧心的,可见我是个蠢物了,只累你了。”
说着,柳湘莲也不知怎地,竟唇角一勾乐了起来。
黛玉一窒,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狠狠戳了柳湘莲一指头,赌气背过身去。
“到底是大爷,尽拿着人的心取笑。可惜你到底算错了,我也是那等蠢物呢!不如咱们一道儿说了,也免得日后不清净。”
才酸了柳湘莲一句,黛玉便止不住担心起来,因此虽依旧扭着身子,话里的意思却是软和了下来。
柳湘莲此刻心里犹如喝了蜜一般甜,别说是黛玉有意放他一马,便是冷若冰霜也要贴上去的,怎能不应,立时一叠声儿答应了,半晌回过神。
“玉儿所言极是,只是不知到底哪个惹你生气?好不好一顿棍子打出去,何必伤了身子。”记得黛玉这两日并未出门,柳湘莲只猜是家中哪个奴才借着祖上的功劳生事,忙开口相劝。
闻言,黛玉不由一乐:“瞧瞧,亏家里天天没口子的夸咱们大爷心善呢,这就喊打喊杀起来。很不与他们相干。”
“薛姨妈并姐姐来了,”叹一口气,黛玉面上不禁带了三分悲色:“说了些那边的家事,着实令人不忍。”
柳湘莲并不急着接话,只松松将黛玉揽入怀内柔柔摩挲,半晌抵在黛玉耳边温声相劝:“玉儿既念着他们,我岂能袖手旁观。也是我的疏忽,只不知出了何事?”
黛玉正觉背脊酥麻,一腔同悲之意悄然散了大半,忽得柳湘莲好言想问,不免生起几分羞惭,思忖片刻,仍按原本盘算的那般说了。
“薛姨妈家的意思,是想要回与外祖母家结两姓之好的婚书,好让宝姐姐另嫁,怕二舅母不依,托咱们帮衬说和一二,次是一。风姐姐的独女巧姐儿,如今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