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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他二十步开外就是衙门里派来的壮丁,这会正收工呢。
真是。。。。。。
他还敢冲她笑。
马车刚听闻,林二春就冲他低吼了声:“赶紧滚上来!”
童观止不以为意,不紧不慢的上了车,林二春落下了车帘,打量他的衣裳:“你就不能改改你的臭毛病吗?一定要穿得这么醒目?”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诈死的人吗?
不过,想想前世他也是这么正大光明的就跑回京城去了,连化名姓氏都懒得用心换一换。
也是无语。
刚在辕坐上挨着小幺坐稳的朝秦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
车内,童观止笑道:“二丫觉得我醒目,大概是你眼中只看得到我吧。你摸着良心说,是人醒目还是衣裳醒目?”
林二春侧身坐,不想回答。
“那让我摸着你良心问问,让它告诉我。”他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说着,手就往她胸前探过来,隔着一道帘子还有两个大小伙子,林二春不惯他。
巴掌刚要碰到他手腕,他突然手往下去了,摸了摸林二春的肚子,柔声问道:“累不累?怎么去了这么久?”
林二春微顿,垂着眼帘靠在他身上,道:“不累。朱守信跟我商量了一下组建镖局的事情,他给介绍了个人,我打算让小幺过去,第一次接触这个,不懂的地方很多,就多聊了一会。”
童观止盯着她发顶赞道,“二丫如此厉害,我真是又喜又愁,喜的是这么厉害的女人是我媳妇,我眼见着她一步一步越来越厉害,我真是有旺妻命啊。”
林二春抬眸横了他一眼,“拐着弯的夸赞你自己。”
童观止没笑,突然认真的道:“逗你的,再说这也不是自夸。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将一切都归咎给命,我要是真自夸应该说,媳妇,我厉害吧,你相信我吧,有我在,什么都不是问题。什么都不用怕。”
“我知道二丫有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没有依靠任何人,我身为人夫也没有真的给过你依靠和助力,跟我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日后二丫会越来越厉害,是不是就更不需要我了?”
林二春歪着脑袋看他神色,总觉得他是意有所指,她垂下头,说了句:“怎么会呢?”又道:“我知道你帮过我,你就是我的底气,要不是因为有你,我很多事情都不敢做。”
“是吗?”
“嗯。”
“会一直是吗?”
林二春贴着他胸膛上,“会。”
她岔开了这个话题,说道:“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庙里做晚课,听了会,也耽误了点时间。”
童观止一手扶她腰,轻轻捏着,顺着她的话问道:“他们念的什么经?”
“好像是三归依吧,蚊子嗡嗡嗡一样也没有听清楚。”
童观止就笑了,下颚轻轻搁在她肩膀上,“没听清楚还是因为对经文不熟悉,我再给你讲讲,三归依,归依三宝能永远解脱一切众苦。有三义:为远离生死之恶,为求出世涅盘,为利益众生。。。。。。”
他声音本来清越,因为压低了,缓缓的语调听着像是溪流潺潺,马车沿着山峦边的小路转弯的时候,林二春已经有了困意,含糊说了句:“老给我念这个做什么,好困,不想听这个,你真想阿旋出生之后当和尚啊。。。。。。”
童观止轻声道:“你不想听下次我换一本,这个就算是,”
他还没说完,她已经睡着了。
童观止笑了笑,还是将话说完了:“是念给我自己听的,因为当着二丫的面念,才更有效,记得更牢固。”
他不敢不好好记着。
赵柯猜得不错,他是得学着行善积德,最起码不主动作恶。
不是他突然变的大慈大悲了,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童观止也是愿意做个好人善人的。
如今,却是他不得不如此,不敢不如此。
“……出家人不打诳语,尊夫人是童子命,命途坎坷,六亲缘薄,子女缘浅无疑。夫妻缘模糊,虽有变数,但命格大势已定,也不甚乐观,这一点老衲不会断错。”
“老衲不会逆天改命,不过,夫妻缘是因也是果,她既为此而来,因此而往,亦当由此而解,有多少福泽造化,冥冥之中,早有定数。不过,相由心生,定由心而动,也并非一成不变。”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施主可以回头看看,这一路上因因果果,是否正如老衲所言,善因善果,恶因恶报,该怎么做,全在施主一念之间……”
“童施主行事之前,不妨多读读经文佛法再做决定,佛法无边,积德行善必有后福。”
听起来多么可笑,多么荒唐。
若论口舌之争,他还真没有输过谁,可那天寒山寺的老和尚却让他沉?了。
他一项胆大包天,用白洛川的话说,他有气死人的自信劲。信己不信命,更不会将自己的人生寄托在神佛之上。
在他看来,求神拜佛,那不过是,弱者无能为力的表现,因为无能为力所以只好自欺欺人将一切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业报和来世。
可笑吧,但是这些话,他还是烂熟于心。
以前,他看佛经,不过是图一个心静。如今他看佛经,却是时时刻刻警告自己,三思而后行,全部都在他一念之间。
如果老和尚说的是真的呢?如果她的福泽真因为他呢……
他犹豫了。
哪怕这老和尚是骗他,他也不得不乖乖上当受骗。
子女缘浅不浅,他根本就不在乎,人生年不满百,他又能往后看到几代子孙?真要断绝,他也没办法,管不了了。
昔年秦皇汉武还想着千秋万代,结果呢?
浅就浅吧!
能够有更好,如果没有,他也有了心理准备。
所以,当林二春说有孕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先懵后惊,而后他跑到寒山寺拿这个消息打方丈的脸,多少年,他没做过这样炫耀的事,那时才是真正的喜。
那老和尚一脸淡然祝贺他:“阿弥陀佛,善有善报,无中生有,老衲说过,一切都在施主一念之间……”
他做过什么善举才得此福报?
童观止仔细想想,大概就是将土地本价出让,优先给原本的雇农。
历朝历代,土地都是生存的根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出售土地,有些人家宁可卖儿卖女也要保住土地。
他即便是卖出时价,能买到也是难得。消息刚放出去的时候,很多大户人家找上门,不过是考虑到祖坟还在这里,才只出让给乡邻,施恩乡里,结个善缘,免得一些牛鬼蛇神走投无路扰了先人清净。
还是那句话,在不影响自己利益的前提下,他愿意做个善人。
所以,他的阿旋真的跟这一举动有关系吗?
方丈继续含糊其辞。高深莫测,一脸玄虚。
而他心里不愿意相信,那明明是他自己亲自播种得来的,跟佛法无边有个屁的关系!
一面如此想,一面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之后前门街失火,虽然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但,正如他跟林二春说的,他有点儿准备。自己能逃出来,也能够救别人,救多少不知道,但肯定是能够救一些的,他煎熬再三,权衡许久,熬到自己也受了伤才打定主意,谁也没有救。
一旦救了,露出破绽,还会有无尽的纠缠。
以前他会果断的做出这样的决定。
没人知道下定决心之后。他心里的恐惧。
那些人不是他杀的,却也因他而起,他已经做了最大的补偿,可她怀孕之初还是受了太多苦,九叔说妊娠反应因人而异,这也正常。
可他还是有点说不清楚的忐忑,总算到了今日,稳定了。
他依旧悬着心。
这次,难道他不知道是个为童氏族人,为他自己报仇出气的好机会吗?
若在以往,依照他的个性,机会摆在眼前,他能放过才见鬼了,什么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根本不在他的第一考虑范围内。
现在,他却不得不顾及着。
还是先忍忍吧,再另找机会。
佛法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圣人还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呢!
所以。他不主动害人,出气也不会连累了不相干的人,可如果他花点钱,只是支持他们同室操戈,自相残杀……这总不能怪在他头上吧?
这些都不着急,且看着吧!
他如今更在意他的一对儿大小宝贝,实在不行,就这么过着也不错。
这会儿林二春睡着了,发出浅浅一声呓语。
近来她睡觉呼吸声有点儿重,童观止往后靠了靠,让她靠得平缓一些。
然后低头去看她,脸上的肉回来了,比两个月前要丰腴,盈润健康,随着马车的晃动白豆腐似的颤了颤。
他忍不住咬了一口,林二春眉头微蹙了一下,童观止挪开了点凝视她,见她没有醒来又忍不住笑了,伸手在她脸上戳了戳,不期然想起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
那时她那么胖。倒在地上撑着想爬起来,撑到一半突然大惊失色,体力不支的倒下去了,她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面上神色精彩纷呈,以至于,他一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有这么逗的姑娘,居然被自己给胖得吓到了。
像是发生在昨天,细节他还记得很清楚。
现在想想,也许那老和尚说得不错。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她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他。
“童观止。。。。。。”林二春突然动了动,呓语模糊,好像是在喊他。
她依偎在他怀里,安静又美好,睡梦中卸下了所有心防,她还是如此依恋他。
他轻轻“嗯”了一声,“我在,二丫。”
她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微张着。头在他胸膛上拱了拱,换了个姿势,然后不动了。
“我在。”他又低低的说了声,手指轻轻绕着将她鬓边毛茸茸的碎发,拨到耳后,又伸手碰她还没舒展开的眉心,“我一直都在。”
天边最后一缕余晖透过车壁上的镂空窗照进来,将他们圈在光影里,给裹住两个人的水蓝披风镀上了一层暖色。
到家了林二春才醒。
每天睡前童观止都会跟她聊天,她还以为他晚上会继续谈在马车上说的那个被她岔开的话题。她在车上的时候,已经想好了答案。
他再问,她就告诉他。
他一直是个执着的人,想要什么非得达到目的不可,相处越久,林二春越了解他这一点。
尤其是,她越回避,他会越让她无路可退,不得不面对。
可,这次他没有。
一连几天都不曾再提过。就像是忘记了。
他不提,她也没有主动再提起来。
又过了几天,天越发冷了,后院两畦菜地却都发芽了,活了。
两片整整齐齐刀切一样嫩嫩的绿,长势喜人。
童观止站在菜地中间边忙着洒水,边问:“二丫觉得怎么样?还满意吗?”
林二春对莴笋和萝卜并没有特别喜欢,意兴阑珊的道:“还行吧。”
童观止笑道:“那就好,那我以后就按照这个来伺候。”
他说着就陡然目光发亮,林二春心生警惕。
第231
转眼就翻过了年。
进了正月,小幺就离开了,搬去了镖局。
旋里镖局最终选择开在了苏州府,这镖局就是林二春用来自保的,自然不能隔得太远。
而且苏州府客观条件也很适合,不仅水陆交通便利,而且因为前一阵接二连三的出事,追查荣绩和忠义王余党,朝廷几乎是本着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宗旨,将整个苏州府的地下生意都清洗了一遍,如今虽然有点萧条,但是干净。
只要有门路,手续合法,做起生意来其实很顺畅。
苏秩也是个妙人。
前朝时候,他当过兵,做到了都教头的职务,掌教习之事,后来战败,前朝也亡了,他就返回家乡做了捕头了,前朝像他这样的经历的兵将并不少,所以五湖四海都有他的战友和他带出来的兵。
有混的不错的,跟他一样在衙门当职,也有走偏门的。入了绿林的,可以说黑道白道,他都有点儿门道。
掌镖局算是对了他的路子了,他打理起来毫无压力。
说他妙,还不仅仅是在能力胜任上,还在于他的个性。
林二春没有见过他,只从朱守信的描述和童观止搜罗来的信息里,就能很好的了解他。
说好听点苏秩就是有点儿理想至上。不会受人左右,也不会屈从现实,执着的追求自己的梦想。像所有读书人都立志于取得功名一样,苏秩执着于能领兵打仗。在于领兵本身,而跟立场没什么关系。
答应朱守信的邀请过来管理镖局,也是目前他能想到的跟梦想最接近的工作了,一样是教人练武和学纪律,一样是为人服务。唯一不同的是教导的对象是林二春让人从四处寻来的孤儿。
苏秩在外游历的时候也做过镖师,可没有哪个老板给过他这么大的自由和权限。
他对这个新工作甚是满意。
朱守信告诉他,幕后出资的老板是个女子,经营镖局只是顺便,实际上要做的是护卫工作,保护老板才是首要。他也没有像时下一些武人一般有什么抵触情绪。
眼下看来他的确是个再合适不过的人。
这也省了林二春很多事。
说起来,林二春并不怎么擅长施恩和御下这些事情,但是她身边有一个现成的老师主动教她。恨不得大包大揽,就怕她累了,所以她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镖局步入正轨,她也收回了心思,一心待产。
而这时,她的肚子明显往下坠了,肚皮紧绷发硬的时候越来越多,有时候还会有点儿疼,大夫和产婆早就住在前院了,说她随时都有可能生。
身体越沉,她反而越淡定,心里很平和,反倒是童观止,尽管大夫和产婆都说过她的胎位很正,孕期护理的也很好,没问题,他还是紧张得不行。
白天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晚上,只要她稍微动一下,他就能够从床上弹起来,还闹了几次乌龙将大夫给扯过来了。
林二春现在是真的在考虑要跟他分房睡,她身体沉重容易酸麻,本来就睡得浅,被他这么一惊一乍的扰得更睡不好。
“不行。”童观止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晚上我保证不吵你,不看着怎么行呢。。。。。。”
林二春突然蹙了一下眉头,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一下,童观止赶紧收声,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直到林二春缓了缓,平静的道:“阿旋刚才踢了我几下。”
肚子里的小家伙有多么活泼好动,童观止是知道的,那是能在他媳妇肚皮上踹出脚印来的祖宗,他如释重负,叹道:“这家伙真是。。。。。。”
还没叹完呢,林二春突然身体一僵,然后垂眸向下看,她伸手摸了摸裙子,再抬起头来,冲呆呆的看着她的童观止道:“我这次好像真的要生了。。。。。。羊水破了。”
童观止只听见了前面的那句,许是自己吓唬自己的次数太多了。这次他反应慢了几拍,有点不可置信。
林二春冲他点点头,“真的,这次是要生了。”她裙子都已经湿了。
童观止眨巴了一下眼睛,陡然回神,冲着屋外咆哮:“叫大夫,叫产婆!”
林二春刚扶着桌子站起来,他就赶紧过来将她抱起来了:“你别乱动。”说话间碰到她裙底的濡湿,他手上不由发颤,加快脚步进了隔壁的早就布置好的产房里,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紧张的捏住她的手问:“是不是很疼?”
林二春摇摇头。
她还没有什么感觉,这跟她记忆中生阿策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好像是先疼起来了。。。。。。她这会儿才有点紧张了。
两个产婆就住得近,先到了,两人摸了摸林二春的肚子,刚问了她几句,大夫也到了,号过脉之后,淡定的道:“离生还早呢,现在还没有发动,我给你熬一副助产的药,你先歇着养精蓄锐,别乱动,最好别下床走动,喝了药还得等一会才能发作,什么时候肚子疼了,再叫我。”
老大夫说得清楚明白,林二春心里有了底,渐渐平静了。
童观止心里却兵荒马乱,看她喝过药,又陪着吃了晚饭,后来还帮林二春简单的擦洗了一下,他已经问过一百遍了,林二春还没有发作。
天黑的时候大夫过来扶了一次脉,知道孩子都还好好的,林二春放下心来,可童观止依旧急得像猴子。
在劝阻无效又赶不走之后,林二春干脆闭上眼睛打算先眯一会,眼不见为净。免得被他传染了跟着紧张。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还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跟童观止在后院,童观止在菜地里拔萝卜,可他拔了半天却一个也拔不出来,她在边上看得着急,要过去帮他,刚走到他身边,他突然站直了,高兴的举着一个比他脸还大的红彤彤水萝卜给她看。他那样子看起来真傻呀,林二春让他放下来,他不听,还一把抱在怀里了,冲她笑:“二丫,这可是我生的。”
林二春突然就醒了,睁开眼睛就对上童观止正不安的脸。
他站在床边,摇着她手,焦急的问““二丫,你是不是痛了?别怕啊。”
林二春是在黎明时分发作的。
童观止被请了出去,他还想赖在这里,听说有些男人见了女人生产的过程会产生心理阴影,林二春坚持赶他走,他只能待在外面的花厅里,焦灼不安。
起初林二春还能听见他的声音,他跟她说话,他走来走去。
到后来,她就什么都顾不得,也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想赶紧生出他们的阿旋。
可这个过程如此漫长又煎熬。
外面天亮了,又慢慢暗了下来,她统统一无所知,直到她疼着疼着,又突然不疼了。才惶然惊觉,居然已经过去一天了。
大夫已经不顾男女之防进来了,说了什么,林二春浑身都木然了,根本没有听见。
疼的时候想着赶紧解脱,不疼了,又只剩下茫然和害怕。
而童观止已经快疯了,跟着大夫到院子里被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