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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纳兰氏道：“这封信，真的是皇贵妃写的？”
“看这个字迹，是没有差错的。”年羹尧点点头，说道：“我这次回京，会在京城里待一段日子。至少，得过完年才有新的去处。这段时间里，你多和京城里的贵妇人们来往，打听打听消息。”
另外，年羹尧自己这边，他也是要派人去查一查这些事情的真伪的。
对于妹妹的事情，年羹尧知道的并不多。妹妹不大得宠，年羹尧虽然知道，但也无奈。因为那时候年羹尧瞧见妹妹因为有孩子，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但是眼下人死灯灭，却忽然出现这样的一封信，又让年羹尧当初那一颗有些不满的心给燃了起来。
钮祜禄氏何德何能，竟然能夺了他妹妹的宠爱？
最要命的还是，福惠的事情，也多多少少和这个钮祜禄氏有关！
第四百零二章 晋封贵妃
入冬以后，翊坤宫里的皇后出门的日子更加少了一些。因着头风发作，更加低调了起来。
所以翊坤宫里除了太医进进出出以外，面上倒是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当然，皇后有没有问题，就只有皇后自个儿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手上六宫的权利，再次落在了兰心的手里。
兰心虽然并不愿意接这一档子事情，但看着皇后实在是病得厉害，后宫中也再无能够帮手的人。无奈之下，也只得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给揽了过来。
裕嫔那里，兰心是没法子的。
还在潜邸的时候兰心就曾经想着要让裕嫔帮忙了。只可惜裕嫔不肯，现在宫务更加繁杂，裕嫔自然是更加不愿意的。
说起来，裕嫔其实也不是不愿意呀！手上有权力，谁会不喜欢呢？
只是，她一个现代人，好容易看懂了那些繁体字了，还要学着看无比麻烦的账本。一个头两个大，裕嫔自然智能就这样放弃了。
十月初二十八，四爷在雪中坐着轿子过来，脸上满满的都是喜意。
“皇上驾到——”
外头太监朗声喊着，兰心就起身要去前头迎接四爷。
不过兰心刚刚走到门口呢，就见四爷已经穿过游廊过来了。脚底生风，看得出是走得极快的。
“什么事情让四爷这般高兴？走得这么快，肩头上可又落了雪了。”兰心帮四爷拍了拍肩头的雪花，就道：“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不多注意保养保养。”
一把年纪？
听见这个形容，四爷忍不住就愣了愣。
兰心比四爷小了几岁，开年以后就要二十六。而四爷自个儿，早已过了三十了。和兰心比起来，似乎还真的能够算是“一把年纪”了？
“这个形容不好。”四爷当即冷着脸就道：“说得朕和白胡子老头一样。朕还要和你白头偕老呢，可不能被你说成是一把年纪。”
兰心听了四爷这话，笑眯眯地拉着四爷到了外头的院子里。雪花一朵一朵地落在两人头上和身上，眼看着头发就是花花白白的样子了。
“四爷说要白头偕老，眼下妾可不就是帮您完成心愿了么？”兰心脸上满是笑意。
“还说怕生病呢，眼下竟然就大着胆子把朕拉到雪地里来。”四爷拉着兰心的手回了屋子，就命人送了姜汤上来。
姜汤下了肚子，辛辣的味道传来，兰心只觉得整个人身上都暖了。再转眼看看四爷，脸上也是红扑扑的，像煮熟的虾子一般，定然也是发汗了。
“皇上还没有告诉妾，是什么事情让您这么开心呢。”兰心想起刚才的话头，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四爷唔了一声，说道：“不如，你猜一猜？”
“皇上的心思，妾哪里知道呢。”兰心道：“旁人都说，这天底下最难猜测的，便是帝王的心思了。妾不过一个小女子，可不敢胡说。”
若是自作聪明猜错了，那可就不好了。
“这话，也就你敢说！”四爷唬着脸，就拽过了兰心的手捏了捏。
手上温热的触感传来，四爷便觉得心里更加踏实了一些。
“朕打算着，趁着这一回喜事来临，大封六宫。”四爷眼神认真地看向兰心，郑重地说道：“朕要你做朕的贵妃，唯一的贵妃。”
兰心愣了愣，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
“这…”兰心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是推辞还是答应。但看着四爷一脸认真的样子，还是就点了点头。
“若是可以，朕其实更想给你皇贵妃的位置。”四爷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那样，无异于是将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面了。”
皇贵妃，历来是极少的存在。
一般有人晋封皇贵妃，都是在皇后死了，亦或是皇后名不副实的时候才会有。另一种，便是临死追封的。
虽然后者情况居多，但皇贵妃这个位置特殊，不是说封就能封的。
皇帝、皇后和皇贵妃里头，可都是带了个“皇”字呢。其中的意味，和底下妃嫔的区别，是明显摆在那里的。
眼下皇后虽然身子不好，但是仍旧健在，且没犯什么大错，必然是不同于从前的情况。
“皇上的意思，妾都明白。”兰心笑了笑，说道：“妾也曾经说过，妾在乎的不是位分，而是皇上的心意。”
两人说笑着，气氛倒是格外地和谐。
晋封的旨意，是在次日就从养心殿传了出去的。
眼下已经临近十一月，册封礼是要在腊月初的时候举行的。而这一回又是大封六宫，倒是宫里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除却兰心晋封熹贵妃以外，裕嫔晋封裕妃，懋嫔晋封懋妃，谨贵人晋封谨嫔，宁贵人晋封宁嫔，张答应也都晋封了张常在。
另外，四爷还特意授意，让谨嫔搬去长春宫里，做了长春宫里的一宫主位。而宁嫔，则是顺势就成了咸福宫里的一宫主位了。
一下子，西六宫里头倒是就格外热闹了一些。
且谨嫔到了长春宫以后，距离皇后的翊坤宫，可是就只隔了两道宫墙了。众人心底里都纷纷猜测着，也不知道谨嫔有没有机会能够见到六阿哥呢？
不过，这个都是后话了。
翊坤宫里头，皇后虽然是病着，但是外头大封六宫的事情，皇后其实是真真切切知晓的。
彼时四爷曾来过翊坤宫里头与皇后说这件事，皇后自然也表示了同意的态度。
虽然，她同不同意都是一样的。因为四爷是来知会她一声，而不是来和她商量的。
四爷要封了她在意的人做贵妃，甚至不惜大封六宫来遮掩她的风头。这一份心思，皇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不过皇后虽然是看在眼里，但心里却是冷笑。
“钮祜禄氏，你且得意着吧。你的好日子，可不多了呢。眼下好好风光享受一阵，以后可就没这种福气了呢。”
皇后私底下念叨着，又吩咐了采桑道：“将熹妃晋封贵妃的事情，传到年府上吧！”
她就不信，年羹尧知道了，会毫无动作！
第四百零三章 古怪
十一月初，虽然晋封的旨意下来了，册封礼还没有举行。但是底下的那些人，也都开始称呼兰心为贵妃了。
“贵妃小主，今日外头的红梅开了，真真是漂亮呢。”
“贵妃小主，皇上邀您一同去养心殿边上的梅坞看梅花呢。”
兰心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恍恍惚惚地就这样成了贵妃了？
不过转眼一想到要处理那些让人觉得十分头疼的宫务，好起来的一点子心思也就没有了。兰心虽然处理过潜邸里的庶务，但没处理过宫里的宫务呀！
宫务上头的事情，可要复杂多了。
“看来皇后头风发作，也不是没原因的。”兰心感叹道：“每天处理这么多事情，换成是谁都会累病了吧？”
这样想着，兰心就打算着唤了李嬷嬷过来。
李嬷嬷是个有经验的，帮忙搭把手也好。
“小主唤老奴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李嬷嬷进了屋子，就到了兰心身边立着。
李嬷嬷如今已经年过四十，但因为未曾生养的缘故，看着倒是要稍显年轻一些，腿脚也一直都十分利索。
“宫务处理起来一个头两个大的，我想着，李嬷嬷您也是个有经验的，便帮着分担一些吧？”兰心说着，就让李嬷嬷过来帮忙一起看账本。
李嬷嬷应了是，就帮着兰心看。
要过年了，很多事情都忙碌起来了。内务府里头事情繁杂，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拿来上报。兰心处理得头疼，但总不能说自己没这个能力吧？
而且兰心知道，内务府那个总管太监是皇后一手提拔上来的。眼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扔给兰心，说好听了是征求兰心的意见。
说得难听了，可不就是存心给兰心找麻烦么！
不过，这个都还不算什么。
兰心正在看账本呢，忽然就听见外头环珮禀报道：“小主，年夫人带着年家的姑娘进宫来给您请安了呢。”
皇后病了，纳兰氏是打着探望皇后的旗号，才进了宫里来的。
然而看过皇后以后，纳兰氏总不能就这样直接离开吧？眼下兰心手握六宫大权呢，纳兰氏过来顺道给兰心请安，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让年夫人进来吧。”兰心眯了眯眼睛，稍稍觉得有些困倦了。
看书看得久了，眼睛都有些酸涩了呢。
纳兰氏进屋的时候，兰心就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子。
纳兰氏随了纳兰家的长相，是个极为标志的女子。如今虽然已经三十多岁，看着仍是二十许人的样子。
风华正茂的年纪，因着诞育了子嗣，看着稍稍有些丰腴。但整个人浑然天成的贵气，还是若有若无地就凸显了出来。
一身浅绿色的旗装，上头绣着竹子。袖口和领口都镶了上好的雪貂毛，头上的琉璃玛瑙珠钗烨烨生辉，不愧是一品夫人的样子。
“妾纳兰氏，携女儿年清雅见过贵妃娘娘。”纳兰氏屈身行礼，身边不过六七岁的小姑娘也跟着行礼。
小姑娘的礼数十分周到，显然是花了苦功夫学习的。
且纳兰氏称了兰心一声“娘娘”，显然也是只道兰心如今的身份不容小觑的。
“年夫人进宫探望皇后，有心了。”兰心客气道：“眼下正值寒冬，年夫人回去的时候，当心着些。”
说罢，就有宫女端了两碗姜汤上来。
姜汤熬得浓浓的，还在散发着热气。显然，这是拿来给纳兰氏和年清雅驱寒用的。
纳兰氏会意，便拉着女儿将姜汤给喝了下去。
年清雅脸上虽然透露出一丝丝的不情愿，因着姜汤的味道实在是有些不大好。但碍于场合，还是喝了下去。
姜汤下了肚子，纳兰氏倒是觉得浑身上下都暖和了不少。心道：熹贵妃这里的待客，果然是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来的。
寒暄几句以后，纳兰氏看似不经意，却忽然说道：“妾早有耳闻，四阿哥的聪慧，那是连八阿哥都及不上的呢。”
八阿哥，自然是说的福惠了。
提起福惠，兰心就忍不住挑了挑眉毛，说道：“八阿哥，同样是个聪慧的。不过，就是可惜了呢。”
纳兰氏颔首，自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又道：“妾跟随将军在外，几乎都没见过皇贵妃和已逝的八阿哥。听别人说起来的时候，都还总觉得有几分不真切呢。”
“呀，年夫人没见过皇贵妃吗？”兰心有些意外，说道：“年将军成亲那会儿，皇贵妃还没嫁入潜邸呢。”
纳兰氏道：“几面之缘吧。加之后来去了西北，印象就有些模糊了，记得不大清楚了呢。”
兰心哦了一声，没有再接话。
但纳兰氏面上带着几分犹豫，虽然有些话想要问出口，但还是止住了。
“妾府里还有事情，就不多留了。”纳兰氏看着天色不早了，发觉她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便就只能在这个时候起身告辞了。
“年夫人慢走。”兰心看着纳兰氏远去，又让绿柳送了送纳兰氏。
直到纳兰氏走出去很远了，环珮便在兰心身边忍不住说了一句：“年夫人态度古怪，瞧着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呢。”
明里暗里，像着想要打听些什么似的。
但偏偏兰心回答都避开了重要的信息，纳兰氏几乎是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
“无妨。”兰心倒是不在意，就对环珮说道：“咱们行得正做得直，她想知道什么都是一样的。”
再说了，她钮祜禄兰心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够给人算计的么？
只是，纳兰氏的态度古怪，实在是让人有些疑惑罢了。
“小主说的是，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环珮笑了笑，也是这样觉得。
“不过，明个儿你找个机会，将裕妃给请过来吧。”兰心蹙了蹙眉，说道：“这事儿，该和裕妃商量商量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若是到了必要时刻，她必然是要主动出击的。
“是。”环珮这一头回答着，却不知道另一头纳兰氏回去了以后，也觉得十分郁闷。
第四百零五章 当年的事
纳兰氏今日入宫，目的确实是不单纯的。
无非就是年羹尧怀疑年雪的死有意外，所以想让纳兰氏进宫打探打探虚实罢了。顺便，去皇后和兰心那里刺探刺探情况。
只是皇后病着，纳兰氏只跟皇后身边的采桑聊了几句。
采桑知道的情况并不多，所说的，也不过是抱怨了几句宫里熹贵妃一人独宠，皇后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云云罢了。除此，便也没再说些别的。
虽然身为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抱怨这种事情是不应该的。但其实在纳兰氏看来，也是无可厚非的。
纳兰氏想着，也好在皇上后宫里头的人并不多，就那么几个。若是人多了，皇上还只是专宠钮祜禄氏一个人，那后宫怕是就要闹起来了。
也是这样，纳兰氏在见过采桑以后，才转道又去了兰心的永寿宫。
纳兰氏和兰心之间的对话，也跟打太极似的。纳兰氏原本想要看看兰心是不是在害人之后有些心虚，但实际上什么也没看出来。
看起来，还真的就跟什么都没做过一样。特别是纳兰氏看向兰心的眼睛的时候，从兰心眼里读出的那一份澄澈。
只有心思澄明的人，才会有这种眼神吧？
但纳兰氏和年羹尧讲起宫里的情况的时候，年羹尧的反应却不是这样的。
“都说熹贵妃独宠后宫，必然是个心思极深的人。”年羹尧沉吟片刻道：“你看不出她有异常，也是正常的事情。”
就连他的妹妹，当年都被这个女人蛊惑了呢！对她深信不疑，还劝着自己不要为难她。
“不管怎么样。当日给将军递话的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纳兰氏道：“咱们，还是多张个心眼比较好。”
别一不留神给人利用了就是了。
“这个为夫自然知道。”年羹尧说着，就从袖中取出一个冰种翡翠的镯子出来，拿给了纳兰氏。
这一只手镯，乃是年羹尧底下的官员孝敬来的。
近年来，冰种翡翠极为难得。年羹尧得到的这个，水头极足不说，几乎还是个没什么瑕疵的。颜色通透，甚至超过了送进宫里的贡品了。
纳兰氏看着那手镯，自然也只道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没有犹豫，就戴在了手上。
“今日入宫的时候，瞧见永寿宫里头富丽堂皇的模样。其实想着，咱们将军府上其实也并不差呢。”纳兰氏道：“都是将军在皇上面前的脸的功劳。”
这话，极大地满足了年羹尧的虚荣心。
“哼。西北不太平，皇上自然是需要我的。”年羹尧道：“底下那些人也是知道这个事情，所以才孝敬了那么多好东西上来的。”
这一头，年府里头的两个人说说笑笑。宫里，养心殿里头四爷的眉头却是紧紧皱在了一起。
四爷这儿，受到了川陕一带御史的奏报。上头，说了一些关于年羹尧的事情。
在边疆时，蒙古王公和额驸阿宝见到年羹尧必须跪拜。
在赴京途中，年羹尧令直隶总督李维钧、陕西巡抚范时捷等跪道迎送。到京时，黄缰紫骝，郊迎的王公以下官员跪接，年羹尧安然坐在马上行过，看都不看一眼。
王公大臣下马向他问候，他也只是点点头而已。
这样的阵仗，让四爷颇觉得有些不快了。
年羹尧太过僭越了！
第一个念头，就这样涌上了四爷的脑海里。
跪接？那是天子才有的阵仗！他不过是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竟然也想要享受这一份待遇！
四爷觉得有些不满。身为人臣，最重要的便是恭慎谦和。然而年羹尧偏偏背道而驰，飞扬跋扈不说，竟然连直隶总督都要对他夹道相迎！
同级的官员，在年羹尧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