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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兰心回答着，就着下首的第一个位置坐了下去。
此刻年羹尧还是站着的人，看见兰心坐下，就闪过一丝不悦起来。
从前他妹妹在的时候，怕是就经常看见这样的场景吧？也不知道她那些年怎么熬过来的！
一下子，该到的人也都到齐了。好戏，也该在要这个时候开锣了。
“贵妃小主。”纳兰氏转过身子，冲着兰心开口道：“请问，您为何要下手害了怀恪公主呢？又为何要怂恿李答应，谋害八阿哥？”
一连串的质问出口，兰心都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一下。
这些高帽子扣下来，她可是一点都不敢承受的呢。
“年夫人说什么？本宫可是听不大明白呢。”兰心道：“怀恪公主与本宫无冤无仇，本宫如何要害她呢？况且八阿哥是吃了李答应的糕点中毒而亡的，与本宫又有什么关系呢？”
纳兰氏似乎早就猜到兰心并不会承认，所以就让丫鬟将之前的话再说了一回。
说完以后，兰心脸上的表情更加惊讶了，说道：“年夫人编故事的本事这样厉害，何不去说书呢？倒是本宫不知何时得罪了年夫人，要被年夫人这样污蔑呢？”
“贵妃小主不愿意承认，也是正常的。”纳兰氏看向玉秀道：“但是您做过的事情，怕是您身边的宫女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吧？”
这话一落，兰心的脸色就变了变。
他们想要陷害自己，果然是连无关的人都要拉下水的！
这般恶毒，简直不能够容忍！
“本宫行得正做得直，身边的宫女能知道什么？”兰心歪着头看向纳兰氏，说道：“还是说，年夫人希望本宫身边的宫女，说出什么来？”
这话出口，纳兰氏就有些语塞了。当即看了玉秀一眼，示意玉秀这时候该站出来说话了。
玉秀此时，也是看着纳兰氏的呢。发现纳兰氏递了眼神给自己，于是便就站了出来。
玉秀到了前头，缓缓跪下朝着四爷磕了一个头，又朝着兰心磕了一个头。
“关于年夫人说的事情，奴婢是知道一二的。”玉秀说道：“关于当初小主命奴婢送给怀恪公主的补品，确确实实私底下是加了东西进去的！”
第四百一十九章 反转打脸
这话一落，众人忍不住都屏住了呼吸。
四爷强自压抑着怒气。而纳兰氏和年羹尧心底里却是闪过一丝喜色。
结果这一抹喜色才刚刚升起来呢，就听玉秀说道：“只是，小主命奴婢加的，却不是什么开胃的东西，而是帮助公主殿下保胎的。这件事，章太医知道，能够为奴婢作证！”
顿时，殿里就鸦雀无声。
纳兰氏的得意还没有上来，取而代之的一阵惊讶。
年羹尧头一个回过神来，已然知道玉秀没有倒戈，便冷笑道：“谁不知道章太医是你的夫婿。他的话，能相信？”
“自然是不能的。”玉秀淡定自若地说道：“但若是这件事，太医院有记档呢？”
太医院的记档，是关于开药抓药调配药方的。不管后宫还是前朝，大大小小的病都是需要记档的。且记档都是有日期的，不可能伪造。
而当初兰心知道怀恪胎不算十分稳当，所以才做了这样一件事情。
却没曾想到刚好有人用了同样的手法，加了开胃健脾的药去害了怀恪。
纳兰氏听了这话，目瞪口呆地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了。
兰心坐在椅子上头，身子略略向后倾斜，问道：“也不知年夫人是上哪儿听说，本宫非要害了怀恪呢？”
说罢，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
纳兰氏心头一凛，早已知道箭一旦开弓便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便道：“即便如此，那贵妃小主谋害八阿哥的事情，也是不能够推脱的吧？”
“谋害八阿哥？”兰心重复了一边，仔细想了想说道：“当初为皇贵妃保胎的，是本宫举荐的章太医。八阿哥出生以后为八阿哥调理身体的，也是章太医。”
“本宫若是真的想要谋害八阿哥，何须让李氏下手？”兰心不紧不慢地说道：“年夫人的推测，未免也太站不稳脚跟了一些吧？”
此话一出，纳兰氏和年羹尧齐齐地就变了脸色。
年羹尧站出来一步，果断地朝着四爷跪下道：“贱内受人蛊惑，一时不查，才说出这样的话来。还请皇上体谅臣一家与皇贵妃之间感情深厚，宽恕了贱内吧！”
将年雪搬出来，也算是希望四爷能够退一步了。
兰心盯着年羹尧，说道：“受人蛊惑一时不察？怎的就连年大将军，也跟着年夫人一同过来举报本宫呢？”
“一时不察”这个词语，用得还真是轻描淡写。
“你…”年羹尧似乎没有想到兰心会如此咄咄逼人，便道：“贵妃小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本宫若不是今日站出来为自个儿辩驳，怕是下一回要倒霉的人，便是本宫自己了吧？”兰心站起身来，对四爷道：“妾若是吃了这个委屈也就罢了。若是还有下一回…”
这一回，年羹尧和纳兰氏捏造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害兰心。那么下一次，是不是就该用一个子虚乌有的事情来害四爷了？
四爷听了这话，也皱了皱眉头。
年羹尧如今的野心，确实是有些大了。
“这件事，贵妃说得有理。”四爷点头，对年庚道：“年爱卿。这件事，朕相信你会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这话的意思是，要让年羹尧自己处置纳兰氏了。
若是处置得不好，怕是年羹尧自个儿的前程，也要受到影响吧？
“臣…臣遵旨。”年羹尧颤颤巍巍地回答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眼神里多了几分伤感，最终二人还是离开了圆明园。
是夜，年府里头。纳兰氏平时住的那一间屋子，如今只剩下了纳兰氏和她的贴身丫鬟。
屋内十分安静，纳兰氏望着窗外出神，开始有些担忧。
从决定今日去圆明园说出那一系列的话的时候，纳兰氏就已经知道了若是失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眼下看着身边熟悉的一切，开始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夫人。”丫鬟披了一件披风在纳兰氏身上说道：“虽然快要三月了，可夜里还是凉凉的，您多注意着些身子吧？”
纳兰氏没有说话，仍是看着窗外。
方才，在回府的马车上头。年羹尧告诉纳兰氏，让她放心，年羹尧一定会保护她平安无事的。
虽然有了丈夫的承诺，纳兰氏心里还是很不踏实。
刚出神想着呢，屋外就有一个丫鬟敲门道：“将军知道夫人没有用晚膳，特意让奴婢端了一碗冰糖燕窝粥过来。”
燕窝粥被端到了纳兰氏的跟前，纳兰氏看了一眼燕窝粥，忽然心里也升起了一阵暖意。
大概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她的丈夫始终还是在自己身边的吧？
这样想着，纳兰氏才将燕窝粥喝了下去。
是夜，十分地安静。
翌日，纳兰氏暴病而亡的死讯传到圆明园的时候，四爷正在看奏折。
苏培盛禀报了这个消息，四爷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后又道：“告诉年羹尧，朕会为他重新赐一门亲事的。”
“奴才遵旨。”苏培盛回答着，便又静静地立在了一旁。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句话，便是对于年羹尧和纳兰氏的真实写照吧？
纳兰氏作为高门贵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丈夫。然而在关键时刻被丈夫拿来做筏子不说，东窗事发以后更是成了一颗弃子。
四爷摇着头笑了笑。忽然间更加觉得，他和兰心之间，到底是和别人十分不一样的。
纸上，四爷写下了“年羹尧”几个字。圈起来以后，打了一个叉。
“这一回让他跑掉了。若是再有下一回，怕是他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一个敢于谋害嫔妃，甚至将同僚官员视作下属的人，四爷早就不能够容忍了。眼下要做的，不过是等待一个时机，再将他一网打尽罢了。
另一头，皇后的宫里。
皇后早就知道纳兰氏事败的消息，不由地摇了摇头。
“采桑，去将那个叫小悠的宫女叫过来。”皇后坐在贵妃椅上，略略坐直了一下身子，就对采桑说道。
小悠，便是那个长得与年雪十分相似的宫女了。
纳兰氏败了，皇后怕是就得再亲自出手了。
第四百二十章 皇后出手
说起来这一回纳兰氏的事情，便是皇后暗地里递了消息过去的。
原本打算着借了他们的手除去碍眼的人，却没想到是个这样的结局。
纳兰氏太不中用不说，皇后到了今日才发现就连兰心也是个不省心的对手。
太医院有记档这事儿，就将自己清清白白地摘出去了。
杏花春馆里头，璟婳拉着兰心出来晒太阳。
“额娘，额娘。”璟婳道：“前几日女儿种下去的种子，有几个都冒了小芽芽出了呢。”
璟婳手舞足蹈的，倒是丝毫不知道前几日发生的事情。手上拿了一个浇水壶，就要出去给菜浇水。
兰心瞧见璟婳这样，便道：“这几日虽然天晴，但前日下了一场雨。土地还是湿润的，就不必浇水了吧？”
“是吗？”璟婳歪了歪脑袋，喃喃道：“那些菜，不会口渴吗？”
璟婳还以为，种菜要浇水，就和人活着每天都要喝水一样呢！
“自然是不会的。”兰心道：“你别看花花草草那么小，其实它们的生命力很顽强的。再说了咱们边上就是后湖呢，它们不会缺水的。”
这样说着，璟婳才将水壶就放了回去。
而后不久，四爷那里打发了一个人过来，就将纳兰氏暴毙的消息告诉了兰心。
兰心听完以后，也忍不住叹息了一下。
纳兰氏身为年羹尧的妻子，到底还是多了几分不可选择来。
至于另一头，圆明园的大膳房里头，采桑便亲自就过去了。
此刻虽然还不是用膳的时间，但各处的膳食早已紧锣密鼓地准备着。采桑过来的时候，瞧见忙碌的众人，便招呼了膳房的管事太监。
“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一个叫做小悠的宫女。”采桑看着谄媚赔笑的管事太监就道：“若是有，便吩咐她出来见我吧。”
“不知采桑姑姑找小悠有何事？”管事太监惊了一跳，下意识地就以为小悠得罪了人。
采桑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个银元宝，对管事太监说道：“皇后娘娘觉得小悠姑娘不错，命我带过去服侍娘娘。”
“是，是！”管事太监回答着，一溜烟儿地就往回走去叫小悠了。
给皇后看上要过去做宫女，那可就是天大的福气呀！
皇后身边的宫女，哪怕是最低等的，都已经比他们这些人好了不知道多少了呢。
膳房里头，小悠此刻正在帮忙着洗菜。看着管事太监进来，就赶忙起身要行礼。
管事太监一下子扶住小悠，便道：“不必多礼。”
小悠惊了一跳。在她的印象当中，膳房里头的管事太监一向就是个喜欢作威作福的主儿。平时，可没少欺负她们这些小宫女呢。
眼下这客客气气的样子，直让小悠觉得身上发毛，就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公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小悠出声道：“菜…还没洗完呢。”
管事太监一把拉过小悠的手，就说道：“唉哟，还洗什么菜呀！皇后娘娘身边的采桑姑姑来了，说是皇后娘娘看上了你，要你过去娘娘身边伺候呢！”
还来不及等小悠反应呢，管事太监又拉了拉小悠的袖子，说道：“小悠呀。将来你若是在皇后娘娘身边出息了，可别忘记提携一下咱家呀？你在这儿这么久，咱家可没有亏待过你。”
“皇后娘娘身边的活计，可都是好的呢。若是有机会，记得在皇后娘娘身边帮我美言几句，知道吗？”
这些话，小悠倒是没有怎么听进去。
在她听见管事太监说，她要到皇后身边伺候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有些懵了。
皇后？
那样的人物，对于小悠来说，可不就是远在天边的么。
然而等到小悠跟着管事太监到了采桑面前的时候，才意识到了这件事是真的。
“这便是小悠吧？”采桑细细打量了小悠一眼，心头就是一颤。
当初听人说起的时候还不觉得。眼下亲眼见了，果然是发现小悠和故去的皇贵妃有着七八分的相似的。
当初年雪进潜邸的时候，眉目清秀，看着就彷如谪仙。
小悠虽然气质上是差了一些，但总的来说也算是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味道。
“奴婢正是。”小悠完全不敢抬头看采桑。心里突突直跳，就觉得好像在做梦一般。
“那日你去娘娘出摆膳的时候，娘娘发觉你是个细心的。”采桑道：“皇后娘娘便琢磨着，让你过去伺候着。也不过就只是殿里扫洒的活计，也不累。”
殿里的扫洒，其实就是整理一下东西罢了。
皇后住的宫里，一般都是整整齐齐的，并不会有什么灰尘。
而小悠只需要负责日常的保洁工作，实则是十分轻松的活计。
“是。”小悠回答着，才不知不觉地就跟着采桑离开了圆明园的膳房。
她们走后，便就只留下了管事太监羡慕的目光。
“若是皇后娘娘看上的人是我，那该多好呀。”管事太监眯了眯眼，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便就也转身回去了。
小悠，原本是在畅春园里负责扫洒的一个宫女。后来因为做事勤勉，圆明园那边缺人手的时候，就跟着去了圆明园。
后来被分配了提膳的活计，比起以前倒是轻松了许多。
小悠打算着，在圆明园这里好好做着自己的活计。多攒些钱，等到二十五岁出宫的时候，就能够好好地孝敬祖母了。
小悠的父母早已过世，是祖母将小悠姐弟拉扯长大的。后来弟弟患病，小悠无法，只得入宫来当了宫女。
宫女的份例银子虽然不多，但好好积攒着，也能勉强让家里够用的。
当然，这主要也是为了小悠的弟弟能够去学堂读书。将来考取一个功名，他们姐弟俩的日子也要轻松一些。
不过小悠却没有想到的是，在她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被皇后那边的人给盯上了。
虽然事情来得太快，让小悠也觉得无法接受。但是到底这一切，都是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上发展的。
这样，对小悠而言，也算是足够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皇上有请
小悠到了皇后那儿以后，才发觉过来真的是一件很对的事情。
皇后那儿的人对她都还算不错。尤其是管事宫女采桑，也格外照顾着她一些。
这样一来，别的宫女太监们瞧见了采桑的态度，对着小悠这个新来的也是十分客气的。所以，小悠的日子算是越来越好了。
她对皇后感恩戴德的同时，也更加努力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来。
转眼，便到了三月初三。上巳节，春暖花开的一个日子。
暮春时分，天气已经回暖。兰心换上稍稍轻便一些的衣裳，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小主脱下外头的大氅，整个人看着都清爽了许多呢。”玉秀一进屋子，就道：“冬日里的时候，章太医老是叮嘱奴婢多穿些，可烦死了呢。”
这一日，兰心刚用了早膳就将玉秀叫到跟前来，和玉秀说了许多关于生育上头的事情来。
玉秀虽然从前也伺候着兰心照顾过两个小阿哥和一个公主。但是实实在在的经验，还是要听兰心多讲几句的。
“孕妇虽然体热，但是保暖也是不可或缺的。”兰心正色道：“若是病了就要吃药。俗话都说是药三分毒，吃了总是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大好的。”
玉秀笑笑，说道：“奴婢从前跟着您的时候，身体可是锻炼了出来呢，几乎都是不怎么生病的。”
主仆二人聊着，外头绿柳便禀报道：“小主，苏公公过来了。”
来人正是苏顺顺。此刻四爷那儿已经起了好一会儿了，念着兰心也该起来了，才琢磨着打发了苏顺顺过来叫兰心过去。
兰心有孕，眼下也差不多三个月了。胎像稳固，四爷想着这都到了三月三了，索性带着兰心偷偷溜出去转一转吧？
在这圆明园的后头有一座小山。四爷打算着在山上修佛寺，不过尚未动工，需要过去考察考察。
刚好今天是个好日子，便择日不如撞日了。
“知道了。”兰心回答着，又以为是四爷叫了自个儿过去吃什么东西亦或是看什么东西呢。
“小主和皇上的感情这么好，奴婢看着也是羡慕得紧呢。”玉秀打趣着，就帮着兰心整理了一下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