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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手的手腕上两道伤口狰狞。
白芷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她紧跟着身子一软跪了下去。
“清禾？”
她没有听到手机那端，贺臻拼命问她为什么不回话。
她伸出手去缓缓碰了陈清禾一下，但又触电般迅速收回指尖。
不可以，她还不可以碰她。
陈清禾是普通人，如今自己满身是血，沾到陈清禾的血后会发生爆炸。
白芷忽然落下泪来，她看着自己满身暗红色的血迹，终于撕心裂肺的痛哭出声。
“白芷？白芷！”
贺臻听到了白芷的哭声，发了疯般叫着白芷的名字。
白芷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顿了几秒后开始脱自己的上衣。
她只穿着里面的那件吊带背心，把上衣撕成两块儿。
带着血的那块儿用来擦自己身上还未干涸的血迹。
接着她从半凝固的血中缓缓扶起陈清禾，小心翼翼用另一块儿干净的衣服擦干陈清禾脸上背上的血。
“你撑住了，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白芷扔掉衣服，把陈清禾放在背上后就起身朝着仓库大门跑去。
一步两步，她被额头上滚下的汗水迷住了眼睛，但她来不及擦拭，视线中一片模糊。
到了拐角处，她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白芷半眯着眼抬起头。她的视线十分浑浊，根本无法看清楚来人是谁，但隐约觉得对方的轮廓很熟悉。
只见那人对着她伸出了手，挥了挥，与此同时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接着对方忽然向她身后用力扔了一样什么东西。
白芷心中咯噔一声，后脑勺一阵发麻。
她甩了甩头用力睁大双眼，接着她看到刘婉茗正面朝着她诡笑着，倒退了几步，接着转身就跑。
白芷心中一惊，下意识也跟着用力向仓库外狂奔而去。
还未跑出几步，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巨大的冲击波夹杂着高温，一瞬间席卷了整间仓库。
第一声爆炸后紧接着的是接二连三的连环爆炸。
仓库内无数的箱子一瞬间被热浪冲起，随后砸落在地，四分五裂。
大火如巨龙一般眨眼间便吞噬了整间仓库，连带着没来得及逃出去的白芷和陈清禾。
急剧的高温飞速的蒸发掉了白芷脸上的汗水和泪水。
白芷在最后关头牙关紧咬，一个转身用力把陈清禾护在怀中，两人一同随着热浪飞了出去。
远在京城的贺臻听到电话那端一声巨响，紧接着两人的通话立刻断掉，听筒里留下一串“嘟嘟”的占线声。
瞳孔猛地一缩，贺臻面前的资料失手散了一地。
“怎么回事，又疼了？”霍思臣推门走了进来，急忙问。
“去菱川。”
“什么？”
“去菱川，现在，帮我订张机票！”
贺臻又按下一串数字，边通话边换上衣服。
霍思臣一脸诧异，没动。
“那边出事了。”贺臻系上最后一颗扣子，目光中起了风暴。
第八十六章 获救
白芷的意识昏昏沉沉的，她的眼皮似乎有千斤般重，无论她如何用力也睁不开眼。
不过她的听力还没有丧失，她听到周围十分吵杂，有人呼喊着，还有救护车的鸣笛声。
“三爷打来电话了，说他两个小时后就到！”
“这……这回算我们的失职吗？”
“让你好好看着的你当时干什么去了！”
“老三你先别激动，老四也没料到会出这种事……”
“没料到？三爷吩咐下来的事兄弟们给办砸了，爷到的时候你回一句‘没料到’就能交代？”
一人越说越气，忍不住骂了几句。
“都别再说了！”
另外又有一人吼了一句，周围立刻静了下来。
白芷动了动身体，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猛地袭入她的大脑。
一口腥甜涌上喉头，被她强压了下去。
她这是在哪儿啊，陈清禾有没有救出来？
白芷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抬起，紧接着手上被刺了一下。
“病人的后背大面积烧伤，右臂被利器刺穿。”医生迅速检查一番，“似乎还有肋骨断裂，但还不能肯定，到了医院需要进行一次更全面的检查。”
白芷忽然睁开了眼。
她睁开眼的时候周围的人无一不吓了一跳。
“你你……你醒了？”几个年轻人围在医生的周围，一人看到白芷醒了过来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感觉怎么样？”
“医生……”白芷没有回答，而是反手抓住那名穿着白大褂人的袖口。
“我救出来的那个人……”
“她失血过多，那边正在给她输血。”
“她有没有事？”
“她还没有你伤的严重，你可以放心了。”
白芷松了一口气，压在心底的石头终于没了，她咳了两声咳出大片血沫，紧接着又陷入了昏迷。
救护车一路疾驰着驶向市人民医院，与此同时贺臻已经沿着VIP通道上了飞机，霍思臣跟在他身后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喂你走慢点儿，飞机还有二十分钟才起飞啊！”
贺臻大步走在前面，眉头紧锁。
方才星四给他打了电话，说人还活着，只是伤的很严重。
伤的很严重……
贺臻扭头一把扯过霍思臣的衣领，揪着他走得更快。
“你去了替她看看，她伤得很重。”
“再伤得重我们也得等两个小时后才会到啊！”
贺臻的力气极大，霍思臣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拖着向前走。
两人的身高所差无几，一路下来霍思臣感到自己的脖子都快被压断了。
“似乎是有人服用了血统强化的药物。”贺臻到了座位边才放开霍思臣。
霍思臣一边揉着脖子一遍把行李塞入上方的行李架。
“说了让她别自己去，偏偏要去！”
贺臻一掌拍在座椅的扶手上，扶手立刻断裂掉在了地毯上。
“这位先生……”上前服务的乘务员见状吓了一跳，看着贺臻眼睛不停地眨瞳孔剧烈抖动。
“没事没事，你们的扶手质量太差劲了。”霍思臣连忙挡在贺臻身前，对着乘务员小姐摆手。
乘务员在霍思臣的赔笑中一脸惊恐的离开了，不时地回过头看两人一眼。
“你收敛些啊！”霍思臣把贺臻推进他的座椅中，自己去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就忍两个小时而已，到了菱川随便你怎么发火都行！”
贺臻系上安全带后向后靠在座椅中，合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他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向口袋中摸了摸，摸到那包没有吃完的利喉糖。
放了一颗含在喉咙中，这时飞机的广播响了，飞机马上将要起飞，行程两个小时。
菱川市的人民医院。
白芷和陈清禾被相继送入了急诊室。
陈清禾虽然失血过多，但一路输血下来已经并无大碍，手臂上的小面积烫伤也迅速得到了处理。
而白芷直接被推入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的时候，星四等人站在手术室外一脸愁容。
星四拿起手机，鼓了几次勇气都没胆子把电话打出去。
“打吧，虽然菱川市是白家的地盘儿，但咱们几个毕竟是三爷的人，白家不会迁怒在咱们身上的。”
星三走到星四身边，叹息一声。
第八十七章 疑问
“可是白爷对这个女儿可是心疼的不得了啊，如今成了这幅模样……”
“三哥你当时是没看到，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整个后背都被烧烂了……头发也烧掉了半截儿。”
星三瞪了星四一眼，星四立刻闭了嘴，抱着头蹲在地上。
“臭小子，看三爷来了你怎么交代。”星三骂了一句还不解气，一掌拍在星四后脑勺上。
“三哥，其实她原本不会被烧成那样的！”星四捂着头，抬起眼来看向星三，“应该是爆炸的时候她为了护着她那个同学，所以整个后背都暴露在了冲击的范围里。”
“先别说这个，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爆炸！”
“就是刚刚咱们抓到的那个人。”星四一说起这个立刻来了劲儿，似乎是想将功赎过。
“应该是混血导致的爆炸！”
“混血？”星三皱了皱眉头，“你是说，那个人把她的血和普通人的血混在一起了，所以那个仓库才会爆炸？”
星四立刻用力点点头，道，“我赶到的时候正见她跑出来，果断就开了枪，废了好大力气才把她给抓了。”
“乖乖啊，太可怕了，一枪下去居然一点用都没有，我把弹匣都打光了才勉强把她制住！”
“那她人呢？”
“大哥带走了，她服用了大量血统提升的药物，已经是个怪物了。”
“已经‘堕落’了？”星三瞳孔一缩。
“不是‘堕落’。”星四摇摇头，“和‘堕落’还是有差别的。”
“你我都知道，‘堕落’是变作没有神智，只懂杀戮的暴徒。”
星四说到这里突然压低了声音，“但我开枪的时候那个人还是有神智的，她没有被那些药物毁了心智。”
“什么！”星三大惊失色，“难道说……那些人研究出来的血统提升药物已经成熟到这种程度了？”
“不是。”星四的表情很严肃，也很纠结，“她……大哥说她似乎是服下了其他药物，能控制住自己心智不被药物的副作用吞噬……”
星三沉默了，两人间的气氛很僵硬，只听到他们骤然加速的心跳和呼吸声。
“我知道了，待会儿爷到了你记得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汇报上去。”
星四点点头，“必须的，一字都不落。”
星三拍了拍星四的肩膀，“我这就去机场接机，这次霍家的爷也跟着来了。”
白芷的手术进行了太长时间，直到把白瑞光也惊动了，他带着黑鹰怒气冲冲的赶来了医院。
“这是谁干的！”白瑞光一把揪住星四的衣领，双眼猩红。
“她只是个孩子，谁会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白爷，您先别激动，我们家三爷马上就到了……”
星四还是低估了白瑞光的怒火，他简直失去了理智，在手术室外直接一拳砸在了星四的鼻梁上。
正在这时一位穿着绿色消毒服的护士从手术室走了出来，对走廊上乱成一团的几人不满的说到：“这位先生！手术还正在进行中，请您保持安静！”
白瑞光立刻噤了声，他一把将星四扔在地上，随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护士，我女儿她怎么样了？”
护士没有回答，转身便回了手术室。
那盏红灯重新亮起，映照的白瑞光脸色一片惨白。
这时走廊上有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走向了手术室。
“三爷！”星四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却被迎面而来的贺臻抬起一脚踹在了膝盖上。
“别激动！”霍思臣连忙把人拦下，“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怪他也没用！”
“爷，属下知错了，属下这就去找大哥领罚！”
星四挨下贺臻的怒火毫无半句怨言。
贺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走到白瑞光身边。
“白先生，我的这位朋友是个医生，他一定会治好白芷的。”
霍思臣听到贺臻的话一愣，连忙拉住他小声说，“你别把话说那么绝对，烧伤科不是我的专长啊！”
贺臻依旧看着白瑞光，反手一把掐住霍思臣的手臂，霍思臣立刻闭上了嘴。
“这次的事情很复杂也很不寻常，待我查清楚了再和你细说吧。”
第八十八章 醒了
白芷是被胸腔彻骨的痛给疼醒的。
麻醉药的药效已经过去，受伤处除了胸腔的疼痛外，她的后背上没有任何知觉。
连带着整条右臂也麻木起来。
她醒来的时候面上还罩着呼吸器，但已经是从重症监护室中转移到加护病房了。
白芷有些恍惚，不知自己是不是大梦了一场，没有逃出庞鹤敏的魔爪也没有重生，更没有回到白家。
“思臣！她醒了！”
忽然一个人的声音把她从恍惚中拽回现实，她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声源处。
“你感觉怎么样？我让霍思臣来给你看看，菱川市的都他妈什么庸医，一个两个连病都看不好！”
“人醒了？”霍思臣已经换上了白色消毒服，他推门走了进来，看着白芷，“身上热不热？”
白芷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霍思臣推开贺臻，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有些烧。”
白芷看着眼前这个一头褐色短发的年轻人，张了张嘴。
“我叫霍思臣，是贺臻的发小。”
霍思臣笑了笑，一口白牙露了出来，像是邻家大哥哥，让人感觉格外温暖。
白芷看了看霍思臣，又盯着贺臻，她不明白贺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贺臻对她笑了笑，示意她先放下心接受治疗。
霍思臣戴上口罩和橡胶手套，把白芷的手臂从被子下抬了出来。
“我给你胳膊上的伤换下药。”
白芷点点头，看着霍思臣掳起她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拆了纱布。
“过来帮我托着她的手。”霍思臣回头招呼贺臻。
贺臻走上前托住白芷的手臂后，霍思臣便开始撕掉满是血迹的纱布。
到了最后一层，揭掉纱布的同时直接连带着新生出的皮肉也一同撕了下来。
白芷嘶哑的痛呼一声，迅速蜷起手心。
“真是个坚强的姑娘。”霍思臣试图转移白芷的注意力。
他的动作十分迅速，利落的揭掉纱布开始在白芷的伤口上涂起药来。
贺臻一边用力握住白芷的手心，一边让霍思臣动作轻些。
“马上就好。”霍思臣笑了笑，但他的笑容被蓝色的一次性口罩遮住了，两人都没有看到。
“好了，你的伤会愈合的很快的，好好休息，放宽心。”
霍思臣起身脱掉手上染了血的手套，贺臻把白芷的袖子放下，重新塞回白色的被单下。
接着霍思臣又把一旁已经空了的点滴瓶取下，换上一瓶新的。
“时间还早，再睡会儿吧。”贺臻给白芷捏了捏被角，嗓音低沉。
白芷听话的闭上眼睛，两人见状便先后出了病房。
贺臻取出磁卡在门锁上刷了一下。
在病房门锁住后他便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支烟来。
两人一同朝着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走去，期间贺臻点上了烟，深吸一口。
“白芷的血样在这里。”
霍思臣关上这间临时为他辟出的办公室的门，从白大褂中取出一支真空管。
“我会尽快的分析她的血样，出一份报告来。”
贺臻点点头，吐出一口烟雾，“星四他们抓到了那个服用血统提升药物的人，我得去审审。”
“可惜的是，那天她身上剩余的三管药都打碎了。”
“这事谁也没料到。”霍思臣叹了口气，“只是……错失了这次机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血统提升的药了。”
贺臻低头不语，烟雾缭绕在他周身。
“算了，机会以后一定会有的，你不如去撬一下她服下的另外一种东西是什么吧。”
“什么东西？”
贺臻抬起眼皮。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据我的推断，原本凭她本身的意志是无法抵抗血统提升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从而会堕落。”
“可事实上她本该堕落却没有，反而成功进化了。”霍思臣指尖敲了敲办公桌，“太诡异了，我开始已经有恐惧感了。”
“她服下的这另外一种东西，一定抑制了血统提升药物的副作用，控制住她的神智让她保持清醒。”
霍思臣的一番话下来贺臻手中的烟已经燃尽，但他陷入了沉思中，丝毫没有发觉，直到烟头烫到了他的手。
贺臻目光迅速恢复清明，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按灭，“我知道了。”
第八十九章 梦魇
“算了，这件事还是先放一放，或者交给你的手下去做。”霍思臣拍了拍贺臻的肩膀，“你已经快两天没有合过眼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我没事。”
“现在是早上五点五分。”
霍思臣再度打断了贺臻，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我现在去临时实验室一趟，大约需要两个半小时。”
“你现在小睡一会儿的话，醒了咱们一起去吃个早餐，八点钟白家人就来了。”
“现在卖早餐的地方还都没有开始营业，你也好几顿没有吃过正经饭了。”
贺臻低着头弹了弹烟盒，又抽出一根黄鹤楼来。
“你不用放不下心，我给白芷新挂上的那瓶点滴里掺了些麻药，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
“我知道了。”听到这里贺臻把烟塞回了烟盒，放入口袋，“你去吧，我直接在这里睡。”
贺臻坐在一张靠椅中，拉过一条薄毯盖在身上。
醒着的时候贺臻倒没什么感觉，但随着霍思臣离开的关门声一落，不过片刻后疲惫便如潮水般向他袭来。
他很快便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并不安稳，贺臻醒来的时候墙上的钟表快指向七点。
睁开眼后他便困意全无，站起来就着饮水机里的冷水抹了把脸。
推开门走出办公室，医院里来上早班的护士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
贺臻一路穿过走廊的时候收到了不少年轻护士的问好。
他在医院里的这两日多次被这群护士围观，到了现在他连厌烦的情绪都没有了，她们或害羞或脸红着冲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就点点头，接见下属一般回应。
径直走向尽头的加护病房，贺臻取出磁卡刷了一下，指示灯闪烁两下后他推门而入。
白芷果然在入睡状态，呼吸很轻但很急促。
贺臻走到床边稍稍拉起厚重的窗帘，好让房间里透些阳光进来。
白芷虽然在麻药的作用下睡了过去，但自从贺臻进来后她便开始睡得不安稳，眉头紧皱着，不时地动弹一下，口中还呢喃着什么。
贺臻听到了动静，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还是很烫。
就在这时白芷忽然间惊恐地叫了一声，她的声音嘶哑的如同枯井，可藏在其中的恐惧却仿若冰凉的水漫过头顶，带着一种绝望的窒息感。
“白芷，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