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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为嫡-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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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王妃身边的婆子岂会有庸辈?
这婆子是在告诉楚棠,她这一次非去不可了。
楚棠面无他色,笑着应下;“多谢王妃好意,我明日一定登门。”
这种荣宠她可真是受不住,霍重华现如今还不是权势滔天的文臣之首,慕王妃哪里是真心想宴请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京城快要变天了吧!
霍重华从书房里走出来,他身后跟着三个面生的男子,楚棠只认出了其中一人,好像是康良,那日霍重华带人去城外将她从顾景航手里救出来时,也有这人的面孔。
康良是霍重华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
他在府上见了这几人,是在商榷什么大事么?霍重华从来都不在府上说事,就算是办公,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文书,楚棠很难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也不会轻易让旁人看出来。
霍重华从夹道与几人分开而行,他则往楚棠这边走了过来,见她不经意蹙了眉,也知道她在想事,抬手抚平她的眉心:“慕王府又来人了?你若不想去,我自有法子。”
他的手抚在脸上,痒痒的。
楚棠避开:“那怎么能行?我若不去,旁人还以为你对慕王存了意见,朝堂上慕王的人一定会针对你。”
霍重华一怔,他知道楚棠会在意这些事,没想到她真的花了心思。
他不希望她知道太多。
这算是保护么?
他也不知道,或许只是不想看到她微蹙的眉,她安然的待在后宅,他才能安心,一开始娶她的初衷,就是希望她老老实实待在自己身边,再也不会与别的男子靠近。
霍重华不想承认这份霸道和占有,但……这也是事实。
他舒了口气:“那好,我明日会派人提前去接你。”
楚棠讪了讪,她出行的架势恐怕已经越过了三品大员的夫人了,哪里还需要他特意派人接。要不是知道他手上有多少地契铺子,她真怀疑他贪墨了。
“不用,你也不怕御使参你一本。”楚棠很好奇,霍重华行事不算低调,怎么朝中就无人拿着这一点给他添堵。
霍重华觉得小妻子严肃认真的样子也很有趣,现在也不过是只个刚长开的小女子,还跟他谈朝堂上的事了,他笑道:“夫人所言极是,为夫下回一定低调。幸而有夫人在侧,不然,我不知要犯多少错。”
楚棠:“……你!”
没说上几句正经话,他又拿她说笑!她可比不上他的城府之深。
霍重华几天没挨近她了,难免会想,“还疼么?”他的手摁着她的小腹。
楚棠每次癸水至,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英娘在六扇门当宅,每天办的都是大事,也成功怀上了孩子,她自己在宅子里养尊处优,肚子一点反应也无。
霍重华又笑:“你还小,生孩子不急。”
楚棠:“……”他又知道她在想什么!现在知道说不急,是谁一到了晚上又要跟她探讨生孩的事了?
下午,又有人来见霍重华,听着语气,像是霍重华的同僚,官位却在他之下,态度极度恭敬,还随手提了礼盒。
近日想讨好霍重华的人不再少数。
肯定是朝中有什么变动了!
楚棠无法知晓,她有宫寒的毛病,用了午饭就小憩了一会。意识朦胧之中,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做梦。
但又不确定是不是梦。
意识在游离,她仿佛置身一座极为熟悉的院子里。飞檐斗拱,奢贵非凡。
定北侯府!
时隔两世,她也永远忘不掉这个地方。
小腹疼痛却不及胸口的疼,顾景航站在屋廊下,对她的处境冷眼旁观,她看见他眼底的厌恶和烦躁,甚至有杀人的暴戾。
楚棠上辈子没有弄清太多的事,现在突然想问问,“为什么?你既然想了手段娶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下腹又是一阵针扎的刺痛,艳红瞬间染红了浅碧裙摆,红的火焰,灼人双目。
顾景航还是站在那里,石雕一般盯着她。
风一吹,院子里起了雾,楚棠又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
她知道,她还在做梦,怎么会梦见了这个人,她这一世本不该去想到他了。
突然,顾景航就立在她面前,那杀过多少人的大掌掐着她的脖颈不放:“你是我的妻,你却给霍重华生孩子!我不准!我告诉你,我弄死了一次你们的孩子,不介意再有第二次!”
楚棠呼吸困难,胸口和小腹的疼痛叠加,在她以为要被顾景航掐死的时候,他却松开了,看了她几眼,渐渐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捂着脸蹲在那里哭。
“四奶奶!四奶奶您醒醒!”
耳畔是青柳儿的声音。
楚棠猛地惊醒,下意识的四处环视了一遭。
幸好……幸好她还在这里,那个噩梦般的地狱,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楚棠满头是汗,唇色微白,青柳儿担心她是因为癸水的缘故,才闹了梦魇:“四奶奶,药煎好了,奴婢伺候您喝了吧。”
楚棠还没有彻底回神。
这个梦太奇怪,她怎么会梦见顾景航,他说得都是什么话?她彼时与霍重华从无交集,怎会怀他的孩子?
霍重华走近了内室,楚棠的样子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当即眉目变得森严:“噩梦了?别怕!”
他去抱她,也不顾她身上的汗,又吩咐青柳儿去端了缓解腹痛的汤药过来。
楚棠后知后觉,看到霍重华靠近的脸,小脸蹭了蹭他下巴的胡渣子,微微的刺痛明显真切。
这才是真实存在的,霍重华是她的夫君,顾景航已经彻底远离了她的世界。
是了,别再想了,那些想不通,也想不明白的事,都不要再想了。
霍重华亲了亲她的额:“没事了,有为夫在,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楚棠嗯了一声,自无名信笺之后,她还是头一次向他示软,窝在他怀里不肯出来,她可以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坚实的胸膛似乎能让她永远依靠。
次日,慕王府第三次派了婆子上门请人。
楚棠昨夜揪着霍重华的衣领睡得很好,一觉醒来,身子利索多了,只是没看见霍重华,他一早就去了衙门里。
身边伺候的大小丫鬟端着洗漱之物,等着伺候她了。
楚棠从来没觉得自己娇贵,嫁给霍重华后,反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青柳儿道:“四奶奶,四爷交代,让您务必将药喝了。”
楚棠很想要个孩子,对她身子有利的药,她来之不拒。却是不知,霍重华这哪里是让她助孕的药……
*
慕王府占地颇广,是帝王亲赐。
楚棠去过康王府,虽然同是亲王府邸,却存了很大的差别。
慕王府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处处彰显富贵奢靡,端的是皇族的尊耀和旁人无可比拟的高贵。
荷花宴上,另有洛阳红,双生花,墨池金辉,魏紫,冠世墨玉,香玉牡丹,青龙卧墨池,报岁兰、香堇、大岩桐等花种。
慕王府的后宅,恐怕都快赶上皇宫大内的御花园了。
慕王排行老三,比康王年长几岁,慕王妃现如今已是四十出头的妇人,亲王们盼着当皇帝,王妃们估计都盯着皇后的宝座盯了好些年了吧。
楚棠给慕王妃见了礼,这位上辈子可是一国之母,她不敢轻慢了。
慕王妃上回在宫宴上隔着远远的距离见过楚棠,这一次近一看,还真是海棠花娇,难怪让京城风头最劲的两位四爷争抢着要娶。
慕王妃笑道:“霍家四奶奶不必客气,慕王府一向好客,今日又是咱们女子相聚,更不用在意那些客道。”
话虽如此,在场的女眷没有一个是放得开的。
因着霍夫人也在场,楚棠便与她同席,“母亲。”她唤了一声。
霍夫人清咳了一下,她对朝堂上的事一无所知,并不知道楚棠也在相邀之列,更不知慕王妃会单独叫了楚棠说话,可想而知,霍重华将来大有可能还有冒进的机会。
霍夫人此刻已经不知做何感想。
她是霍家的主母,霍重华虽不是她亲生,就算他官拜宰相,将来照样要喊她一声母亲,人前人后,她还是风光无限的。
可一想到霍重华只是一个后厨贱婢所生,而她自己,出生诗礼人家,花空了心思养出两个兰芝玉树的儿子,怎么到了最后还不及一个庶子?
霍夫人只是简单应了一声,与楚棠并没有交谈,楚棠也没有讨好她的想法。上次认亲一事,霍夫人拉下了脸,楚棠非但没有殚精竭虑的修复婆媳关系,还和霍重华提前就离府了。
霍夫人此刻的心情,只能用艳阳下,被烤得发蔫的绿叶儿来形容:颓败。
即便如此,还要装着婆媳和睦,面上带笑。这到底是在外面,她这个霍家主母的面子不能丢了,她一向以慈爱视人,对儿媳肯定不能苛责。
楚棠发现,京城有头有脸的妇人大多都出席了,她认出了王重阳的妻女,还有定北侯的夫人……华夫人。
顾景航夺了侯位之后,华夫人就去了庵堂了吃斋念佛,只是不知道她后来的日子过得如何。
王若婉也来了,楚棠感觉到她偷瞄了自己几次,听霍重华说,她也定亲了,婚事就在几个月后。
楚棠还是不太敢直接与她对视。
总觉得亏欠了她。
好像她现如今的泰然日子就是从她手里抢过来的,这种感觉十分不好。
王府的下人端了梅子酒上来,紧接着就是慕王妃的声音:“这是今年新酿出来的梅子酒,你们尝尝看。”
这才八月不到,梅子酒都酿出来了,真不愧是皇家亲王的府邸。
楚棠不由得纳罕,浅品了一口,一开始除了果香,她尝不出什么味道。另一侧已有王府的舞姬开始献舞,临近的荷花塘里还泛了小舟,有人在唱诗,有点像断桥画舫的意味。
只是气氛不一样罢了。
有丫鬟靠近了楚棠,青柳儿当即警觉。
楚棠被身后几个贴身伺候她的丫鬟快速的动作吓了一跳。
而与此同时,来人也是惊了一下,就没见过这般彪悍的丫鬟,舌头打岔道:“……四……四奶奶,我家小姐在前面亭子里等您,有话跟您说。”
楚棠觉得这人眼熟,再一看好像是王若婉的丫鬟,她之前见过几次。
青柳儿等人警惕依旧,楚棠往王若婉的席位看了过去,她已经不在那里了,而且这里是慕王府,就算有人要害她,也不会选择在这里下手。
是以,楚棠让身后的丫鬟后退了几步:“无事,你们且随我去一趟。”
她一个人只身前往是不太可能,霍重华既然已经在她身边安排了人,就一定下了死命令,没有他的允许,这些人不会离开她半步。
王若婉的身子愈发丰腴。
楚棠看着她白嫩嫩的模样,就像从地里刚挖出来的白胖萝卜,心想她过的应该还……挺好。
她脸色赧然,王若婉绷着脸没说话,她只能先开口,谁让她有错在先呢。
楚棠:“王姐姐,你找我?”她笑道,让自己看上去尽量正常。
王若婉这才示意她身边的下人退到一侧,终于开了口:“你……过来坐吧。”
楚棠听话的走了过去,王若婉与霍重华同岁,已经是年纪很大的姑娘了,她要是再不嫁人,楚棠估计一想起她,又得失眠。
好在,她有一个三品大员的爹,故此也不愁嫁。
不过,楚棠见她心性仍是原样,跟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一样。
她其实挺羡慕王若婉的。
王若婉瞄了一眼楚棠身后的五六个彪悍的丫鬟,道:“霍重华就这么待你?”
楚棠水眸一眨,“……是啊。”她没听懂王若婉的意思。
王若婉:“天天被人盯着,你不嫌烦么?”
楚棠:“……还好。”原来王若婉是指这个!要是换做以往,她不仅会烦,还会拂了霍重华的好意,但经过顾景航那件事,她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了解顾景航,所以她才怕。昨夜的梦境还时不时在脑中浮现,那窒息之感,被他掐着脖颈质问,还有他狠绝的眼神……有关顾景航的一切,她都不喜欢。
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也想好好活着,相夫教子,不是什么江湖女侠,一条小命说豁就能豁出去的。
王若婉坐在凉亭,看着池子里的莲花,有些还结了莲蓬。风自水面吹来,还算凉快,她看着楚棠娇瘦的样子,叹了一句:“霍重华也就那样么?瞧把你养得,还没之前看着好了。”
楚棠此刻有了几分释然,王若婉……她放下了?不记恨自己了么?
王若婉心里藏不住话,又道:“棠儿妹妹,你也真是的,你之前早与霍重华有了情义,你怎么也不早说!难不成我还能跟你抢?!”
楚棠笑了笑,默认了她与霍重华早就两情相悦。
楚棠答非所问:“王姐姐,听说你的婚期定在了十一月,可不就只有三个月了?”
王若婉主动和解,她还是很高兴的,毕竟王重阳是霍重华的座师,恩情莫大。真要是因为儿女私情让他背负骂名,她可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而且,上辈子,霍重华就是踩在王重阳肩上上去的。只盼这辈子他不用被人骂做忘恩负义了。
王若婉脸色突然红了,“嗯,是快了。”
楚棠一看她的臀围,就知道容易生养,她想羡慕也羡慕不来:“那我提前恭喜王姐姐了。”
王若婉又是嗯了一声,岔开了话题:“霍重华要升官了,你今后极有可能就是四品大员的夫人了。”
楚棠还真没听说,霍重华从来不在她面前提朝堂,“四品?我不太清楚。”
霍重华能当什么官,她倒不在意,只是他这辈子发迹的太早了,她担心会遭了小人陷害。
枪打出头鸟,锋芒必露的人总会被人嫉妒。
王若婉似乎不太想提及自己的婚事,抓着霍重华的事就不放了,接着道:“我无意间听到我爹爹和同僚说话,陛下这次昏厥醒来后,谁也没有召见,就连几位阁员也进不了寝房,独霍重华被召见了,这不是荣宠?还能是什么?”
帝王龙体抱恙,霍重华在这个时候被推上风口浪尖上,保不成是有人拿他当靶子。
王若婉看到的只是表面,楚棠却觉得哪里不妥,除了莞尔一笑,她也不知道能和王若婉说些什么。
*
从衙门里出来,日头正在当空高照。
晌午,该是用午饭时候了。
黑漆四轮马车渐渐驶离宫门,霍重华骑马尾随,车厢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因为疼痛而发出得低/吟。
接着是刑部官员程赞礼的声音:“王大人呐,我听说李大夫妙手回春,可医死人,活白骨,你这个病,他或许能治。”
王重阳将自己的双腿盖上厚厚的褥子,这等炎热,却是止不住的刺痛:“也不怕你嘲笑,我出生乡野,家里穷的连饭都吃不上。幼时就没穿过裤子,活到这把岁数,这双腿也是废了。我不是没去找过李大夫,若无他,我怕是已经归田了。”
王若婉因为霍重华耽搁了几年,一直没有遇上合适的人家,之前相看的男子都被她回绝了。程赞礼的长子前几年死了妻子,无意中见过王若婉。说来也怪,王若婉偏生就看上他了,一来二往就定下了亲事。
程赞礼与万重阳都是支持康王的人,这厢又成了亲家,同坐一辆马车,说了不少无关政事的东西。
不出半个时辰,霍重华下了马,亲自去搀扶王重阳下了马车,道:“老师,我说过的苗医就在楼上。”
程赞礼四处看了一眼:“小霍啊,你是从哪里寻来的江湖术士?还非要选在这个地方见面?”
霍重华做事一向不喜欢提前报备,就是王重阳自己也不清楚。
霍重华:“您二位进去了就知道了。”
二楼西侧,五间雅房。
此处又名状元楼,每逢三年春闱,各地的举子会择店而入,就是图了‘状元楼’这三个字,想沾点喜气。
除却春闱那阵子,平日里,状元楼生意一般。不过仅此那几日也能让店家挣了满盘。
自本朝立朝以来,从状元楼走出去的进士老爷不计其数,单是这份荣耀,也是别的酒楼没法相比的。
雅间里早有人备好午膳,霍重华扶着王重阳落座,介绍道:“这位便是苗疆族长,秋老先生。”
霍重华所指的这人,头发全白,看似耳顺之年,但精神矍铄,一身灰白色袍子,身子健朗,与中原人没什么两样。
秋老先生对程赞礼与万重阳点了点头。
霍重华又道:“秋老先生天生聋哑,但医术高超,您二位有什么事只管开口,老先生会唇语。”
高人就是不一样。
程赞礼将王重阳的病情描述了一遍,秋老先生捋着胡须,对霍重华打了手势。
霍重华便道:“老师,秋老先生请您去内间稍坐,他需要在细细查看您的病况。”
程赞礼与王重阳面面相觑,这个霍重华,什么时候又学了哑语?
王重阳也想早日摆脱病痛,这便依言,由霍重华扶着去了内室。
外间,霍重华很快就走了出来,道:“程大人,时间紧迫,衙门里到处都是眼线,下官今日就长话短说了。”
程赞礼的神色也陡然严肃了起来,他们三人虽说约定一道出来看病,但实际上,另有旁的事要商榷。
王重阳虽是霍重华的老师,但他却盼着王重阳早日回去歇着,毕竟身子骨要紧。
他道:“沁晨公主嫁给了兵部尚书刘栋之子不到半月,却被人勒死在了净房里,这件事锦衣卫却没有插手,大人是不是觉得蹊跷?”
刘栋是兵部尚书兼内阁阁员,有调动京城兵马的权力,在几位亲王之间,一直是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沁晨公主是萧皇后的女儿,萧家败了,但皇帝的女儿照样嫁高门。
却不想,大婚没多久,沁晨公主却惨死。还不是一般的死法,是被人奸/杀在了净房,下人发现时,公主衣裳不整,死相难看。
这无疑是打了皇家的脸面。
帝王勃然大怒,却只是将事情交给了刑部和大理寺去查。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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