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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清颜神色不改，望了望看金子似的店小二，又望了望菜馆名，一句话说出来直把店小二劈了好几个惊雷“可否赊账”
店小二稳住身子，敢情他说了大半天是碰着个空壳，听闻莫清颜没有银子，店小二之前服务贵宾的态度转瞬大改，看人的目光像是看流浪狗似的“走走走，这里不是慈善堂，讨要到别处去”
“你怎么说话呢”荷香看不过眼听不过耳，上去就是理论“春香居怎么说也是个有名气的菜馆，你说话这么凉薄，以后还有谁会来这里吃饭……”
莫清颜拦住荷香，劝道“我们去其他地方”
并不是认栽，若真要吃，莫清颜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进去，莫清颜不是个大度的人，谁要是得罪她，她一定记仇，而这个人，莫清颜表示不需动手动脑搞惩罚，京都好脾气的贵族子弟可不多，就他那张嘴，迟早会吃亏。
“小姐，我身上只剩一两银子了，要去天下第一楼的话肯定不够”荷香提着东西紧跟莫清颜。
荷香不知自家小姐大手笔，而且出门仓促没带多少，加上刚才买字画的银子，莫清颜从街头道街尾一个扫荡下来，身上带的银子已剩不到一两银子。
莫清颜左看看右逛逛，看起来丝毫没为银子的事情发愁，但是只有莫清颜知道，她现在在找财主呢。
天下第一楼，记忆中，是京都最有名的酒楼，口碑这么好，进去吃的话只有一两银子肯定不够，既然出来了，怎么的也要去吃一顿尝尝鲜吧。
找了许久，不远处一个赌字的门帘吸引了莫清颜的目光。
赌。
荷香顺着自家小姐两眼发光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一个赌坊，荷香望着那个大大的赌字，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小姐，你不会是……要去赌银子吧”
“走”莫清颜一个响指肯定了荷香的话。
“可是小姐……”那是个不正经的地方啊。荷香还未劝出口，莫清颜已经走了过去。
第六章 赌
“单！单！单！”
“双！双！双！”
小小的赌坊外简内全，各式玩法大部分都有，莫清颜走了一圈发现这里最多人玩的莫若是单双，骰子以及四门方宝，而三者之中最多人玩的就是单双了。
“小姐，那堆人是在玩什么？”荷香第一次来赌坊，很多玩法虽看不懂但觉新奇，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数豆子，一时好奇心起，于是问自家小姐“他们在数豆子？”
莫清颜放眼望去，的确是有一堆人围着一个少年在数豆子，莫清颜在现代逛街的时候也曾遇到过类似的赌博：当局者左右手各持一个小碗，小碗下各装数颗小豆，开局以后，下注者先下本钱然后选择其中一个碗猜豆子数量单双，另外一个碗就算是废了，不猜数量，因为两边小豆加起来的数量众人都知道，如果另一边也开注，那当家的还不亏死。
规则很简单：按押赔赚，莫清颜仔细望着拿竹片子数豆的少年，只是不知道这里的赌法是怎样。
“……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九，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众人齐声数下，少数人庆幸，大部分人则是哭丧着脸。
“二十四颗，双！”千手高声重复，摊手收银子。
莫清颜挑眉，与以前看到的差不多。
“数豆子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竹片周围，他只要看准时机加减数量就可操控大局”莫清颜知道赌法之后便一一告知荷香，包括出千的手法，这就是为什么那少年会选择这么多豆子放局上的原因，毕竟赌红了眼的人根本就不会在意你全部豆子是多少，他们要看的是结果。
千手不止偷换的手法灵活，就是听觉也极是敏锐。虽然赌坊吵杂，莫清颜也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对于听力超群的千手来说，必然会注意到莫清颜这边，手法被看穿无所谓，重要的是被他听到，于是不悦道“这位姑娘看着陌生，不像是这里的熟客”
莫清颜对上千手略微不悦的眼神，无所谓应声“啊，第一次来这里”
千手听到莫清颜说是第一次来，于是把局交给手下，对莫清颜道“难怪，看着面生，怎么，姑娘来这里不会是找人的吧”
千手双眼打量周围赌徒，高矮肥瘦有钱的没钱的全给扫了一遍，继续道“这里，不像是有姑娘要找的人，姑娘来这里是？”
莫清颜勾唇“赌”
“呵”千手打量面前略带邪气的莫清颜，语气稍显不客气“好好的一个姑娘不乖乖待在闺房跑来赌坊？不要以为眼睛长明利了就可以在四海为赌耍嘴上功夫，走吧，这里不是你们玩的地方”
最后一句话，千手同时警告莫清颜身边的荷香。
荷香接触到千手不善的目光吓得躲在莫清颜背后，听说赌坊的人都不好招惹，果然是真的。
“是不是来玩不是你说了算”莫清颜故意提高声音道“我可没有听说过赌坊还会赶客人”
原本要转身走人的千手听到莫清颜这一句话立马转过身来，见莫清颜神色笃定不像是找事的于是让步道“我们四海为赌从不赶客人，刚才只不过是劝告，既然姑娘执意要赌，我们随意就是”
“好”莫清颜看了下荷香的钱包，转而对千手道“我们身上带的银子不够，先借我们五两银子”
莫清颜话一出，原本好心的千手立马变得炸毛，还说不是找事的，借钱借到赌坊来了？还真把他们四海为赌是救济堂了？千手鼻孔对人“姑娘，你找茬的吧，四海为赌不借钱”
莫清颜皱眉，认真问“来这里的赌客如果没有银子，却又想赌，你们会怎样做”
怎样做？直接轰啊！千手打量莫清颜，感受到对方身上强烈的赌意，于是稍微‘敬重’了些，千手双手抱臂，依旧没个正经回道“首选，直接赶人，另外一种，赌命”
“好，若是我赢了，我要拿走我需要的银子”莫清颜爽快答应，叫身边的荷香欲哭无泪，小姐啊你是开玩笑呢吧，你可是第一次来赌坊，而且也从来不赌，你现在一来就是玩命，你当真自己是有九条命啊！
千手见过不要命的，却没见过像莫清颜这样云淡风轻的，打量莫清颜许久，待确定这个小姑娘不是开玩笑之后，千手眼下闪过稍有的赞许，回道“好，如你所愿”
两人的对话被周围的赌徒听了去，你一言我一语传开霎时惹来全场人的瞩目。
“哇塞赌命啊”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玩这么疯，脑子坏掉了吧”
“呵呵，我倒觉得有胆量，小姑娘我们挺你”
“小姐……”感受到周围赌徒的‘激情澎湃’，荷香这下就算是想要劝也劝不住了，因为在众人围着看热闹的同时莫清颜已经签了生死赌约。
望着莫清颜手中的生死约，荷香要哭了：小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这是赌命不是赌银子啊！
“这么多人堵着作什么”重重包围之外，一个身材魁梧身高有一米八的男子走了过来，莫清颜打量一眼，猜想，赌坊老大？
果不然，那人一来到，负责看场子的人俱都齐声喊老大，千手给赌帅解释道“有个小姑娘要赌命”
小姑娘？赌命？赌帅望去瘦瘦弱弱的莫清颜，眼睛一眯，问“你要赌命？”
“没办法，身上没银子，只能用命来押注”莫清颜无可奈何又不作多在乎的语气恍若在聊今天天气怎样。
赌帅看得出来面前的小姑娘并非只是一时头脑发热逞强下赌注，她既然敢这样做就必然有信心去赢！赌帅双眼微勾，他杜帅平生最为欣赏这种有底气的人，但是有信心赢并不代表就真的可以如愿，赌帅邪笑“有趣，你要赌什么，四海为赌虽然不算是大赌坊，但也算是少有名气，京都赌坊能玩上的这里都有，既然你要赌，我们也不扭扭捏捏，客人为先，你选一种”
赌帅豪爽，莫清颜怎能辜负，于是将周围扫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最近的骰子位上，莫清颜双眸邪恣“就近，就这个吧，赌骰子，玩法你们选”
莫清颜不输豪爽，赌帅暗下点头，既然都是爽快之人，就选个简单直接的，于是道“好，你选最近，那我们这边就选最简单的，赌大小，两颗骰子，谁摇的骰子点数最小，谁就是赢家”
“一言为定”莫清颜应承。平时闲来无事经常和死党辣妹玩摇大小，技术虽不算精但也算是可以掌握点数，对方的选择正中她下怀，当然是爽快答应。
两人达成共识，赌帅速度命人清场。
“请”莫清颜让对方先开始。
赌帅知对方爽快也不多说什么，于是投骰，摇盅，停下，开！
两点！
荷香看到看到桌上两个骰子的一点红，心脏蹦蹦狂跳，小姐就算同样摇出个两点也只能扯个平手，按照刚才的协议，也就是小姐依旧算是输！
荷香这次真的要哭了：我的小姐啊你怎么就赌了呢！
赌帅看着桌上得意的杰作，举手示意莫清颜摇骰子“请”
莫清颜微笑，神态自若，不慌不张。举盅，收骰，临空摇！流畅华丽的花色动作叫在场的所有人看炫了眼目，原来还可以这样玩！
小姐……荷香虽被小姐的帅气动作吸引，但还是担心自家小姐的命，看完整个过程，荷香感觉自己就像是度过了好几个日夜。
沉闷的声音覆盖在桌上，所有人屏住呼吸之时，莫清颜才说清条款“我刚才说的，我需要的银子，是买下四海为赌的银子”
说白了就是要收购四海为赌。
莫清颜本只是想要过来赚几个小钱，进来后觉得这里环境不错，就临时起意了，如果能买下来固然好，一来现在缺钱可以赚个外快，二来嘛无聊时可以过来肆无忌惮玩两把，岂不痛快？挖了个坑，就看对方现在愿不愿意跳了。
莫清颜在打算盘的同时，周围的人亦开始议论纷纷。
买下四海为赌的银子？四海为赌不算大，但也算是京都数一数二的赌坊，每日收入自然是低不到哪里去，这样每日积蓄下来不说是买下整个赌坊，就算是好几个也没问题，听这位姑娘的意思，这是要买下四海为赌？
哈，有理想！有抱负！
不过这姑娘到底是不知情。之前就有好些个贵族子弟一掷千金要买下四海为赌，不过金子是够了，赌帅这一关是没过，最后都是空手而归并没有如愿买下四海为赌。
众人打量身无分文用命作赌注的莫清颜，精神可嘉，就想法不切实际。
这姑娘到底是想的太好了。
千手听罢莫清颜说清的条款，哼声“姑娘好大口气”
“我早上没吃蒜”
莫清颜极为正经的回答叫千手嗝了声，一旁的赌帅在看到莫清颜帅气的摇骰子动作之后则是对莫清颜多了几分欣赏，动作好看不一定就有想要的结果，于是试探道“你就这么有自信，你一定会赢”
莫清颜不答，问“怎么，坊主可是能应诺”
思量再三，赌帅一口应承“好，如果你赢了，这个赌坊的银子都归你，足以买下整个四海为赌”
意思是你可以买下四海为赌。
“老大”千手阻止。
赌帅打住，我就不信你真可以赢我，于是对莫清颜道“开吧”
“坊主爽快”莫清颜作势开蛊，在场全屏住呼吸往蛊下看。
莫清颜还没开盅，荷香后背已经汗湿，心下拼命在求佛：保佑小姐保佑小姐。
骰子见光，整个赌坊静的跟夜晚的天空一样。
“一……一点，是一点！”四海为赌的一位小弟喊出莫清颜的点数，整个赌坊瞬时爆热！
听到有人喊出比对方还要低的点数，荷香紧闭的双眼才慢慢张开。
桌上，两个骰子正叠在一起，下面的骰子朝上的不知道是几点，但是最上面的一颗是一点！
看到自家小姐摇出比对方要小的点数，荷香暴跳的小心脏终于是有所恢复，逐渐平静下来：小姐这样……算是赢了？！
第七章 谁是老大
四方中间一点红，是莫清颜要的结果。
莫清颜不闻周遭各种赞誉之声，放下骰盅，对赌帅抬鄂得意道“你输了”
“老大……”千手原本以为这个拆穿他偷换术的姑娘只不过是学得皮毛一些，想不到竟然有如此精湛的赌术，千手暗惊的同时又为刚才赌帅允诺的赌注而咬牙担忧。
四海为赌是他们唯一，更是倾注了他们所有的心血和感情，如果这样就给卖了，这和要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莫清颜不知道其中原因，她只知道既然对方同意赌注而她又赢了，那么对方就必然是要履行诺言，见对方许久没有动静，于是继续道“怎么，你们想赖账不成”
“谁赖账了”千手第一个反驳，只是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千手望去，一眼便认出那人是千金坊的二当家。
见四海为赌的人俱都目含怒色，金老二本就抬得很高的下巴又上了一个角度“来人即是客，你们四海为赌的人难道就是这样待客”
千手目光锐利，逼问“我们老大说过了，不卖四海为赌，你们千金坊的人还来这里做什么”
千金坊？莫清颜正疑惑，身边的人就议论了起来“千金坊有财有势，就算四海为赌的当家不惧强权，以千金坊的势力，四海为赌还是很危险啊。”
原来是死对头。莫清颜不作多言，带着荷香在一边旁观。
“小姐，我们要不要先走啊”荷香第一次来赌坊已经很害怕了，如今又见那边水火形势，随时有打起来的危险，别提她有多害怕，她现在唯一在想的就是带小姐离开这里！
莫清颜这人有很多兴趣，凑热闹看人干架是其中之一，如今两个出名赌坊扛上，莫清颜又怎么可能不留下看戏？
“我们还没拿银子买赌坊呢怎么可以走”莫清颜拉住荷香“我们留下看热闹”
小姐你记挂着银子就算了，还看什么热闹！荷香冒汗了，小姐以前不是很害怕这种场合么，怎么今天还兴致勃勃不愿离开了？！
金老二命小厮取来一张契约，抬鄂指了指契约上的名字，道“契约为证，你们老大可是签了字，从今日起，四海为赌就收入我们千金坊旗下”
“老大？”看到契约上龙飞凤舞的签名，千手震惊问赌帅。
“嗯”对上千手不可置信的疑问，赌帅闷声肯定便不再说话。
“老大”跟了赌帅多年的兄弟都看不过眼，全来问为什么。
赌帅暗骂：他奶奶的，刚收到消息说千金坊有他亲手签字的四海为赌转卖契约，这金老二就找来，要不是刚才起了主意借那小姑娘赌命之注先来转让四海为赌，金老这会子找来可不会就你一句死活不承认就能完事。
赌帅心下风起云涌，脸上则是没有丝毫改变，赌帅给兄弟们一个信任的眼色，而后抱臂对金老二炫耀道“金老二，你那契约是我赌帅签字的没错，不过，四海为赌的老大不是我，就算是签字了，你那张不过是一张废纸”
“什么？！”这下，不止是千手，就是在场的其他人全都被赌帅的话给震惊到，尤其是拿着契约的金老二。
这四海为赌什么时候换主了他金老二居然不知道！
赌帅很满意金老二的反应，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赌帅走到莫清颜面前，对所有人宣布“如今四海为赌的老大是她，莫逍”
莫逍是莫清颜刚才在赌注上用的假名字，如果不是赌帅指着她说这话，看戏看得正兴头上的莫清颜还真差点忘记她现在的名字叫做莫逍。
不过等等，莫清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这是躺枪了？
不同于帮里其他兄弟的讶异，事情发展到这里，千手要是再没能想明白赌帅为什么二话不说就答应莫清颜赌注的原因，那他千手就白跟赌帅这么多年了！
不错，赌帅打从一开始就打算先把四海为赌转让给一个不相干的人，然后以退位老大的身份置身事外，这样就算金老二拿着契约来找事，那不过是一张废纸。
而莫清颜刚好就是那个踩中时机的人！
金老二望着地上盘腿而坐的女娃娃，明显是火气大了，瞪着赌帅就是咬字“你当我金老二好骗？这丫头顶多就是来凑热闹，你说她是四海为赌的新任老大，有什么证据！”
“这就是证据”猜到前因后果的千手很快就拿出了刚才莫清颜签下的生死赌注“在这里的人都可以证明，这位姑娘是这场赌注的赢家，所以，她就是我们四海为赌的新任老大”
幸福来得太突然，这枪躺的有点莫名其妙。莫清颜表示面无表情，她这是下套反被他人装了？！
不过……
她要的是结果，躺枪又怎么了，她的目的就是要四海为赌的老大身份，如今她目的达到了，这枪她躺的高兴！
“对”莫清颜起来整理衣裳，豪气不羁“我就是四海为赌的新任老大，莫逍”
听到莫清颜理所当然的一句回答，金老二顿时面红耳赤，一把将契约拍给了旁人，气着就走近莫清颜，阴气森森道“小姑娘，我谅你不懂事，趁现在我网开一面，你最好乖乖闭嘴”
恐吓？莫清颜还偏就不吃这一套，混黑道的老大见她还要喊一句莫姐，你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就想打发她了？
莫清颜皮笑肉不笑“要闭嘴的人是你”
而后一脚补上，硬是把金老二踹了个鸟！
她莫清颜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
踹你怎么着！
踹的好！四海为赌的兄弟暗叫痛快，这金老二明里暗里经常来找麻烦，要不是看在他后面有皇亲国戚撑腰，他们早就去干架了还忍个屁啊忍！
“好你个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管你是不是四海为赌的老大，今天四海为赌都会是我们千金坊旗下分号，至于你，既然不识趣非要站这里找不是那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给我把四海为赌给砸了！”金老二捂着痛处滚了个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