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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曒嗤笑,“庸医。”
“臣女非正经医女出身,医术不精,让皇上笑话了。”
慕容曒从墙上跳下来,摇摇晃晃走到郦清妍面前,一只手抬起来,就要搭在她肩膀上。郦清妍及时退了一步,让对方搭了个空。
“很好。”慕容曒笑着,笑意假假的,“胆子更大了,上次没长记性?”
果然,上次是你公报私仇一箭双雕,郦清妍磨牙。
“小玑在你府上过得倒是半句怨言没有,还不肯回去了,你真是很大的能耐啊。”
郦清妍对慕容玑的情况一无所知,并没有侍从向自己禀报他的事情,所以连放养在郡主府的世子是死是活都不清楚。怕又乱说什么触到他的逆鳞,便挑了个没什么内涵的回答,“臣女不敢。”
“治好太妃,除了药材之外,是否还需要旁的东西?”慕容曒自己把话题绕回来。
“臣女恳请皇上赐一块能够进出宫城的令牌,还望皇上恩准。”
“这有何难。”慕容曒一把扯下腰间的玉佩扔给郦清妍,“拿去。”
玉佩成色顶级,这种浮雕九龙穿云纹案的样式世间怕只有这么一块,有时候恩宠过甚等同于降罪,郦清妍捧着玉,如同捧了一块燃到通红的火炭。
第83章
见郦清妍面色有异; 慕容曒蹙眉,“怎么,不是你要的吗?赏赐给你了却又那副表情; 不满意?”
郦清妍把玉佩收起来掩到宽大的袖子底下,“谢皇上。”
“喝酒吗?”慕容曒把坛子递到她面前。
郦清妍摇头如拨浪鼓。
慕容曒切了一声,转身往外走了几步; 郦清妍想等他走了继续找人回华阳宫; 所以站在原处没动。慕容曒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她从善如流地跪下来; “恭送皇上。”
“跟上。”慕容曒简短地命令。
郦清妍跪到一半的膝盖打拐; 差点摔倒,“皇上; 臣女……”她想说自己要回去研究煊太妃的病情; 尽早想出治疗的方案,让太妃早些康复; 结果慕容曒根本不管; 扔下一句,“要么跟上要么去死。”大步走出慈康宫。郦清妍捏了捏拳头; 僵硬地跟了上去。不过几步后她就不僵硬了; 因为必须得小跑才能追上那个一步当她两步的男人。
为尊者; 可以有他的脾气; 可以在生杀大权的基础上任性,可是像慕容曒这种反复无常,无法揣测喜怒的人; 郦清妍不禁开始怀疑他是怎么长大的了。
慈康宫离御花园不远,这是正儿八经的御花园,不是紫宸宫那边的巨大园林。郦清妍气喘吁吁地爬上御花园里一座小山上的四角亭,慕容曒已经在上头等很久了。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郦清妍坐下来,还在喘,拜他所赐,跑的浑身都热了。
“你该让手下教你些功夫。”慕容曒见针插缝地鄙视她,对方选择直接忽视。
“来这里做什么?”郦清妍原本想说的是:大半夜不睡觉抽什么风来这里干啥,话到嘴边,掐掉了前面半句。
“良宵美景,早早的躲进房里休息,岂不浪费?找个人月下小酌,吹吹夜风,聊上几句,方不相互辜负。”说这话时,言语中的邪气少了许多,像是春日里缓步登山,遇着了一个同类,相谈甚欢,结为知己,不自觉就放下了心中戒备,心境也随之缓和起来。
不过,郦清妍抬头看了看,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夜空之下的皇宫黑黢黢的,乌漆嘛黑里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什么景致都看不清,自然没有他口中所谓的美景。而且,不相互辜负之类的话,不该是对着他的宫妃说么?郦清妍觉得她更像是因为慕容曒临时起意想找个女人说话,身边却没人,恰好遇着了她,所以抓来顶替,这种感觉让她不舒服且不自在。
“哦。”郦清妍干巴巴答了一句,夜风寒冷,身边没有取暖的东西,只能裹紧衣袍,默默期望慕容曒能快些放自己走。
结果慕容曒接下来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抱着那个坛子,对着坛口喝酒,酒水从宽大的坛沿溢出来,流了他一身,衣裳上一片深色。
虽然对方并没有表现出来,郦清妍感觉他心情很不好,甚至有点哀伤。
手一伸压住坛子,“这样喝酒,伤身。”
慕容曒拍开她,“用不着你管。不喝酒就安静地给朕坐着。”
郦清妍把坛子强行抢过来,里头的酒只剩下一小半,举到唇边,气味涌满鼻腔,不由皱了皱眉,却没有犹豫,一口气把剩余的全喝尽了,啪地把坛子按在石桌上,用袖子擦了擦嘴,颇为豪气,“要聊琴棋书画还是爱恨情仇?”
慕容曒抬头静静地看她,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清亮见底,没有半分喝多了的迷蒙混沌。他这样注视,郦清妍回他以相同的目光,眼底比他更为冷冽。良久,他自嘲似的笑起来,“朕坐拥三千佳丽,却只能找到你一人陪朕喝酒。”
郦清妍不以为然,“可以找男人喝的嘛。”之后又接着说,“你换种酒,能陪你的人就多了。天天喝这剧毒的玩意,有什么用?”
慕容曒双手托腮,眉宇间越发平顺,像个乖巧的孩子,“这样喝才够味儿。”
“和寒露他们一个样。”郦清妍小声嘀咕。
“知道朕为何每次都让你喝酒,然后才同你说话么?”
郦清妍摇头。
“因为你只有喝醉了,才会讲真话。”脸上带了点狡黠的笑意,“你对二哥说过真话吗?”
“我才没有醉。”郦清妍申辩,用眼尾觑他,“为什么告诉你?”又喃喃一句,“他不对我说真话,凭什么我要以真心待他?”
慕容曒眼睛发亮,“有趣。你居然不相信二哥。”
“我不信任何人。”郦清妍凑到他耳朵边,小声又神秘,“我只信我自己。”
一缕柔顺的长发从肩头滑下来,被慕容曒用手指绕住,突然发问,“为什么要让傅斯烟和马垎成亲?”
郦清妍楞了一会儿,脑袋往回撤,却忘了头发还在对方手里,疼的嘶了一声。慕容曒却也不放,就这样扯住发丝,还把人拉得更近,将方才的话又问了一遍。
“你看,他出卖我,还怎么信他。”郦清妍的眼白快要翻到头顶,“觉得两个人很配啊,良才女貌天作之合。”
“你误会了,不是他告诉的朕,而是朕自己瞧出来的。他每天有成堆的折子批不完,哪来的时间当红娘,永安之外,就只能是你了。”
“你看出来的?怎么看?宁王殿下怎么和你说的?”
“他没有和我说,自己写了圣旨印了戳,朕恰好在旁边而已。”
郦清妍半张着嘴,傻呆呆地看了他好半天,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慕容曒居然懒到圣旨都让栖月来写。既然他如此不在意皇权,何不直接把位置让给栖月?何况据她所知,朝臣们上奏的折子,有大半都是由栖月来处理。给属下一部分权力不是坏事,所有权力都给了,很容易会出事情。
“你的心真宽。”
“因为朕信他。你比朕可怜,你连值得信任的人都没有,孤单单的一个人,为了虚无缥缈的目标布局设局,有意思么?”
“没有虚无缥缈,你又不懂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钱,宅子,权力。”
“……这些不是男人的追求?你又不是男人。而且,十二禤阁在手,会缺钱?宅子你已有郡主府,正二品的郡主之位已经不低,你想要的其实都有了。”
“不够,远远不够。”
“还不够?”
“钱都是母亲的,与我无关;宅子任人来去,像你就可以随手指一个世子进去,和没有又有什么差别?至于权力,我见到你,不想跪也得跪。”
慕容曒听得笑出来,居然没有生气,“除非坐到朕这个位置,不然你永生见了朕都得下跪行礼,这是尊卑,无法改变。”
“只是一个比方,当然不是一定就要爬到什么位置才甘心。我只想要自己不去扰别人,别人也莫来扰我。”
“不想要一个知心的枕边人?”
郦清妍又摇头,没有半点犹豫。
慕容曒的眉梢上扬,“孩子呢?”
郦清妍眉头皱起来,似是想起什么很痛苦的事,异常坚定地摇头,“绝对不要。”
“你不喜欢孩子?”
“喜欢。”脸色变得很哀伤,“很喜欢的。”
“那为什么……”慕容曒突然刹住话头,面前的人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和上次见到的那种明明不悲伤却止不住眼泪不同,她是真的很难过,是再刺激一下,就会把心都哭出来的那种灭顶的悲痛。
是她在定国公府真的过得比下人都不如,心有余悸,还是她见了别的什么人的遭遇,被吓着了,才有此反应?这个人身上奇怪的地方又多了一个。
慕容曒终于松开了那缕头发,本来心里就不畅快,想着逗一逗这个人,疏解一番,没想到勾出她的伤心事,反倒让自己更加抑郁。
“既然把人生下来,却不能在有生之年好好陪着,早早的就去了,这样的父母,其实做孩子的也是不想要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如重锤落在郦清妍心上,砸出一大片血肉淋漓,痛到呼吸不能。
“他们也不想这样……”
“皇家本无温情,朕自然懂这个道理。”
“长辈有煊太妃,又有兄妹,难道不算温情?”
“把太妃治好,她不能死,不能在这个时候死,至少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不然,待朕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她?”
郦清妍虽有些混沌,却能感觉出自己的思绪和慕容曒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各自在说各自的,他的话,她基本上只能听懂前半部分。
“太妃娘娘的病不用担心,定然有办法治好。”郦清妍理了半天,理出来一条思路,顺着走下去。
“乖乖治好太妃,别扰朕计划,你想要的一切朕都能给你,不然,朕不介意多杀个人。”
郦清妍的头开始痛起来,不知是为风吹的,还是酒的缘故,用手撑着,“你能给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必然会扰乱你所说的计划,这个许诺注定兑不了现,未免以后后悔,现在就把我杀了吧。”
“地位如何?给你至高无上的地位。”
郦清妍瑟缩了一下,如临大敌,“我不入宫。”
慕容曒哈哈笑起来,“你想进来,朕还不定会要呢。”
“那还有什么地位?”
“得容朕想想。”
学他切了一声,“就知道信口开河。”
“从来只有人说朕一言九鼎,你居然敢说朕骗人。”
郦清妍撇嘴,“哄人的话你也信。”
慕容曒去拿酒坛,才发现早空了,惊讶道,“你不是喝多了就倒么,今夜怎的撑着说了这么久的话?”
“我说过我很厉害的啊。”
慕容曒向身旁伸手,一道黑影闪过,手上顿时多了一个坛子。郦清妍看得直揉眼,“这是你的暗卫?”
“是不是觉得厉害?来,继续喝。”
“你的暗卫就负责送酒?既然送酒,为什么不加两盘下酒菜?”
“……”
黑漆漆的夜幕之下,只能看见一个轮廓的小山上,四面还风的亭子里,一个假海量和一个真海量如同相知多年的老朋友,一个不计较对方的尊卑不分,一个不计较对方的前言不搭后语,看似高谈阔论实则胡言乱语,相谈甚欢。
亭子顶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夜风轻轻撩起他宽大的衣袍,顺道带走从他指缝中簌簌落下的被捏成粉末的青玉酒杯碎屑……
第84章
酩酊大醉之后; 郦清妍晕晕乎乎从床上坐起来,头痛欲裂,手指用力揉着额头; 好半天才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想要叫个人熬碗醒酒汤来喝。然后她发现身处的这间屋子是个完全陌生的所在。
身下是巨大的圆床,被褥是全新的触感; 脚踏之下铺着用金丝绣成麒麟的毯子; 一直漫延到屋外。蓝田玉为坐黄金为盖的香炉里缓缓飘出青烟,是千金难求的瑞龙脑。清一色金丝楠木的家具; 进门还有四扇曲折相连的镂雕九龙破云的纯玉石屏风。屋宇很高; 从梁上垂下的帷幕用的是皇家贡品里最贵重的缎子,这样大面积的使用; 等于挂了一万两黄金在那里。
郦清妍咂咂嘴; 要是能把这屋子里的东西全部运走卖了,腰包绝对会鼓到让人羡慕。不过; 一番打量下来; 她还是不知身在何处,栖月和慕容曒喜欢的风格太相似; 她无法断定自己是在谁的房间。头疼的越发厉害; 没有力气起床; 郦清妍唤了一声; “来人。”
须臾便有两个丫头打起帘子进来,一个粉面桃腮平和近人,一个俊眼修眉气度不凡; 俱是宝蓝撒米黄碎花下裙,配着藕粉压乌紫藤蔓纹褙子的装扮,不是拾叶弄香二人,又是哪个?
“你们也回来了?”转念一想觉着不太对,“我在哪里?”
拾叶笑她,“小姐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昨个儿在宫里喝得烂醉如泥,还是宁王殿下亲自送你回来。连夜去府里叫咱们过来伺候,怕小姐住的不习惯,又担心醉了一晚醒来难受,一直热着醒酒的汤药,等着你醒了用。殿下说早上让你多歇息,用过午膳了再来接你入宫。”
絮絮叨叨的一通话,郦清妍因为难受并没有听进去多少,模模糊糊抓住一些个字眼,用如同煮开了的浆糊一般的脑子理了好半天,才发现拾叶根本没回答自己的问题。“所以,我在哪里?”
拾叶的表情顿时变得奇怪,可着她解释了半天,小姐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啊?认命地说了人话,“小姐你在宁王府的宁王殿下的寝屋的床上。”
弄香没忍住笑起来,“没看见她正难受着?听棋说去端醒酒汤,这么久没来,究竟端到哪里去了?”
郦清妍才晓得自己醉晕后被栖月抱了带走,却一点印象也没有,果然以后还是不要喝这个东西,每次都和慕容曒喝到人事不省,前世的教训还不够深似的。
“宁王殿下呢?”
“王府里的姐姐们说,昨夜殿下抱了小姐回来就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那就好,郦清妍松了口气,总比被宁王府的下人们公然看见自己和栖月抱成一团,一觉醒来得面对一片或艳羡或怨恨的目光要强。
在几个丫头的精心伺候下喝了汤药,沐浴更衣。一天闲着没事干的季焕然,第一次有了个实打实的机会给他心中铁板钉钉的宁王妃送殷勤,热情到巴不得事事亲力亲为,被拾叶打了出去。此刻未来宁王妃穿着整齐从屋子里出来,他早准备了最可口又雅致,绝对能得对方喜欢的早点,躬着上半身请人移步用膳。
结果郦清妍根本没有吃东西的打算,带着得体却疏离的笑道,“歇了一夜,多有打扰,这厢就回去,早膳就不用了,多谢季管家。若殿下回来了,还劳转告,莫用到郡主府接人,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忙,处理好了自会进宫。有劳了。”
季焕然呆呆地看人走远,秋分捧着一个精致的青花盘子站在他身旁,一边吃一边说,“我就说了她不会留下来吃,准备了也是徒劳。嗯,不过味道的确还可以。”
季焕然去抢他手里的盘子,“不吃也得包起来送过去,殿下特地嘱咐过……你居然吃完了!”
秋分把盘子往他怀里一扔,拍了拍手,“再做不就成了?不和你说了,立冬回来,肯定带了好吃好玩的,去晚了铁定被抢的精光。”
季焕然抱着空盘心痛,“这可是用了二十种稀世药材做出来的糕啊……”
惊蛰抱着胳膊立在院子里一株曲折的罗汉松下,有些想不明白,“殿下费时费力找那些稀奇古怪的石头让她戴着也就罢了,现在怎么开始动用药材?若是为了养身子,也不见有什么成效啊。”
“殿下要做的事,咱们只管按吩咐做就是了,至于目的为何效果如何,不该咱们关心,也不是咱们能关心得了的。”
郦清妍乘辇回府,两个侍从抬着辇轿走的平稳,拾叶弄香在下面跟着,正在向她汇报她们回来后整理的府中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慕容玑被寒露带去宁王的别苑,说是要在当地的山林之中历练历练,他走时带了丫头璃珞,也就是郦清妍随口叫小梨的那个舞女,璃珞是慕容玑给她取的名字,和前世给的是一样的,后来在娶了她时还给了一个姓,全名玉璃珞。寒露对世子出门历练还带着伺候的丫鬟并无异议,事实上他们三个出发时带了满满一马车的东西,过半都是零嘴。
敬王府六公子聆晔来过两次,都因郦清妍不在而返回,看着像是有急事的模样,张岱问他却又不说。
温阑知道了栖月突然带走郦清妍的原因,暂停了少阁主培训,让她以太妃为重。
立冬从江南回来,带了一封信。
这个速度让郦清妍吃惊,她原以为温漠再怎么迅速也得二月中旬才能将准允函弄到手,之前倒是低估他在温家家主心中的地位了。
“派人去请六公子过来。”郦清妍下了轿辇,往正厅走。“衱袶和焕逐两位先生可曾回来?”
“昨日一同回府的。”弄香回答。
“请来正厅说话。”
拾叶从旁退下,去请人来。
“父亲与容儿的婚期可有定下,是哪天?”
“定下了,二月十八。”
“只一个月不到……日子谁定的?”
“卷珠说原本选出来三个日子,最早是二月十八,次之为三月二十九,最后的要到六月去了,后来老爷由决定的,庆国公府那边没有异议。”
郦清妍进到屋来,一边解披风一边哂笑,“他自然希望时间快一些。”
弄香不接此话,转身吩咐跟着的小丫头,“郡主尚未用早膳,去取昨夜吩咐熬着的八宝羹来,听棋应做了旁的糕点,一并端些来。”小丫头答喏着去了。
郦清妍站在炉子边,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