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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金嫣然对自己的敌意,掩盖不住的怨怼之情,再是那幅被萧清朗和萧琅渐一再提及又一再模糊的画。
萧清朗讳莫如深的是,那幅画中的女子,像极了苗疆太后,也就是当年的战王萧然、如今的清尘大师的心上人,几十年前嫁入苗疆的奇女子——风施华。
除了这两层身份,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摆过当今皇帝一道、差点让当今皇上与皇位失之交臂的女子。
萧琅渐以为顾宛不知道,也以为顾宛没有见过那幅画中的女子,可是顾宛不仅知道,顾宛更知道齐云轻画的根本不是什么风施华,而是她。
清尘大师曾经说过,顾宛白长了一副肖他心上人的身形和风流,却没有底质和神韵,只会耍些小心眼。
齐云轻不可能认得风施华,所以,齐云轻画的是她。
说来可笑,顾宛与风施华仅仅是一个背影的相像,却差点害的齐云轻失去了生命。
这件事情说到底怪得了谁?
顾宛说不清楚,她下意识忽略自己看到那副画时的直觉,因为那画中倾注的感情她一个不甚懂画的人都看得分明。
她从来没有让齐云轻为自己画过画,所以那是齐云轻心中的自己,气质卓然,美的不似人间之人。
“我一直画不出你的面容,一提笔就会变成一副模糊的景象,我想,大概是太深入心间的缘故。”齐云轻抿了唇笑,没心没肺的样子,“所以,我只好画些背影,画着的时候,我想着,这就是我心爱人的样子。”
“云轻哥哥……”
“我有太多的话都没能对你说,你能让我说完吗?”
顾宛握紧木质轮椅的把手,良久才点点头。
齐云轻笑着转过脸,继续开口道,“最开始,我觉得自己把你当妹妹的,毕竟你也一直拿我当哥哥,我告诉自己不能越位。”
“可是你当真是最懂我的人,我要的东西你比我还要了解。学画是你的支持我才走到现在,如今成为这样一个能挥毫千金的人也是因为你。这样的你,我怎么可能心如止水?”
“可是我心里明白,我与你隔着的,除了感情,还有很多。我没有萧琅渐的勇气,换句话说,没有他的运气。他闯入你生活的时候,就是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而我,从一开始,就至多是青梅竹马的兄长。”
“后来萧琅渐去了战场,我正式闭关学画。可是闭关什么的不过是借口而已,我只是觉得,萧琅渐走了,我若是趁这个机会得到了你的心,未免有失风度。瞧,我连这个时候都在考虑我的风度,所以我活该失去你。”齐云轻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是没心没肺的笑意。
“在雅阁的日子不好受,每个夜晚我想见你的时候,我就会画画,有时画你,却只是背影,有时也会让小丫鬟悄无声息从你那里取一两件小物件来画,画着画着就习惯了。”
纷飞的枫叶飘飘扬扬地落下来,齐云轻伸出完好的左手,在空中接住一片,拿给顾宛看,“真美,对吧?只是如今,我可能没有办法画出它了。”
顾宛眼前模糊一片,齐云轻诉说这些的时候一直没有抬眼看过她,一直挂着笑意,就像是那些都是无足轻重的,胸口堵得紧了,顾宛才吐出一句,“对不起……”
“没事。”齐云轻左手使力,将轮椅转了个方向,身体正对顾宛,看了顾宛盈盈泪光的脸,抬起能动的一只手笑着替她抹去,“我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你哭一哭的,要不然,我岂不是白受这么久的相思苦了?”
顾宛想迁唇笑一笑,可是没能成功,蹲下身,伏在齐云轻的膝上,无声地打湿了齐云轻的长袍。
齐云轻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顾宛的头,像是哄着自己调皮不懂事闹别扭的妹妹。
他与顾宛相识这么多年,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大概还是顾宛6、7岁的时候,他心里多贪念着能多与她待一会儿,哪怕是安安静静地什么话都不说也好。
枫红纷纷扬扬落下,两人相依在桥边,水上印着两人的倒影,还有偶尔的飞絮落入顾宛发间,齐云轻一一替她细心地摘去,目光温柔地像是一幅最美好的画。
佳人美景,有时却会是别人心里面的一根刺。
一个粉色的身影立在垂花门的入口,手中的娟帕几乎要被撕碎,那细长的指尖深入掌心,已经露出了丝丝红意。
“小姐?!”身边丫鬟的惊呼声唤起金嫣然的一丝清明,“小姐的手都快要受伤了,快些松开些罢!”
“小桃,方才那管家是怎么说的?”
那丫鬟一愣,连忙回答道,“方才那管家说顾小姐和齐公子都在忙,抽不出时间来见小姐。”
“可是你看那里。”
丫鬟顺着金嫣然的指示看去,看到相偎在一起的两人,不由得讶异出声,“那不是顾小姐和齐公子吗?小姐……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小姐?!小姐在家中担心地吃不下饭睡不下觉,结果他们……!”
粉色绣鞋转了个方向,金嫣然提步往回走,小丫鬟跟在后面忍不住愤愤,“小姐为什么不进去跟那个顾小姐对质?!”
金嫣然苦笑一声,“对质?对什么质?从始至终,我只是一个局外人,何苦丢人现眼?!回去罢!”
小丫鬟嘴角动了动,还是忍住了,扶着金嫣然回了金府。
这边,相偎的两人却是渐渐被微风吹得有些醒了,顾宛半抬起脸,执起齐云轻受伤的右手,“云轻哥哥的手会好起来的,以前你是宛宛的依靠,以后也会是。”
齐云轻苦笑一声,顾宛的潜台词,就是说她依然会把自己当做贴心的兄长。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然而当真的听到的时候,却还是避免不了有些难过的。
“我懂了。”齐云轻缓缓点头,“只是既然如此,你又何苦留下来。萧世子最近不是很顺利,你应该去陪他。我只不过是些儿女情长,至多失去了一只手,他受到的苦却是无法想象的。”
顾宛握了握齐云轻的手,笑道,“他能挨住,因为我以后都会与他一起挨。所以在走之前,我要与云轻哥哥多待一会儿。”
齐云轻也笑,“那我带你看看我为你画的那些画儿?”
顾宛点点头,推着齐云轻往回走。
桥边只剩下落了一地的枫叶被卷起,吹入水中,终究还是飘零且随波逐流的命运。
许久,一个身影才落到桥上,凝视着水面良久后,转身离去。
*
回到金府,金嫣然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根本想不进去任何东西,满脑子都是顾宛和齐云轻相拥在一起的画面,心里一股涌起来的被背叛的感觉,怎么都挥之不去。
“小姐,白公子说想要见你。”一个小丫鬟端着茶水上来,汇报给金嫣然道。
一股无名火气升起,金嫣然眉心紧皱,挥手就打碎了一个杯子,“叫他滚!”
金嫣然一向性子好,很少有这种发脾气的时候,那小丫鬟被下了一大跳,差点没将手中的茶杯打翻,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夫……夫人!”
金嫣然抬头看去,却见金夫人抬步进来,稍稍敛了敛脸上的怒色,才小声道,“母亲来了。”
金夫人看着金嫣然魂不守舍的憔悴样子,哪里能不心疼,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一直都是当明珠供着的。
牵起金嫣然的手到床边坐下,金夫人不由得疼惜道,“我可怜的儿啊!让娘好好看看你,这都瘦成什么样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退婚了就退婚了,总之这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了,没有人会怪你,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母亲来解决,好不好?”
金嫣然突然悲从中来,忍不住扑进金夫人怀里大哭起来,“娘……”
60,只道佳人心易变
金嫣然在金夫人怀中狠狠哭了一场,直到眼睛都快要哭肿了才停止。
金夫人看着金嫣然红肿含泪的眉眼,心中无奈又心疼,“你一直不肯说到底为什么退婚,今日一大早却往清宛山庄跑。到底是何缘故?”
金嫣然红肿的眼睛掩去里面的神色,缓了缓声音才开口道,“母亲多虑了,女儿只是……不想嫁。”
金夫人眼中露出不相信,“你的心事连为娘也瞒着不成?你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不成,只是这次的事情不是小事,娘不相信你会简简单单因为不想嫁而撕毁婚约。总该是有理由的并不是?”
“娘你别再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金嫣然将脸扭过去,饶是金夫人一向火爆的性子也拿这样的金嫣然半分办法都没有。
金夫人脑子一转,想到一个可能,思忖着问道,“莫不是,你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所以才不愿意嫁?”
谁知金嫣然却突然“腾”地站起,目光冷硬道,“娘,我困了,我想睡会儿,你能出去吗?”
说完金嫣然就转身进了内室,将金夫人一个人留在外面。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金嫣然一向是很有孝心,而且乖巧温顺的,也几乎没有对人凶过,如今的反应,不禁让人措手不及。
金夫人自然是着急的,拉着一直跟在金嫣然旁边的小丫鬟小桃想问些什么出来,结果也是一问三不知,金夫人最后没有法子,只好转身离去了。
白家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她现在忙得前脚挨后脚,一时间只能打算先料理好退婚后的风波再来开导自家女儿。
金夫人离开后,金嫣然一直睡到第二日清晨才起来。
由丫鬟伺候着洗漱过后,就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一张接一张地看着这么多年收集的关于齐云轻的点点滴滴。
那些画,不少都是齐云轻的随手涂鸦,金嫣然从顾宛哪里求来的。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此时想起来,金嫣然心情却有些阴霾:自己做的这般明显,以顾宛的聪明,她会自始至终不知道自己对齐云轻的感情吗?
如果她当真知道,这么久的时间里,都是怎么样把自己当做一个笑话来看的?!
心里无端乱起来,金嫣然觉得自己内心像有一个什么东西膨胀着,叫嚣着要出来,怎么也压不住。
猛地一把将手中的纸张揉成一团,撕碎,丢进香炉里,金嫣然突然就落了泪。
看着那些纸张慢慢被火焰吞噬,金嫣然视线稍稍模糊,嘴里的苦涩蔓延开来,渗入肌理,难以挥去,多少泪水都无济于事。
“小姐,你莫要再难过了。不过是一个不识相的小子罢了,要是你如此难过岂不是趁了某些人的意?”
金嫣然拭去泪水,不耐烦地看过去,语气不满,“趁了谁的意?”
小桃抿抿唇,不满道,“还不是那个道貌岸然的顾家大小姐?!奴婢本来以为她对小姐是好的,谁知道背后竟如此捅小姐刀子!”
金嫣然眉心微皱,“不得胡说,宛宛她……只是拿云轻当哥哥而已。”
小桃看了金嫣然闪烁的眼睛一眼,知道金嫣然听进去了,敛敛眉眼,小声替金嫣然申辩道,“可是顾小姐她明明知道小姐喜欢齐公子,却与齐公子那般……兄妹之间会那般吗?而且他们之间明明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金嫣然面色微冷,眉心收紧,不知道想到些什么,望向小桃的目光冷得骇人,“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我面前说这些?”
小桃悚然一惊,吓得跪倒在地,“小姐难道还不知道小桃吗?奴婢哪里有那个胆子编排事情?这是实在替小姐觉得不值,才多说了几句。”
“是吗?”金嫣然缓缓站起,无视旁边倾倒的香炉,一脚踩下去,方才还燃着的画纸此时全然成了一堆灰烬,小桃的身体无端抖了抖。
“母亲有问过我的事情吧?”金嫣然微微俯下身,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压迫之色,“你怎么回答的?”
小桃手心微微出了把汗,忙道,“小姐放心,奴婢什么也没说。奴婢哪里有那个胆子……”
“你为什么不说?”金嫣然却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原本温和的双眼变得犀利,“你是母亲安排给我的,不是该对母亲言听计从吗?”
小桃傻眼了,怔怔地看了金嫣然一眼,慌慌张张开口,“奴婢、奴、婢……”
“你到底是谁的人?”金嫣然不再与她绕弯子,直言不讳地问道。
小桃忙附身,此刻的身子已经抖成了筛子,颤颤巍巍道,“奴婢自然是小姐的人,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奴婢对小姐忠心耿耿啊!”
若是搁在平常,金嫣然问出这个话,小桃可能还会镇定一对,可是如今她心中也没底了,因为此时的金嫣然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金嫣然见她不愿说实话,懒得再废话,曼声道,“你若是说出来,我心情好了你就安然无恙;若是你不说,你想想你背后的那个主子可能护得住你还有你的家人?”
小桃不可置信地看着金嫣然,嘴唇动了动,“小姐,你……”
“我不放在心上不意味着我不争不抢,我不说也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金嫣然声音很淡,让小桃几乎无法相信这是她服侍了那么多年的主子,那冷淡无情的神情与金夫人料理外室时候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
莫名地,小桃就觉得自己如果真的忤逆了金嫣然,下场一定会很惨,若是求一求,但凡金嫣然还有着以前的一丝心软,说不定就会峰回路转。
这么想着,小桃噗通一声磕下去,“奴婢求小姐恕罪,奴婢有罪。”
金嫣然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神色,半晌才看了看跪着瑟瑟发抖的小桃一眼,嘲讽般勾勾嘴角,“果然忍心难测,我好意待你,你背叛我,反而要强势和狠心才能让你们忠心?”
小桃埋着头,不敢起身。
金嫣然的声音缓缓响起,“那你就说一说,你罪在何处?”
小桃忙一面抖着一面开口道,“之前西顾府的大小姐来府中的时候找到奴婢,告诉奴婢让奴婢将小姐的情况告诉给她,不过……不过奴婢没有答应的!”
“没有答应替她当眼线,却答应替她当说客,来破坏我与顾宛的关系?!”
小桃身体狠狠一抖,哭喊道,“小姐,奴婢没有!奴婢只是觉得那顾宛表面是为了小姐好,实际上却像个两面三刀之人,也是出于担心小姐上当受骗啊!”
金嫣然皱皱眉毛,没有开口。
小桃以为看到了一丝生机,更加真切地道,“顾天香用奴婢的兄长在他家铺子里面当掌柜的事情来威胁奴婢,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可是奴婢绝对没有做对不起小姐的事情,而且奴婢说的关于那顾宛的话也句句是真啊!”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金嫣然突然凝眉冷笑道,“在我去白家退婚之前,是你将那幅让我混淆的画放在我枕下的吧?”
小桃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我看到那幅画,以为齐云轻心里是有着自己的,然后就随了你的心愿去退婚了,还闹到了清宛山庄。如此这般,也是为了我好?”
小桃眼睛闪烁,根本不知道怎么接话,半晌才憋出一句,“奴婢是看小姐对齐公子情深义重,不想让小姐将来后悔……”
“啪”地清脆一声,小桃脸上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巴掌,小桃先是一蒙,紧接着火辣辣的痛感袭来,不由得目瞪口呆,“小姐……”
外面的梅兰听见动静推门进来查看,看到小桃跪在地上,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哭的满脸是泪,而金嫣然立在小桃面前,面色冷厉。
“小姐?”
梅兰略怔了怔,站在门口突然觉得里面的那个女子无比陌生。
“将门关上。”
梅兰莫名打了个寒战,忙走进去,转身将门关上,小心翼翼地回转身,斟酌着唤了一声,“小姐?”
那本来温和的眸子中分明有什么东西变了。
金嫣然面带微笑地看着梅兰开口,“小桃说她受了别人的威胁,所以蛊惑我毁了婚约,如今弄得金家与白家关系僵化,这件事你觉得该怎么处理才好?”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梅兰却无端留下了冷汗,看着哭得蜷曲成一团的小桃,梅兰有理由相信,如果她的回答不能令金嫣然满意的话,自己一定也会受到牵连。
“心术不正,不忠不诚,欺下瞒上之人,该罚。”
金嫣然浅笑开来,“说得好,那依你之见,该怎么罚呢?”
小桃似乎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一下子扑到梅兰面前,面露惊恐,“梅兰姐姐,你不能……不能!你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西顾府大小姐用我哥哥来威胁我,我才就范的,这件事情你不是知道吗?!……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梅兰一惊,猛地将小桃甩开,怒斥道,“你不要胡说霸道,在这里胡乱攀咬,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桃摇着头,眼中流露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