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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信离开京城半个月,郑家就搞出了谋害继承人的事,被高凝和谢陵联手弄了一顿,让虞静失去了一大助力。
虞静觉得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就开始拉拢起了李家。
如此,宫外又是新一轮的暗潮汹涌。
就连无法出宫的木韵,都从谢瑾的偶然提及之中猜到了一点大概。
她跟K24吐槽:“看来虞静的能耐也没有很大啊,怎么上辈子搞出了这么多风风雨雨。”
K24:“……呃,大概是上辈子独孤信一直都在京城也一直都站在他那边吧。”
木韵:“我又要说了,独孤信是真的傻!”
K24:“其实他和独孤仲比起来已经好不少了。”
独孤仲不仅是一个能把自己淹死的蠢蛋,还耽于享乐,完全不理朝政。
按一般人的标准,这才更像是一个愚昧的昏君。
但木韵却不以为然,木韵道:“可是独孤仲在位期间起码没发神经乱砍忠臣啊,在这种世家与皇族共天下的制度下,皇帝废物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皇帝以为自己不废物,然后干了一堆废物都不会干的蠢事。”
K24:“……你要不要这么毒啊。”
木韵摊手:“我实话实说,这趟过后,他要是再醒悟不过来,我看大宁真的药丸。”
木韵会说得这么笃定,是因为最近谢瑾进宫的时候,跟她聊了很多北芒和西梁的情况。
这些都是高韵的记忆里没有的东西,因为从前不管是高凝还是谢瑾都没有提过。
如今的大宁,看似国富民强,但近有北芒,远有西梁,两个都骁勇善战,都相当难对付。
就算独孤信这次挡住了苏衍的北芒大军,未来的这二十年里,他还得面对休养生息了多年的西梁。
可整个大宁朝野,只有高凝和谢陵意识到了这一点。
也许虞静也意识到了,但他不在乎,因为不论哪个国家的君主打到江南来,都无法一时间将门阀士族连根拔起,到时候他一样能成为一朝重臣,享受荣华富贵。
当朝太傅,就是这么一个人。
木韵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心态,换了她在虞静那个位置上,她可能也会在乎家族多过国家。
但正因为她理解,她才更佩服高凝和谢家兄妹这样的人。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维护封建帝制的任务在身。
K24听她语气坚定,便好奇道:“你想好了要怎么办了?”
木韵点了点头:“差不多吧,现在就等独孤信班师回朝了。”
至于独孤信这一仗会不会输,她倒是没太担心。
原本的走向里,这一仗就是大胜,北芒皇帝苏衍也正是死在这一仗里。
独孤信出发前跟谢陵开了那么多小灶,就算别的学不会,也不至于去添乱吧?
这么想的时候,木韵并没有料到,独孤信这一趟,还真给易羯和叶承舟添了不少乱。
……
易羯带着人出城去截于复的第五天,拓跋沐的叔叔终于如谢陵的预料那般,先行率人于夜间攻城了。
叶承舟带兵迎战,轻而易举地在万人之中,截住了这位年逾不惑的将领。
人好歹也是姓拓跋的,苏衍为了稳定军心,不可能不管,只好约他们在洛城外三十里的地方谈判。
叶承舟本想一个人去,奈何独孤信不放心,非要跟着,最后只能一起去。
独孤信还理直气壮:“他可是你的舅舅。”
叶承舟语气嘲讽:“要不是他,我娘何至于上吊?”
独孤信依旧不放心。
不放心就不放心吧,到了谈判地点后,这人还一定要亲自和苏衍谈。
谢陵说苏衍不擅长玩弄权术,但那是和大宁朝堂上那群人精比的,和能被虞静骗过去的独孤信比,苏衍甚至能称得上一句老谋深算。
他轻而易举地看穿了对面这个年轻皇帝的弱点,并从独孤信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了谢陵是如何教他对付自己的。
之后他长笑三声,直接带着人走了。
当天夜里,他派了拓跋沐来攻城,打着营救皇叔的旗号。
要不是叶承舟反应够快,洛城可能就要守不住了。
事后叶承舟不顾尊卑,直接吼了独孤信。
一军将士皆默然。
在这种时候,易家军那边还传来了易羯负伤的消息。
情况再危急不过,叶承舟顾不得那么多了,没有请令就出了城。
出城前他拦住了要跟他一起去迎战的易珂,说有很重要的事要交代她。
易珂:“?”
叶承舟:“以陛下的性格,一定会生气,等他发完火,你帮我告诉他一句话。”
易珂:“什么话?”
叶承舟:“我守城出战,保家卫国,只是为了一个人,我不会拿那个人将来的安危随便冒险。”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冷静。
冷静得易珂都快哭了。
然后他就径直出了城,一次都没有回头。
相比他对苏衍的满心厌恶,苏衍看到他,倒是挺高兴。
他们甥舅两个其实生得很像,但气质却截然相反。
叶承舟骑在马上的时候,比起苏衍这个亲舅舅,更像谢陵。
就连苏衍见了都感叹了一句:“我以前听人说最后是他养大了你,我还不太相信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你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
叶承舟轻笑一声,搭上长弓对准了他身后的北芒大旗,问:“我还有跟他更像的地方,你猜猜是什么?”
苏衍当即叹一口气:“笑起来就没那么像了。”
后来史书里把这场仗称为关洛之战。
关洛的意思是,从叶承舟赢下苏衍开始,洛城这个北芒南下的必经之地的大门,自此就彻底关上了。
但叶承舟能赢下这场仗,其实是走了一条说出去会叫人不齿的捷径的。
他在正面对上苏衍的时候,和苏衍说起了十八年前的故人往事,然后趁苏衍愣神的那一刹那果断地出了手。
苏衍并没有太惊讶,从马上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甚至还笑了笑,像是得到了某种解脱。
但苏衍死并不意味着这场仗就结束了。
拓跋沐还在呢,他趁叶承舟和苏衍两军厮杀的当口,绕路去和于复那一万人马会合了。
他知道光凭他一个人打不下洛城,也知道光凭于复一个人,就算能甩开易羯,也要被啃下一大块肉。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两人合作,先弄死了易羯再说,如果能顺便从易羯口里问出点什么,那就更好了。
叶承舟赢下苏衍之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易羯被围堵。
两万的易家军对上四万的北芒军队,尤其对面还有于复这样的神将在,可谓毫无胜算。
战事演变到这里,独孤信只要紧闭城门,等叶承舟的军队回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可他到底没忍心让易羯死在外面,他派了人出去。
从赢下这场仗的角度看,这其实是一个很不明智的选择。
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叶承舟回来时,他是做好了再被这人喷一顿的准备的。
结果叶承舟听完却是笑了。
叶承舟说:“嗯……我总算还没彻底看错你。”
他这会儿将近力竭,说完这一句就站不住了。
独孤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扶住了他。
“易将军是大宁忠臣。”独孤信说。
“那陛下知道当年是谁把易将军推荐给了谢伯伯吗?”叶承舟忽然问。
“谁?”
“是高太宰。”
他提到高凝,独孤信还是本能地有些不悦。
独孤信道:“那又如何,这难道不是他分内之事?”
叶承舟道:“是啊,这是他分内之事。那陛下知不知道,陈留易氏当年,并不以行军打仗为生?”
陈留是前朝高祖起兵之地,最早的时候,只有一个谢家是在马背上过日子的。
那时候易家出名的是文才,是名士,和虞家一样。
后来虞静掌权,试图收买这些次级门阀,用以对付高谢两家,没想到在易家那边碰了壁。
他那时已经是太傅,要收拾一个不合作的易家,再轻松不过。
易羯的父亲没有办法,只能向高凝的爷爷求救。
太原高氏的家训是“敛”,高凝的爷爷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易家这么快开罪虞静。
高凝知道后,亲自去了一趟陈留,和易羯谈了一谈。
最后他给易羯指了一条路,让易羯带着他的信去洛城投奔谢陵。
叶承舟道:“对太宰大人来说,保住一个对大宁有用的人比不开罪虞大人要重要,对谢伯伯来说也是。”
独孤信沉默。
叶承舟又道:“可是对虞大人来说,应该是相反的吧?”
“我知陛下尚在记恨三年前那件事,说实话,我也挺记恨的,我恨他把阿韵养得如此懂事,如此识大体明大理。”
“……”
“可是假如他不曾这样用心地教养阿韵,阿韵也就不是我们喜欢的那个阿韵了。”
独孤信安静地听完这番话,一个字都没说。
当天夜里,派出去营救易羯的人传回了消息,说情况比他们想象中要好。
拓跋沐那边确认了苏衍已死后,当即就放弃了和于复围剿易羯后再一起攻城的计划。
他赶着回去抢皇位呢。
至于于复,他也不傻,主帅已死,全军动荡,他又不是北芒人,何苦一定要跟大宁将士硬拼。
反正不管谁当了北芒的皇帝,都不可能不忌讳他这个外姓族人,就像当初忌讳苏衍一样。
但易羯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他带着人回城时,易珂直接哇的一声哭了。
独孤信命他好好养伤,期间又亲自去探望了一次。
叶承舟知道,这多疑的天子是去确认他之前那番话的真假去了。
毕竟这些世家秘辛,原本同他们姓独孤的扯不上什么关系,他自然也无从知晓。
叶承舟对此问心无愧,干脆没有理会。
他现在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希望独孤信能够摒弃前嫌,准他留在洛城。
他在独孤信准备开始整顿三军的时候提了这件事。
他说:“如今我已没有一个在北芒当皇帝的舅舅,陛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独孤信目光复杂,几度张口都没有出声。
两人是在塔楼上谈的这件事。
过了很久之后,独孤信才道:“你先跟我回建城,我有另外的事要你去办,等办完那件事,你再考虑终老洛城的事吧。”
此时的叶承舟只注意到了独孤信最后那句话。
他想也好,只要从今往后,独孤信不再整天疑神疑鬼觉得他要叛变,那再帮他办一件事也无妨。
左右他们两个除了情敌关系,也还有年少时的几分情谊在。
……
大军回到建城时,建城已经入夏。
皇帝御驾亲征,还打了这样一场好仗,百官商量之下,便决定一齐出城迎接。
独孤信倒是没腆着脸把功劳都归给自己。
没有易羯亲自去挡于复,没有叶承舟对自己的亲舅舅毫不手软,这会儿这群人跪在地上迎接的人可能就是苏衍了。
所以他非常大方地在百官面前封赏了叶承舟,至于易羯,在洛城时他就已经下过了圣旨。
虽然苏衍已死,但虞静听了圣旨,还是坚持认为,叶承舟的身份不合适。
他这理论叫高凝难得反唇相讥了一番:“照虞大人的说法,咱们这些人,不也全是前朝旧臣之后吗?”
谢陵立刻跟上:“嗯,我想想,虞大人的曾祖,似乎就是前朝最后一位大司马。”
虞静气得七窍生烟,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独孤信一句“行了”给阻止了。
经历过洛城一战,又听了易家的往事后,独孤信心中已经有了偏向。
所以这会儿他看着虞静,倒还真不顺眼了很多。
等他回到宫中,听完他留在饮露殿的暗卫报告之后,他对虞静此人的心情顿时更加复杂。
“摆驾,去太后那。”他说。
现在他不用偷偷摸摸,因为独孤伦和独孤仁还在饮露殿住着呢。
独孤伦自上回发完烧后,人沉静了不少,如今能一整天都泡在书房里练字,比独孤仁还认真。
木韵怕他受惊太过,直接封闭自己,每天都会花半个时辰陪他们兄弟俩聊天。
反正是聊天,她干脆也没聊那些道理和大义。
她会问他们渔阳的风物人情,问完了再给他们讲高韵脑海里那些显得十分久远的记忆。
“其实建城也有上元灯会的。”她说,“你们当初进城时应该有看到花宵河吧,建城的灯会,就是沿着花宵河办的。”
“皇嫂去过吗!”
“当然去过啊。”她笑,“我年少时,最喜欢的就是绕着花宵河四处走了,建城里最好吃的糖葫芦和年糕,都能在河边找到,等你们长大一些,就可以出去瞧瞧了。”
两个孩子都听得满是向往,末了问她,那到时候能不能带皇嫂一起去?
木韵没有回答,因为她肯定是不能跟他们一起去的,但是这话不必在此时说出来惹得两个孩子不高兴,所以她转而说起了高家和谢家住的将军巷典故。
独孤信便是在这时来的,他站在东偏殿入口处,安静地听完了她讲的典故。
然后他想起来,其实这典故,最早就是高凝给他们几个讲的。
高凝说:“前朝时,这里住了一位战功赫赫的女将军,据说她身上的杀气太重了,所以她住下后,将军巷的梅树便全死光了,她死后很多年里,将军巷也依然种不了梅树。”
叶承舟问:“可现在高家有很多梅树啊?”
高凝笑着继续:“是啊,我也没想到,后来我随手一种,居然就种活了。”
高韵歪着头不解道:“随手?”
独孤信也竖起耳朵。
高凝点头:“嗯,随手。”
“那天应该是下着雪,我从花宵河边经过,远远看到一个姑娘正给街边的小乞丐们分馒头。她打一把很漂亮的伞,伞面上画了梅花,画得非常漂亮。
“说来奇怪,在那之前,我从没觉得梅花好看过,可那天看见了那把伞,我忽然就很想试试在家门口种几棵梅树。
“开春后我随手种下,之后就没有再管了,结果它们竟全活了下来,一棵都没有死。
“其实种之前我想的是,假如我不能种活,我就不去打扰那个姑娘了,因为她早有婚约,可梅树活了下来,这大概就是老天想告诉我,我同她是有缘分的吧。”
故事说到这里,三个孩子也反应了过来。
高韵甜甜一笑:“那个姑娘是不是就是婶娘呀?”
后来高凝去忙正事了,他们三个溜出去骑马玩。
穿过那些梅树的时候,高韵还在感叹:“我觉得这些梅树也是感受到了叔父的真心才活下来的。”
那时候独孤信已经隐隐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喜欢她的。
于是他点头赞许:“嗯,肯定是这样。”
叶承舟补充:“我觉得不只是真心,还有克制。”
独孤信不以为然,因为他知道谢瑾当初的婚约对象就是苏衍那个乱臣贼子。
他说:“其实何必克制,喜欢一个人,当然要说出来啊。”
当时叶承舟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他说他觉得不是这样的,喜欢一个人是希望她能开心,希望她比世上其他人过得都好。
第32章 太后十八岁06
木韵给独孤伦独孤仁兄弟讲完将军巷的典故后; 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殿门口的独孤信。
兄弟两个见她表情顿住,也转身回头望了过去。
“皇兄……!”独孤伦的表情颇有几分惊喜。
“皇兄回来了。”独孤仁的声音小了一些。
独孤信虽然心情复杂,但面对他们两个倒还记得态度要好一些。
于是他微微扯开唇角,走过去坐下; 问:“怎么样,朕不在的时候; 有没有人欺负你们?”
两人同时摇头:“没有啊。”
独孤仁还小声补充了一句:“皇嫂对我们很好……”
独孤信当然知道她会对他们好; 他想问的其实是郑贵太妃那件事。
虽然他现在已经全部弄清楚了,但他还是想听一听独孤伦自己怎么说。
结果独孤伦只是一脸发懵地望着他,有些紧张地眨了眨眼。
木韵见状,干脆让他们两个先回里屋去接着练字。
“阿伦还小; 生病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告诉他。”她对独孤信这么说道。
“其实不必这般小心。”独孤信原本想笑,可说到这个话题,他着实笑不出来,“他既被我接到了宫里; 那这些都是他迟早要知道的事。”
木韵就这么安静地听他讲了下去。
独孤信道:“不,应该说是迟早要学,毕竟他们两个最后只有一个能当皇帝。”
木韵想了想,问:“这算是陛下的经验之谈吗?”
独孤信侧过身看了她片刻,道:“阿韵觉得呢?”
黄昏已至; 夕阳的霞光从殿外折进来; 恰好打在年轻天子的面上肩上。
从木韵的角度看过去; 恰好能看见他颈侧的一个细小伤口; 约是这次亲征时弄伤的。
她目光一顿,却是没说什么,片刻后才垂下眼道:“我不过一介女流,岂敢妄议此等大事。”
独孤信也注意到了她先前的停顿,抬手摸了摸那个伤口。
这地方是他回程与叶承舟打猎时不小心弄伤的,和洛城一战没有关系,但他不准备解释。
他想,哪怕能让她为自己稍微多担心片刻也是好的,毕竟将来可能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如此沉默了一阵后,独孤信才重新开口道:“郑贵太妃的事,你处理得很好。”
木韵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回得很平静:“多亏陛下留下的暗卫。”
这倒是一句实话,那天夜里,如果不是暗卫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郑贵太妃那件衣裳拿回来,她也没法彻底收拾了郑贵太妃。
不过光是郑贵太妃和郑家可不够,她还想这把火能一路烧到虞静头上去才好。
所以沉吟片刻后,她便轻描淡写道:“若非如此,此刻被囚于冷宫的人,大抵就是我了。”
她越是说得平静,独孤信听在耳朵里就越是自责。
他张了张口,声音很沉:“你放心,郑家那边,我定会再好好调查清楚。”
木韵摇头柔柔道:“我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