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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飘扬-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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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村小姐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半晌,然后点头。
「是啊,都到了这个地步,没理由不告诉他……你要说吗?」
茗荷先生思考了一下回答:
「就这么办。」
然后再度面向我。
「听好,正确来说,你是全世界第二个。」
「第二个?」
「能够肉眼目视『黄昏之子』的人。」
我真的吓了一跳。
「咦?怪、怪了?你们之前不是说我是世界唯一一个吗?」
「是目前好吗?我记得志村说过是目前喔?」
「……」
目前?
这么说,那个人现在到底……
怎么样了?
我不安了起来。茗荷先生清了清喉咙说:
「总之,现在也没时间了,下次再详细告诉你关于菲力的事。只不过,有一点要先告诉你。那家伙是那个……脑有先天障碍的孩子。」
「!」
我说不出话来。茗荷先生连珠炮似的说:
「欸,你可不要贸然下结论喔?老实说,根本就还不清楚这之间的因果关系,就是菲力的障碍与能够目视『黄昏之子』之间的因果关系。只不过,因为实际上脑部受到重大损伤导致脑的一部分功能发生变化的案例相当多,所以,无论什么都好。你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搞不好就你的情况,那部份会存在着某种关键。」
「没有。」
我摇头以后,忽然想起来。
「啊,有。我有一次撞到后脑勺昏过去……」
「这样啊。」
「另外就是,会不会……」
我在意起来,于是问:
「跟精神方面也有关系?人会因为精神受到严重打击导致脑受损吗?」
「这个啊。」
茗荷先生扶着下巴思考。
「也不是没有……啦。」
讽刺的是——
我昏过去跟精神受到强烈打击是在同时,就在父亲自杀时。我因为打击,当场站不稳往后仰,重重撞到后脑勺。当时记忆一度中断。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我记得自己当场惨叫。但是——
我的『那个』恶梦搞不好就是肇因于这件事。之前我一心认定是精神打击造成,但其实跟外伤也有关系……不对,或许是『那个』恶梦不断本身就有改变我脑部的效果,让恐惧不断摧残我的精神、让我一直看见特定影像,甚至磨损了小学时的记忆。所以——
「好了,这方面的事等下次再说吧。」
志村小姐轻声插嘴了。
「你看,Yesterday在等了。」
屏幕里的银花一直盯着这边看。我慌张了起来。
「啊。」
茗荷先生过意不去地说:
「不好意思拽住你。就像志村说的,下次再讲。你去吧!」
我点头出了房间,两人的视线一直停在我背上。

我带着银花到街上,进车站大楼逛。银花时而抬头——
「……」
默默看我的脸,又低下头去。我隐约察觉了。她从看到我的脸那瞬间起,就清楚预想到我接下来想要说什么。所以我决定速战速决,邀银花到附近的餐厅吃饭。
「……我没来过这种地方。」
银花喃喃说出的这句话不知为何剃痛了我的心。我们面对面坐下,摊开菜单,银花点了意大利面加柳橙汁套餐,我则点了炖牛肉加咖啡套餐。
当然全部是我出声点的。
年轻女服务生看到我一个人却点了两份餐点,浮现了怀疑的表情。
「呃,您点的是意大利面和炖牛肉……搭配午间套餐对吗?」
她再次确认。
我点头。
「对,麻烦妳了。」
这一点都不难为情,我不再难为情了。
我满怀着悲伤。
她明明就在这里。
为什么?
我的心里全是这个念头。
之后我们漫不经心地吃着送上来的食物,始终沉默。银花用叉子灵巧地卷起意大利面放进嘴里。
「银花。」
我等到盘子清空一半以上时,单刀直入间了:
「妳老实回答我好吗?」
银花放下叉子搁在盘子上,浑身紧绷,手用力按着大腿低下头来。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就更加确定了:啊啊,她果然已经发觉我接下来要问什么。
那肯定是事实。
「妳——」
「……」
「妳是不是已经看不太到我以外的人了?就算透过机械。」
银花不说话。
「志村小姐这样认为,我也觉得妳会不会是这样。到底是怎样?」
银花最后——
「不是。」
摇头了。
「你们弄错了喔!」
那是明确的拒绝。她依然低着头。
「你们弄错了。」
她重复。
「我很正常。我的知觉一点问题也没有。」
声音僵硬、生涩,一点部不像聪慧的她会讲的话,是显而易见的谎言。我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么说,妳并不是故意弄坏『眼镜』的啰?」
银花抬起头来。
半哭出来地问:
「为什么?」
她歪着头责问我:
「为什么我非要故意弄坏『眼镜』不可?」
我混乱了。我一直以为:如果是自己的话,她肯定会愿意敞开心房……但,实际上——
「听我说。」
我自己也觉得想哭起来,问她:
「为什么?」
银花不断摇头。
「我说银花。」
银花的肩膀顿时抖了一下。
「这不是及早应对比较好吗?我当然也会协助妳,还有志村小姐他们也是。」
但银花的视线始终固定于桌面一点,不再抬头,也不再碰料理。
「是吗。」
我整个人靠向椅背。
「既然妳这么说——」
我自认语调克制得相当平静了。就算再继续追究这个少女下去也无济于事——理性与直觉同时这么告诉我。
「那就是这样没错吧?」
银花沉默了相当久。最后她抬起头来。
「春道哥哥。」
她说了。
「我——」
语气平淡。
「我没事的。」
她静静微笑这么说了,我也不再多费唇舌。
「既然这样……那就好。」
这时——
我在彼此之间感受到了近乎绝望的距离感。我想到之后必须要打电话向志村小姐报告『失败了』。
这教人心情非常沉重。

之后我们几乎都没什么吃就出了餐厅。到家门前的这段路上,我跟银花彼此沉默以对。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银花似乎也没有话要对我说。抵达公寓前面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就踩着楼梯第一阶,从口袋掏出手机——
「喂?」
接了电话。先行上了楼梯的银花停下脚步,同头居高临下看我。
是户荻同学打来的。
『吼!安住同学!』
她半戏谵地说:
『你打算丢下我吗!』
「什、什么?」
『LIVE!约好!碰面!已经雨点了喔!』
我「啊」了一声。
这么说我忘得一乾二净了。今天是跟户荻同学约好的日子。真的发生太多事了,脑袋彻底忘了这件事。
『现在还来得及,可不可以赶快到银钟这里来?难道你真的忘了?』
我犹豫地抬头看向银花。
银花立刻领会过来。
「这么说……」
她的声音很自然。
「今天你要和户荻小姐一起去听LIVE对吧?」
她微笑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看家。」
态度稀松平常。
极其自然。
「……」
我不发一语地仰望银花。想说的话像山一样多、想问的事真的数不清。
可是——
我最不懂的是——
真的无法理解的是——
为什么妳能笑得如此平静?
妳不害怕吗?
妳就要看不见我以外的人了喔?
不对。
就连我都不知道能和银花在一起多久。原本就是不自然的状态,就算哪天突然行不见银花也不奇怪。
这真的很可怕。
到时候真的所有人都会不见喔!
妳应该知道吧?
我用一句话问她。
「可以吗?」
银花回以沉着澄澈的眼神。
「是。」
美如妖精的少女这么同答了。
我叹气了。
除此之外我真的无计可施。
「好。」
于是我说了。
「那,我晚餐以前就回来。」
我赶在最后一刻籼户荻闷学会合了。她在碰而地点手抆腰笑并说
「真是的,安住同学这个呆子!」
我搔了搔头——
「对不起啦,真的对不起。」
表现得非常过意不去。
「好了,要走啰!」
户荻同学这么说完,就非常自然地抓着我的手迈开步伐,但不可思议的是我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
位于地下室的LiveHouse
俺容纳五十人的空间。登场的乐团确实有一手,我被足以撼动全身的乐声洪水吞没了。就在我佩服地看着户荻同学在每首曲子中间投入地举手、踏步,为之入迷时,她摇摇我的肩膀说:「安住同学也一起来!不要害羞!」我看周围的观众也都兴奋地摆动身体,于是我也绑手绑脚地拚命模仿户荻同学。起初虽然难为情,伹渐渐就不在意了。
一小时半的演奏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结束时我和户荻同学都流了点汗,脸颊稍微泛红。
尽管LiveHouse里而充满热气,但出来以后,外而果然相常冷。
户荻同学转头看我说:
「安住同学—接下来要不要喝个茶再回去?」
我犹豫了。我虽然想赶快回去银花身边,但实际问题是,就算现在和她面对面,也谈不了什么有益的话题。我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才四点出头而已。假设跟户荻同学聊个一小时的话,
应该逦来得及回去做晚饭。
「嗯,好啊。那,聊个一小时左右应该没关系。」
听到我这么说——
「这样才对嘛!」
户荻同学竖起大拇指笑了。
穿箸白大衣的她朝气十足。
我们来到车站附近,进了家庭式餐应。户荻同学率先对着前来接待的店员说:
「两位。麻烦禁燥区!」
看到这个景象,我陷入了不可思议的心境。因为最近都和银花一起行动,像这样看到跟其
他人正常互动的女孩子反而觉得奇怪。
对喔。
我想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别人看得到户荻同学嘛……
就在我思考这种事情时,户荻同学同头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安住同学?怎么在发呆?」
并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啊,对不起。LIVE热闹气氛好像还弄得我晕晕的。」
「啊哈哈!对不起喔,硬拉你出来。」
「没这回事。」
我由衷地说了:「谢谢妳。今天非常开心喔!谢谢妳邀我出来!」
「是吗?」
户荻同学笑了。她笑得像猫一样扬起嘴角说:
「那就好。」
之后店员安排我们到靠窗的位子坐下,两个人天南地北地聊。聊学校、聊老师、聊志愿、
聊社幽。虽然我头脑一半以上都一直在想银花的事,跟户荻同学倒是聊得意外起劲。
「然后,大川老师那时候啊——」
她这么说时,我稍微心惊了一下。
但我笑着应变过来——
「嗯嗯,然后呢?」
顺利催促她继续说下去。户荻同学脸瞬间闪过「糟了」的表情,不过她继续尴尬地说完了。
我刻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聊了一阵子以后,彼此都没来由地沉默下来。户荻同学用吸管搅着所剩不多的可乐——
「安住同学,就是啊——」
这么打破沉默了。我边啜红茶边歪头不解,,
「嗯?」
只见户荻同学抬起眼睛,,
「可以问你一下吗?可不可以?」
我放下杯子搁在茶碟上——
「请说。」
整个人紧绷起来。
「听我说。」
户荻同学迟疑地说,.
「你或许不希望别人问你这个,我也不是好奇才问的。可是,假如真的不是的话,我想要遏止那个流言。」
「……」
「最重要的是我把安住同学常朋友看……所以,要是你不想回答的话就不要说喔。还有就是安住同学说的话,我当然绝对不会告诉其它人。」
「好啊。」
找稍微垂下视线,接着点头。
「想问什么尽管问。」
户荻同学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看着我。
然后问了一句:
「大川老师是安住同学的妈妈吗?」
我——
或许沉默得比我想的还要久。户荻同学甚至浮现了不安的表情。但实际说出口以后,才发现那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嗯。」
我点头了。
「大川老师……如果就怀胎十月生下我的女人这层意义来说的话,对。」
叹气的同时—
「是我母亲喔。」
甚至稍微带着笑。
进高中时,我错愕了。因为从前离开家的母亲竟然住那里执教。起初我以为是长得很像的人,但后来才发现没有错。大川老师确实是曾是我母亲的人。
虽然她再婚、改姓,也比以前老了许多。
但我根本不可能会认错。
毕竟再怎么说她都曾经是自己的母亲。
我想对方应该也已经认出我了。因为她第一次就近看到我时,日瞪口呆地睁大了眼睛。
我叹气,告诉户荻同学自己的生平。不然我怕她会一知半鲜,并不清楚前因后果。
我跟大川老师的关系。
父亲与母亲的相识到离别。父亲自杀、远亲收养我、与过去的母亲重逢。我尽可能客观地
一一照顺序说。
「总之我绝不是追着那个人才跑来读这所高中的。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那个人也能明白这点。」
「……这样啊。」
「再说目前我遭到无视,照这种状况根本就没办法交谈。」
我苦笑着补了这一句。户荻同学抬起头来,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表情——
「听我说。」
这么说了。
「我啊,一直很在意安住同学你这种淡然处之——该怎么说呢?这种冷静过头的地方。总觉得,要怎么讲啊?好像总是不为自己的人生盘算的样于。」
「……为人生盘算?」
「对。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逆来顺受,到一种很恐怖的地步。好像随时会『唉,算了……』就去寻死。」
「我不会寻死啦!」
「嗯,我想你应该不会寻死。可是,总觉得要是某天命运之神什么的说『接下来一定要除掉你,你觉得呢?』你就会『啊,是喔。』认命地接受。」
这——
我无法否认。户荻同学的嘴角浮现了僵硬的笑容,.
「我很在意你这点、很在意你这个地方。」
她的眼睛突然滴下泪来。
「那就是原因吧……那让你很难受吧?」
我吓到了。
于是慌张地说:
「啊,对、对不起!我的话让妳听了很不愉快吧!对不起!」
但户荻同学近乎粗暴地摇头。
「不对!不是这样的,安住同学,」
户荻同学抬起手背擦拭涌出的眼泪,驳斥我,,
「为什么你要道歉!是我自作主张哭了而已!安住同学都没哭了,我却自作主张哭起
来……我却,哭了起来。」
我不知所措。户荻同学露出畏怯的眼神看了我。
「我问你,我真的一点部不懂。安住同学你不难过吗?」
「难过什么?」
「你父亲的事,或是你母亲的事s,」
找人受冲击,常场沉默。
说实话,父亲的事我不怎么难过。我隐隐约约理解,在我深层意识某处.定沓没接受父亲的死。
因为那幅光景实在过于惨烈。
所以我内心某处逦不承认父亲已经死去。柑对的就是不断、不断持续作恶梦。
「呃。」
可是。
母亲的事肯定就相当难过了。
「奇怪?」
我不懂。
「我看起来不难过吗?」
「嗯!」
户荻同学很肯定地点头,我戚觉头刺痛了一下。
奇怪?
「总觉得跟平常完全一样……就跟讲学校的事一样讲着这些啦。」
户荻同学往前凑近我:
「你不难受吗?你一直都是孤单一人吧。虽然你说亲戚收养了你,可是安住同学,你提到那些人的时候,根本像在讲外人一样。而且你现在也是一个人住……这样不会觉得雏受吗?」
当然难受啊。
户荻同学……
我茫然思考。好难受。持续不断作恶梦的小学生时代。只是一心祈求着『我想消失』。
在夜晚——
咬紧牙关、流着眼泪——
一个人——
度过不知道多少个孤单的夜晚——
独自熬了过来。
「可是。」
因为根本没有人会解救我。
因为根本没有人会抱住我颤抖的身躯。不对,真要说起来,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求救。
就连该如何让别人晓得自己内心这种要命的恐惧都不晓得。
所以——
我一直——
独自一个人—
咬紧牙关活了过来。
「……」
我呆住了。有些什么在脑中成形。看我睁大了眼睛,户荻同学担心地问:
「安住同学,你没事吧?」
我习惯性回答:
「咦?喔,我没——」
话说到一半,我错愕了。
「我,刚刚——」
没错。
跟这完全一样。作了『那个』恶梦的清晨。银花问我时,我回答『我没事』。因为我绝对不敢造成别人的负担。
那种事我绝对办不到。
所以——
「并不是不要紧。可是我却说我没事……」
听到我低声这么说,户荻同学深深叹气的同时对我说:
「听我说,安住同学。」
她抬头看我,这么晓谕了:
「我想安住同学一定是——」
不晓得「依赖别人」这种行为喔。
因为安住同学一直都是一个人嘛。
我脑中有如闪电划过般灵光一闪。
银花,
我一回过神来就已经站了起来,对户荻同学连珠炮似的说:
「对、对不起!我今天要先回去了!」
看到户荻同学吓了一跳——
「真的很对不起。」
我掏出零钱放在桌上当作饮料钱,同时打从心底向她道歉。
「我现在没办法跟妳解释,总之我现在晓得自己无论如何非做不可的事了!」
我上气不接下气。
「真的很对不起!别误会!我并不是觉得户荻同学冒犯到我之类的,真的完全不是这
样!」
我看出户荻同学的表情变化,抢先说了:
「听我说,该怎么讲r.户荻同学的话让我明白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然后我观在必须马上去修正才行!因为我错了!」
「等一下,安住同学。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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