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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他身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便说了声，“再见！”转身，一边朝医院出口的方向走，一边讲着电话，“嗯……”
她沉醉于他稳健的步伐，以及他矫健的身姿，还有他低沉浑厚的男中音，痴痴地，回不了神……
却又突见他回过头，一手捂着话筒，朝她扬起温暖的笑容，“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看着我远去的背影……”
一句话，差点叫史钧雅泪流满面，他，也还记得，每一个午后，她在梧桐树下的深情凝望吗？
她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那一声声失控的哽咽出声，“唔……唔……唔……”
身后，却忽然响起一记冷嘲热讽的声音，“要不要我亲口去请求他太太，让出‘聂夫人’的头衔？”
“……”史钧雅慌忙转身：是他！程定军这个变态！
她柳眉倒竖，“你就只会干这样猥亵的事情吗？偷听人家说话，又算得了什么大丈夫所为？！”
程司令本来是想反驳他的，抬头却看见前面有人走过来，想了想，就一把拖了史钧雅就走，不顾她的抗议叫骂，硬是将她拖出了医院大门——
“程定军！你疯了？快放手！医院这么多人，万一被记者拍到，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史钧雅吓得脸色苍白，愤怒交加地指责着程司令，为了顾及颜面，却是真的不敢尖声叫喊。
程司令看穿了她心底的那一丝虚荣，冷笑着抓住她的手，说什么也不放，到了门口，就看到警卫员小王已经开了车过来，候在门诊大门外了。
他本来是吩咐小王载史钧雅和柳大婶去休闲中心的，没想到，小王在门口等候了许久，也没有见到两人出来，为了以防万一，便打了电话跟程司令报备。
大程挂了电话，便出了晶晶的病房，在医院里寻找起两人，没想到，正好听到史钧雅和柳大婶的激烈交锋……
还不止这样，竟还亲眼看见了一幕旧情人含泪重逢、几乎就要深情拥抱的催泪戏码！
当即怒火中烧，怒不可遏！
*********
不等小王惶恐相劝，程司令已经怒喝一声，“下车！”小王便如蒙大赦般地飞也逃去……
程司令一把将史钧雅塞进车内，扣上车门锁，这才绕到另一边车门，解锁、上车，一气呵成，对于史钧雅的愤怒挣扎与叫骂，铁了心地置之不理，踩下油门，便疾驰而去……
直至驰至一段安静的公路，他才将车子停到了路边，转过脸来，直视着史钧雅，脸庞上竟是怒容不改，“好！史钧雅，我承认，在你的眼里，我做的所有事，都算不上大丈夫所为，只有你做的，你爱的那个人做的，才是光明磊落！我程定军对你来说，就是一个存心不良、夺人所好的地痞恶霸！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想知道，晶晶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用得着这么不留情面地去伤害亲家母的心……”
史钧雅一边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一边又用力地拍打车窗，“程定军！你给我开门！我不想跟你说话！你混蛋！你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想过，要覆行我们之间订下的协议，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想再跟你多废话一句！快给我开门——”
程司令俊毅的脸庞骤然暗沉，探出修长的铁臂，一下子将史钧雅的身体，牢牢地围困在双臂之间，“那是因为你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你儿子要死要活地就爱上晶晶了，不是他这次回国才喜欢的，他惦记他媳妇已经十年了！你说，你就算不心疼别人家的闺女，你儿子，你总得要成全吧？”
“……”史钧雅愣住了，“我怎么不知道？所以说，楠楠说的那个亚昊念书时候的那个初恋情人，就是傅晶晶？”
程司令重重地点头，史钧雅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程司令以为，她终于还是妥协了，正要说什么，没想到，史钧雅却忽然抬起头来，毅然决然地说，“我还是不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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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少tmd给我装b！
得知傅晶晶竟然是儿子苦恋多年的初恋情人，史钧雅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她当然知道，初恋，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段难以忘怀的珍贵记忆，也许，在亚昊的心里，傅晶晶甚至还充当了女神一般的重要地位……
单恋多年，终于梦想成真，亚昊目前的喜悦和热恋，都是可以理解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愿意，在儿子面前担当恶人角色的原因。
在现在的程嘉昊看来，谁敢阻拦他和傅晶晶一起，势必会引起他极大的不满、愤怒和反抗。她曾经想过，如果他们俩人只是牵牵手、约约会、谈谈恋爱，她还是可以容忍的，即使，她心底有多不满意这个傅晶晶。
可是，为什么是结婚呢？几乎是闪婚，她连一点心理准备都还没有，她也不觉得，傅晶晶会是亚昊最好的选择。
一片静寂无言的沉默之后，史钧雅却忽然抬起头来，毅然决然地说，“可是，我还是坚决不能同意！”
程司令只觉得，跟她有理说不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又怎么不能同意了？先不说你儿子眼里只能看得见晶晶一个女人，就是单说晶晶这孩子，她哪里不好了？他俩念书那会，老师眼里可从来没有看见你儿子，只看得见晶晶……”
史钧雅却一字一顿地说，“学校和社会怎么能一样？她根本就配不上我的亚昊！”
“……”程司令不以为然的挑眉，“哪一点？”
史钧雅看着他的眼，很认真的说，
“首先，门不当，户不对，他们两个人的家庭背景，就根本不能比，家世相差太远，价值观、人生观都会出现取向偏差，一时的感觉、喜欢都是荷尔蒙在作崇，不足以为证。俗话说得好，相爱容易相处难，时间久了，激情退却了，亚昊和她生活在一起，彼此都会很辛苦的，所以，单就基于这一点，傅晶晶就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我很现实，也很理智，在我看来，亚昊应该要配更好的另一半！”
程司令蹙眉想了一会，忽然就怒了，“在你看来！在你看来！在你看来！……”
程司令一连说了三个“在你看来！”实在是愠怒得难以下咽，扯开嗓子又吼了起来，“史钧雅，你他/妈/的少给我装b！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在给我来话中有话那一套！你绕这么大个圈子，不就是在讽刺老子是个大老粗，配不上你这心思玲珑的大才女吗？”
去这和里。史钧雅哪想到他会突然发飚？脑海中组织的第二点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他猛地一记怒吼，吓得震颤了开去，这个混蛋动起粗来，可是半点也不含糊的，史钧雅心有余悸，怯怯地看着他，也不敢将心中的怨愤发泄出不了！
可是，程定军，你这辈子除了会冲我吼，还做过什么？是你要和我谈的，有话就说话，嚷嚷个什么劲？
程司令看见她眼中的怯意，心中又是自责又是怜惜，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可以不对她动一根手指头！
三十年前的惊鸿一瞥，他对她惊为天人，几番打听，方知如此美人，竟然还是一个满腹诗书的才女，当即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他是那么地喜欢她，恨不得要把世间所有的好，都亲手捧到她面前，又怎么会无故狠心对她下手呢？只怪他胸无点墨，又不甘心每每处于下风，这才忍痛对她挥拳……
程司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有几分泄气地，双手握住她的双肩，又听得他说，“是，你了不起，你是名气大躁的艺术家，对于经商和鉴赏，也很有自己的一套作法，可是，这是你儿子的终生大事，不是你在谈生意，你不可以用这个条件、那个背景来限制的，古往今来，有多少父母强制包办婚姻，造成了子女一辈子无法磨灭的伤害？酿造了多少泣人泪下的人间悲剧？梁山泊与祝英台，看过吧？贾宝玉和林黛玉，听说过吧？你自己也是受过文化教育的人，为什么还推崇封建主义那一套呢？……”uiib。
程司令搜肠刮肚地，把自己所知的都拿来引用了一番，没想到，史钧雅见他的戾气渐渐散去，刚才的不甘心又显露了出来，极是不屑地嘲讽道，“程定军，别在我这里卖弄，就你肚里的那点墨水，全洒出来也没有几滴……”
切！还搬出《红楼梦》来了！几年不见，他程定军还真有点让人刮目相看啊！虽然，不了解他究竟看懂了多少，总算也知道了几本名著的书名了！
程司令听得她鼻孔间的冷哼，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行！行！行！……史钧雅，你就是最好的，最棒的！除了你史钧雅，全世界都没个好人了！我是大佬粗，配不上你金枝玉叶的！傅晶晶是市井小民，配不起你的宝贝儿子！史钧雅，我突然发现，我这么多年，真是瞎了眼了！你要离婚，是不是？好！我也不强求了！你不是还对你那个青梅竹马念念不忘么？我现在就放你自由！走走走——我们离婚去！你好早一点和你的旧爱复合……”
史钧雅杏眸怒瞪，以为他又是像很多年前一样，不过是口头上说的气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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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一年，他们吵得特别凶，她几乎到了完全丧失了求生意志的地步，把亚昊托给了老头子之后，回到家来，就把家里所有的门窗锁上了，转身进了厨房，将天燃气的阀门打到了最大，她又反手将自己锁在了厨房里……
她怕见血，文革的时候，红卫兵鞭打父母家人的画面里，总少不了她晕厥过去，不省人事的样子。所以，她选择了这种不见血的形式。
事隔多年，她只记得，她的脑袋越来越重，昏昏沉沉地，有毒的气体呛得她满脸通红，心悸盗汗，难受得连咳都咳不利落……
她才知道，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是，即使那样，她还是想去死，她恨程定军，恨自己的懦弱，恨她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
也还记得，程定军破门冲进来的那一刻，是如何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她想，如果，那一天她真的死了，也许，她还是会原谅他的，毕竟，纵使他有再多的不对，那颗心，却是真的爱她的。
但是，程定军将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许了一个令她安心的承诺，“雅雅，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可是，亚昊现在正是学习最关键的时候，家里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话，势必会影响到孩子的情绪，也许你会觉得我虚伪，但我也只是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而已。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答应你，等儿子一高考完，我就和你去办手续，赡养费也由你定……”
那一年，亚昊15岁，正是初三升学考的冲刺阶段。她知道，程定军说的完全是从一个尽责的父亲角度出发的。她想，不过是三年而已，咬咬牙，一转眼，就过去了……
然而，三年后，他却竟然言而无信的反悔了！像个无赖似的，借着酒意，闯进了她的房间，对她肆意羞辱，甚至，恶毒地说，“史钧雅，你想跟我离婚？！作梦！只要我不同意，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她本已平静的生活，顿时，又陷入了水深火热的煎熬中，数不清，多少个漆黑的深夜，她曾一次次凄厉的哀叫哭泣；数不清，多少个灰白的凌晨，她一直瞪着一双干涸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头顶上的吊灯，刺到双眼失焦……
直至，那个华灯初上、霓虹灯华美绽放的旖旎夜晚，她悲哀地让儿子亲眼见到了她满手的血污……
程定军再一次让步了，蔚蓝的天空下，他亲手绑了儿子，逼着他，陪伴着自己，飞去了一个陌生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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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跟她离婚的！程家丢不起这个人！程定军在部队里的地位，也注定了他丢不起这个脸！
所以，现在又何必故伎重施？
她不会再相信他的只言片语！他在她心中早已信用破产！不管是曾经的亲口承诺，还是白纸黑字的同盟协议，他程定军根本就不会在有朝一日兑现！
史钧雅从嘴边渗出一丝鄙薄的嘲讽，“算了吧，程定军，我对你早也不再抱任何期望了！但求你离我远一点，不要再肆意闯进我的生活，我就心满意足了！”
没想到，程司令却是果真踩了油门，就直奔民政局的方向而去！
一边握着方向盘，还一边打电话给自己的警卫员，“小王，你到南山家里头去，把我和夫人的结婚证，还有身份证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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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梦想成真
史钧雅本以为，程司令不过是说说而已，根本没打算真的要和自己离婚的，没想到，程司令却是果真踩了油门，就直奔民政局的方向而去！
一边握着方向盘，还一边打电话给自己的警卫员，“小王，你到南山家里头去，把我和夫人的结婚证，还有身份证取来……”
她蓦地转过脸，怔怔地看着他冷毅而熟悉的脸庞，今天倒是狠了把心，都说出要把证件拿来的话了！会不会，他这次是说真的？！他终于肯答应她离婚了么？！
史钧雅狠狠地咬牙，“谢谢！谢谢你的高抬贵手，愿意放我一马！”
她跟他吵了这么多年，闹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想得到这个结果吗？现在，这一刻，终于可以达成愿望了！她的梦想成真了！她应该要喜极而泣，欢欣鼓舞的，对吧？
可是，她真的很开心，很快乐吗？在民政局里，听到主办人提问的“为什么离婚？他却用沙哑而磁性的声音，冷漠地回答，说，“感情破裂，无法再一起生活。”
史钧雅的心却冷不丁地一悸，他和她，都已经多少年没有在一起生活了，他何尝愿意放手，签字离婚？这一刻，听到他这短短的一句，心中却是荒芜地笑，过去的三十年里，她到底都是过着怎么不为人知的悲惨生活？
主办人很尽职地提醒道，“依照正常程序，我们需要对两位当事人进行调解——”
史钧雅理解地点头，表示愿按程序进行，她都忍了三十年了，不差在这一时半刻，不曾想，程定军居然寒着脸，吐出冰冷的话语，“不必！她比我更渴望自由。你们现在就把手续办了吧！我下午还有任务要执行！”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石头似的，又尖又硬，掷得人痛不堪言，满头瘀包。
史钧雅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在人前保持住最完美的微笑，她还应该感激他，总算没有把她狼狈不堪的一面，昭告天下。
签了字，走出民政局，小王因为回了一趟南山祖宅，所以，又开了一辆吉普车出来，见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行政大厅，忙就要上前，拉开车门，请史钧雅上车，“夫人，请——”
程司令伸手，“砰”地一下，就将车门再次重重地关门，“马上把车子开回去！然后，立刻回部队报到！”
小王稍微地怔了一下，想要劝一句什么，程司令已经不耐烦地拧起他的后衣领，就大步跨至主驾驶座的那边车门，一下子将小王塞了进去，“再不从我眼前消失，下午领二百个俯卧撑！”
小王立刻闭了嘴，踩下油门，便“吱溜”一声，跑了……
开离医院大门之前，他有意放缓了车速，透过倒后镜，却看到程司令沉着一张脸，取了自己的军用悍马，竟是连看也没有再看夫人一眼，便头也不回地扬尘而去，完全没有要送夫人一程的意思！
史钧雅被他喷了一脸的废气，正面色愠怒地恨恨瞪着他远去的车身，“程定军！蛮野匹夫！以为这样就能气倒我吗？想也别想！我宁可走路回家，也不稀罕你送我！”
她就像发生了什么天大喜事似地，逐一地打电话，告诉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她终于和程定军离婚了的信息，从第一遍说时的莫名兴奋，到后来的机械化报告，她的心为什么渐渐地，涌上一股无法言说的苦涩？还有，她原本铿锵有力的脚步，又是什么时候，滞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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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婶回到病房的时候，众人已经陆续进去卧房里探望过了傅晶晶，见她进来，都客气地招呼起她，让她赶紧进去看望女儿……
柳大婶因为刚才跟史钧雅的一场不愉快争执，心潮起伏，情绪也不太稳定，只维持了基本的礼仪，对众人回以一笑，话也没能说出一句，便转身，折进了病房……
傅晶晶大概是刚才与那么多人交谈过，有些累了，此刻，正微眯着双眼，在洁白的病床上，稍事休息着。见是柳大婶，才懒懒地睁开双眼，“妈？你怎么也来了？”
会程小个。“……”柳大婶没有说话，眸光触及被褥下，女儿仍是平坦的小腹，她却意外地眼圈微红——
傅晶晶一见母亲像是很难过，一付泫然欲泣的样子，顿时，就急了，不顾医生嘱咐要好好静养，就从病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妈，你别哭啊，我没事……真的，是医生小题大做，非要我留院观察，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你要不相信，我马上下来，转个圈给你看——”
柳大婶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