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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然闻声,连忙的收回眼神,歉意的说道:“抱歉,是在下逾矩了。”
季云笙倒没有计较,沈亦然赶紧把珠帘放下,退回外间去。
第十九章 感谢大恩
季云笙把衣服整理好,又看连翘脸上还有泪痕,在她脸颊上点了一下,“别哭了,沈公子并不是故意的,我们就当这事情没发生过就好。”
“可是小姐,奴婢觉得,该把他眼珠子挖下来才好,这般无礼,实在是……”
“他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不过抓拿贼子误闯这院子,你说好端端的挖人家眼珠子做什么?这事情我们都别提,就没人知道了,你挖了人眼睛,不是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吗?到时候,你要你家小姐嫁给一个瞎子,让他负责?”
“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么想的,只是,万一他说出去了怎么办?不如,把他毒哑吧?”
季云笙再次被连翘这话逗笑了,“他还会写字,难道还得砍断人家的手?你放心吧,沈公子不会是这样的人。”
“小姐怎么知道?”
季云笙被问的脊背一僵,笑容也渐渐的敛了下去。
好一会,她才说道:“我猜的。”
连翘哀怨的看着自家小姐,不明白她什么时候心那么宽了?这是闺家女子的名誉,小姐怎么看的那么淡?
季云笙没有看见连翘的神情,穿戴好,才走出外间。
沈亦然已经在外头焦急的等了有一会,他不敢坐下,忍着疼,一直盯着房屋里间,又怕看到不该看的,眼神看了一会,又挪开,生怕再被人以为是登徒子。
见季云笙出来,沈亦然连忙的上前,“姑娘,对不起!”
沈亦然想,如果这位姑娘要他负责,他定然不会说不的。
他是武人,没有太多的弯弯道道,想到什么,便连忙的说道:“姑娘,今日是在下的不对,若姑娘不嫌弃在下一介武夫,在下可以……可以,对姑娘负责的!”
说完,沈亦然只觉得心脏跳的很快,那脸上蜜色的皮肤,渐渐的泛起看不大见的红晕。
季云笙抬头看着沈亦然,听到他这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姑娘这是?”
沈亦然没明白,倒是连翘着急的说道:“我家小姐也是你能宵想的?别以为故意看我家小姐换衣服,就想娶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不是你能高攀的。”
季云笙只见沈亦然尴尬的看着,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喝住连翘。
“连翘,不得放肆!”
连翘见状,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季云笙看着眼前这个青涩的公子,恐怕谁也想不到以后他会是大齐权倾天下的永平侯。
“沈公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就可以,连翘的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她看着沈亦然的手小心的压着处理过的伤口,如今伤口再次渗出了血液,只说道:“沈公子伤口已经被我处理过了,若是能走的话,等会我让人送你出去。”
连翘怕让对方知道,处理伤口的是她家小姐,未出嫁女子看外男身体,让人知道可要完了。
她连忙的说道:“是我给你处理的伤口,你脑子别想别的东西。”
连翘有种此地无银的感觉,但是想到当时这男子是昏迷的,所以,他是不知道的。
沈亦然不管谁给他处理的伤口,都十分感谢。
他看向主仆二人,连忙躬身感谢道:“如此,感谢姑娘的大恩,若哪天需要在下的,在下定然竭力相助。”
季云笙淡淡而笑,“不用了,你赶紧回去吧!”
沈亦然没有多逗留,微微用手压着小腹,连忙离去。
他也不希望能拖累这个姑娘,连忙翻墙而出。
等人走远了,连翘确认过,这才跑了回来,“小姐,我先把这些处理一下,可别让人发现了。”
季云笙点点头,看着沈亦然跃出墙的身影,缓缓回神过来。
第二十章 太傅府
沈亦然跃出墙之后,只听不远处有人走过来,他捂着腰腹的疼痛,和自己的人会合。
“指挥使,我们已经沿途找寻你的记号,抓住那贼人了。”漆黑夜色下,手下宁松看见他,连忙说道。
沈亦然点点头,“不过还是让他们跑了一个,下次,可得留心点。”
“是。”
宁松答完话,看着对方身上沾染着血,而且衣衫不整,宁松忙问道:“指挥使是受伤了?”
沈亦然点点头,脸色煞白的可怕。
“快,给指挥使备马。”
宁松朝着身后的人喊着,很快,一辆马车已经被牵了过来。
沈亦然上了马车,当马车缓缓经过他之前跃出的高墙的时候,他连忙掀起车帘看了过去。
走过高墙,抵达府门的时候,他看见那大门上牌匾上写着:太傅府。
“太傅府?”他喃喃说道,有些怔然。
同行马车上的宁松见自家大人看着那门上牌匾,忙说道:“这就是季太傅的府邸,在朝堂之上,举足轻重,听闻皇上很器重季太傅。”
沈亦然自然是听说过季太傅的名号,虽然他小小的六品指挥使还不能上朝参政,但是季太傅的名号,在京城众所周知的。
“听闻,季太傅长女季云笙美若天仙,还是个大才女,多少男子想一睹季大小姐的芳容,可惜,季大小姐自小极少出门,别人想看也难啊。”
宁松仔细的搜索脑海里的记忆,把一切描写女子美好的词语都用在口中这位季大小姐的身上。
沈亦然静静的听着宁松的描述,然后幻想今天晚上救他的女子,她的确美若天仙,恬淡安静,犹如栀子花的清香般,但是她那双眼睛的倔强和果然,却是他望尘莫及的。
他以为自己这般的失态,这季大小姐会恼怒,会把他轰赶出去,却没有想到,却是大度的原谅,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胸襟。
只是,他毕竟是男人,如此看了姑娘换衣服,又还亲了她的脸颊……
若是她愿意,他绝对马上答应对她负责,不会负她的。
可惜,如那小丫鬟说的,他高攀不起这季大小姐,至少,以他现在的身份,要想娶现在赤手可热的季太傅家的女儿,简直是痴心妄想。
听着宁松夸张的描述,沈亦然惨白的面容扯出一丝笑容,说道:“看来,你很清楚这季大小姐的事情?”
宁松被问的挠头憨憨一笑,“大人,别说是我,这京城上下哪个男子不念着这季大小姐,才艺双馨,而且姿色过人,恐怕,只有大人你一昧的想着捉拿贼子,没听说过季大小姐的名讳吧?”
沈亦然唇角微微露出笑意,的确,在此之前,他只知道朝堂上有个季太傅,至于他们家有谁,那女儿是否美若天仙,他还真的不清楚。
况且,他一个小小六品镇守南门的指挥使,和朝堂赤手可热的太傅也没有任何交集,如何知道这些?
“再说,这季太傅如今仕途如日中天,谁娶了季太傅的掌上明珠,那就是给自己给自己仕途如虎添翼啊,仕途定然一路顺畅!”宁松说着,两眼发光,恨不得自己能够娶得这季大小姐。
可惜啊,他就一个官级都没入流的守卫,哪里有那机会?不过是说说,想想,过过嘴瘾罢了。
倒是这季大小姐,若是有那个机会,真想见上一面,他很想知道,天仙究竟长成什么样的?
沈亦然却看着宁松这一副想着佳人的模样,轻哼一声说道:“靠着妻子母族而仕途亨畅,难道不怕被人说是软蛋子,吃软饭?自己有能力,自然能坐上高位,若是没有能力,别人再帮,那也是烂泥扶不上墙,如何服众?”
沈亦然本就是士兵出身,在前线一路厮杀然后平息大战之后,回到京城,在五城兵马司做起了指挥使。
宁松倒也不奇怪自家大人会这么说,毕竟他听说自家大人早年家族行商,后来家族没落,弃商从文,到了自家大人这里,才开始从军参加打仗,最后一路过关斩将,不过几年,自己实打实的坐到如今六品的位置。
对于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沈亦然来说,这算是很厉害的了,这也是宁松最佩服自家大人的原因。
他看着沈亦然一脸的严肃,笑呵呵打破尴尬的说道:“若能依靠,谁不想依靠呢?大人,可不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想的,谁不想少奋斗几十年,一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啊?”
沈亦然笑了笑,没再答话,眼睛紧紧的盯着“太傅府”三个字,见门匾越来越小。
第二十一章 争相斗艳
三日后,季云笙的腿脚已经无大碍,正是长平郡主的生辰。
救了沈亦然的第二天,季云笙就已经开始准备长平郡主的生辰礼物。
马车早早停靠在大门,连翘和连翘扶着她上去,大门有人走了出来,声音清丽的说道:“大姐姐是要去参加长平郡主的生辰吗?我听我娘说,你要参加宴会了。”
只见十岁不到的季芝芝睁着灵动的眼睛,看着季云笙。
而季芝芝的身后紧随而来的,是张嬷嬷,平日里丽夫人都不会出佛堂,总觉得没办法面见大小姐,看见大小姐就会想到死去的夫人。
“二小姐,你怎么跑出来了?可别耽误大小姐赴宴,我们先回去吧!”张嬷嬷说着,歉意的朝着季云笙尴尬笑着,总会想要跟季云笙保持距离,毕竟嫡庶有别。
“可是……”季芝芝一脸的迟疑,手被张嬷嬷拖着,却不愿意走,那眼底里都写着‘姐姐你带我去吧’的字样。
季云笙看着那一脸天真的妹妹,再看张嬷嬷,怎么说,丽夫人母子三人对她也是极好的。
当年他爹被贬流放,丽夫人也紧紧跟随,不离不弃,一直到她死,丽夫人也没有离开。
她爹和丽夫人算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但是终究夫妻一场,季云笙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府里就剩下丽夫人在伺候她爹了。
想到这里,她看向季芝芝,问道:“芝芝是想去吗?”
高门嫡庶有别,一般这些宴席宴会的,只有嫡出的才能参加,除非是后台很硬,很受宠的,才会庶女以正式身份参加,不过只要嫡出或者正室夫人愿意,还是可以带着去的,只是身份会低上许多。
季芝芝睁大了双眼看着自家长姐,忙问道:“大姐姐,我也可以去吗?”
“二小姐,你还小,大小姐是去长平郡主的生辰宴,你可别去添乱。”不等季云笙说话,张嬷嬷脸色大变,连忙的说道。
倒是季云笙和缓的声音突然说道:“可以的,你跟大姐来吧。”
季芝芝听到大姐姐这般说,露出小虎牙,高兴的点头,“嗯,好。”
等到马车远去,张嬷嬷才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她刚才还真担心二小姐那话会激怒大小姐,那天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对付那刁奴大小姐可是丝毫不手软。
虽然那刁奴也是坏,但是大小姐的手段,倒是狠辣的很。
毕竟是看着季云笙长大的,她一直都温温润润的性子,突然变的如此狠辣,着实把张嬷嬷吓到了。
现在再看,其实大小姐只要不是触到她的逆鳞应该是没事的。
……
一路上,季云笙和这个一直以来算是没什么交流的妹妹说着体己的话。
别看季芝芝年纪不大,其实她心思敏捷,懂的也多,只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向来不敢和自家大姐姐来往。
今日,她也是感觉到了大姐姐的有所不同,想要靠近,想要跟着大姐姐一起。
季云笙上辈子因为太信赖林静玉,后来又因为温齐,和眼前的妹妹难得的姐妹情份很快就疏离了,听信了别人的谗言,最后反而害惨了一家人。
想到这些,季云笙就觉得十分对不起家人。
马车抵达驸马府的时候,面前已经有辆马车驶了过来。
季云笙被连翘小心翼翼的扶着下车,然后把妹妹一同扶下车。
只见迎面而来的,是宁安侯府的几个姑娘。
昭雪灵一看到季云笙,连忙笑着迎了过去。
“云笙,刚到吗?”
季云笙点点头,朝着昭家另外两位微微点头。
今日宁安侯府来了三小姐昭雪晴,以及身为四小姐昭雪灵,还有六小姐昭雪燕。
除了昭雪灵,其余两位,因为一个年纪大些,一个年纪小些,季云笙都很少接触。
“走吧,我们赶紧进去,可别让清溪等急了。”昭雪灵兴奋的喊道。
“嗯。”
李清溪是长平郡主的名字。
……
众人正踏上台阶,身后却被人突然叫住。
“灵儿姐姐,季姐姐。”
季云笙眉头微蹙,因为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不是林静玉又是谁?
那一声季姐姐倒是叫的亲热。可这一世的季云笙,和上一世不同了,她不愿意林静玉这般叫唤她。
而昭雪灵并不知道林静玉攀附权贵的为人,她听到林静玉的声音,瞬间高兴道,“是玉妹妹啊。”
只见为首的,是尚书夫人赵倩,而身旁跟着大女儿林宝悦和二女儿林宝珠,而林静玉则站在身后,怯怯的看着昭雪灵。
自古嫡庶有别,像这样的宴会,只邀请要好的,以及嫡出子女入场,庶出的,更多只是陪伴进入罢了。
季云笙知道林静玉和两位姐姐关系并不算得好,林夫人更是恨毒了那些勾引自家丈夫的姨娘,连带这些子女也不喜欢。
一般情况下,林夫人从不带庶女出门的,这次,却连着两次带着林静玉出门,可见,林静玉是有什么过人的本领,才会让厌恶她的林夫人带她参加宴席。
因着众人都在,身份个个尊贵无比,林静玉刚准备继续喊人,却被林夫人一个厉眸扫了过去,“管好你的嘴。”
闻声,林静玉倒不敢再放肆了。
这大庭广众之下,昭雪灵想到自身的身份,也不好和林静玉走那么近,只远远和林夫人以及几位小姐点头示好。
季云笙因为上辈子的事情,更不可能和林尚书家来往,只是点头示意,称呼一声,“林夫人。”算是礼貌的回应。
季云笙向来给人一种很恬淡大气的闺家小姐之派,即便一个点头,一个简单的开口,也有一种宠辱不惊,礼数周到的大家风范。
林夫人看着季云笙,知道这位是被京城上下称为第一美女的季云笙。
两家交集不深,但是想到丈夫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再想季太傅在朝堂上举足轻重,林夫人又想到刚才林静玉把昭雪灵和季云笙称呼的那么亲密,她忍不住的想要借此机会,在后宅为丈夫把仕途铺的更好。
只有丈夫如意了,后宅才过的如意。
很多时候,丈夫在朝堂之事,靠的,就是私底下后宅关系的变动。
林夫人虽然恼恨丈夫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妾,但是也知道,夫妻是一条船上的,你不好,我也没法好。
想到这里,林夫人笑着上前,“原来是季大小姐,大小姐原来和我们玉儿是认识的呀?”
林夫人的手,连忙握住季云笙,而季云笙想到前世的种种,忍着内心的嫌恶,面上挂着淡淡笑容,然后不着痕迹的挣脱开对方的握住。
只听季云笙声音带着疏离的说道:“我和三小姐不算认识,不过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季云笙的疏离,在后宅经营多年的林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显然知道林静玉这是没和季云笙交好。
想到这里,林夫人唇角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可她也在后宅多年,这脸上的礼数自然不少,连忙笑着说道:“前两日定国公二小姐的及笄礼上,倒没有看见季小姐,听闻,季小姐脚受伤了,可还好吧?”
季云笙笑着回道:“不过是扭了一下,并无大碍,谢谢林夫人的关心。”
她看着不停的有其他府的马车前来,只朝林夫人等人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吧,免得让主人家久等了,显得我们礼数不周到。”
“哦,是,是。”
季云笙说完没再理会身后的林夫人等人,直接和昭雪灵一同进入。
这厢林夫人的笑容随着季云笙离开,渐渐的敛了下去,脸上换上了十分厌烦的表情看着身后的林静玉。
她低喝一声,“哼,没用的东西!”随后快步的走了进去。
林静玉低着头,不敢言语半句,只听两位姐姐鼻息间发出的冷哼声,她抬头看着她们的背影,眼睛里倔强的忍着想要掉落下来的泪水。
怕再次被骂,她也只能赶紧跟了过去。
……
今日驸马府宴请了不少京中世家小姐,这简直就是一场比美宴,一个穿的比一个美,那俏丽的装扮,稀贵的锦缎,再配上各种好看而珍贵的发饰,简直要压主人一大头。
相反,季云笙今天一身湖绿色的衣裙,上身穿着浅粉色绣着黄色小花的褙子,头上也只别着简单的嵌粉白色玉桃花簪子,用同裙色丝带固定着头发,整个人给人一种清丽脱俗。
和众多世家小姐的姹紫嫣红相比,季云笙倒有一种鹤立鸡群,成为众人焦点的架势。
其实别看季云笙这身衣裙普通,可只要识得锦缎的人都知道,她这身衣服是用上好的苏州产的云锦剪裁而成的,看着色彩不艳丽,却名贵稀缺的很,就连那簪子,也不是平常就能买到的大历北边青田县难得出的粉玉所做的发簪。
这通体的装扮,别人想买都买不来的。
所以,季云笙的一出场,瞬间有种清丽艳压群芳的架势。
不少人都识得季云笙,虽然不算交好,但是毕竟在京中一个圈子,自然偶尔有来往。
看见季云笙,要好的,都纷纷的上前打着招呼,这礼部尚书的千金周锦华,振威将军的女儿赵文月,就连右相的女儿宋玲,都纷纷上前来打招呼。
第二十二章 双面绣
“你可算来了,前几天嘉琪的及笄礼上没你在,还真不好玩了。”神经大条的振威将军之女赵文月笑呵呵的上前说道,眼睛眨巴眨巴,似乎在控诉前几天只有昭雪灵在,反而显得无趣。
季云笙笑了笑,这说道:“没有办法,脚扭伤了,当时疼的没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