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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看着这个过分殷勤的人忍不住和文辉对视一眼，有猫腻！
文辉会意，对着那人一颔首，“敢问你是？”
“少东家安，小的是大凹村的村民，叫潘平，也租种崔大福的田地。小的嘴欠，该打，说错话了，应该是郑东家才是。”潘平说着，一脸献媚的看着文辉。
这时不光文辉兄妹三人感觉不舒服，就是郑茂成听了也不住地皱眉，这么低三下四的是想干么？
文辉抚了抚袖子，“哦，原来你也是佃户，既如此，你不用这么小心，我们家也是农户出身，理解你们的生活，断不会提出无理要求的。”
“谢谢少东家体谅，”潘平连连鞠躬，抬起头时，犹犹豫豫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好开口的样子，文辉也不急，就找了位置坐下等着。
蔷薇一看哥哥的做派就乐了，还真有点少东家的意思。就连文涛平时莽莽撞撞的性子也收敛的了不少，看他们说话，一脸的淡定，拉着父亲找个位置坐下来等着。
潘平看着人家没问的意思，摸了摸下巴就凑上来了，“少东家，小的能说句冒犯的话不？”
“还有时间，潘里正还没来，闲着也是闲着，说说吧。”文辉看了看时间，点点头。
“少东家，您有所不知，前几天崔大福来村里，他说要我们小心着点，新东家有官府撑腰，连他都是把秋收这一茬送给了新东家，因此也要我们小心伺候，别惹了不痛快。”
文辉一听，笑着问：“然后呢？你们信还是不信？”
“呃，我们······我们······”潘平没想东家会这么问，怎么和提前预想好的不一样？
“潘平是吧，以前崔大福对你们好么？”
蔷薇早就发现这家伙有猫腻，他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文辉吧？上来就叫少东家，看来前期没少打听她家的事。
再看着三五成群的佃户围坐在一起，时不时的往这边看，很着急的样子，可是奇了怪了，这么着急没啥就没人过来问下情况，难道他们不担心租子问题？
“崔大福一般不怎么来，我们很少见。”潘平一看是一个八九岁的丫头，就敷衍的回答。
“哦，那他收的租子你们满意么？”蔷薇看着潘平，认真问着。
“这个？说实话要是赶上收成好的年景，还勉强可以度日，要是赶上个灾年，就不好了。”潘平本来不想回答的，但是看着小丫头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心里颤了下，就忍不住开口了。
“是吗，我听说崔大福收你们五成租，可是真的？”蔷薇问的直接，早就看出这家伙就是他们推举出来的头，提什么问题说什么话都是提前演练好的，要不是早就看着不对劲，说不定还真的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崔大福真是好样的，竟然给她们家留了礼物，就这气度，还去府城，不当成炮灰就不错了。
潘平回头看了下同伴，“回姑娘，是的，崔家收五成租。”
“嗯，”蔷薇看了看天气，估计潘里正是不来了，“爹爹，说不定潘里正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要不我们先开始吧，交代完之后还可以腾出时间去看看里正。这桩买卖能谈成，还多亏了潘里正的热心帮忙呢。”
郑茂成稍微沉思了下，也是看到天色不早了，“好吧，那个潘平，你去招呼大伙集中过来吧。”
“唉，稍等。”潘平大步走到广场中间，“大家静一静，新东家有话说，都过来吧。”
蔷薇看着这个潘平，给旁边的文辉哥哥说道：“这个人的组织能力还不错，要是眼神里没那么多的算计，应该是个不错的小头头。”
“薇儿说的不错，小心着点。”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郑茂成才走到中间，冲着大伙一抱拳，“感谢大家抽出时间来，想来你们也得到信了，崔大福的田地都被我郑家买下了，从此以后，郑家就是你们的新东家了。”
郑茂成看着大家都点头承认，继续说道，“以前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有什么规矩，怎么监管，但是从今天以后，就以郑家的规矩来。其实说白了，郑家还真没什么规矩，只要大家好好地种田，勤勤恳恳，就好。那些偷奸耍滑的只要查实，田地就会收回，永不再佃租给他们。”
“这话说得倒实在，这次还真是遇上了一个好东家呢。”郑茂成话音刚落，底下便传来的细语声。
“嘘，别说话，你懂啥，新官上任三把火，哪个说的都比唱的好，但是真正做好的能有几个？”
“听说新东家也是农户出身，应该不会苛刻吧？”
“谁知道呢，现在有了钱就变坏了，哪里还记得当时的苦。”
“······”
底下嗡嗡的议论声不绝，蔷薇看了眼潘平，示意他，你不是很能干么，去吧，需要你的时候到了。
潘平也是个机灵的，“乡亲们静一静，瞎吵吵啥？听新东家训话。忘了咱们最关心的问题了？”
听到潘平这么提醒，场面顿时安静了，是啊，他们咋把正事给忘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终于有人鼓出勇气站出来，问道。
“敢问新东家，我们的租子怎么算？”
蔷薇笑笑，终于回到正题了，精彩应该开始了。
郑茂成一乐，“我知道你们关心这个话题，也知道以前的东家收的是多少，”说到这里，他就发现下面一些佃户露出一脸的失望，有的则惊喜的表情，好似觉得这样也行，只要不涨租就谢天谢地了。
“但是我郑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也不是那贪厌之人，不管以后你们谁租种，我们家永远只收四成租，不多不少，不准拖欠，如有特殊原因查证之后在酌情定夺。”
郑茂成一番话下来，下面就炸锅了，大家都不敢相信的看着新来的几个东家，天呐！他有没有幻觉？
“收四成租，真是太好了，这样再也不怕饿肚子了。”
“就是啊，没想到还会有惊喜？我本来想着不涨租就不错了呢。”
“阿弥陀佛，真是个好东家啊！省下来的，攒个几年，我孙子就能念私塾了。”
看着下面佃户激动地表情，郑茂成一家子也很高兴，虽然他们家有田地，没有佃过田，但是也体会种田的辛苦，所以早就商定过，定在四成，比着平时都偏低一点。
就在大家都高兴地不知怎么表达好时，一个突兀声音便冒了出来，“那今年的秋粮怎么算？”
“是啊，今年怎么算，都说清楚了我们也好做打算。”
蔷薇眯着眼，看吧，有些人就是不知足，“还能怎么算，不是已经说过了，收四成了，”
“这怎么成？崔大福可是说了，他可没收今年秋季作物的银子。”
其他人被这么一提醒，立马一脸渴望的看着郑家的几个人，希望他们能开口承诺些什么。
蔷薇眼中闪过凌厉，扭头看着爹爹和哥哥们面露嘲讽的说道：“看吧，咱给出这么实惠的政策，他们还不满意，人家是想着我们白送出去更好。”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潘平和前面的几个佃户听的很清楚。那些人看着小姑娘这么直白的讥笑，脸色也不好看，有的则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但也有些人眼里闪过贪婪。
“话不是这么说，新东家新定的租子我们都没意见，但是秋季我们已经种上一段时间了，而且新东家买下时确实没掏银子这是真的把。”
“这位租户说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我们没掏银子，要是你买东西不掏银子人家会给你么？”文涛看不下去了，直接冲着那位反问着。
“我又没说田地，我说的是这秋季的作物。”那人怔了下，才知道自己说的症结在哪里。
“呵呵，这我就听不懂了，难道你家的禾苗不是长在田地上么？”真是蠢蛋，田都是他们家的了，何况是田上栽种的农作物？
☆、156。一百五十六章 佃租风波
156。一百五十六章 佃租风波
那人想了下，也觉这得对，好像那也不对，思虑之下，便整个人都懵逼了！
蔷薇冷眼看着一部分蠢蠢欲动的人，再看着旁边的潘平，“他们说不清楚，不如你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别吵吵嚷嚷的，弄的人脑仁疼。”
“真是对不住，我们也是没法子，日子过的太苦了。”潘平看了看大伙，转身冲着蔷薇几人一鞠躬，便一脸苦涩的说道。
“一年辛苦收来的粮食，那可是白花花的白米啊，除了上交的租子，剩余的我们也不舍得吃，都卖掉了，然后再换成黑面，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吃顿白面饺子。”
潘平说的声泪俱下，边说还边观察几人的神色。可是除了郑茂成露出一丝怜悯之心外，其余的人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心里不解的同时，也有些恼怒起来，难道还嫌他们过的日子还不苦么？
但是他却忘了，郑家也是农人出身，这样的日子他们并不陌生，切深有体会。再说这也是目前农人家很普遍的生活现状。
蔷薇看着他沉默了，满脸的凄苦神色，“你说完了？”
“嗯，“潘平被蔷薇突兀是一问，便下意识的点点头。
“你说的这些，差不多应该是全天下农人们目前所过的日子，你所说的苦，我能理解，因为我家也是这么过来的。既然你给我们诉苦，我就想问问，你们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蔷薇说罢，一脸笑意的看着潘平，但是任谁看，这笑意都是充满了嘲讽和恼怒。潘平没注意，因为他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回答才好一些。
蔷薇也不急，就坐着等着。
“姑娘，我们的要求其实也不多，只要能三餐温饱就满足了，希望东家高抬贵手。”潘平想了一圈又一圈，除了诉苦装可怜，好像别的都不太合适。
“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人的，什么叫高抬贵手？我们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只是买个田产需要佃租出去而已，今天我们应该才是第一次见面吧？那我就想问问，之前，你们是咋过的？”
潘平还没说话，就从人群里站出一个人，大声的嚷嚷着，“潘平，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我早就说简单点，你偏不听，咋样，瘪犊子了吧？”
然后也不管潘平恼怒的脸，直接冲着郑茂成几人一抱拳，“新东家，你们收四成租，我们接受，也欢喜，以后也会好好干活的，但是这一季的秋粮，你们得送给我们。”说完还一脸得意的看着潘平和蔷薇他们。
那汉子一说完，整个广场的人都沸腾了，眼巴巴的看着郑茂成一家子，眼里全是祈求，如果你不答应，好像很残忍的样子。
郑茂成错愕了，怎么会这样？
文涛一脸的怒气，只有文辉和蔷薇笑了，墨迹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目的。
“敢问这位租户，你有什么理由让我们把着一季的粮食让给你们，难道就因为这个潘平所说的日子过得苦？”文辉到没有生气，就是说出的话有些冷。
“是啊，交租之后，就没剩多少了，怎么不苦？”那汉子胸脯子一挺，一脸的理所当然。
潘平瞪了他一眼，扭身歉意的对着文辉他们说道：“我们听说东家······买下田地时，崔大福不是没收银子么？”潘平也知道既然说出来了，便没有回旋的余地，索性任由这么发展下去了。
蔷薇冷笑一声，“没掏银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没掏银子的？你以为崔大福是傻子不成？”
“崔大福说你们买了田地······秋季作物是送的。”潘平也不傻，他也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为了利益，就违背了良心。
“原来你这么相信崔大福的话呀，那你知道我们掏了多少银子买下田产么？”真是不知所谓，蔷薇冷哼，“我再问你，如果你去买白菜，还买了很多，卖家为了感谢，多送你一颗，那么你这棵白菜是不是不能收下，必须要送人呢？”
“那怎么能一样？”潘平想也不想的便否认。
“笑话，怎么不一样？都是一样的道理，我们一次性买了全部的地，他崔大福送一季作物又怎么了？再说做买卖，一个愿卖一个愿买，怎么着也和佃户没啥关系吧？”蔷薇说完，就像看小丑似的看着潘平和那个汉子。
“我们也没说别的，既然都是送的了，为啥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们这些租户？也送些给我们，难道还嫌我们的日子过的不苦么？”那个汉子嗓门大，好像也没啥顾忌的，直接嚷嚷着。
“比嗓门大？有你们这么逼迫东家的么，今天才知道大凹村的民风这么彪悍，”此时蔷薇也不坐了，直接站起来，文辉就立在她旁边。
“各位，我想问问，你们说你们的日子苦？那就去周边看看，哪些农户不是这样过日子的？整个晋越王朝的农户谁不是过着辛勤耕种的日子？又有哪个农户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就算是生活的好点，也是自己努力得来的，胡搅蛮缠能把日子过起来？”
蔷薇的这些话就有些重了，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够，如果今天要是被他们得逞，那就等着下一次，下下一次，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我在问你们一句，以前你们是崔大福的佃户，他收了五成租，你们不是照样过日子？有没有提出让东家降租的？最重要的事，崔大福重视你们么？”蔷薇说完，还特意看了眼潘平和那个汉子。
两人被蔷薇挑衅的眼眸看的有点不自在，一时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怎么？不好回答么？其实也不用你们回答，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大家心知肚明而已。而我们郑家主动降低一成租，你们不但不知道感恩，反而顺杆子往上爬，典型的欺软怕硬。还是觉得我们是个农户出身，没啥实力，你们闹一闹，吵一吵，我们就没办法了？”
根本就不用他们回答，只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了，随即看了眼文辉，眼角一挑，朗声对着下面人的人群大声宣布：“现在，我郑家改变主意了。”
佃户们一听就急了，顿时场面就乱了。
“小东家说的是什么意思，改变什么了？我就说么，提什么条件么？租子都降了，去哪找这种好事？”
“说的是呢，万一东家生气了，不租给我们咋办？我还想着攒个几年就送孙子去私塾呢？”
“哎呀，你们瞎担心什么，田地可是咱大凹村的，她们说改变就改变，哪有那么容易的？”
“说是这么说，要是······”
蔷薇一家子看着下面议论纷纷的人群，心下也有些了然，有好多人是被人蛊惑的，盲目跟从罢了。还有些人本就存着占便宜的心思，属于标准的墙头草，哪里强势哪里倒。
潘平一看场面有点失衡了，就着急的走到文辉身边，“少东家，您到时说句话啊？您总不能任由一个小女娃在这瞎说啊，万一出点啥事······”
潘平下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是蔷薇和文辉哪个不清楚，这是在威胁他们呢？
“潘平，你在威胁我么？呵呵······”蔷薇一乐，这叫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眼下的这些佃户吧？
“东家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潘平被蔷薇这么一乐，心里也没底了，不由得伸手抹了把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
文辉看着潘平，眼神冷冷的，“薇儿是郑家的大姑娘，说出的话和我们没有区别。”眼瞎了吗，没看到从头到尾基本上都是薇儿在说话，推举这样一个人出来，就不怕把人带到沟里去？
“抱歉，小的说错了，大姑娘见谅。”潘平伏低做小的本事倒是信手拈来，蔷薇心下了然，估计这家伙以前在哪个大户人家做过下人，要不这么小人的行径怎么做的这么顺手呢？
“吴松，让人安静下，吵死了。”蔷薇看都没看潘平，朗声对着隐匿在旁边的吴松吩咐着。
被人点名，吴松也不看戏了，闪身出现在蔷薇身后，“大家安静，我们姑娘有话说。”
蔷薇揉了揉耳朵，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是故意的。再看村民们，立马安静了，他们被吼得一愣一愣的，一脸迷茫的看着小台子上的东家。
蔷薇眨眨眼，效果还不错，“你是用了所谓的内力？”
“是”吴松点头。
看着下面人安静了，蔷薇甩了一下袖子，看着倒有几分气势，“我想知道你们既然这么听崔大福的话，那他有没有给你们说过，县爷的公子和我们郑家是朋友，而且好巧不巧的大公子欠我们家一个恩情，如果我们有需要，他立马帮忙，无论什么事。”
好吧，最后一句是蔷薇自己加上去的。但是看着那些佃户变了的脸色，蔷薇觉得拿夏初晨那小子唬一下人，还是不错的，虽然以后那小子可能会发飙。
但是眼下先用着吧！
☆、157。一百五十七章 佃租风波二
157。一百五十七章 佃租风波二
看着佃户们一脸紧张的样子，蔷薇撇下嘴，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既然你们以前在崔大福手下过的那么安好，我就不做这个坏人了，收回刚才说的话，租子按照以前的规制收取，五成，一分也不能少，谁要是有异议，想要闹事的，那就见官吧。 ”
机会郑家给了，你们不会把握，过期不候。
“啊？怎么能这样？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有人不服，立马站起来辩驳。
“就是啊，说好了的四成，不能说话不算数。”
“唉，我就说你们的要求过分了，还不听，现在看看，得不偿失了吧？”
“呜呜，这下我孙子还怎么上私塾，都是你们的这些人，非要闹？”
蔷薇听着他们的议论，一点动摇的心思也没有，没办法，有些人不给些教训，永远不知道清醒。
“大姑娘，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呀，”潘平走过来，一脸的气愤，心里已经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