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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她小郑的女人却说:“哟,我都没觉得不好意思,你倒先不好意思起来了!在床上,有在床上的感觉。在地毯上,也有在地毯上的感觉。追求不同的感觉嘛!”
说罢,扬长而去。
接着门开了,他一边系皮带一边在门内说:“狼狈,狼狈,这么晚了你还来干什么?”
“我来收两份传真!”
她恶声恶气地回答,之后,就不知再说什么好了。
他回头朝传真机那儿看了一眼,也有点儿没好气地说:“你别管了!”
于是她也扬长而去。
星期一她一出现在他面前,他又变得像往日那么姿态卑微似的了。仿佛是一个深受廉耻感折磨的重病之人,低声下气地进行解释。
他说:“求求你忘了那件事吧,彻底忘了它。那情形虽然当时使我们双方都很那个,但不就是一件男人和女人之间经常发生的事吗?是不是啊?……”
她一边打字一边说:“我认为你有能力将那种事安排在任何地方去做,而不是在办公室里,更不是在地毯上。办公室那就是办公室。地毯再干净那也绝不会比干净的床上更干净。你的床单是每三天就有人来给换洗一次的,但是那地毯经常洗吗?……”
三娘教子般的一种语气,恨铁不成钢的一种意味。
他则喏喏连声:“是啊是啊,你批评的对你批评的对。可是……我也没有一处家啊!多少年了,我已经习惯了在哪儿办公哪儿就是家了呀!再说呢,在任何别的地方那都有不便之处啊。你替我想想,万一有什么恨我的人想整我,成心出我的丑,成心把我俩当卖淫嫖娼的拘几天,那我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见人呢?那对她不是后果更严重了么?哪儿都不如在我自己的公司里自己的办公室里更是理想的地方啊……”
听了他振振有词的一番话,她又来气了,竟以训斥的口吻说:“你要是心里还割舍不了和她的关系,那你就抽空儿陪她到国外去几次嘛!外国总不至于有什么人恨你有什么人想整你有什么人成心出你的丑吧?我也就不会撞见你们在做那种事儿了吧?那我也眼不见心不烦啊!”
他不再说什么,长长地叹了一口郁闷之气,然而却不从她身边离开。
她不由得停止打字,扭头看他,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他的目光里有种深深的幽怨。她立刻就读解明白了那一种幽怨是什么,便找了个借口自己起身走掉了。
而她听到他在她背后嘟哝:“反正我做到了,到现在也没碰过你一指头……”
听来,他分明心怀着大的委屈。仿佛自己已经表现得难能可贵,理应受到表扬而不是嘲讽和挖苦,理应被设身处地的加以理解,给予奖励而不是训斥。
她不禁站住了一下,忽而又有那么点儿怜悯他了……
隔了半个月的某天,下班前,她听到他在阳台上用手机和什么人讲话。
“好啦好啦,别提钱字好不好?你们这些女孩儿怎么全这样?人还没到呢就先谈身价!只要你服务得好,我亏不了你就是了!还提钱!再提多少多少钱你干脆别来了!……”
他像一头被囚的兽,如同那阳台是笼子,显得特别愤闷地踱来踱去的。
她一听就明白了——他是在招“小姐”。
之后他催她走。说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她何不早一点儿下班呢?
她却成心整理整理这儿,翻动翻动那儿,偏磨磨蹭蹭地不早走。见他不时地看一眼手表,她不动声色,但内心里却已作出一种几乎可以形容为毅然决然的决定,并因而暗觉刺激,暗觉亢奋。
她在走廊里堵住了那位应召而至浓妆艳抹衣着花里胡哨的“小姐”。原以为只消三言两语便能毫不客气地将对方打发走,不成想人家根本不吃她那一套。“小姐”说是开私车来的,得赔偿她汽油钱;说为了急王老板之所急,拒绝了另一位老板的传呼,得赔偿经济的损失;还说为了准时到达,路上违章行驶了,被罚款了,也得赔偿。并且,真的出示了一张罚款单给郑岚看。总而言之,既不但得赔偿经济的损失,还得赔偿精神的损失呐!无奈,只有赔。
可那“小姐”嫌二百元太少,僵着不走,公事公办地说:“小姐,打发业余的呀?告诉你,我可是一位专业的!……”
“别叫我小姐!……”
郑岚被赖得生起气来,厉声训斥。
“那叫你什么?叫你二奶你高兴吗?我他妈不跟你交涉了。你别阻拦我,我要见王老板,和他当面谈判!”
那“小姐”也顿时强硬了,绕过她就要往前闯。
见对方是个惹不起的,她只得又乖乖掏出了钱包……
终于打发走那“小姐”,她转身进入董事长办公室,将门从里边反锁了。
“哎,亲爱的小姐,你可不够准时啊。迟到了十分钟呢,我要扣钱的!……”
套间也就是休息室里,传出了她的老板的话,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调,听来情绪还挺好。
她没应声,默默脱去了西服套装,脱去了鞋和袜子;而且从容地将西服套装叠好,放在沙发上;将高跟鞋摆正在沙发前;将长筒丝袜搭在沙发扶手上。
“哎小姐你磨蹭什么呢?快点儿快点儿!……”
声音有些欠耐心了,犯急了。
当她赤着双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套间的门口时,那当着她的面发誓只欣赏她的美就已经对老天爷感激不尽了,绝不会碰她一指头的男人,望着她那只有乳罩和丝质短裤在身的白皙优美的胴体,仿佛灵魂出壳,一时的目瞪口呆。大睁双眼大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那时他已仰躺在床上,身上罩着白单子,头和肩靠着床……
她注视着他走过去,一声不响地上了床,一声不响地也仰躺在他身边。只不过头枕软枕,不靠床头,躺得很平,很直。接着,她自己动手,从胸前除去了乳罩……
他迅速地用手一挡双眼,似乎要不那样,就会被眼前的美惊艳得晕眩过去滚落床下。
她平静地说:“你是有身份的个人,你要自重。再召那些不干不净的女孩儿到这里来,我就没法儿瞧得起你了。也别再跟赵娜娜藕断丝连的了。人家都作妻子了。万一破坏了人家的小家庭那是多不道德的事情。只要你肯听我的劝,集中精力把公司管理得更有水平,我自己随时满足你的需要。我配你绰绰有余。而且我十年内也不打算结婚。而且我在这个世界上只身一人,谁也干涉不着我的情愿……”
听着她娓娓地说,他的手缓缓地从脸上放下来了。
他突然扑抱住她,抱得很紧很紧,使她透不过气儿。
他语无伦次地说:“哎呀,哎呀我的妈呀!哎呀老天爷呀!你……我……我可没敢有过这种……老天爷看见了,这可不是我……”
同时他心中暗喜欲擒故纵之战术的全面胜利。无论对于政府官员还是商界同行还是他想俘虏的女人,他应用得最天衣无缝的战术便是欲擒故纵。当然,指的是以前。作为一种克敌制胜的战术,近年他已经不太用了。一则政府官员们都太浮躁,都没耐心和他兜什么圈子了。都变得开门见山直来直去一锤定音速战速决了。一句话,都与时俱进了。权钱交易过程的节奏已变得空前的快了,每使他暗觉跟不上形势了。有落伍之忧了。他一“纵”,对方们不待他擒,就不愿跟他玩了。现在他对政府官员们常采取的是“苦肉计”,王佐断臂那一招。欲擒哪一位,那就得当机立断,先将存折毕恭毕敬地献给对方们。还得说区区几十万元,先请收下一点儿心意;公司最近经济周转有点儿吃紧,人情后补。商界同行们也是如此。不见兔子不撒鹰。至于女人们,当然指的是入他法眼的些个女人们,也都变得空前的聪明了。他那欲擒故纵的战术刚一开始第一招,人家就都看破了,反而嘲讽地说——大哥(或王总)想怎么的明说好不好哇?绕弯子多没劲呀?又不是在演纯情电影……所以常常搞的他挺索然的。没有战术过程太容易获得的“东西”,得到了往往也还是个没劲。往往的,虽然一下子就得着了实惠,却一向没得着过情调。自从郑岚成了他的秘书,他内心里对情调的追求又死灰复燃了。对于这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程度却又动辄支配百万千万巨额款项的男人,在男女关系方面对情调的追求总是伴随着他对战术的应用的。有战术则有情调,无战术则无情调可言。他这么觉得。但郑岚与他以前看得上眼的女人们相比是那么的不同。她一点儿主动性都没有。令他不敢轻举妄动。令他面临着一种战术方面的考验。思来谋去,别的战术应用起来似乎都没多大胜利的把握。只有旷久不用的欲擒故纵,倒还可以对她翻新一用。于是就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地应用起来了……
那一天这个男人获得了极大的满足。生理既满足,心理也满足。
那一天郑岚并没留宿在他那儿。
两个多小时后她走了,虽然浑身酸软,但还是说走就走了。
她走后,那大获全胜的男人仍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他细细回想他欲擒故纵之战术的每一环节,并认为是自己应用得最高明的一次。在医院里,什么什么手续都替她代办了,忙活得衣服都湿了,却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多么高明的一招啊!其实替她代办那些手续也不至于使他出汗。有医院里的一个熟人陪着他办,一次队也没排,别提办得有多么顺利。出汗主要是由于那一天热,还由于他胖。如果郑岚没有叫住他,那么他第二天会手捧鲜花去医院看她的母亲。总之他一惊艳于她的美丽,就不打算善罢甘休了。再细细回想自己对她说的一番番“实话”,尤其自鸣得意起来。那些“实话”说得多好哇!他对她有着强烈的痛苦的自我折磨的想法,这一点当然的必须的当面表达给她听——不流露她心里又怎么会知道呢?她不明白不知道,欲擒故纵那岂不是等于白“纵”了么?
但是绝不碰她一指头!
于是陷自己于可怜之境。
于是——结果哀兵必胜啊!
这个天生是战术家,凡事以成功地应用战术为乐的男人,越是细细地回想,越是觉得每一环节都无懈可击可圈可点而且有情有调的。
自己期待的是一名应召“小姐”,上了自己床的却是维纳斯!这还不够有情调么?……
那一天郑岚回到她租住的“家”里,生理和心理两方面也感到极大的满足。
那“家”只不过是一居室,然而厨房和卫生间都挺大,这非常中她的心意。她将她的“家”布置得怪舒适的。名副其实的安乐窝。
她从她老板的床上回归到自己的床,微微蜷着身子,静静地侧卧着,也回想起了某些往事……
她记得她在大学里读书时,老师曾在课堂上讲过鱼玄机、薛涛、李慎等等几位唐代的女诗人;记得鱼玄机被休出家做了女道人以后,写过一首令唐代的男人们感到惊世骇俗的诗,最后两句是“自当窥宋玉,何必怨王昌。”
她当然知道宋玉是美男子。
美男子就真的那么值得女人们去爱他们吗?
那一堂课后,同宿舍的女生们在宿舍里不约而同地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七言八语,说出的全是对世上的美男子们特有意见的看法。
鱼玄机的丈夫虽然称不上是美男子,可是据野史记载,也是位形象很不错的才子名流啊!
结果如何?他把她休了!
她不遭休,她后来又怎么落得个被开刀问斩的可悲下场呢?
还有那位大名鼎鼎的阮缜,薛涛爱他多么的死心塌地过啊!又为他写过多少令人唏嘘不止的痴情诗啊!可是他对薛涛,又是抛弃得多么干脆利落啊!
还有李慎,只不过身为男人的小妾;男人死,却被白居易写诗挖苦得以死殉节!
结论是——美男子大抵都是在感情方面靠不住的;准美男子也十有八九是朝秦暮楚的。
接着她的女同学们还议论到了某些当代出名的美女,于是发现了一条规律,那就是她们最终都嫁给了有钱的男人,而不是什么美男子。都说别看谁谁谁现在嫁给了美男子,那也过不长久的!
于是又得出了一种结论——金钱美女,理想爱情的铁律。
如此结论一经产生,形成,她们就都将目光望向着她了。
她那一天并没参与讨论,只不过从始至终默默听着而已。
看出了她们的目光里有询问的意思,她庄重地说:“我以后起码要找一个有风度的男人,绝不会因为一个男人有钱就爱上他的。”
于是她遭到了大家的围攻。
她们都说:
郑岚,那不少帅气的男生有风度的男人整天纠缠你,你怎么对谁都不动心?
郑岚你倒说说究竟什么是一个男人的风度?一个男人如果有着百万家产你觉得他缺少风度所以还不值得你爱的话,那么他某一天告诉你他其实身价千万呢?身价过亿呢?身价几个亿呢?还是同一个男人,保准你一下子另眼相看了,原先觉得他缺少风度那一天也会惊讶地发现他风度十足了!……
原先他一唱歌你就想捂耳朵,那一天你也会觉得他嗓子虽然天生不怎么好,可是唱歌的表情极好,使你爱看!……
原先你觉得他个子太矮,那一天你一定会刮目相视,认为他那样一位男士,个子再稍高一点儿反而会让你看着不对劲儿了!……
郑岚郑岚,你认为比尔·盖茨有风度么?如果他也算有风度,那么这世界上一半以上的男人都有风度了!如果你说他没风度,那么天底下的女人都会觉得你眼睛有问题的!
对她们的围攻她当时冷笑不已,觉得她们全都俗不可耐,她们的思想都很下贱。
她又想到了她爱过的那一个县委副书记的儿子,万分庆幸自己没成为那帅哥的妻子……
她还想到了自己自从成了王启兆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的秘书以后陪他接待过的形形色色的男人——处长、局长、更高职位的政府官员、文人、大学教授、所谓社会名流;他们在他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面前,往往也是何等的姿态猥琐!他们奉承他,称颂他,取悦于他。为的仅仅是哄他个高兴,达到他们各自的利益目的。那种时候情形恰恰相反,有权的男人在有钱的男人面前变得挺卑微。即使表面仍装出矜持种种的样子,言谈举止之间所暴露的心理迹象还是特别令她这个有钱的男人的女秘书感到厌恶。尤其是那些处长以上的“公仆”们,他们甚至不敢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地约见他!他们和他相聚的时间大抵定在晚上八点以后,而且大抵是在某处诡诡秘秘的地方。他使一个眼色,她就心领神会地回避开去。那种时候情形根本不像他经常在她面前抱怨的那样——似乎他这个有钱的男人在有权的男人面前得装三孙子。不,根本不是那样。起码,他是交易双方绝对掌握主动的一方,因而占尽了心理优势。他甚至肆无忌惮地出言不逊,还以弦外有音的话语要挟过他们。她听不大明白他的话的弦外之音,但却能听出来他确实是在要挟他们。结果便是有权的男人在他这个有钱的男人面前不知所措噤若寒蝉了。那种时候她这位秘书心里觉得很痛快。因为她一直想做而又做不到的事情,他替她做到了。仿佛他替她做到了,也等于替她报复了那个县委副书记的儿子,并且间接地报复到了那小子的是县委副书记的老爸头上了似的。于是她又一次忆起当年女大学生宿舍里展开的那一场讨论;于是在她眼里,在王启兆这个有钱而又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男人和些个不但有权还有大学以上文化程度的男人们之间,倒真的显得她的老板王董事长王总王启兆先生更有气质,更有风度,更有男人的一股子自信了。而且,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看去也似乎哪儿都怪顺眼的了。起码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一个丑男人了。更不像他自己形容的那样女人一不小心看了一眼就后悔。那时,她曾细细地端详他,觉得在他的那张黑不溜秋的脸上,五官其实也没有什么长的特别不对劲儿的地方,只不过太一般化罢了……
然而以上一切原因,或者说以上一切她对他发生的心理变化,并非是她主动委身于他的真正原因。更不是全部原因。
真正原因或曰主要原因是,他的欲擒故纵的战术诱发了她那种女人往往都难免会有几分的争风吃醋的心理。
她这个漂亮的小女子竟吃起那个也做过他的秘书叫赵娜娜的女人的醋来了。赵娜娜比她大三岁。自然不如她漂亮。也不像她那么白净。但也是一个挺受看的女人。身材比她丰腴,因而比她多了几分性感。一笑,便习惯于将头一扭,手背掩口,特媚。特女人味儿。
是的,连她自己也始料不及她竟会吃她前任的醋。
仅仅吃赵娜娜的醋还则罢了,她居然还吃那个他召至的“小姐”的醋。由那个“小姐”,她臆想出了形形色色和他上过床的女人。
于是她不禁的每拿自己和赵娜娜比;和那个浑身透着股子俗气的“小姐”比;和自己臆想出来的形形色色的女人比。
越比,越觉得自己才是更令男人朝思暮想的女人。
然而他身边就有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他却偏和已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