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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个人,还会来吗?”看见他摇摇头,丁一放下心来。“他只每月十九号来”我操,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巧的事吗?今天就是七月十九。
“我真的要走了,我爸妈会担心的。你坚持一晚上。我明天带药来看你。”咬了咬牙,丁一还是决定不丢下他,实在是良心过意不去。
“你明天还来?”他半靠在废铁上,眼睛闪亮地看着他。“来!”丁一听见自己坚定的声音。
六.照顾(一)
说得信誓旦旦,但当第二天早上阳光射进丁一的房间,看着旁边熟睡的妹妹,她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一个小杀人狂魔和一个大杀人狂魔,他的内心世界会有什么不同吗?不管经历过什么,黑了的内心世界还有可能再白回来吗?她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若他见到自己的妹妹,会不会还是疯狂地爱上她?
被自己的念头绞得越来越乱的丁一无法继续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虽然也磨蹭了很久才起身。“姐姐,你去哪?”妹妹甜甜的声音里还带着睡意,小小的卡通衣服罩在她的身上,和卡通片里的小丸子一样可爱,这样美好的妹妹,让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姐姐约了曾符姐姐出去,你不是也和赵亦舒约好了吗?”丁一摸了摸妹妹的头。“姐姐,你昨晚上去哪了?”丁艾想了想,还是问了,虽然姐姐说她是出去逛街了,但是她昨天有看见姐姐的衣服上有血印。“不是说了吗?我去逛街了”丁一有些意外妹妹会再次问这个问题。
“姐,那你衣服上的血?是摔了吗?”“不,不是,是看见一只受伤的狗,抱了它,留下的”那血印肯定是昨天拖苏牧礼时沾上的。“哦”妹妹点点头,开心地笑了笑“我和亦舒约好今天去新华书店买书。”“那很好,你带好钱,早点回来”“姐姐也是”“好”
走出家门,不过九点,但还是挺晚的了,为了不让父母起疑她必须按照平常的作息来,不过心中隐隐有些担心。重伤的苏牧礼就这样被自己丢弃在了废旧的工厂真的没事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在去的路上,丁一细心地买好了绷带、纱布和碘酒。本来想买止痛药的可是药店阿姨怎么都不肯卖给她。
带着忐忑的心情,她走到了阴暗的厂房门口。山里潮湿的气味让她更加紧张不安,她自己都弄不清是害怕苏牧礼这个人还是害怕看见不同于以往阴狠的那个脆弱的他。
推开铁门,走到里面,她看见周围一片狼藉,他青白的脸,蜷缩着的身体,原本靠着的废铁倒在了一旁。她伸出手来碰了碰他的身体,冰凉地像是尸体一样。恐惧席卷了她全身,她焦急地拍打着他的身体: “苏牧礼,苏牧礼,你醒醒,你别死啊!”十二岁的孩子,瘦骨嶙峋,身上刀刀伤痕,她将他不管不顾地抱在胸前,企图用身体温暖他。不可以,这么小的少年,他现在还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不应该被父亲折磨而死去。
没有反应,没有反应,她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断断续续的。她后悔了,她昨晚怎么可以就把他一个人丢弃在这里,她应该带他走的。
将苏牧礼转移到背上,她努力背起苏牧礼。她要送他去医院,要送他去治疗。
被晃醒的苏牧礼,觉得全身都坠入了冰窖一样,麻木而冰冷。腹部像有一把尖刀刺入,然后尖刀在腹部不断搅动,刀刀深入,像是一刀刀的凌迟,痛不欲生。随着每一下的颠簸,他觉得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死,是多么好的一个词啊,可他怕,他怕死了之后都要进地狱,他怕死了之后都是他一个人,面对无止境的黑暗黑寒冷。
感觉到身上的人的蠕动,丁一像是看到了希望。“苏牧礼,你坚持一会,我送你去医院”苏牧礼抖动的身子停住了,这个声音,是她。“你别怕,我送你去医院,你再坚持一会”
苏牧礼用尽全身力气掐住自己的腹部,可以刺穿他身体的痛楚让他获得了片刻的清醒。她小小的身躯背着他,每一步都走得不稳而艰难,但看得出她很急,她的背上都是湿漉漉地,紧贴着他的腹部,更加痛苦而甜蜜。她的每一声喘息,他都想听清,她的每一句话语,他都想记住,她不让他死,他便可以撑下去。
丁一可以感觉到苏牧礼已经清醒,她问“可以去福利院找人送你去医院吗?”她大喘一口气“我实在背不动了”“嗯”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苏牧礼糯糯的一句话。
“阿姨!救命啦!”在看到圣心福利院的那一刻,兴奋的丁一用尽最大的力气大吼一声。
七.照顾(二)
原来圣心福利院的老师对于苏牧礼满身是伤也习以为常了,在苏牧礼的坚持下最终还是没能去医院,就留在了福利院的医务室。苏牧礼一边忍受着痛,一边死抓着丁一的手不放。
丁一能够清楚感受到他每一次绞痛的痛苦,因为他每一波痛苦来袭的时候都会将指甲掐进她的肉中,果然是变态。打了针上了药的苏牧礼显得好多了,虽然脸色依旧难看,但至少眼神不恍惚了。
“那个,对不起,昨晚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丁一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开口找话。但看了看完全没有接话意思的他,她有些无奈“你真的是十二岁吗?你是二十岁吧!这么老成”
他还是没有说话,一点反应都没有给她。“你不说话,我走了”丁一站起身,发现衣角被他紧紧地攥在手中。
“放手”一动不动,“放手”还是不动,“放手”丁一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眉目清秀却有着莫名的倔强,他抿着嘴,一副打死也不放手的姿态。
“你舍不得我?”丁一好笑地看着他,这小变态,太牛了。“你也老”他终于搭理她了,不过一开口就差点把她气死。“我哪里老了?姐姐今年才初二,豆蔻年华好么?”他的眼神充满了鄙视“喂喂喂,小屁孩,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姐姐最多算是懂事,什么老啊!”
他别过脸不看她,将脸对着窗外。“你不想见我就放我走”又别过头又抓衣角的,真是幼稚,不过这样才像个孩子。“不要”他又开始哼哼唧唧地。“怎么啦,又有不舒服了?”看他脸色又开始变得更差,她有些担心。“肚子疼,疼……”他皱着眉头,低头看着肚子,他的一只手打着吊针,一只手抓着丁一的衣角,没有手去管那刺痛的肚子。
“来,姐姐帮你”瞬间知道他心里所想的丁一坐在床上,帮他轻柔地按着,他的腹部有些肿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下有东西在动。“你这是什么病?”她有些好奇。
他闻言望向他,眼神十分迷茫,看样子是不知道。“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痛的这么厉害,小小年纪别留下病根。”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丁一,丁一不自然地咳了咳,刚刚有点大人训孩子了。
“我的意思是说,不弄清楚以后可能会经常痛。”“经常痛”他点点头“很痛”她难得看他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嘴角。
这个小变态,小时候还挺可爱的,长大就是社会的毒瘤了。
他有些虚脱,渐渐地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有些摇晃但不肯躺下。“姐姐借你靠靠”丁一大方地奉献自己的身子让他靠下。他顺从地靠拢过来,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全身软绵绵的倒在丁一的身上。由于太瘦,咯得丁一疼。
丁一将他抱好,拿着被子围住他,他太瘦弱,厚重的被子都能压垮他。手下的动作没有停,但他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他松开抓住衣角的手,用力按她的手,想把两只手都按进腹部一样。
“别这样,苏牧礼,这样更疼,你听话,我慢慢帮你按摩。”“我……,我受不住了……”他浑身发冷,牙齿都在打颤,面孔又开始扭曲,青白交加,腹部的抖动更加剧烈。
“放手,苏牧礼,放松一点”丁一用更大的力气按住他,他像被逼疯的幼兽一样。泪水开始不断从他眼中涌出,这个孩子被痛苦给逼疯了。
“别哭,别哭,别太激动了”她什么都做不了,手足无措。刚进来的医务室人员看到也帮忙按住他。“他以前从来不哭的,这回是怎么啦?”医务室人员也有些奇怪,不过手法熟练。
“让他去腹泻一次就会好些”医务室的阿姨有些同情的看着苏牧礼“还是去医院做做检查吧”转身出去的时候丁一清楚地听到“这有钱有势家的孩子真可怜”
她有些心酸地看着怀中疼得说不出话来的苏牧礼“来,姐姐,带你上厕所”
八.了解
在厕所里又是一段艰难的时光,他腹泻得厉害,却又因为伤痛和乏力全身发软,必须靠着她的支撑,而她由于身板力气都小,也是硬撑着。两个人相依在厕所里,真是十分痛苦。
好不容易解决完毕,丁一真心觉得自己一秒变老妈。不过该有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教育这个小变态啊。丁一偏过头去看双腿发虚,脸色煞白的少年苏牧礼,忍不住叹了口气,惹上了的麻烦可不是那么容易抛下的。
把苏牧礼半抱到床上花费了丁一不少力气,丁一一屁股坐在了床边喘着气。苏牧礼歪着头看她,眼睛眯成细细的一条线,越发显得诡异。
“苏牧礼,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叫什么?”丁一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实话“我叫丁一,比你大,你要叫我姐姐”丁一觉得乘着现在还是赶快给自己的身份定义一下,一旦让苏牧礼自己来判断的话,很有可能后果不堪设想。
“丁一”苏牧礼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开口。“叫姐姐”“丁一”他念完她的名字偏过头,不理她。“丁一就丁一吧,没礼貌”和小变态打交道还是赢不了的,这点她很清楚。
“我疼,你抱着我”他理所当然地把身子靠了过来。“疼就好好躺会,别乱动”丁一下意识的避开身子,抬头就看见他撅着的小嘴,唇红齿白,满脸委屈。
若不是太了解他内心的阴暗,丁一觉得她肯定会被他骗得心软,苏牧礼太了解人性,并且深谙此道。
面对丁一的躲闪,苏牧礼收起伪装,默默躺下,背对着她,放在被子里的手却不断缩紧,仿佛要把什么碾碎一般,眼底的痛苦和疯狂开始一点点弥漫。
注意到他背部的僵硬,知道他那些阴暗的心思又起来了,丁一有些无奈,摸了摸他汗湿的头发“别起那些小心思,会把人逼走的”。他的背部挺得更加笔直,握住的手松了松“那我要怎么留住你?”
“若是注定的,不用留都会一直在的”丁一已经完全不在意在他面前扮嫩了,他太敏感,还不如把自己的真实的一面透露给他看,毕竟他也有非于常人的成熟和老练。
“对了,你这样下去,不行。”丁一还是把话题摊开来“你父亲的变态行为必须得到阻止,否则你迟早有一天死在他手上”“他舍不得,这么好的泄愤工具,他怎么舍得玩死?”他转过身来,嘲讽地笑了笑,语气甚是悲凉。
“报警不行吗?”“警察会听你的?福利院的每个人都知道他是怎样对我的,又有谁不让他带走我了吗?”他用手按住胸口,呼吸开始不稳“你以为,没有他的同意,这里的人敢帮助我?敢给我用药?”
丁一被他这席话说的愣住了,她还能够帮他什么?
九.信念
“我敢”丁一深吸一口气,望着他的眼睛说“不要对这个世界太失望,至少,我不是因为你爸爸而帮助你。”所以,你也不会因此而抛弃我,对吗?苏牧礼想这样问她,但是还是选择了沉默。
“苏牧礼,我不知道能够帮助你什么,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坚持下去的信念,我知道你内心深处埋着很多恨意和毁灭的念头,但请你不要这样”丁一努力使自己的话更具有说服力“不要成为和你爸爸一样的人。”
最后一句话的刺激太大,苏牧礼瞳孔明显一缩,望着她的眼神更加复杂。“丁一,你是谁?”“我只想帮你”丁一握住他的手,虔诚地说道。她是上一世受害者的家人,这一世她想帮助他,从而守住她的家庭。
她可以察觉到他内心的松动,可以感觉到他的疯狂慢慢退散,这让她很欣喜,她的决定是对的,他只是没有受到很好的教育,没有人引领他到正确的路,现在她的影响,是不是还不晚?
“为什么?”他收回看她的视线,闭上双眼。因为我要救我的妹妹,我的朋友。“因为你太痛苦”她有些心虚,这算不算是个谎言?“我目睹了你的一切,你的痛苦,所以知道,所以想帮你。”
他的泪开始从他眼角滑落,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哭。四年来,不断的殴打和禁锢,不断的辱骂和摧毁都没能让他流下比今天更多的眼泪,可她的安慰和照顾,她给的温暖和理解却让他哭得不能自己,短短的一段话几乎把他摧毁。
她的腰被他抱住,抱着他的少年哭得浑身颤抖,呼吸困难但仍然不停歇,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把多年的委屈一起哭了出来。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承受了什么?她认为好像比山还重。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其实她没那么好,她不过也编了个美好的谎言,她不是真的想要保护着他,她也只是想让妹妹活下去,这个谎言,她希望永远没有拆穿的那一天。
随着他的身体的起伏,他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有些尖锐。丁一立马发现不对,俯下身去,扶起呼吸越来越困难的他,他呼吸逐渐急促,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伴有一阵阵的咳嗽。
苏牧礼觉得慢慢的胸口一阵气闷,紧接着像是有重石压迫一样,让他瞬间窒息。手不断地乱抓着,丁一,救我,丁一帮我,丁一。许许多多的关于丁一的念头不断涌出。他只知道自己要死了,还没来得及抓住丁一自己就要放手了。
丁一迅速反应过来他可能有哮喘,强硬地把他从怀中拽起来。他被迫端坐着,头向前伸着,双肩耸起,双手用力撑着,更加大力的喘气。
“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她一手托着他的头,一手拍打着他的背,帮助他进行呼吸。“别急,别急,放轻松,平稳一点,慢慢来”她放柔声音,哄着他。
他的泪水不想刚刚开了闸一般的涌出来而是细细密密的从眼角滑落,看着十分让人心疼,偏偏他却从不在人前显示出来。
这样的发作持续了十几分钟,终于平息了下来。而苏牧礼在经过一系列的折磨,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身子一软,倒了下来。
知道他是承受不了了,昏睡过去了,丁一将被子帮他盖好,走了出去。
十.相处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丁一和福利院的孩子们一起折了很多的千纸鹤和做了很多的布娃娃,过了一个很充实的下午。
他偏过头,看到丁一在离他不远的桌子上摆弄着许多的千纸鹤,笑容温暖如阳。夕阳的光和第一次遇见她的那天一样,披在她的身上,映出光圈,他是那个呆在阴暗角落的人,而她是推开黑暗大门,带着光芒进来的人。
她对于他来说,是他在干涸的沙漠中走了好久遇到的一片绿洲,他忍不住去仰望,忍不住去凝视,忍不住去要求更多。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你醒来了?”她拿着一只粉红的千纸鹤和有粉红蝴蝶结的布娃娃走过来。“你看,这是我折的哦,专门给你折的。”她禁不住地笑了笑,确实是专门为他折的,光是想想他这么一个别扭阴郁的小孩随身带着一个粉红色的布娃娃该是多么搞笑的一件事啊!
他看向她手中的粉色千纸鹤和一个有着粉色蝴蝶结的布娃娃,表情有些呆。而这呆萌的表情瞬间戳中了丁一的萌点,她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戳了他的脸。
“给你的,喜欢吗?”他接过千纸鹤和蝴蝶结,看得十分认真仔细。“姐姐折得这么认真,你喜欢吗?”不满意他没有任何表示,丁一凑到他面前邀功。
他不自觉地瞟了她一眼,有低下头摆弄千纸鹤。“喜欢吗?不喜欢我就送给别人”“喜欢”他猛地点头,把两样东西握得紧紧的。“嗯,送给你了,以后每天都带着”看他认真的样子,丁一别过连偷笑,真是太喜欢这种反差了,粉粉的暗黑少年,神搭配。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明天来看你。”丁一看了看手表,再不会回去妈妈真的会着急的。
“几点来?”“十点”。他皱皱眉头说“八点”,“九点”,“八点”,“八点半。不能再早!”丁一的表情很认真,苏牧礼虽然心下不满却也点头答应了。
“你有爱做的事情吗?”看他摇头,丁一开心地拍拍他的肩膀“那明天就做我爱做的事情 ”苏牧礼发现自己只要和她在一起就什么都会说好。
当第二天看到带着圣经和心灵鸡汤等书籍出现的丁一时,苏牧礼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铛铛铛铛”丁一骄傲地拿出许多塑造人优秀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书摆在他的眼前,这是一个让他接受思想品德教育的最好时刻。
看到笑得眼睛都看不见的丁一时,他有些气闷,这就是她爱做的事情?“别闭眼嘛,我最爱看这种感动中学生的100个故事啊,心灵鸡汤这些书了。你看,知道你比较聪明,我还带来了圣经”
他推开堆在床上的书,别过头躺下。“不理我了?”丁一看他僵硬的背影,有些失望,他这是对这种三观很正的书感到排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