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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指着姜宁，气得说不出话：“你、你……”
姜宁也害怕了，他有点哆嗦的用手放皇上鼻子底下试了试，活着！
呼，他松了口气。
“太医，太医！万岁又厥过去了。”姜宁大嗓门在内殿回荡。
高明谱默默祈祷：但愿陛下身体无恙！皇储这么大的事，他还没定下呐！
姜宁也后悔了，可这年头哪有后悔药卖？
几位太医诊过脉后，都是一脸灰败，对着二人一齐摇头：“没救了。”
高明谱多个心眼：“可否让陛下醒来片刻？”
众太医不答话，都瞅太医院院正。
“我也只能试试，把握不足一成。”
这个，丞相沉吟不语。
半晌，他沉重的说：“通知下去，二品以上朝臣及宗室亲王都过来吧。”
天光放亮时，大家到齐了，高明谱示意太医：“动手吧。”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皇上最终没有醒来。仅苟延残喘了二天，人就殡天了。
高明谱放声大哭！皇上啊，你可坑死个人！
北方。
镇北王陈旭正坐在中军大帐。看着手下快马来送来的消息，他沉吟片刻，终于下了决心：“传令各部人马，取消对突厥的攻击计划。令将军李晖领本部人马，留守幽州，接掌军政大权。杜伯涛随本王领一万四千人马前往冀州，徐晔领八千人马冲击并州。”
姜宁接到镇北王陈旭弃突厥而攻下北方近半土地时，已是半夜时分。
这一夜，高明谱及朝中近半朝臣都没睡。也是这一夜，高明谱终于下了决定，明日举行登基大典，令安乐郡王正式继位！
作者有话要说：
☆、镇北王退兵
“报——”八百里加急军报。
“报与王爷得知，北方突厥大军识破空城计，药格罗也哈领十万大军，现已攻入幽州！”
镇北王站在冀州与司隶接壤的边缘，凝望京师，不语。
“王爷，不能退啊！”
十几日昼夜兼行，杜伯涛的眼睛充血，胡子拉碴。可他还强打精神。
“王爷，不能退啊！”众将士跪倒齐喊！
“王爷！”中军官含泪道：“失了此次良机，我们再没出兵的机会啊！”
杜伯涛痛苦的跪在镇北王马前：“王爷啊，十万大军最少要打一年，到时京中早成定局！”
镇北王沉默片刻，低沉的声音回荡在众将士耳边：“回师！”
二个字，重千金。
见众将跪倒不起，镇北王傲然道：“孤王身为大周皇族，食邑于万民，泽深恩重。今突厥入关，因一已之私，何以谢天下！”
杜伯涛大哭：“王爷，八百里，只有八百里啊！”
“不必再说！不起者，以军法论处！众将士，回师！”
拨转马头，策马前行，临去前，他远望京师。
驾！
扬起马鞭，再不回头。
“大喜啊，大喜！丞相，镇北王退兵啦！咱们不必愁派谁出兵了。果然陛下洪福，百姓万福啊！”姜宁一边往政事堂里走，一边手持军报哈哈大笑。
他可能是朝臣中最高兴的，前次北疆要军粮，他直接给减半。如今在北军中，他名声并不好。
“哦？快把军报拿给看！”高相有些迫不及待的紧走二步，抢过折子，定睛细看。
这，这……
高明谱先是开心，然后皱眉。高明谱不是姜宁，他是一国丞相，此时他由衷的希望，镇北王能顶住北方沿线。好让他有时间解决赵汉联盟。
“快把户部尚书郭淮请来！算了，我亲自去一趟！”高明谱提起袍子就往外走，走半截见姜宁没跟中，不由气着冲里面喊：“姜大人，你一兵部尚书不跟我一起走？”
“唉，来了，来了。”只要镇北王不进京，姜宁就高兴。他笑着出了门。
此时，二人都没有先找皇上的打算。安乐郡王无愧于安乐称号，自被群臣立为皇帝，只为自家亲戚吴江要了官，就再不管朝堂上的事。逼得急了，要不耍赖，要不就抱着高明谱大哭……前天下旨选妃，昨天又要封他那还在襁褓中的儿子做太子！今天谁知道他又要做什么？高明谱有时候都想扶额叹息，先皇唉，你把安乐郡王教育的太好啦！
郭淮得报，丞相和兵部尚书到。他赶忙出迎，笑问：“这是哪阵风，把二位吹到我这儿？”
高相没说话，只是把手中军报递给郭淮，静等他的反应。
郭淮看完后，问姜宁这个知兵的：“如今镇北军若是要饷，你估计他们会要多少？”
姜宁沉默，而后无奈道：“得把上次的补齐，至少三十万。另外，得看他们怎么想的。若是全力与突厥做战，当然可以满足。若有贰心，这个……”
高明谱说：“且看陈旭回师后怎么做了。能递表称臣是最好，若不能，咱们也必须支援一批粮草。你这里……”
“高相，我这户部只剩二十万银！”郭淮苦笑。
“您也是知道的，自从大旱二年来，为了安定地方，中原地区的很多常平仓都已经开了。从今年二月起，户部就开始对几个州府补贴银两赈灾。另外，咱还有二支人马分别在青州充州平叛，那边更不能断粮。若南边没有变动，此时当有一批粮草入京。可赵王和汉王他们……”
高明谱也发愁：“先挤挤吧，实在不行，官员俸禄延后。”延后多少，他没提。
郭淮不语，半晌，他试探着问：“我听说，皇上那里可不缺钱！还有他那小舅子吴江，听说挺能捞钱的。”
一提吴江，高明谱就头疼。
最近皇帝陛下的小舅子吴江，见天的往皇宫里钻。跟着皇上真是君臣相得，不，是臭味相投！这人还是尽快打发到徐州的好。他眼瞅着皇帝跟吴江学得是越来越不着调。听说最近皇帝还在宫内开个什么斗拳的？别以为他不知道，徐州那边买的奴隶可是因为这东西死了不少人！
“走，咱们现在就去找皇帝！”
自神武门过太极殿，转道御花园，终于在猫狗房堵到皇帝陛下。
人家跟吴江玩的正高兴呢。这几天陈儒一直处于兴奋中，自十五年前被皇兄过继后，就再没进过几次宫，往往只有在大年夜能进宫远远瞅一眼他哥。
这几天，他可着劲地在宫里玩，狠狠出了口怨气。这时高相等人来了，人家先给他道喜，镇北王退兵了。陈儒挺高兴，还没等他再享受享受天命所归的快感，高相开始张口要钱了。陈儒直接傻眼，尼玛这当皇帝还得倒贴钱啊！
他有心不给，叫姜宁一顿吓唬，什么镇北王没粮就打不过突厥，突厥来了就没命了。是要命还是要钱？
旁边郭淮装好人，只要陛下坐稳了皇位，还愁啥钱啊！
皇上只想给五十万银子，高明谱一看，这也不够啊，他也上阵了。充州和青州可都乱着呐，要是平叛的军队没粮，这二州离京师太近啦！
于是刚当上皇帝没几日的陈儒，含着眼泪，乖乖的把没花多少的二百万银子吐了出去。
等三位重臣走了，皇帝就像没了气的皮球，瘪了。他心疼死啦！这皇帝做的亏大发了……
说真的，他坐这皇帝还真没啥好感觉，大朝会半夜就得起，他长这么大都没起这么早。还有御书房比桌子还高的折子。今天又花了他那么多的银子，这日子真没法过啦。
吴江在旁看着，都忍不住为皇帝掬了把同情泪。看着现在的皇帝陛下，他就想起没遇着楚阳时的日子，那时候是真穷，还总被姐夫管！
“皇上，咱们那打拳场子还在京里办吗？”
“不办了，没钱啊……”陈儒痛心地说。
“唉，要是楚阳在，就好了。他真的很会搂钱！”
“真哒？”陈儒耳朵竖起来。
吴江慢慢慢把结识楚阳，到一起搂银子的事说给陈儒听。他这几天跟皇帝玩得好，外甥女别看死了儿子，还是封了贵妃。他也入了皇帝陛下的眼，得封徐州总督。说起话来自然随便许多。
直把个陈儒听得双眼放光，恨不能楚阳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朕调楚阳进京吧。你看怎么样？”
吴江把头摇的好像拨浪鼓。
“怎么，你不想让他进京？”陈儒有点不高兴。
“哪的话啊，楚阳自从考上举人后，就再没进过考场，今年他才二十岁。我看他以后也没做官的打算。而且人家视金钱如粪土，从来不把几十万银子当回事。那才是真正的风流名士！”
“名士啊！”陈儒念叨，他想想朝中御史，大概就那样的？头痛。陈儒愤愤踢了吴江一脚。
“你说，怎么办？我想让他帮我挣银子！快想想办法——”
吴江双手一摊：“我也没办法啊，咱就接触过一个楚阳，其它的正经士子，也不跟我做朋友啊！”
陈儒赞同的点点头，别看他当安乐郡王好多年，他的朋友都跟名士这种生物搭不边。
吴江叹气：“可惜楚阳回去加冠，要不我就让他跟我一道进京了。听说名士都喜欢好名声，怎么才能有好听的名声呢？”
“你说他才加冠，朕给他赐字如何？”
吴江一拍大腿：“高！陛下亲自给他赐字，果然好名声，陛下圣明！”
“哈哈哈！”陈儒得意地大笑。
“就叫明华吧。光辉，显贵！”
吴江在旁琢磨半天：“光赐个字是不是不够诚意啊？要不再送点美人？”
陈儒说：“美人哪没有啊，就是你，还曾缺过美人？”
吴江高兴了：“再给我几个，我也要啊，陛下送的总是比外面的更漂亮！”
陈儒撇嘴：“咱觉得好的，人楚阳不定能觉得好。其实朕倒觉得，京城的芳满楼的牡丹最好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惜还没上手就当皇帝了。如今想去也去不成了……”他很怀念的咂咂嘴。
“要不，朕给他赐婚？他结婚没？”
“听说是要订婚呢。这么点时间，不够结婚的。”吴江回忆说。
陈儒说：“正在充州平叛的宣威将军任欢，是我好友，他家有好几个女儿没嫁呢。”
吴江一愣：“咱最好选的女儿，士子不都讲究个红袖添香嘛。”
陈儒笑了：“你来京城没多久，不知任欢来历，他本来就是书香世家出身，以前国丈沈从山三儿媳的娘家侄子。但是，咳咳，学的一般。后来通过国丈补个侍卫缺，怀化将军差不多平了充州后，就去青州了，然后他就接手充州兵防。”
吴江心说，任欢这人我知道啊，去充州镀金，结果充州更乱了。扣了楚阳一批糖，还是我姐夫去疏通的，我还说怎么那么容易呢。
一会的功夫，楚阳的任命正式下达，由陛下亲自写的圣旨。任命楚阳为徐州大营行军司马，赐字明华。赐婚宣威将军任欢之女。
因为吴江说楚阳年后就到徐州。陈儒多个心眼，在赐婚赐字的圣旨上，顺手封个官，要是楚阳愿意当官，那不就赚了！
不过，倒底怕楚阳卷他面子，他让吴江先试探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楚阳的字
楚阳正在豫州家族宗庙举行加冠礼，主持人是族长。加冠是古代男子成年的标志。
从选吉日，祭祀，来宾加冠三次，取字，直把楚阳累的如死狗一般。事毕，还要带笑迎客。
楚阳就一个感觉：坑爹……
也不是没有好处，他有字了。唤子衡。子是指他未及冠就能成就一番事业，是一种肯定。衡，车辕前端的横木。有反复思索做出决定的意思。
子衡。楚阳觉得，吴江就是个祸害！绝对地！话说，那白家来的宾客，给他起这么个字，真不是嘲讽他吗？这是——对我不满？
就在楚阳天天过着养猪般的生活时，楚绩偷偷摸摸的回来了。他是从京师刚刚回来，脸色很难看，一点也不像以前那般神采飞扬。
“阳哥儿！你倒底让我做的是什么事？”
“怎么啦？”楚阳很奇怪。
“阳哥儿，你说实话，倒底是什么事！告诉我！”他几乎有些暴躁的抓了抓头。
楚阳看到，他的头发好像少了许多……
“也没什么啊！就是让吴江吃点亏，叫他知道马王爷长三只眼！”楚阳毫不在乎的说。
仔细观察观察楚阳的神色，呼，楚绩长长的出了口气，只觉得浑身放松。
他不由自主的把这段时间的苦水往外倒：“我地好侄儿哟，听说二个皇子都死了，老皇帝也死了。”
因为接触的人不甚高级，只是把在京中听到的消息讲给楚阳听。
！
“呀！京中出这么多事，咱家生意怎么样了？”
楚绩笑笑：“确实有些不好，不过，影响不大。”
楚阳拍拍胸口，很夸张的说：“我就不担心了。绩叔你先休息吧，可别累坏啦。”
楚绩顿时感觉一阵阵疲劳感袭来，他没了压力，也累了，恨不能立刻睡觉。楚阳笑着安排仆人准备房间，还调侃楚绩：“绩叔可别站着睡觉哦！”
楚绩哈哈一笑，也不在意，跟着从人走了。
楚阳的脸，刷地一下就变色了。京师，跟我没关系吧？糟了，楚阳一拍大腿，忘了问楚绩收尾工作怎么样了。可别露馅了！
他急匆匆往外走，见着管家，当头便是一句：“福伯，你马上派人去京师，把收尾工作再检查一遍！”
“出什么事了？”管家很关切。
楚阳勉强地笑笑：“没什么，只是玩的过了，叫吴江发现就不好了。真的撕破脸，徐州那边家族的生意就不妙了。”见管家还有些狐疑，接着道：“我也是为着家族着想，咱家来往运粮，还用着他的关系呢。”
管家叹了口气，爱怜地揉揉楚阳的脑袋：“委屈咱们阳哥儿了，为了家族，还得忍着吴江那种人……”
楚阳哭丧着脸：“还是福伯你明白我的心……”
五天后，管家来报，豫州很多地方有邪教流传。另外，赵王汉王好像在大量收集铁矿石。
十三日后，陛下殡天、安乐郡王继位和一份公文，再加上吴江的私信同时到达。
公文是封楚阳为行军司马，到任地点：徐州大营。
吴江的私信就简单多了，他主要炫耀自己派人救了安乐郡王。虽然外甥女的二个儿子都死了，但是，安乐郡王他当上皇帝啦！还封他吴江为徐州总督。
他还为楚阳在圣上面前说好话。要到一个四品官，总管后勤的，绝对油水丰厚！还有，刘家父子也给弄成官了，品级不高，但油水也不错。
然后，吴江很烦恼的告诉楚阳，开春他就要回徐州啦，听说要打仗。他有些害怕，尽量在京城拖着不走。
徐州总督的事就拜托给楚阳啦，另奉上厚厚一沓子的空白委任状，七品以下的小官可酌情处理。最好把他的家和族人，特别是他姐夫，送京城来！
至于三王起兵，他没提。
吴江从没跟正经士子文人交往过。虽然拿了楚阳不少银子，可他还真当楚阳是朋友。在大事上，他很喜欢听楚阳的。你说银子问题，嘛，就楚阳视金钱如粪土样，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觉得，过后说一声就好啦！跟清高的文人谈钱，他真的不傻……
于是，被不傻的吴江气死的楚阳：T_T
从这封信里，楚阳猜到，事发了。他惹祸了，还是滔天大祸！刺杀，皇储死，皇帝死。要打仗？
呵呵，楚阳苦笑。那二个皇子本是过继来的，人家就是奔着皇位去的。如今离着皇位一步之遥，死了！他们生父要是能老实呆江南，楚阳脑袋就真是稻草了。
万幸现在快春耕了，想来这二个古代王爷没啥魄力。定会在春耕过后，四五月左右开打。现在，应该还算太平吧……
楚阳挺懊恼的：我只是想泄愤而已，为什么会天下大乱呢……
随手划拉个地图，楚阳开始琢磨：楚氏家族所在的豫州，正好拦在江南扬州和京师之间。赵王若想入京，就要借道。汉王的荆州倒是正好跟京师接壤。豫州，哎……
看来这次不是逃荒了，得搬家啦！真想搬蜀中去！吴江真不是个东西，居然现在给我弄个徐州的官。跑都不行啦！
族长刚刚为楚阳订了门好亲，还让亲家白大人领着，进了豫州上层圈子，前任族长一生的夙愿，在他这一代圆满完成。
信步走进楚阳的家。正巧看见有几个戎装士兵在院内肃立。不由一惊，出什么事了？他没敢再往里走，站在院外踱步。
片刻楚阳管家从外面进来。正跟老族长撞个面对面：“哟，族长来啦？老奴这就去叫少爷！”
“等等，这院里怎么了？”
管家楚福干笑：“呵呵。”
他说什么？说吴江觉得他家少爷不错，举荐成四品官？还是说这官其实是七十万买来的？
他是不懂那些大道理，可这事真让人纠结好么。
“族长，您里边请。”说完，管家也不再多谈，示意族长大人往里边请。
初入书房，就见一边放着的官服，案子上还有一张任职文书。另有厚厚一沓子纸在旁边。
族长一愣：“阳哥儿，你当官了？什么时候的事？”他心里还纳闷，怎么我不知道？
楚阳尴尬一笑，他不知说什么好。
“这个，吴江他给我在新皇面前求个官，四品。”
族长：……
话说你们关系不是不好么？坑你那么多银子，怎么还给你四品官当！放眼大周朝，四品官有几个是才加冠的……
族长看楚阳的脸色都不对了，半晌，他有些了然地说：“子衡啊，以后再进京疏通关系，你就直说。可别再藏着掖着的，其实，咱族里也有不少童生什么的，还没当官呢～”
楚阳：⊙﹏⊙
族长此时有些犹豫，给他订亲的事说不说呢？算了，这事族里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我给你订了门亲事，是豫州白家。白家几代人都是当将军的，如今订的正是豫州大营统领的白正的女儿。”
楚阳没说话，心下了然，就是在冠礼上，给自己取字的那个宾客吧。子衡！小爷记你一辈子！不，小爷才不承认这么丢人的字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