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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丽的光，忽隐忽现，出圣入神。
“恩人。”
清脆的女音传入耳际，叶方瑶睁眼不禁一愣，四周白茫茫一片很是宁静，她这是在哪儿？尧呢？
低头一看，左腕瑶灵依在，身上已不是睡衣而是未见过的白衣长裙，衣边渐变浅金色，袖摆及白色披帛上绣着精致花草图案，与传统汉服相似却有区别。
“恩人。”
又是那声清灵的呼唤，叶方瑶慢慢转头，入眼的只有一只盘旋半空的金丝雀。
叶方瑶顿了顿有些错愕，“你……”说话的该不会是这只鸟？
正诧异着鸟喙动了，“恩人您可别害怕。”
话落鸟儿停止扇动翅膀悬停半空慢慢降落竟转眼幻变成人形。
叶方瑶上下阖动嘴唇一时说不出话，金丝雀竟然当着她的面变成一个清秀的黄衣小女孩，这……实在超出她的认知，她是在做梦吗？
女孩像是猜透她心中所想，略带腼腆的开口道：“您确实是在梦中。”
哦怪不得。
叶方瑶给之一恍然大悟的表情，她就说嘛，这太超乎常理。不过她既知这是梦境她怎会还没醒，她的思绪为何又是如此清晰，她是在做梦，那她这半年多来也是身处梦境？不，尧……
女孩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只知她神情反复愈是害怕恐慌，急忙解释道：“您别担心等我说完您就可以回去了。”
叶方瑶猛地抬头，“回去？回哪儿？”她不要回出生的那个世界！
女孩显是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结巴道：“当……当然是回恩公……就是您爱人身边啊，您不是正与他度假吗，我的卜算是这么说的，对不起在您休息时打扰……”
叶方瑶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不由扶额，她不过是在做梦而已。不过黄衣嘴里的恩公就是尧吗？
“不好意思，你是？”
“您当年为我取名‘黄衣’，可还记得？”黄衣有丝期待。
叶方瑶摇头，她怎么可能会记得。
黄衣抿唇显得青涩，轻声试问道：“若我说我是原来的叶方瑶，您可会相信？”
叶方瑶蠕动了下嘴唇半天才道：“原来是你。”
黄衣见她相信才放心一笑，解释道：“我是也不是，因为这身子本就是您的，我只是代为暂守。”
叶方瑶微扬眉，奇怪道：“怎么说？”
黄衣缓缓道：“您原名叶瑶，我只知您本是天山一株仙草化成人形，您和恩公惺惺相惜乃是一对，可遭遇天劫几经辗转不得不来异世暂避，恶神下咒您今生活不过摽梅之年，您便用尽法力打开异世之门并转世成两身一魄来削弱诅咒效力，所以我元神离体为您暂管其中一身，只为时机一到等您来拾回肉身，大概就是这样。”
叶方瑶仔细听并消化着这些话，又犹豫道：“你指的恩公，是凌莫尧吗？”
黄衣点点头，“是的。”
叶方瑶这才放宽心，短时间内她已经能接受这番理论了，这就可以解释这么多的稀奇古怪事是何原因。
叶方瑶不禁好奇，“我是一株草，那他？”
“他是天帝与女龙王之独子，原名姚凌，排行第三，尊称三太子。”
叶方瑶讶异，“瑶灵？”
“女兆姚，现姓就是取自原名，您和手上的瑶灵之名都是取自于他。”
叶方瑶点头若有所思，“神龙和仙草……”
黄衣抿抿唇，“您曾说过爱情不受物种限制。”
叶方瑶惊讶的挑眉，“我有说过这种话？”挺有哲理啊。
“这些都是您为等待恩公醒来的那些年给我说的。”
叶方瑶不解，“等他醒？”
“过会儿离开时我会让您短时间复苏记忆，不过您醒来都会忘记，等归位之时不受凡身之阻也就记得了。”
叶方瑶心有感动，“谢谢你为我解释的这么清楚。”
黄衣受宠若惊道：“不敢，若不是承蒙您和恩公救命点化，我早已化为孤魂不知所踪。”
叶方瑶垂眸笑了笑，“你因我受了这么多苦，已不欠我什么了。”
黄衣认真且坚定的说：“不，您永远是我的恩人，没有恩人的话我早就死去说不定还徘徊于畜道，而且因报恩我得到修行，21年换来别人几百年辛苦修炼都不一定能得到的善果，反而是黄衣一直在受益，谢谢！”
“这都是你自己的付出和善心换来的，你有什么打算？”
黄衣脸上闪过一丝怀念和期待，“我想去找方玲母亲，再陪她一世，还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小白，不知它今生还是不是狼，我还一直以为它是狗呢，百年后我完成心愿灵力充足了就回去，只是……”
“嗯？”
“只是……我仍不懂何为情爱，为什么面对那样的人，她还能爱一辈子……”
叶方瑶缄默半刻轻地叹息一声才开口道：“我想，爱情这种东西，本就是易使人盲目的吧。”幸而自己嫁给了真正的爱情。
黄衣点头咧嘴一笑，笑容如她外表一样活泼灿烂，“您切勿感伤，我一直庆幸，我本就是野兽，在恶劣环境下也依稀懂得生存之道，能将身体平安还给您，真是太好了……”
叶方瑶还想说什么，眼前渐渐变得朦胧，白光依旧，恍惚间心头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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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前，异世。
我无名无姓，无悲无喜，只是这偌大山间的一株草。
听说这天上有位神仙爱喝酒，某日大醉不小心往这山间洒下一盅，这天上的仙露就是不一般，灵气四溢的琼浆玉液给四方的生灵多添生机。然只几株才能有幸汲取到灵气，我便是这其中一株。我神识获得的晚，这都是我刚醒时远处一位鸢尾花前辈告诉我的。
我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她亦曾以为。然而成人成仙之路并不简单，我们都面临着修行生涯中的三道雷劫，一道比一道狠厉。
在我们之前有幸获得神识的那几株花草，就连第一道雷劫都没抵过。无声无息的生于土消殒于土，那位前辈也没熬过，连根都不剩，别提那春风吹又生了。
我记得那闪电劈下来时的场面，并不是我所见过最剧烈的，她还是没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死亡，竟不太害怕，因为我那时不懂死亡的意义。
也是，我们只是小小一株草而已，就算获得灵识有成仙成妖的资格又能做什么呢，早知如此，还不如做棵普通的小草。
现在这儿，只剩我一个了。
由于生有灵气的植物与其他不同，普通植物都无法生长于周围，就连动物昆虫见到我们都远远的躲开，我不懂，我们又不是妖物。前辈认为，也许是它们能看出嗅出不同故会害怕……
她曾说，她以为她是这山间最后一棵有灵植物，没想到前几日我突然冒出了芽头，长得倒是特别她头次见。她推测我获得灵气时是一颗为育化的种子才长势特殊，弱小的种子透过泥土汲取到灵气是罕见的，一般来说在种壳里不能接触到灵气又被灵气包裹着导致很久破不出来便会化作尘埃，这种情况种子往往不会发芽，没想到我竟能如此幸运。
到底是不是幸运，我也不知道。破壳时间花的多自然醒的晚，所以，从是一颗包裹外衣的种子开始，除了没有生命的雨水和泥土，我什么都触碰不到。
也好，落个清静，只是有点点，孤独。
孤独不会太久，迟早有一天，我亦会迎来那毫不留情把我摧毁的连渣都不剩的劫。那一天到来以前，我应该好好享受这最后的生活。
有了思想就是奇怪，有时真不想，那么简单就死去啊。我曾将想法简单讲给前辈听，我只记得她说，可能是我太盼望变成人的缘故。
是吗，我盼望变成……人？
我还有句话一直想问，却没来及说出口就再也无法问她了。
人都是矛盾的吗？
至少我从这山上望见听见许多悲欢离合就觉着很矛盾，明明无关紧要的小事却闹出人命，明明真相摆在眼前却不愿睁眼瞧瞧，明明很简单的事偏要变得复杂……
看他们狠狠踩踏脚下的植物以便发泄愤怒时我甚至疼怕的慌，每当这刻我都会产生一种名叫“庆幸”的情绪，庆幸他们上不来免得将我也踩烂。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独自占得这一方小小的领土，大概是几十个年岁，直到他的出现。
“嗯？此处陡崖只草一株，外形特别且隐隐散发灵气，有趣。”
有谁，在跟我说话？
我怀疑的睁开眼不由恍神，这人是谁，长的好生俊美。
这是我头一回近距离打量一个人，一个物种。这山角处地势险跋，我奇怪，他是怎么上来的？兴许他并非普通人吧，也对，生成这般样哪会是平凡人。
可我只是一株草，还是一株随时随地就灰飞烟灭的草，何必想那些没用的。
我没有与他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不知为何，自从他发现了我便常常过来躺在离我不太远的大树上喝酒，喝多了他就会下树走近我旁边坐下，自言自语着一些话，像是同我说话聊天一样。
他有时还会为我浇水灌溉，为我付出，他是唯一一个。
日子好像，没那么孤独了，我有点不想死了呢……
第98章 他
从他的话里我听出他和家人关系不太好。家人，我虽不明白这个词的意义，但对人类来说是很重要的吧。
我第一次触碰到水与土壤外的是他……的鲜血。我见过这东西，人类被伤害时会出现。
我第一次对前辈以外的生物说话：“你没事吧？”
他只是一刻愣神笑了笑说：“你竟然会说话。”
我也愣了，见过山下那样多人，还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笑起来仿佛万物都失色了呢。
“我……会说的，你是……怎么了？”我结巴道，幸好我不会脸红。
“一点小伤，不碍事。”
可是，他流了很多血啊。
他后来对我说，他受伤后觉得鲜血不能浪费，第一个就想到了我，特意给我送血来的，想看看我能不能成长的更茁壮……
我惊讶于他的精血灵气十分之强大，觉得浑身都充满力量，能够更早的幻化成人。那么雷劫，是会避得掉还是会加快速度向我袭来？
我突然害怕了，心头生出一股不知名的怨恨。上苍为何如此残忍，给予我们生命却要硬生生的剥夺，我很快就看不到他了，是吗……
我不敢告知他这件事，待我化为灰烬后，他很快就会忘记我吧，毕竟，我仅是一株不知名的野草。
有一天我忽地想起问他，“你……叫什么？”
他笑了笑，“凌莫尧。”
相识多年我才知道他的名字，我下意识脱口而出道：“莫尧？很好听，我……”
他挑了挑剑眉，“你叫什么？”？？？？？？？？
我摇头，枝叶随着轻轻摆动，“没有，我无名……”
“那我给你取吧。”他突然这么说道。
“啊？嗯！”
我心里有丝期待和喜悦，名字，我快有名字了。
他似乎不敢轻率这件事，想了很久才道：“我叫莫尧，不如你也叫‘瑶’如何？寓意美好而珍贵之‘瑶’。”
我难抑心中的欣喜激动，开心之后我转而陷入为难，“瑶……该如何写？”我很难为情，我不会写字呀。
他轻笑一声说道：“没关系，我教你。”
“真的？”得到确认我兴奋极了。
他又说：“瑶草主枝叶旺盛，草亦为叶，便姓叶名瑶吧。”
“叶瑶……好听！”
我好喜欢这个名字，真的好喜欢。
我有了名，自那以后他每天过来都会带上一本书，教我读书认字，他夸我聪明学得快，我认为是他教的方式很易学。
某日我突然问他，“那个……”
“嗯？”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随意，你喜欢就好。”
我自以为脸红着支吾道：“那……尧哥哥，可好？”
他笑了，应道：“好。”
他对我说：“等你化成人形，我带你去一个很美的地方。”
我担心之余也很期待，“是哪儿？”
他神秘兮兮道：“是一片蓝紫色的花海，我的秘密圣地。”
“嗯！”
雷劫还是来了。
骤然间狂风大作，天空电闪雷鸣，我忍不住浑身打颤，枝叶不知是因狂风或是我的颤抖掉落几片，这是针对我的劫，一旦劈下我将万劫不复。
可惜我不会流泪。
尧哥哥……我不能再陪你了，不能再让你教我读书认字，不能幻化成人形与你去我神往已久的花海，也不能，再看着你……
不知风刮了多久，雷电闪了多久，慢慢的竟停止，我讶异于这一幕，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躲过去了？
天上，一条遒劲苍龙盘旋空中穿过云层围着一道闪电嘶啸，面对浊浪滚滚，汹涌起伏的攻势毫无畏惧。
那道闪电像是被逼急了猛然冲出包围化成人形，只见那人状若力士，裸胸袒腹，背插两翅，脸赤如猴，下颏长而锐，左手执楔，右手执槌。
雷神恼怒道：“三太子，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您这是何意？”
苍龙开口道：“雷神若答应我的请求我便离开。”
“你那哪是请求，分明是饶舌！”
“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得罪。”
话落苍龙一跃飞上天际直冲而下，天空一时乌云密布倾盆大雨垂流而下，咆哮声雷电声不绝于耳，半响之后终分出胜负。
雷神化人形捂伤忿恨道：“那片山上精怪难逃天劫乃是天定，你违天命必遭天谴！”
他也已化为人形，乌眸深邃，轮廓分明，黑亮长发仅一根墨玉龙簪挽起，玄色金边衣袍加身，尤是高贵孤傲不容亵渎。
凌莫尧轻启薄唇从容不迫道：“雷神尽管实话实说，罪责本太子一力承担。”
天渐渐晴朗，我难抑惊喜，享受劫后余生的快感，他很快就来了。
“尧哥哥！”
他嘴角含笑走来，手上捧着什么，未等他回答我，我倏然觉察到身体在发生变化，枝叶渐渐褪去我浑身惊现出一阵耀眼绮丽的光，那光越来越明亮。
他脱下玄金色外袍遮盖我身，眼前顿时一片漆黑，我起初不解但很快明白，我，幻化成人了。
我从衣袍里伸出脑袋，微微揭起衣摆借光线打量着自己新的身体，太激动以至于忘了身旁还有人在看。
“咳咳。”
一阵轻咳声打断我不雅的自窥，我遮好身体顺便遮住半张脸，脸上早是粉红一片，难为情的偷偷抬眼看他，我也是知道羞耻的。
他别过头递来手上的东西，原来是衣物，他预料到我还不会变化出遮身衣物特意给我送来的。
我起初没去注意衣裳有多好看，只因我好似看到他的脸，也红了……
我躲在他的衣袍下穿上，出乎意料的是衣服极合身。衣裳很好看，领口及衣摆皆有与我原型相似的花样，白色金边和他的玄衣金边衣袍好相配。我是这么想的，他恐怕亦是如此。
因为当我站起身腼腆着说“好了”的时候，他回头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之色我未错过。
“尧哥哥……”
“嗯？”
“我……我……”我低着头揪手指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他脸上露出一丝关心，“怎么了？”
“我……好看吗？”话落我红透了脸。
他微顿，温柔一笑道：“好看，瑶瑶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
我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不敢抬头低声应道：“嗯。”
他兑现了诺言，带我来到心驰神往的蓝紫色花海，只属于我俩的花海。
“哇……”我惊呼出声，实在是太美了，我头回见到这样美的事物，除他之外。
“好看吗？”
我频频点头，“好看！”
他牵着我走至花海中央，芳香扑鼻引人陶醉，我轻抚着一株蓝紫色花瓣，不由问道：“这是什么花啊？”真漂亮。
他轻轻摇头，坦言：“我也不知，只发现这里有。”
我若有所思的颔首，“不知名吗……”
“不知名的花草，亦可是绝美。”
听出他话中意我怔了怔抬眸看他，他眼里神色温柔更甚，似要暖化人心。我羞赧的撇过视线假装继续欣赏花朵，实际心思全被他勾去了。
谁说只能女人是祸水，只要他想，当真算得上祸害人间爱美之人，甚至早祸乱了我那点儿方寸之心。
花海旁边有处小木屋，是他休息之地。他为我单独备了一间房和日用物什，我们在花海住下，如此过去好些时日。
“瑶瑶，我今日带你出去逛逛？”
“好啊好啊！”我忙连声应下，对于接受新事物雀跃不已。
他带我来到人类的酒楼，里面很是热闹，我们单独要了一隔间用餐，人类的食物很美味，比雨露泥土好吃多了。
他为我布菜自己却吃的很少多是在喝酒，我犹豫着小心夹起一块豆腐送到他嘴边，我记得关系很好的夫妇间就有过这种举动。
他似是没料到我会喂他，顿了顿张口吃下。我很开心的继续吃饭，我后来才知，他并不爱吃豆腐，只是想满足我对不同食物的好奇心才点的。
我打开雕花木窗欣赏外面人声鼎沸的街市，我指着正在掏钱币付账的人对他道：“我看见过山下人买卖物什，就是需要这种东西换，你说过的，叫钱币？”
“对，瑶瑶很聪明。”
对于他的夸奖我心里止不住的开心，和他吃完饭准备出去逛街却在门口遇上了后来令我恨之入骨的人——姚烈。
他与这人是认识的，看上去关系不好。
这人看了站在尧哥哥身旁的我一眼，才对他寒暄道：“三弟，好久不见。”
此人与尧哥哥是兄弟？
他并不想与此人多话，只略微点头就要拉我离开。姚烈却追了过来，靠近他小声道：“上次的伤，好了吗？”
我未听见姚烈说的是什么，只看到姚烈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尧哥哥没有理他，拉我径直走了，我不解他为何突然生气，只乖乖跟着他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