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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于冰晨已经进了屋内,只留下一抹淡紫剪影一晃而过。
“我们是朋友不是?”楚允大声道,声音中流露出一股幽幽深深的空落。
“我想,我们一辈子都做不了朋友!”她的声音如空山幽谷中传来的歌声,有些飘渺,有些清婉,“记得带上桌上的桃花蜜露,她一定用的着!”
楚允这才发现茶几旁竟有一瓶通体白净光润的瓷瓶。他拿在手中,用力握了握,揣进怀中,又轻轻地在外面拍了拍,好似自我安慰一般,然后对着房门,一字一顿道:“我相信这个世界是充满奇迹的,冰晨,后会有期!”
话一说完,楚允就觉得自己有些虚伪,明明心中不舍得离去,却偏偏装的豪气云天,不露半点犹豫。想到此,他不禁自嘲地苦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一章
夜晚的降临,总是让人感到黑暗的无奈,甚至是对黑暗的恐惧。初夏之夜,露水还是比较重的,随意在花园中走一趟,回到房里,鞋面和裤脚都会是湿涔涔的,总感觉还能拧出几许水。
飘渺浩瀚的夜空中,唯独一轮弯月高高挂起。偶尔从它身边滑过轻纱般的薄云,也不肯多停留半刻。学士府后花园中那一角的别苑里,总是在夜间时不时地传出几声呜呜咽咽野鸟的鸣叫声。府中惧事胆小之人,便私下相传,于五小姐死得冤枉,阴魂不散。
于子耀对此事嗤之以鼻,三令五申,严禁下人胡乱滋事,但事事总是难以如愿,有些事越是打压越是爆发的厉害。时间一长,京城中就有传闻,说学士府后花园闹鬼,弄得那些成天无事闲游的贵家子弟、王孙富胄都不敢登门拜访游园。
于是,学士府随之一天天的冷清起来,“第一园”的美名也被安定王的花园所“夺”。去年元宵大会,便是在安定王府中举行的。也因此,才有了司马哲和伊琳的相遇。
今夜,呜呜咽咽的鸟鸣声又阵阵响起,借着夜风相传,极像有人在低泣,让听者无不为之动容。半年前,学士府已将云凝阁列为禁地,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对此都是避而不谈,谈而色变。久而久之,云凝阁便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屋”。
因一年之久疏于打理,加之云凝阁是竹制结构,现在早已有破败不堪了。苑外苑内灰尘扑扑,诺大的别苑只因少了一个人而变得寂寞不堪,毫无生机。
于子耀依着这一年多的习惯,未至初更,便一人踱步到后花园。恍恍惚惚之间,便进入了寒烟亭。这寒烟亭位置的特别,也许连于冰晨也未曾发觉。
立于寒烟亭内,对南仰望,目光掠过那座假山,便能看到云凝阁的二楼。二楼之上,便是于冰晨的闺房。这么多年来,于冰晨没有发觉,府中的他人更是不会有心。倒是于子耀每晚都爱来寒烟亭坐一坐,无意中发现的。
那是在于冰晨坠崖后的第三天,于子耀心中大恸不止。他对于冰晨是怜之、惜之、爱之、恨之,几天来种种无奈和不堪的情绪一下子都迸发出来,痛苦之际便胡乱地跑到了寒烟亭。就在他准备仰天长啸时,忽然有道蒙蒙的灯火射入眼中,寻光而望,灯光正好是从云凝阁的方向射来的。当下,于子耀便飞身而往,最后追到了云凝阁。原来,是整理下务的女婢打扫房间时点起的灯火。
从那之后,云凝阁就再也没有任何光点,无论傍晚、深夜还是清晨,整个别苑从此便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有多少时候,于子耀多渴望可以再见到那一点微弱的朦朦胧胧的光,哪怕明知里面没有想见的人……
可是……此时的云凝阁已经成了“鬼屋”,还会有谁敢接近它?就连于子耀再次至于别苑外,也不敢推门而入。当然,他不是因为害怕鬼怪,而是心中深深的愧疚和自责,让他没有颜面面对这个原本鲜活的场所,更准确地说是没有勇气承受睹物思人的伤情。
于子耀又仰了仰头,明知会是无望的结果,但这近一年来的习惯岂能说改就改。更何况,他已经喜欢上了这种先是希望然后又是失望的感觉。总觉得这样才会有真实的存在,在这个存在中才会寻回真实的自我。
他习惯性的低下头,如夜的黑眸突然一下子倒映出一星点微弱的朦朦胧胧的光,是光!是云凝阁传过来的光!他顿时浑身血液沸腾,心紧跟着直跳。他不敢相信的又仰头而望,是的!不是他在做梦!是那久违的的灯火,是他日夜盼念的灯光。
他想如一年前一样飞身而往,可是,他刚抬腿跃身便又退回了原地。
“会是她吗?她回来了吗?”他在心中急切地反问着自己,“如果是她,我该怎么面对?见到她,我该说些什么?”
前一个还未自问完,后一个心声又响起,“如果不是她呢?都一年之久了,她怎么可能现在才回来?可是不是她又会是谁……”
于子耀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挣扎,两眼死死地望着那点似乎将要熄灭的灯火,不知如何是好……
云凝阁里,一淡紫身影正在来回找着东西。在她从方志宏口中得知,云凝阁成了于府中鬼屋,府中上上下下没有人敢接近时,原本不打算回来的于冰晨,便改变了主意。因为没人敢晚上到后花园,于冰晨就索性点燃了一盏铺满灰尘的残灯,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她忙碌起来,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一步,两步,三步……于子耀脚步凌乱,神绪飘渺,有意识没意识的向着那点即将熄灭的灯光移去……寂静又寂寞的黑暗中,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并且在这种不知不觉中做出的连自己也无法想到预到的事,而每当事后清醒时,又总是后悔连连,痛心不已。
杂草丛生的苑前,突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那点灯光在意料中被黑色吞噬了。四周立刻陷于一片死一般的黑暗中,一阵夜风吹过,随后只剩下树叶的“沙沙”声,连以往呜呜咽咽的鸟声也一下子静止了。
“谁?别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有种给我出来!”于子耀疾步上前大喝。
可是,除了风声,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有胆量来就没胆出来见人了么?别在这里装神弄鬼的!”于子耀见没有动静又大喝起来。
他希望来人出来见他又怕见到她,心里矛盾之时,连说话的语气也失了分寸,言语之中不知是愤怒还是激动。就在于子耀准备冲进去时,忽然从别苑的花台后窜出一条白影,在漆黑的夜中尤其明显,不禁叫人毛骨悚然,心中发颤。
那白影一出来,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她手中的灯笼也滚到了地上。
“二……二少爷,是……是奴婢……冬……冬草!”那白影颤抖地厉害。
“冬草?”于子耀心中一松,同时却是更大的失望和落空。
半晌,他无力道:“这么晚,你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吗?”
“回……回二少爷,是大少爷吩咐奴婢来的!”
“大哥?他让你来做什么?”于子耀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这……这……”
“啰嗦什么?不想在府中待了是不是,快说!”他一下子没来由的火就冒了出来。
“是大少爷让奴婢来取五小姐的一幅画!”
“什么画?取得没?”
冬草道:“什么画奴婢不知道,大少爷只吩咐了奴婢过来找找。奴婢刚到,二少爷就到了,所以还未来得及去找!”
“为什么要晚上来?你一个人难道就不怕吗?”于子耀眼光落到地上的那只灯笼,无边的寂寥席卷了全身。
然而,不管是冬草还是于子耀,谁也没有看到另外的一束弱光的存在。于冰晨早在于子耀赶到云凝阁时,就已离去。于子耀看到的光也确实是于冰晨所点的残灯,只不过眼下他失望过度,未能稍稍推敲冬草的话,所以没有察觉。
“回二少爷,是大少爷说怕白天让人看到了说闲话!奴婢……奴婢本来是和秋叶一起来的,但是秋叶半途扭伤了脚,所以……所以奴婢就……一个人来了……”冬草断断续续地回完话,眼泪扑簌簌地滚了下来。
刚才她几乎被吓得昏了过去,要不是听出来人的声音是于子耀的,恐怕这会子于子耀见到就是一具晕厥的尸体了。
“行了,你赶快回去吧!以后不要晚上来这里,听到没有?”于子耀甩下一句话,也不等冬草回答,就迈着步子离开了云凝阁。
于子耀还是天天往青山的桃林跑。他不知为何有这种冲动,但是每当他进了桃林,心中总感到无比的安适,无比的静谧。尽管此时已是桃花残瓣满天飞舞的萧条之色,在他看来那是美的孤独。
一日,于子昭携了一副画卷来到了于子耀的书房。于子耀不明就里,将画抖了开来。
只见画中夕阳下紫色花瓣漫天飞舞,一少年抱臂斜倚紫藤树下,目光清冽,嘴角含笑的看着他那个对面身形较为瘦小的少年。瘦小少年则是明眸兀自流光,微微撅起的嘴看上去有些不服气的味道,手里攥着一紫藤树枝,对紫藤树下人摆开了阵势。
于子耀忆起当时之事,那日所有的情景就如这画一样。只是,当时的他并非拥有这样的好脸色,然于冰晨却将他画成了笑脸,可见于冰晨心中没有对他的鲁莽抱有怨怼之意,而是将其作为一段美好的记忆保存了下来。
见于子耀泪光流动,于子昭虽奇怪,却也猜出了画中两人是谁。
“这段日子我总想起以前的事……你跟冰清刚与宰相府定下大婚的日子,我在院中遇到了冰晨,就是你让我传信给冰晨的那一天吧……我想起冰晨当时手里拿着一卷画,我要看,冰晨没有同意……这次想起了,便让下人将云凝阁的画都搬了出来。冰晨平时爱作画,以静物为主,色彩黯淡,线条粗简写意。我记得问过冰晨,为什么不喜欢人物画,冰晨回答说‘静物美丑由我心定,而人物悲欢我却无法左右’。但这一副画不但色彩明朗,而且人物表情细化分明。她的画风徒然改变,可见当时的心情也不同往日了……”
“我曾要冰晨为我画一幅画……”于子耀痴痴的看着画中那个瘦小的少年,“冰晨几次想要离开,如果不是我,也许今日的种种就可以避免……当初冰晨要嫁给六皇子的时候曾逃过婚……”
于子昭不可置信的打断道:“逃婚?”
于子耀道:“但被我在意醉楼拦下了。如果不是我,冰晨不嫁给六皇子也就不会被休回府,此事在我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后来冰晨回来了,我就想尽各种办法去弥补她,可是但我得知她还是想离开学士府的时候,我又拦着不让她走。如果她走了,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局面……这一切的根源都在我,都是我!”
看着眼泪簌簌的于子耀,于子昭心口疼痛难忍,“子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二章
大约一年前,朝中大员及后宫嫔妃经过多方努力,终于为二皇子争得太子之位。原选在十月中旬的太子册封大典,竟成了皇家的丑事温床,国中的灾难之源——四王爷司马长峰趁册封大典时兵围皇城。
一番兵刃肉搏之后,司马长峰成功地夺得皇位,从此江山易主。老皇帝及其皇后以安享晚年之名,被囚禁于皇家的一座行宫里,离京城日夜快马加鞭也需三日之久的路程。其余嫔妃在朝中有权有势的不是被打入冷宫,就是被赐死,剩下的全部送到了浣衣院。
二皇子、三皇子被赐予虚职,终身不得离开京城半步,而六皇子司马哲因行动不便,反应迟钝,更无于心政事,所以未被监禁起来。即便如此,多疑的司马长峰也不肯掉以轻心,派人暗中监视着六皇子府的一举一动……
艳阳刚升至当空,碧水湖上一片波光粼粼,水清可见底,幽幽的水草中,鱼儿欢畅地来回游荡。周围垂柳长绦依依,轻点湖面,拨弄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排成圈结成群上下飞舞的金色蝴蝶。不远处,一画舫悠悠驶来,隐隐约约地传来清幽雅致的江南小调和杯盘相互碰撞的清脆声。
“得闻近日方老板要离京,所以本皇子想略表表地主之谊,为方老板饯行,还多谢方老板百忙之中抽身前来,给了本皇子这个薄面!”司马哲举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下,脸上笑容满满,而眼底却又几许不明的情绪。
方志宏始终是一副又柔又暖的笑脸,他亦仰头饮完一杯烈酒,道:“承蒙六皇子抬爱,方某一介布衣,怎敢劳驾六皇子为方某费心?六皇子如此厚爱,方某实在是惶恐的紧啊!”
司马哲挑了下眉,“惶恐的紧?行了,方志宏你别跟我假装正经!”
方志宏亦爽声笑了起来,“这戏是你先开唱的,我怎好不接?”
“行,当我没说!”司马哲瞬间恢复慵懒之色,一只手随意地拨弄桌上的酒菜,满脸松懈之意,“你说,我们见一次面演一次戏,累不累?”
“我看是你演上瘾了,我不奉陪怎么行?”方志宏展开折扇要了起来,眼睛随意的向窗外望了望,又道:“谁叫你每次都爱带上那么多的‘随从’?”
“挖苦我?”司马哲不屑笑起来,指着方志宏道,“你还没这本事哩!”
“他们一走你就来劲了不是?”方志宏看着那艘离得稍远的画舫,一脸灿烂,“要不——我们就等等你的‘随从’?”
“还真挖苦我?明知那是宫里派来监视我的尾巴,还故意惹那群狗,故意给我找不痛快是吗?”司马哲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方志宏,然后自顾自地大吃起来。
“不是说给我饯行么?怎么,你六皇子府闹饥荒了不成,让你饿成这副样子?”
“我说方志宏,你成心跟我抬杠是不是?”司马哲放下筷子,怒目相视。
方志宏仍是阳光般地微笑着,无论面对何种情况,他都能处之从容,淡然待之。
但有一次他例外了……那是在他得知于冰晨坠落断日崖后,就在那一刻,他眼中的整个世界都已覆灭。蒙蒙夜色下,徒留黑风侵面,一望无际的空洞盘踞了他的心,是故心灰意冷之下也纵身跳下了断日崖。
“老实说,你今天找我到底何事?”方志宏看出了司马哲犹豫不决的样子,忍不住又道,“想你司马哲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她没有死,你知道是不是?”司马哲抬起头目光直逼方志宏,锐利冷峻之气萦纡双眉。
“谁?”方志宏心中一惊,但很快又恢复了。他答应过她,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此事。
“你知道是谁!”司马哲起身踱步至窗前,目光紧锁那艘不远不近的画舫,“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个本事,能将坠落断日崖的人拉出鬼门关!”
方志宏无害地笑了笑,等着司马哲的下文。
“你坠崖能够生还,为何冰晨却不能?这是疑点之一。疑点二,你有多在乎冰晨我不知道,但自从你回到沁心茶楼,一心一意埋于你自己的事情当中,这似乎不合常理。只要有人知道你方志宏活着,那么这两点就很容易发现。我迟迟不说,并不是因为我真的相信了这个表面的事实,而是你能为冰晨不惜一切,我就能相信你方志宏能够护她安好。我既已知道冰晨安然,也就无需多问!你不说,自有你的打算。”
“还有呢?”方志宏问道,“你还知道什么,不妨都说来听听!”
“离崖顶大约三十多丈的地方有人为刀削的痕迹,虽然我猜不出用途,但我肯定那是你留下的!”
司马哲回头观察了下方志宏的表情,笑道,“当日你让我将一包裹交给于冰晨,说什么同赴黄泉,当真让我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不过如今想想,若不着这样,冰晨未必肯自动前去断日崖,然后在不知情的情况同你合演一出坠崖的戏码!只是,这样的戏,当真叫人心惊肉跳……”
方志宏饮了酒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那另外一半呢?”
“这样的结局固然是我想要的,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胆量了……”
方志宏的思绪仿佛又飘到了断日崖遇到于子耀的画面,因为他脸上不再是那副柔和之色。
“按照我的计划,冰晨到了断日崖时,我应该早已在那里等候,与她一同退敌,然后再假装寡不敌众借机携冰晨一同跳崖……然而我那日出门后不久,便被族中的人跟踪,最后厮杀起来。新伤连同旧伤的死里逃生赶到断日崖后,冰晨早已不见踪迹。见于子耀蹲于崖顶,手里攥着冰晨的一角衣物,我心知自己来得太晚太晚……当时我脑中什么都没了,只想随冰晨而去。是故我就在冰晨坠崖的地方栽下去了,若她活,我便活,若她死,我亦死……”
方志宏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要将满腹压抑的苦闷吐出一般。
司马哲没想到方志宏居然将生死一线的事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心中不由得暗叹连连。良久,他才回过神道:“那你们又是怎么得救的?”
“我命人架了网,就是你看到痕迹的地方。理论上可行,可下坠的力道有多重无法估量……网破了,冰晨跌到崖底,而我却侥幸的被网勾住了脚……”
听到此,司马哲惊呼道:“那冰晨——”
“她受了很重的伤,尤其是头部……”
“如今痊愈了吗?要不要我找几个医术好的大夫过去好好给她看看?”
方志宏摇头,“如今已无大碍,唯独烟雨天会发头疾,这也是我迟迟没带她离开京城的原因。”
司马哲想了想淡笑道:“你做事一向有分寸。冰晨始终是皇室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