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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亦然抹了把脸，压抑着嗓音沉声说到，“当年…我欺骗了她。”
沈如栾还想继续探究，结果温亦然从位置上起身，明明偏瘦的身形却让她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不觉往后退了一小步，撞上身后的桌子，笔筒被撞得左右摇晃，房间里响起零碎地碰撞声。
温亦然凑近她，黑眸幽深，透着丝丝诡谲，“沈医生，有什么办法可以试探出一个人？”
沈如栾双手反扣着桌沿，杏眼直直盯着他，瞳仁深处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激动，“何必去试探，你有没有勇气和我去一趟东市？”
这是她最近一直在考虑的事，采用NLP治疗法，针对温亦然这种比较难办的情况，她觉得需要“重新调整背景”，而这个重新调整需要经过几个阶段。要借助语言、身体或精神方面的技巧，找出他痛苦的根源，比如父母、童年时代、工作压力等。
而她要做的，就是要想办法让温亦然和自己去东市，这是他痛苦的根源，他必须去面对，否则这一辈子他都逃不脱因点点的死肩负在自身的负罪感！
果然，一提到东市，温亦然就不太对劲，眉心蹙得更厉害，黑眸越发地幽暗，放佛下一秒他会掐断她纤细的脖颈。
沈如栾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再询问一次，“你敢，还是不敢？”
温亦然的脸彻底黑了下来，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居高临下地擭住沈如栾，“既然这么久沈医生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那我们还是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打扰了。”
沈如栾眼睁睁看着温亦然越过自己朝门口走去，就在他即将打开门出去之际，她还是没有忍住，低喝着阻止了他的动作，“温亦然！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他背脊明显一僵，保持握住门把手的姿势没动，只是手背渐渐泛白的骨节泄露了他隐忍的情绪，沈如栾顾不了那么多，疾步走到他身后，直言不讳，“从她出事之后，你就和东市韩家切断一切联系，连她的墓也不敢去踏足，封闭自己到如今还自欺欺人觉得她没死，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胆小！”
“沈医生，你这么无聊不如多接点案子，我时间有限就不陪你玩了，再见。”
温亦然走了，沈如栾瞪着门板愤恨地想，她无聊？！她不知道多认真！她是个倔脾气，他害怕不敢再来，没关系，她可以去找他，一定可以让他松动答应她去东市的！
韩霏老老实实住了两天院之后又活蹦乱跳地去上班，所幸最近仓库没有什么大的输出，她轻轻松松补完落下的工作，还可以有时间看一集电视剧。
桌上的电话响时，她正被棒子剧的男女主角虐得泪眼汪汪，明明相爱却不得不因为家族和外界的原因被迫分离，这深深地戳中了她的虐点。
“喂，你好。”
“小霏，是我周芬。”
“小芬，怎么了，是不是要货？”
“嗯，我和斌哥说了，单子已经发到你电脑，你等会帮我送过来吧，咱俩也好久不见，顺便聊聊天。”
韩霏看了看时间，这个点也快吃午饭了，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再一次来到燃点的专柜，韩霏的心情很复杂，为自己还未上满半个月的班感到悲哀，可一看到她们站在那里卖力地讨好这些客人，又觉得有些庆幸，八面玲珑的事她果然做不来。
周芬正在招呼一位女客人，看到韩霏之后冲她眨眨眼，示意她进来等自己，又看到她手里拎着自己最爱吃的泡芙后，笑得越发灿烂了。
韩霏又和另一个导购打了个招呼，对方见到她后欣喜极了，“正好，我都憋了一上午了，你快帮我先顶顶，我去趟厕所啊，谢啦！”
“跑快点，小心别尿裤子啊！”韩霏笑着应承下来还不忘打趣对方。
“死丫头！”
莫莉这段时间店子的生意都不太好，她坐了一会看着冷清的店，心情越来越烦躁，索性交给服务员打理，自己拎着包出来逛街。
新悦百货的五楼是美食城，里面有一家日本料理非常有名，她提前预约了位置正准备乘电梯上楼，透过电梯旁的穿衣镜无意中瞥见了站在燃点专柜里的韩霏。
狭路相逢，她莫莉从来不是宽宏大量的人，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她脚步一旋，直直朝着柜台走去。还以为那女人多少也是个大家闺秀，结果居然是个导购，想到这莫莉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韩霏大老远就看见一身杀气的莫莉，她翻了个白眼，叫来周芬，“我先去后面等你，你忙完了就来，否则泡芙我可都吃了。”
“吃那么多，肥死你啊！”周芬笑着推了韩霏一把，两人笑闹着换了位置。莫莉疾走了几步，只来得及看到韩霏进到柜台中的小屋子里。
“小姐您好，欢迎光临燃点，随便看一下，有需要我可以帮您。”
周芬笑容可掬地招待莫莉，可惜对方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说到，“把刚刚那女的叫出来，我要她向我介绍产品。”
周芬脸色有些变化，她飞快看了莫莉一眼，常年察言观色她看懂了对方的来意，于是再次笑了起来，“小姐，不好意思啊，她不是我们的导购，只是我的朋友。”
莫莉将手包甩在柜台上，双手环胸趾高气扬地冷笑，“你当我瞎了，穿着一样的制服还说不是？”
周芬被噎了一下，没料到这女人眼神这么好，她继续面带微笑着解释，“是这样的，她是在总部上班的，真的不是导购。”
“我就问你，她是不是燃点的工作人员？”
“……是。”
“这就行了，我就要她替我服务，你总不想要我打电话投诉你们专柜怠慢客人吧？”
“小姐…”
外面的动静闹得有些大，韩霏觉得她再装聋作哑就说不过去了，于是打开小门从里面走了出来，拍了拍周芬的肩说到，“小芬，你先去吃午饭吧，我来。”
“可是…”周芬有些迟疑，看了看莫莉又凑到韩霏耳边压低声音说到，“她摆明了来找茬，我怕她为难你。”
“放心吧，我会注意分寸的。”
周芬咬着唇不情不愿地离开，她走进小屋里子后忙掏出手机打电话。
韩霏和莫莉对视，皆是面无表情。
“大品牌的导购就是高傲，对着客人都好像有人欠了她钱一样。”莫莉侧靠在柜台边上斜睨着韩霏，故意大着嗓门引起周围的人注意。
韩霏在心里爆粗，面上却露出甜美的笑容，“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可以帮您？”
“把燃点拿出来给我试试。”
“好的，请稍等。”
韩霏低下身子拿香水，提醒自己得万分小心，这女人不可能这么单纯来买香水，待会可不能着了她的道。
“小姐，请问您以前用过我们燃点的香水吗？”
“用过魅，我觉得太浓郁了，不太符合我的气质，所以今天想试试燃点。”
难怪那晚在咖啡店觉得她身上的香味很熟悉，原来就是魅。还说不符合自己的气质，根本就是为她量身打造好嘛！韩霏在心里一边鄙夷莫莉，一边介绍手里的这款燃点，“嗯，好的，燃点主打的是清新淡雅，采用的是天然的精油，我现在喷在香卡上，您可以感受一下。”
她朝着手里的一张白卡片喷了点香水，很快空气中就飘散出一股淡淡的馨香，像是迎着朝阳绽放的露水清香，又似墙头艳丽的蔷薇花盛开的芬芳，带着点淡淡的薄荷香，清雅恬淡。
莫莉拿着香卡嗅了嗅，觉得这香味确实还不错，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到，“你替我喷一点到耳后。”
韩霏有些迟疑，按理客人的要求她都应该满足，只是她还没有经验，怕等会给莫莉抓住自己小辫子的机会、
“怎么了，你倒是快点啊，我还赶着去吃午饭呢！”
莫莉不耐烦地催促让韩霏左右为难，深吸口气她将香水的喷嘴缓缓对上莫莉的耳后，就在要喷的时候，莫莉又突然改变了注意，“算了，你还是喷在空中吧。”
韩霏松了口气，点点头抬起手刚要朝着半空中喷洒，突然就见到半路横出来一只手臂挡了自己一下，她措手不及地按下了喷嘴，香水全喷在了那手臂上。
“你怎么回事啊？要你喷在空中，你全喷我身上，什么意思啊你！”莫莉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香奈儿套装，如今小半个袖子上全是燃点淡黄色的痕迹，很是难看。
韩霏傻眼，千算万算还是着了这女人的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工作很忙，差点连国庆都要泡汤。。。
国庆要去浙江，所以大概不会更文，大家是不是也都是出去旅游？要订好路线和酒店，注意当地的天气和环境，注意安全，假期愉快哟！
☆、16 温亦然：韩霏，道歉！
莫莉是故意的，再次将韩霏陷入众矢之的。专柜周围很快就围上来一小伙人，周芬忙从小屋子里出来，也来不及了解事情始末，挡在韩霏身前朝莫莉道歉，“小姐，很抱歉，您先别生气，有什么事我们好好沟通解决，您看可以吗？”
“不可以！你知不知道我这套香奈儿是全球定制的限量版，现在被她这没长脑子的东西毁了，你们俩卖一辈子的香水都赔不起！”莫莉说着举起自己袖子给周围的人看，脸上是愤恨难耐的表情，嘴里还不忘絮絮叨叨地将刚才的情形再添油加醋还原一次，引导四周围观的人都觉得是韩霏的错。
韩霏气得要站出来和莫莉理论，周芬抓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别冲动，这次就当吃了哑巴亏，吵下去的话只会对公司形象不好。
周芬走出柜台，好声好气地和莫莉点头哈腰赔罪，“小姐，请您先冷静，我马上叫我们的经理过来，任何责任我们都愿意承担。”
“你以为叫经理来，她就承担得起？”莫莉冷哼一声，描摹精致的眼尾轻轻扫了一眼站在柜台里忍气吞声地韩霏，神情得意。
周芬笑了笑，然后掏出手机拨号，“喂，陈姐，柜台这边出了点事，麻烦你赶紧过来。”
等经理过来的几分钟，让韩霏头一次觉得时间竟然可以过得这么漫长，四周是指指点点地人，耳边是莫莉喋喋不休地指责和周芬好言好语地赔罪，内心的愤怒慢慢在体内堆积，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是东市的韩家大小姐！
第二次，第二次被人看扁！第一次是在她和陶仁谦的订婚宴，只因为她从未表露过自己的身家，她同窗多年的同学却以她给不了陶仁谦足够的财富和地位轻轻松松撬了墙角。
而这一次和那一次是多么地相似且讽刺，她只是希望靠自己的能力做好一件事，不想顶着东市韩家的光环受尽追捧和奉承，结果，再一次被人欺负。
钱财和地位真的就这么重要？因为她此刻只是一无所有的韩霏，没有任何依靠的韩霏，活得卑微低矮的韩霏，所以她就必须忍受这些不该她忍受的白眼和指责？
人活一世，既然做不到她想要的简单平凡，那何不干脆好好纵容一次，反正她除了是什么都不是的韩霏，还是东市韩家的韩霏！
香水瓶被狠狠砸在柜台的玻璃面上，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安静下来。韩霏从柜台走出来，站在莫莉跟前。她并不矮，165的身高穿着平底鞋与穿着高跟鞋的莫莉正好平视，“香奈儿全球限量版哈，怎么说也上了六七位数吧？”
莫莉白了韩霏一眼，以为她终于怕了自己，当下得意起来，“哼，知道就好，你这种土鳖也就只能看看，你今天要是爽爽快快向我道个歉，赔个不是，我也就算了，否则我要你好看！”
韩霏难得地没生气，反而凑过去绕了一圈继而低眉顺目地夸赞莫莉，“恩恩，这衣服真漂亮，小姐你穿着确实挺好看。”
“你别以为拍我几句马屁，我就不和你计较。”莫莉表面还是冷冷地面无表情，其实心里美翻了，狠狠地鄙视了韩霏一把，还以为她多能耐，结果还不是要看自己的脸色。
只可惜莫莉的得意没有维持几秒钟，就听到韩霏突然惊呼，“呀，这是什么？线头？啧啧，这么贵的衣服居然也有线头。”
“哪里？你别乱讲！”莫莉心里一个咯噔，脸色顿变，捏着手袋微微露出丝慌乱焦急。
韩霏抬眸看了眼，然后嘴角努了努，“喏，就在你屁股那里，你看不到吗？”
莫莉脸色有些红，胡乱地在自己屁股那里摸来摸去，可惜什么都没有摸到，就在她疑惑之际，又听到韩霏抱歉的声音，“啊，不好意思，刚才眼神不好，原来只是你的头发，我看错了。”
“你耍我？！”莫莉涨红了一张脸瞪着韩霏，恨不得扑上去挠花这贱人的脸！
韩霏笑着摊手，很是无奈地说到，“都说了看错，哪里耍你。”顿了顿，她又故意阴阳怪气地说到，“你这可是花了这~~~么多钱买回来的限量版，怎么可能有线头，你以为是那种几百块钱的地摊货，别紧张，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这么掉档次的。”
莫莉前几次都吃过韩霏口头上的亏，她心里有些飘，于是转头看向周芬，“你们经理怎么还不来？是不是故意玩花样啊？”
“啊，我真的看到线头了！别动啊，我给你拔下来！”韩霏凑过去，狠狠一扯就从莫莉的衣服上扯下来一缕米白色的线，她摊在手心研究半天，啧啧说到，“想不到这么贵的全球限量版做工也这么粗糙，小姐，你以后还不如花几百块钱买地摊货，反正大家也看不出来，你们说是不是？”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有些还窃窃私语，莫莉看到这些人的眼神似乎都在打量自己，她眼神微微躲闪，梗着脖子硬撑，“你少胡说八道！”
“陈姐来了。”
周芬大老远就见到陈姐的身影，她忙喊了一声，韩霏这次没给莫莉先出口的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去，率先将刚才的情况又汇报一遍，她故意大着嗓门，就是想要周围的人也都听到。
“陈姐，是这样的，这位小姐要我替她试香水，我对着半空中喷的时候她突然伸手来挡我，我阻挡不及所以洒了些香水到她的衣袖上，她现在要我们负责。”
陈姐微微点头，然后笑着面对莫莉，态度十分好，“这位小姐您好，请问贵姓？”
“莫。”
“莫小姐，对于我们工作人员的失误我在这里向您道歉，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将衣服给我们替您清洗干净，您看这样行吗？”
“我这可是全球限量版，你给我洗烂了怎么办？还有，一个两个不相干的人向我道歉，做错事的人难道不需要向我道歉？”
陈姐刚想说什么，结果韩霏又插了一句，“线头这么多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全球限量版呢。”
“你！”莫莉气结，和陈姐几乎是异口同声。
“小韩，少说两句。”
陈姐心想，既然这位小姐不想息事宁人，那她就先把事情原因问清楚，“莫小姐，我相信我的工作人员，她不会故意弄脏你的衣服，不知道您当时为何要抬手？”
“我…我看她像是对着我脸喷的，我当然要去阻挡！”
“你乱说！我明明是对着半空中，你自己莫名其妙来挡我一下，现在反而赖我故意弄脏你衣服，莫小姐，贼喊做贼的把戏你倒是屡试不爽啊！”韩霏隐晦地提到上次的事情，希望莫莉可以有点自知之明，偏偏人家今天是不打算罢休。
“陈经理，你们燃点的工作人员就是这样的态度？今日一见，还真的是让人寒心啊，以后谁还敢来你们这里买东西，做错事不道歉没承担，我看你们老板也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莫莉此话一出，四周的人都纷纷点头，买东西质量是标准，客服的态度也很重要，今日的事如果她们燃点处理得不到位，的的确确会给公司的形象造成不良影响。陈姐在心底权衡再三，哪怕知道自己的人没有错，也只能暂时要韩霏服软，她看着她，神情认真严肃，“韩霏，给莫小姐道歉。”
韩霏缺乏社会经验，从头至尾就没有考虑什么公司形象，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憋着嘴不肯低头，“我没做错事，凭什么道歉？”
陈姐恨铁不成钢，那眼色都白打了，她加重语气命令道，“你弄脏了她的衣服是事实，道歉！”
就在韩霏和陈姐僵持不下之际，一道熟悉的男声插，入进来，“发生了什么事？”
温亦然突然出现在专柜，除了莫莉之外，其余人都仿佛见到了救星般，纷纷围过去喊到，“老板！”
陈姐更是快速地将刚才发生的事向温亦然汇报了一遍，言语中也透露了韩霏确实不是故意，不过现在客户非要她道歉才愿意息事宁人。
温亦然的身高优势让他独立于这群人之上，他双手插在裤袋里，黑眸沉沉在韩霏和莫莉两人身上扫了一圈，莫莉微微有些紧张，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只是接下来温亦然的话却让她差点没笑出声。
“韩霏，过来和莫小姐道歉。”
韩霏有些不敢置信地瞪着温亦然，“你说什么？”她以为温亦然至少也会过问一下自己，可他却问都不问直接要她低头认错！
凭什么？！她根本就没做错，是莫莉故意陷害自己，为什么每个人都不肯站在她这边替她说话？！
温亦然看韩霏没有反应，蹙眉沉着声音又说了一遍，“向莫小姐道歉。”
“我没错，我不会道歉，如果你因为这样要开除我，我无话可说！”
温亦然低头看着韩霏没说话，二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对视着，一个神情严厉带着威压，一个倔强昂头不肯屈服，莫莉站在旁边得意地在心里哼起了小曲儿。
突然，人群中又冒出一道声音，“我有个办法可以向大家证明到底谁在撒谎！”
温亦然看着越过人群走过来的沈如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