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安坂把手里的锅放下,抄起铲子就去抽竹竿男:“你他妈叫她来的?!!!”
竹竿男一边躲一边据理力争:“我说案板儿,你天天这个样儿你不难受我看着难受啊!看你黄瓜脸看得我都拉了两天了!我艹,你放着这么能耐个表妹不找,自己在那装什么忧郁男青年!”
叶小倩赶紧从饭铲底下救人:“表哥,二姨给我打电话了,我们出去谈谈。”
安坂瞅了瞅她表情,拿铲子点了点竹竿男,指了指阳台,低声说:“去那谈吧。”
不大的阳台上,安坂点了根烟,和建筑工人似的蹲在水泥地面上,也没抬头:“那小子和你说了?”
叶小倩站在他对面,面上没什么表情:“你朋友只大概和我说了李洛基逼你拍了照片,具体怎么回事,表哥,还要你和我说一说。”说完她脚尖碾了碾,“二姨快急死了,你一直不接电话。她让我一定把你劝回家。 ‘回家老老实实找个工作,钱赚的不多还有爹妈呢,什么事没有过去的一天’。”
安坂抽了口烟,线条刚毅的脸绷得紧,没说话。
叶小倩蹲下身,和诱导青少年犯罪的怪阿姨似的:“以上是二姨原话,不代表我的观点。表哥,什么事都有过去的一天,但咱们不能让它白白发生了。”
过了一会,安坂掐了烟,讲起来:“我去兰台没多久,兰台就组织了一次内部活动。那天我喝了点酒,然后意识就不太清,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酒店床上了,边上躺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我看了半天才认出来,也是个新人,叫金画馨。后来我才知道,是他们在酒里下了药。”
叶小倩攥着拳头冷笑:“他们?”
安坂没答他,继续说:“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被他们拍了照录了像。我们俩都是新人,看到照片就害怕了。后来我再也没见着她,听说是受不了回老家了。这件事以后,他们用照片威胁我和另外一个新人发生关系,并且要求我把过程录下来交给他们。”一米九的人,窝在那里看着有点可笑,“我当时是怂了,竟然老实照办了。那个女的也是想出名想疯了,事前我不忍心,和她说了我会录像,她居然还挺配合的。这事以后他们看我干得不错,又让我上了三个。”
叶小倩低头沉思片刻,问道:“那安安是怎么回事?”
安坂又点了根烟,靠着墙说:“有一次酒会,她喝多了点。兰台的人拖住她助理,让我送她回去。我把她送到家以后就想走,她却拉我,又拿水果刀划自己,嘴里嘟嘟囔囔的叫唤,一会妈妈一会乐乐的。我实在受不了了,骂了她几句,结果她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大喊大叫说我要害她,拿着刀就扎过来了……”
他说到这,没说下去,只闷头抽烟。
叶小倩寻思了一会,喃喃说:“结果扎着扎着扎到床上去了?”
安坂又点了一根,才继续讲:“那天晚上我没录像。我觉得她都那样了,我要是个人就不能再干那事。结果我他妈的还真不是个人。”他一拳砸在一旁本来就不太结实的阳台栏杆上,惹得屋里的竹竿男嗷嗷叫唤了几声,“后来兰台知道了我那天晚上没回去,当时她正在和兰台的一个女艺人争于缘一部戏的女主角,他们为了牵制住她,让我再去找她,不然就把我以前的录像流出去。”
后面的故事叶小倩也猜到了,她只是奇怪李洛基既然是为了控制手下新人才录了这些录像,为什么又这么迫不及待地拿来阴谢卿了?
安坂看她不说话,明白她在想什么,解释说:“那些照片不是李洛基泄出去的,是他身边那个叫大蜜的女的,至于到底是谁指使的,我也不知道。”他抽完第三根,才抬头看叶小倩,挑了挑眉,“你那是什么表情?”
叶小倩现在手里没镜子,所以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表情,只能淡淡说:“表哥,你等我。”
从竹竿男那里出来,她找了间有网络的咖啡厅,拿出电脑查了一会儿,越查脸色越难看。
坐着发了一会呆,她终于拿出电话。
几声以后,对面传来清脆的女声:“你好,哪位?”
叶小倩稳了稳心神,淡定地说:“渺渺,我是叶小倩。你表哥现在不方便给你打电话,他让我问你,之前让李风离修照片的事,你没有和别人说吧?”
电话那边传来几声粗重的喘息,过了一会渺渺回答:“没有,连安安表姐都不知道。”末了有些踌躇地问,“表哥连这都和你说了?”
叶小倩沉默了三秒钟,答:“他没有和我说,但是我现在知道了。”
她回去的时候,谢卿正坐在沙发上等她。
她看了看时间,问道:“今天不是要拍广告吗?”
谢卿没说话,只伸了伸腿,从沙发里站起来,原本修长的人看着又有点佝偻。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垂着头,耷拉着桃花眼,交代道:“渺渺给我打了电话……”
叶小倩“嗯”了声,直接去了卧室。
谢卿仍旧手插在口袋里,亦步亦趋地跟着她,靠在门边看她收拾东西,几次想说话,都咽回去了。
她拉着箱子出门的时候,他拉了她一把,哑了嗓子:“你别走……”
叶小倩回身站住,脸上倒没什么愤怒,只是多了几分无奈:“我理解你为什么那么做,与其让别人拿着安安的把柄,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我表哥的程度只会拉低你姐姐的档次,你却不一样,影帝影后,天作之合啊!”她叹了口气,挣开他的手,“可是你却没告诉我,让我像个傻子似的陪你演了这么一出戏,还跑到电视上丢人现眼,把自己表哥坑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拉开门,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我最后都会原谅你的。只是这一次 ,我需要点时间。”
她走的时候淡淡说:“暂时别让我看见你。”
以后的三个月,叶小倩的生活很单调,她在单调中寻找一些乐趣,比如说老爹终于可以说话了;比如说Connie的离职让她成了伍子汐的直系上司;比如说每次想到李洛基再也嘚瑟不了多久这事。
表哥依旧每天窝在竹竿男那里不出来,她也不去逼他,她知道表哥蓄着一股劲,早晚要一拳打在兰台脸上。
晴明仍旧蒸发,萧萧偶尔来找她吃个饭。
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
在第二百零一次对着墙数饭粒的时候,她忽然明白,她原本的生活原来是这么枯燥乏味,她其实从来都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
饭吃到一半,胃里又一阵翻腾,她扶着卫生间的墙把刚才吃的和中午吃的都吐干净了,才忽然一下子明白,她想他了。
这世上没有不能被原谅的事,只有不够在乎的人。她伸手从柜子里拿出三个多月没机会用的卫生巾,自言自语道:“这次就跪这个吧。”
谢卿出事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叶小倩正坐在茶馆里喝茶。
她看到“头部重创”和“植物人”几个字的时候,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两个词是什么意思。只能握着手机愣神。
对面的宏基的二公子李洛凯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问:“怎么了?”
叶小倩收了手机,抬手将一只USB甩在桌上,淡淡说:“没什么,看着点狗血剧情。也不知道那些记者怎么想的,这个年代还能编出那么不靠谱的假消息。”
李洛凯和李洛基极其相似的长眼睛眯了眯,半晌说:“你是说谢卿在停车场被袭的事?”他忽然疑惑了,“你不知道?”
第七十八章
这一年,对于人生本来就不那么平坦的谢卿来说;可以说是大起大落的一年。
至于他最后尝到的究竟是苦是甜或是一嘴盐;只怕只有他自己知晓。
这一年的新年比较早,不过二月初;家家户户就把年货都采办好了。街上处处可见高挂的红灯笼;和终于放假的学生们。
联合医院外就从没这么热闹过。
中华五千年的传统;也没能阻止疯狂的粉丝们在新年里哭天抢地声嘶力竭。亏着大家听说谢影帝好歹还争气地吊着一口气,这才没把手里的大幅彩色照片换成黑白的。
叶小倩下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眼大大小小的桃花眼,漫山遍野或喜或悲各种扮相的谢卿,那是她三月未见的谢卿。
大过年还在医院门口兢兢业业蹲守的媒体看见她;一个个和小蜜蜂似的奔了上来;记者们拖着长长的线,争着把话筒戳在她脸上。
腿最长跑得最快的那个,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噼里啪啦问起来:“叶小姐,谢卿这次出事,大家都很心痛和惋惜。作为他的未婚妻,您可不可以和广大关心谢先生的影迷和媒体,透露一下谢卿现在的情况?据说谢先生脑部严重受损,很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自主生活能力,甚至有超过一半的几率会成为终生植物人……”
另一个矮个子挤上来,见缝插针道:“叶小姐,我们听说自从谢影帝出事后,您就有解除婚约的意向。最近几日您数次被拍到和宏基的几位公子同进出……”
叶小倩心情好的时候都不给媒体面子,更别说这个时候了。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推开面前的话筒,却越过一群记者的肩头看见他们身后的男男女女,从头发半白的大妈到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学生,本来没什么交集的人们,此刻因为同一个人而站在冷风里一起哆嗦。
她心里一动,手上由推改抓,没看提问的人,握着话筒淡淡说:“不用心痛和惋惜,他不会有事。”
叶小倩说完这句,那边医院里已经有四合会的工作人员来接她。她头也没回直上三级台阶,留下一头雾水的众记者。
什么叫不会有事?人都被证实已经躺在床上没意识了,还能怎么不会有事?这位前女神她这是什么逻辑?
和外面的热闹相比,医院的走廊里未免冷清了些。叶小倩跟在默不作声的丢丢身后,怎么都想不明白谢卿这是唱的哪一出。
在她的潜意识里,植物人这种烂俗的剧本实在是太过没有说服力。三个月前Connie的前男友出事瘫痪在床这事,在她看起来已经足够狗血,狗血到她无法理解Connie那种深切的哀痛是为哪般。
像谢卿这种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物种,就算把他扔到古罗马的角斗场,他都说不定能带领其他角斗士起义,怎么会莫名其妙在停车场被人砸了脑袋。
叶小倩这么想着,脚步滞了滞,她抬头看向走廊两侧的电视,屏幕上郭子豪的头发难得没立起来,而是一根根垂着,有几缕粘在脸上,那粘着它们的是一块块已经发暗的血块。
一旁的新闻播报员正在一脸震惊地解说,她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屏幕下方“郭子豪停车场内袭击谢卿”几个字,和小画面上停车场监视录像的重播。
黑白的画面不是很清楚,她还是一眼看出他略尖的下颚和挺直的鼻梁。画面中谢卿本来已经伸手拉开了车门,却在坐进去前犹豫了,斜倚着车身掏出手机低头按了一会。
就在他低头的这会工夫,从画面下方忽然冲出来一个人,抡起一根疑似铁棍的物体,照着仍没抬起头的谢卿就是一棍。
监视录像没有声音,她却可以感受到那一棍的力度。那之后,谢卿就好像软塌塌的小旻一样,靠着车身滑到了地面。
打人者好像还不放心,又追上去对着挣扎着要起来的人加了一棍。来人的背挡住了摄像头,她只看见地上那双长腿抽搐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这一段看完,屏幕又切回监视录像之前的一段,最后定格在谢卿靠在车身闲闲低头的一幕上。
下面的注解是,这是一代影帝留给观众的最后镜头。
画面上,他手肘搭在车顶,只一个模糊的剪影,却仍旧是风华绝代。
叶小倩只觉得走廊里的穿堂风吹得她发冷,她抬头看着不远处难得安静的丢丢,哑着嗓子说:“你告诉谢卿,让他不用和我演苦肉计,他应该知道我不吃这一套。”
说完她转身就走。
她走了几步,身后的丢丢没说话,也没追上来,只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扔在她脚边。
叶小倩脚步停了停,身子却没动,这时才听丢丢开口。
丢丢一开口,叶小倩的身子便跟着晃了晃。不为别的,只为原本声音清脆说话利索的丢丢,嗓子竟然全哑了。
丢丢扯着砂纸一样的声带,艰难地说,他如果不是低头给你发短信,按他的身手,绝对不会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叶小倩弯腰捡起屏幕碎了一半的手机,按着记忆输入密码,看到的是一条正在编写的短信。
“老婆,还生气呐?医生说生闷气对身体不好。为了玉体着想,娘娘您还是回来揍我几顿吧。小旻最近每晚都和我哭,说它想你了。我”
“我”字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打出来。
叶小倩摩挲着屏幕上暗红的几点血迹发愣。这时从走廊尽头走来几个人,叶小倩还没看清来人,先被人一把推后了几步。
她握着手机有些愣地抬头,看见影后那一双眼睛和要吃人似的。
安安有点歇斯底里,神叨叨地不停念叨,声音时高时低,听着和唱戏没两样。
“你是他们派来害他的,你们都想要我们死,我不会让你们如愿。我要替乐乐报仇……乐乐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乐乐那么聪明那么贴心……你们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让他变成那样……”
她一边尖利地叫唤,一边把满手的水晶指甲往叶小倩脸上招呼。叶小倩今天反应实在有些慢,竟然忘了躲,最后还是安安身后的安坂把她拦住了。
安坂一只手把又开始发病的女人两只手腕一抓,压低声音道:“你有什么气冲我来,这事和她没关系。”
安安迷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喃喃道:“你别骗我了,怎么能没关系?不是为了她,乐乐能这么帮你么?不是为了帮你,他能和兰台撕破脸吗?不和兰台撕破脸,能把郭子豪逼到要他的命吗?你们都把我当傻的,我可不傻……”
安坂被她这么一通,脸上绷得死紧。最后还是两人身后的花太太说话了。
和安安一副活不下去的形象比起来,花太太倒有点太淡定了,连脖子上丝巾的结,都打得和高档服装店里的似的。
花太太声音依旧不冷不热的:“你大喊大叫的,你弟弟就能醒了?”
她没什么感情地朝叶小倩点了点头:“你进去看看他。”说完看了一脸茫然的安安一眼,转向安坂和丢丢,“先把她带去我那里。”
安坂答应一声。几个人从半天没动的叶小倩身边走过时,他腾出一只大手在她肩膀上按了按,想开口,却终没说什么。
门外的走廊上,各电视台为纪念谢卿,不嫌累地把《尘缘相思锁》三集连播。屏幕上紫衣的冥君转身挥剑斩神龙,狭长的桃花眼里睨的是七分冷清三分孤傲,引得路过的小护士脚步粘了粘。门内的病床上,同样的一张脸毫无生气地摆在枕头上。旁边的护士正低头摆弄着被子底下露出来的导尿管。
所谓世事无常,不过几月不见……看着那根细细的管子,她心中忽然愤怒起来。上前一把揪住护士:“他那个大小!你们怎么给他用这么细的?!”男护士淡定地看了看她,弹了弹管子:“姑娘,这是插在尿道里的,和那玩意多大没啥关系。”说完怜悯地看了看她; “其实,男人那东西一软了都差不多大。”
叶小倩有些愣,半天才松了护士的领子,不好意思地退后几步,小声问:“他的脑子……真的……坏了吗……”
那护士调好输液速度,莫名其妙地指了指一边搭着的黑乎乎的一团:“被打趴了都能把衣服染成这德行,脑子要不坏就怪了。”说完推着车就往外走,走到门口被才缓过劲的叶小倩一把按住。
男护士被她按得一哆嗦,警惕地问:“干什么?!”
叶小倩抓着推车的扶手又愣了一会儿,才讪讪缩手,喃喃道:“没什么……”
那护士见她这样,叹了口气,看了眼床上:“没事多和病人说说话啥的,不定哪天天上劈道雷,人就醒了。”
护士走后,叶小倩又衣架似的在门口立了半天,才慢腾腾搬了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
三个月没见,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她觉得他瘦了不少。头发被剃光了,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让他的一张脸显得更小更瘦了。一双电视上狭长深邃、跪泡面时可怜巴巴、说情话时脉脉含情的桃花眼,此刻闭得紧紧的。
她盯着他干裂的嘴唇,一直坐到太阳下山,才喃喃说:“喂,起来回家了。”
第七十九章 晚了一步
她抓着被角等了一会;有点生气:“哪里学的歪招?我可从来不吃这一套。”说完站起来就要走;“再不起来,我可走了啊。我走了可就不回来了啊!”
她故意把最后一个“啊”拖的长了一点;走了几步,扶着门停了停;装作理头发听了一会身后的动静。
身后没有动静。
叶小倩盯着门外的墙愣了会儿神;深吸一口气;转身挪回到床边;低头看着病床上惨白惨白的一张脸;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形容。
胸口星星点点升起一阵莫名的感觉;心上好像被凿开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所有的感觉从那洞里消失殆尽;只余满腔令人战栗的恐惧。
她弯下腰;脸颊贴着他有些凉的侧脸,声音很小很小地商量道:“我不生气了,你起来好不好?”
过了一会,她又蹭了蹭:“不起来也行,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又过了一会,她抹了抹脸,把手背上湿漉漉的擦在他脸上:“不说话就不说话吧,至少睁眼看看我……”
她从前可没那个耐心这么和他打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