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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黎伤口未愈,不宜吃辣。”半响后,白墨辰方幽幽答道。
“殿下真真是闲得慌,为了蹭一顿饭,等了这许多天。”穆千黎盯着他手中的筷子,突然说道。
卓少梓并不抬头看她,仿佛自言自语,“是啊,我真是闲得慌,才在这里等了三天,等你回来,等一个答案。”
可是她却糊弄了他。穆千黎想起安城总总,卓少梓待她,其实是不薄的。嬉笑之下,掩藏地是什么呢?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沉默不语。
“既然已经带来了,就索性送你吧。”卓少梓放下筷子,说道,“王肆,拿上来。”
“是,殿下。”
卓少梓从王肆手中接过个小盒子,打开,取出一枚簪子。那簪子不知道是什么质地,晶莹剔透的,闪着耀眼的光泽。
他拈起那枚簪子,往穆千黎发中一插,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今日多有打扰,就此告辞了。”
穆千黎回过神来,正看见白墨辰看着她。她伸手去触那根簪子,有冰凉的触感。她想了想,将簪子拔下,收入袖中。
正文 16 多情怎堪无情
“小白,走吧。”穆千黎全无心思再吃饭,眸子深深浅浅,“难得出来一次,再进宫,不知何时才能再有机会。不如索性逛一逛这洛城的街市吧。”
“好。”白墨辰一如既往地应道。
“小二,结账。”穆千黎笑,从袖中拾了一块十两重的纹银,丢给他,“不用找了,剩下的全当打赏你的了。”
小二自是满面堆笑地送了二人出来。
两人走在街道之上,边疆的战事依旧无法影响洛城的繁华。*,欢声笑语。
白墨辰却独拉了她进了一家首饰店。
掌柜一看他们的衣着,当是哪家有钱的公子小姐,偷偷跑出来私会。顿时笑呵呵地问,“公子要买什么?”
“簪子。”白墨辰答得简洁。
穆千黎惊诧地看他,他依旧是认真地神色。
掌柜捧出十几个匣子,摊在他们面前。
款式各样,质地千秋。
“千黎,你喜欢哪一支?”白墨辰看着她,问道。
穆千黎看着他,没有回答。
白墨辰见她不答,便从一只匣子里取出一枚簪子,问道,“千黎,你喜欢这支吗?”
穆千黎摇头,手自袖中握住方才卓少梓送的簪子,那簪子出其的硬,捏得她的手深痛。
白墨辰便将那枚簪子放回去,重又取了一枚簪子,“这一枚好看吗?”
“好看,我却不喜欢。”穆千黎看了一眼那簪子,答道。
白墨辰便又放下那枚簪子,重又取了一枚,这一次,再也不问,直接*穆千黎的发中。那是一枚玉质的簪子,白玉温润,一如温润的公子。
穆千黎一惊,却也没有去拔。
“千黎,你刚刚是想给我暗示吗?”白墨辰开口,“守住安城的不是北宁郡王,如果你要嫁给守住安城的人,是不是要嫁给我?我刚刚便一直想问你。你不愿意嫁给北宁郡王,你愿意嫁给我吗?”
小白,为什么,在七夕那一天,你不说,偏偏等到今天。那一天,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的最后一个机会。现在,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穆千黎看了他一眼,自头上拔下发簪,放回匣中,便出了店门。
“哎,这位姑娘……”掌柜话尚未落,她便走远了,掌柜又回头看白墨辰,“那这位公子,这簪子……”
尚未说完,便也看不见白墨辰的影子。手上多了一锭纹银,而簪子则不知去向。
街口处有卖糖葫芦的小贩,穆千黎买了两串,递一串给白墨辰,“小白,你还记得吗?当初师父考我们的第一关就是这糖葫芦啊。”她径自咬了一口,“我其实一向爱吃糖葫芦的,小时候哥哥和我争,必是争不过我的。不过那一次,我却没有去吃。”
白墨辰静静看着手中的糖葫芦,没有说话。
穆千黎却也不等他回答,又说道,“我之所以没有去吃,是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考验。我一眼便看透了。于是便隐忍着,看着其他的孩子簇拥着卖糖葫芦的小贩而去。”她叹一口气,“可是什么都看透了,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啊。我其实并不想看透,可是我生在这样的家庭,容不得我不看透。细想起来,这些年,我其实事事不由己。”
“千黎……”白墨辰看着手中的糖葫芦,终于开口。
穆千黎却打断他,“不,小白,你不要说话,你听我说完。”她勾出一个笑容,“我为什么要去安城征粮呢?人人都以为我是自己请缨,想要出这个风头。却不是。”
他们走到一处僻静的小巷子,巷角植了一树梅花,此刻正含苞待放。
“我是不得不去。”穆千黎说道,“天下间有那么多的女子,我十三岁稚龄,为何偏偏挑我为御前女史?穆家看似风光无限,谁又知这风光背后的无奈。我在宫中的地位,好比一个质子。我爹只有两个孩子,哥哥虽是男孩,却是庶出。我虽是女孩,却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留我在宫中,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穆千黎咬了一颗山楂,“穆家也算是大家,我三叔手上也有兵,虽比不上段家手握兵权,却也是文武皆有,实权在握,一举一动都不能有丝毫差池。穆家不比段家,段皇后坐镇中宫,段将军也算是皇上的小舅子。而穆家,虽有一位美人在宫中,却毕竟只是旁系,挂了个穆姓,但毕竟不是父亲的胞妹。我年纪尚幼,圣上也不好纳我入后宫,只能用这么个法子把我放在身边,让父亲不能有轻举妄动。我处在这个地位,只有一条出路。”她看一眼墙角那支梅,缓缓道,“我只能嫁给皇子。”
白墨辰的眸子黯了一下,又听她说,“我并不是不愿嫁给卓少梓,我是在等。我要在众皇子间折一位,这一位必须是日后的九五之尊。否则,陪葬的便是整个穆家。”
穆千黎笑笑,“所以,小白,我虽然喜欢你,却并不能嫁给你。七夕那天,我告诉自己,如果我向你告白成功的话,我便抛却这许许多多的重任,就跟着你。可是你什么也没说。于是我便没有退路了啊。”
“圣上亲自开口问我此仗该不该打,交了个得罪人的重任给我。在安城,不管收上粮食与否,于我,于穆家,都不是一件好事。我要是不把这件事情揽过来,恐怕,就会落在哥哥的身上。”
“小白,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了。我要嫁的人,应当能够护住整个穆家。”她微微低下头,发丝微垂,掩住了表情。站在那里,如同墙角含苞的梅花一般。美极了。
“千黎,我不知道你……这么苦。”白墨辰摊开手,那一枚玉簪静静躺在他手心,他走近一步,将簪子插在穆千黎发上,“千黎,就当是我给你的一件礼物吧。当你师兄这些年,我还什么都没有送过你。”
穆千黎握拳的手松了,终轻声说道,“谢谢你。”
正文 17 是祸非福
白墨辰回首地很决绝,穆千黎看着他的背影,仿佛失了全身的力气,再也回不去了吗?那无忧无虑的童年。
她的小白,再也不会是她的了。她不能锁他一辈子,所以她只能放手。
小白,小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深痛。洛城再繁华,与她何干。她只感觉活在这世上,太累了。
此次安城一行,是祸非福。
一步一步再走回那宫墙,沉沉叩首,对那坐在九重殿上的人说,“穆千黎幸不辱使命。”
好累。
穆千黎十三岁成名,天下间再无二人。
卓霄只赞一句,“你做得很好。”两位皇子都没有办成的事情,在她手上轻松解决。他还能说什么呢?卓霄扫一眼满案的奏折,“听说你大病初愈,下去歇息吧。”
“劳烦圣上挂念,千黎无碍。”穆千黎答道。
卓霄一本一本翻看奏折,良久,才开口,“你为什么还站在这?”
穆千黎微垂了眼眸,看向案上的奏折,“千黎此次前来,不是邀功,而是来领罚的。因此不敢退下。”
“此话怎讲?”卓霄将手中的奏折阖上,抬眼望她。他一生阅人无数,却无法在她身上看出端倪。她沉沉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穆千黎声音不高,但殿中只她和卓霄两人,出奇的安静。她缓缓而说,“圣上案上的折子,恐怕有不少是奏民女的吧。”
卓霄不答话,算是默认。
穆千黎微微一笑,“圣上总要给这些人一个交代。”
卓霄将眼前的折子拣了一本递给她,她接过展开,是魏王的折子。并肩作战的时候可以是战友,转身依旧是敌人。她得罪了魏王,是不可争的事实。
折子上的字眼,什么惑国妖孽,红颜祸水。穆千黎一条一条细细往下看去,头条是无视皇家尊严,对皇族兵刃相见,辱没皇家颜面。下一条是强征兵粮,无故多征。再下一条是不顾妇德,生性放荡,当街勾引本地豪杰李德……
穆千黎将折子阖上,交还卓霄。
卓霄看着她,“你有什么话可说?”
“千黎无话可说,圣上心中自有一杆称。”穆千黎语调平静。
“穆千黎以下犯上,无故多征兵粮,扰民甚重,即刻起削除官职。念其年幼无知,禁足三月。”卓霄依旧看着她,目光复杂,“你能明白吗?”
怎么不明白?安城豪强,哪一个没有些声望,又哪一个没有些台子。魏王虽在安城只有一万家兵,但真要号令起来,打个清君侧的名号,募些兵也是不在话下。而大军此刻正在边境之上,帝都空虚。不压着这些权贵的口,国之亡,最快的方法,是从内。
“谢圣上。”穆千黎叩首,摘下头上象征官职的金簪,置在地上。转身,一袭红妆迤逦。
“可惜你不是朕的女儿。朕有时真羡慕远萧啊。”
穆千黎听见身后卓霄说道,她只轻勾唇角。
转眼间已经十六岁了,是该嫁人了。
正文 18 年货
穆千黎当真足不出户,拒见一切访客。
她手中捻一枚棋子,默默往棋盘上放。一粒一粒,自弈着。站在她身边的小玉一如既往地沉静,如一尊玉雕。
棋盘摆得很满,竟再也不知道往哪里落子好。
穆千黎叹一口气,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端起一旁的茶盏,“小玉,和我说说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吧。”
“大人,小玉并不知晓。”小玉答道。
“哦。”穆千黎抿一口茶,“闷在这宫里,什么都不知道了呢。”穆千黎看棋盘,以往呆在卓霄身侧,什么事都能略有耳闻,如今禁足宫中,竟什么也不知道了。
“大人,宫里派公公送来今年的年货呢。”一个小宫娥禀报道。
原来已经快到新年了。穆千黎放下茶盏,对小玉说,“那我们就出去看看吧。”
院子里年货堆了一小堆,比往年都要多些。安城的事,卓霄虽面上不说什么,到底也是办成了,在些细枝末节的事上给些恩惠,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当穆千黎看到送年货的公公时,还是吃了一惊。竟然是跟在卓霄身边多年的张安。
“穆大人,这是礼单,你过目一下。”张安递了一张大红的帖子给她。牡丹花底,金色纹路,十分精致。
“张公公,还劳烦你亲自走一趟。”穆千黎接过礼单,从手上摘了一个镯子,用袖子掩了递给张安。
张安并不接,而是含着笑点道,“穆大人,今年这年货与往年有些不同。”
穆千黎往那礼单上瞥了一眼,便知道有什么不同了。
张安捧着拂尘,“好些皇子们都托老奴给大人捎东西呢。”
十六岁,穆千黎看着满地的年货。
恐怕也就要借这个机会,卸了官,嫁人了。
“公公如若不嫌弃的话,就请进来喝杯茶吧。这一个月,千黎这里冷清得紧。”穆千黎将礼单交给小玉,笑道。
“那叨扰了。”张安也不推辞,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仿佛看着一位王妃。
小玉奉上了清茶,上好的龙井。茶泡开了是淡淡的碧色,袅袅地腾着热气。
“穆大人在下棋?”张安瞥到了案上的棋盘。
“闲着无事,便随手摆了一盘,让公公见笑了。”穆千黎笑着欲收那棋子。
张安拦住她,“老奴也略懂些皮毛,不知可否评上一评?”
“公公请说。”穆千黎微微一笑。
“此棋看似随意,却下得极其缜密。黑棋白棋相当,密不透风。”张安习惯性地拢了拢拂尘,“只是这棋,”他看了一眼穆千黎,“太难落棋了。”
“请公公指点。”穆千黎眸中闪过一丝忧色,只一盘随意的棋,便被人看出了端倪。
张安挂着笑,“却是不好说。穆大人棋中高手,老奴妄自评断,岂不是班门弄斧。”他的拂尘不经意间点进了茶盏中,滴了几滴水在棋盘上。
穆千黎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思绪纷乱。
“穆大人此棋处处顾虑,依老奴看,倒不如索性豁出去搏上一搏。随意落几子,便能破了这困境。”
穆千黎心中一震,随即恢复常色,“多谢公公指点。”
张安客气道,“哪里哪里,老奴不过一个局外人,自然看得清楚些。”
是啊,局外人。她是自己被自己困住了吗?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穆千黎回过神来,“张公公,这一个月,不知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张安朝御书房的方向拱了拱手,“圣上此次派翰林院白大人押送军粮,白大人不负圣望,半个月便将军粮送至前线。可惜老奴无缘得见白大人的阵法,听说竟困住了华军的主力。龙颜大悦,白大人官升三品,任兵部尚书,掌武选、地图、车马、甲械之政。”
翰林院怎会是久居之地,小白非池中之物,才华横溢,为人淡漠,身后又无家族背景,只能依附于皇上。圣上不用这样的人,还能用什么样的人?
只可惜,小白再也不会是她的了。穆千黎微微垂首,希望他能遇到一个一心一意对他的姑娘,希望他能幸福。
张安何等精明,提到白墨辰本就是因为他和穆千黎的那一层师兄妹的关系,一早打量着她的神色。白墨辰立功升官,穆千黎却并未有喜色,面上反带着忧容。他遍历后宫群妃,转眼便明了了,那是女子哀怨的神色。
穆千黎忧色一闪而过,笑道,“改日倒是要给白大人道一声喜。”
张安抱了拂尘,“天也不早了,老奴也该回圣上身边伺候着了。穆大人想听新鲜事,便让小福子给你细说吧。”说罢点了一名小太监。
“公公慢走。”穆千黎微福了福。
张安便匆匆去了。
留下的那名小太监倒是极活泼,有几分像云梅的性子。
“大人想听些什么?”
穆千黎看了看那棋盘,“还是说些战事吧。”
小太监便比划着说道,“若说边疆战事,这有一件是非说不可。果真是虎父无犬子,段将军威名赫赫,儿子也是一代将才。只领了一千骑兵,便连夜去挑了华军的大营。可怜华军主力被南阳郡王和白大人给拖住了,营内空虚,给段小将军这么一打,便散了。等到华国那个劳什子将军夏侯渊赶回去救急事,军粮早被烧得一空。”
穆千黎将张安刚刚茶水滴落的地方摆上了几子,棋局倒真的开明了些。
“大人?”小太监见她默不作声,便唤道。
穆千黎不再看棋盘,应道,“还真是个人物。”
小太监便接着说,“其实华军也打了和我们一样的主意。让右军去拖住了华将军的主力,反过来让中军去偷袭我们的大营。当时白大人的军粮刚刚送到,华军中军十万余人,我军大营才区区五万。南阳郡王不亏是皇长子,掌着大军,临危不乱。凭着五万人和白大人的阵法,愣是困住了华军主力。”
白墨辰,卓君樊。这两个人,又怎会让周国的百姓失望。
穆千黎轻笑。边疆战事大好,能过个好年了。
正文 19 烟花烫
小太监一直说到晚间才走,将穆千黎房中一干小宫娥都逗得哈哈大笑。穆千黎赏了他些银两,才唤宫娥将外面那些年货收好。
都是些精巧的吃食和器具,也有些珠宝首饰。
“大人要不要过目?”小玉问道。
“不用看了,都收了吧。”穆千黎收了棋盘,顿了一下又说,“也总不能让人家白送。前些日子父亲着人送了些君山银针给我,也是难得的好茶,权当是回礼,你看着礼单送出去吧。”
小玉应了,便去收拾。
新年将至,边疆战事大好,宫里一片喜气洋洋。
早有小宫娥在屋角挑上了灯笼,给屋里熏了淡香。
穆千黎对下人管得极松,平常也不责罚,小宫娥胆子都极大,大白天的就挑了烟花在院子里放。
见她来了,有个粉衣的小宫娥便唤,“大人,要不要一起放?”
穆千黎整日闲在宫里,除了翻翻史书,便是自弈,她本也是活泼的性子,早已闷得发慌。看到这小宫娥如同看到当年的自己,便点点头答应了。
最普通的烟花,穆千黎拿火折子点了。烟花便爆到空中,嘭得一声,腾起一团小小的火焰。
“小玉,你也来试试。”穆千黎将手中的火折子塞进小玉手中。
小玉犹豫了一下,才试着去点。一不小心将那烟花碰翻,火光霍得一窜,吓得她一愣。再看时裙子上已经多了团灰扑扑的印子。
几个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