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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时间梁有齐的母亲在北京住院,楚青每天去医院送饭。楚青之前也知道梁有齐家是农村的,下面还有个妹妹,条件并不好,住了这么些天医院,钱肯定花了不少,但是没想到经济会这么差。她是偶然遇到护士来催费才知道的,连着拖了三天的医药费,再不交就要被赶出医院了。梁有齐的妈妈哭着要收拾行李,不住院了。楚青吓坏了,梁有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托她来照顾梁妈*,要是知道被赶出医院了,还不跟她闹翻天。她赶紧想办法筹钱,数了数认识的人,最有钱的就数小敏阿姨了。之前楚青也向她借过钱补学期末的漏子,这会儿借钱也不怕她跟家人泄露。小敏阿姨真是豪爽,二话不说,马上打了五千块过来。楚青打完电话就等在ATM机旁,等着卡上有了钱立马取了出来,热乎乎的五千块,厚厚一摞,像块砖头似的。她从来没拿过这么多现金,揣在书包里只觉得十分沉重,心里又惊又慌,赶到了医院,慌里慌张地交上了钱,又存了些钱在账上,留出几百块零钱来给梁妈妈。
哪知道梁有齐到了医院,知道这件事儿,脸色马上变了,拉她到走廊的尽头,一站住脚,就冲她大吼大叫。
楚青都没回过神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梁有齐那发狠的样子,简直想把她从窗口扔下去。走廊里来来回回地不少人,楚青不愿意跟他闹,只是转过身子,默默地任他臭骂。她知道他最近为**病很上火,她愿意为他分担痛苦。她会跟他解释的,但不是现在。
等梁有齐骂够了,楚青十分平静地说道:“梁有齐,我先回学校了。明天再跟你说。”
梁有齐没有回答。
楚青临走前抬头看了他一眼,感觉有些奇怪。他脸色十分疲倦,也许真的累了。
她转过了身,刚迈出几步,突然听到背后哐一声巨响。
楚青急忙回头,梁有齐栽到了地上。
她慌忙弯下腰去扶他,扶不动,梁有齐露着青皮的头就窝在她的肘弯里。那么庞大的身子,说倒就倒了,居然像个孩子般脆弱,他到底怎么了?楚青在心里咒骂自己,为什么不多关心一下他?也许自己真的做错什么了,让他不开心?
她扶不动他,慌忙喊人。
“不用喊了。”他缓了一会儿,已经醒了。
她低头去看他的表情,目光却尖锐地发现他手臂上多了几个发青的针眼。脑子稍微一转,她突然明白了。
他是去卖血了。他宁可去卖血,也不肯要自己的钱。
楚青心里又气又急。他把她当什么?连这点儿患难都不能共?他太看不起她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他这么侮辱她,楚青真想把他丢在地上,用力摔几下他的脑袋,让他看清楚方楚青这个人。纯粹是幻想,她忍不住心疼,别过脑袋,眼里全是泪。
他偎依着她坐了起来,眼睛没有焦点地盯着眼前,薄薄的*倔强地紧闭着,多像个孩子。
周围路过的人好奇地盯着他们,面带轻佻。楚青用力白他们,直到人全被她瞪跑。她想起口袋里装着巧克力,赶紧剥开塞进他的嘴巴。他缓缓地咀嚼着。过了好一会儿,说道:“扶我起来吧。”声音轻飘飘的,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
楚青强忍着没有指责他。
找到椅子,他示意再坐下休息一会儿。楚青知道他是不想让*知道。她去医生办公室借了一杯子热水,塞进他手里,然后默默地坐着,一声不吭,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吧嗒吧嗒地往*。
他伸出一只胳膊圈住她:“对不起,楚青。我不该朝你发火。”他的胸口十分暖热,楚青能听见时钟一样稳健的心跳,她小心翼翼不把重量加在他身上,可是眼泪濡湿了他的T恤。
“钱我会还你的。我不能让你为*心。”他继续说道。
楚青一把推开他,真恨死他了。
她想不通,梁有齐怎么这么在乎是谁的钱呢?他们是男女朋友,彼此帮助不是应该的吗?难道她方楚青在他眼里真的那么不经事?
九月份后,突然越来越多的争吵。先是她放弃考研,工作了几个月,觉得社会才是最好的研究院,她宁愿把这几年拿来换些工作经验。
梁有齐居然跑到她工作的地方为她辞职。她父母都没这么强迫过她。
楚青气得三天吃不下饭。为了反抗,她又去找了份工作。都说工作不好找,但是一个重点大学的本科生,找一份月薪千儿八百的工作还是一大把一大把的。
矛盾都是一点点积累的。她看他越来越不顺眼,霸道,自以为是,不尊重她的想法,擅自做主,不讲道理,逻辑不同常人,死要面子,莫名其妙的敏感;他也觉得她不够上进,目光短浅,不为将来着想,不体谅他的苦心,不配合他。俩人相处几年,从来没有那么多的负面情绪爆发。一件很小的事儿都能吵半天,一吵就会讨论做人,讨论将来,讨论各自性格的缺点,最后还上升到爱不爱的高度,都是气话,可是伤人指数够高。他们吵得不亦乐乎。
吵完就冷战。谁也不愿最先开口。一个星期不说话也是有的。需要跟对方说话,张口闭口都是喂。
这样过了两个月,楚青明显疲倦了,她讨厌斤斤计较的自己,更讨厌凡事较真的梁有齐。看得出来,梁有齐也累了。
他们达成协议,约了时间,好好谈谈。
楚青想好了,她要检讨自己,最近她的态度很差,在检讨自己的同时一定要表现出诚意来,她要跟梁有齐重修于好。事情没有那么大,干嘛非要人为渲染成那么大呢?她的确有错。
她永远记得当时梁有齐说话的口气,姿势,语言,表情。她恨得牙疼。
梁有齐拧着眉毛,十分地严肃,眼睛躲闪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楚青,我们分手吧。”
分手,这俩字,在他们俩的吵骂中,并不少见。吵急眼了,谁都可以甩一句分手,说完了之后解解气,然而第二天第三天甚至很多年后,还没有分手。可是,他这么平心静气地,这么若无其事地说分手吧,楚青的心不禁颤了颤,她的爱,她的自尊,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地震。
面对这样的刺激,她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张口都不能。只听见他继续说道:“我忘记告诉你了,公司下个月派我去深圳的分公司了。我可能一年半载的都回不来。”
更为绝望的一次重击。
楚青突然害怕起来。他居然这么绝情,一声不响地做出了甩掉她的准备。她刚从大学毕了业,以为幸福生活刚刚开始,可是现在却要夭折了。她上了这几年大学,唯一的收获不就是梁有齐这个准丈夫吗?他要走了,楚青即将一无所有。她害怕这种感觉。
难道这一切只是因为她不愿意考研吗?
她几乎是哭着对梁有齐说的:“不要离开我,梁有齐。你是不是想逼我考研啊,你别再吓唬我了,我这就去上自习看书去。”她手忙脚乱地收拾书包,指头一直在抖。
梁有齐冷冷地打断她:“楚青,你误会了。我不是想逼你,我想清楚了。我们俩不合适,思维模式,生活习惯都差距太大,我本来以为时间长了我们俩自然能好起来的。但是我等不及了,楚青,人就年轻这几年,如果这几年我没有发展起来,将来注定一辈子无成。楚青,我需要的是个能够跟我一起奋斗的人,你觉得你是吗?如果事事靠我强迫,你也不会幸福的。”他说得十分冷静,不带一丝感*彩。楚青再也看不透他的心。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梁有齐原来是这么想的,她竟然一点儿都不知晓。梁有齐张口闭口都是前程奋斗,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个想跟他一起生活的爱人,他想要跟他一样强的伴侣,共同战斗,可是,这也没什么,她可以学习,她可以进步,这需要时间,不是么?给她时间,她自然会成为他想要的那种人的。可是梁有齐仍然拒绝了她。他不信她。
一瞬间,楚青心如寒冰。凭什么他梁有齐可以这么决绝,仿佛俩人之间从来没有过亲密无间?凭什么,他连她的祈求都可以视若无睹?她一直认为梁有齐是那个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可以共患难同享福,即使当下有一点小摩擦也是正常的,磨合磨合自然会变好。最重要他们是相爱的。
楚青再也忍不住哭,失声斥骂:“梁有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爱上了别人了?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第一个离开的?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梁有齐听她抽抽噎噎地说完,沉默了一会儿,那一会儿,楚青以为他良心发现了,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心里又感激涕零的感觉,只要他稍微表示一下,她就会反悲而笑,马上扑进他的怀里。双目于是费力搜索着他的表情,梁有齐却躲开她的目光,只听到他开口说道:“楚青,你觉得,到现在还讨论这种问题,有用吗?”
梁有齐已经无坚不摧,他的冷漠足以令楚青死七八次。
再多说也无益,只能收获更多的侮辱。她恨得想咬下他的肉。狠狠地哭了一场。四年了,她爱了他四年,在他身上寄托了一生的希望,从来没那样喜欢过一个人,寒暑假,会思念到失眠,因为喜欢,愿意为他所有不好的行动找借口,因为喜欢,崇拜着他,因为喜欢,眼里看不见任何人。四年青春,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我走了以后,你也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房租交到了年底。”梁有齐告诉她。
最后的恩惠吗?她不禁冷笑。安慰一个死人有什么用?
梁有齐这几天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有公司的同事来帮忙,看到她不禁说道,呀,小梁,你女朋友真漂亮。
还漂亮吗?她三天只睡了不到十个小时,眼袋骤现,形容枯槁,脸色疲倦,还有人夸她容貌。世人恭维人的本事越来越高了。
梁有齐装作没听见,汗吁吁搬纸箱。
已经是冬天了。北京从来没有那么冷过。第一场雪下了下来,濡湿了地面。下了班,低头走在路上,遇见一对中学生,大概是情侣,手牵着手,只是看一眼,已经十分甜蜜。她眼里浸出泪花,最近太容易多愁善感顾影自怜愤世嫉俗。她在外面晃悠,不愿意回去,两个已经分手的人,因为经济的原因还是暂时住在一块儿,低头不见,抬头见,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她怕再过几天,就会忍不住拿把刀溜进他的卧室。
突然接到妈*电话,声音焦急:“楚青,你赶紧回家跟我们商量商量。你爸爸工作出了事儿。”
离家在外,最怕接到这种紧急电话。幸好不是身体的问题。楚青松一口气,道:“他工作上出了事儿,我能帮什么忙啊?他不是一向活的逍遥自在吗?”
楚青跟爸爸方韦博的关系并不大好。从高中起,她就隐约听说爸爸在外面有人,爸妈几次吵架,似乎都是因为这个话题。只是妈妈从来没跟她提起过,她也不便发表任何观点。但是心里对爸爸很排斥,面对面也不亲热。
“你这孩子,还不明白,你爸爸就要坐牢了啊。”妈失声。
楚青突然醒悟。患难夫妻,是说的妈妈林慧娟这样的吧。没有了心情冷嘲热讽,马上回住处,收拾东西。
她愿意借着这个机会离开梁有齐。她不信自己有那个承受力,亲眼看着梁有齐离别。如果不是回家,她也一定跟单位请假,躲出去。给梁有齐发了条短信,当夜她就赶火车南下。
回到家,才知道爸爸前段时间车了车祸,腿上打了钢钉,躺在家里,被妈妈细心照顾着。紧接着,有人告发他近年贪污受贿的事儿。今年是他本命年,楚青叹口气,真是流年不利。贪污的数目说出来,吓了楚青一大跳,足够在北京四环买套100多平的房子。他们家虽然不缺钱,但从来也没有过这么大数目的钱,妈妈掌管着家里的财政,显然也不知道这么大数目。从爸爸迟疑的脸上看得出来,钱似乎是给外面的人了。
她恨得牙根疼。为什么世上的男人都这般德行,得意的时候比谁都凉薄,不得意了,也不着急,家里自然还有人替他着急。她忍不住尖酸起来:“这时候知道回家了,外头的人呢?把钱给谁了就找谁去要啊。”
既然恬着脸回来接受妻女的爱护,就该有心理准备接受几句刻薄话。
果然,方韦博的脸又青又白,反反复复。
妈妈推她进房间。
坐在床上,母女俩泪眼相对。
妈嗫嚅道:“下个星期再不交钱,你爸爸就要坐牢了。他的腿还这样了。”
楚青烦闷:“你叫我回来有什么用?我有什么办法?上大学又不是去做生意,还不是要举着双手去找工作,我又没有亿万富翁的朋友,借都没处借去。”
沉默片刻,她妈说道:“你跟小敏阿姨关系不是很好吗?再说,你跟她弟弟又是同学,开口问一问。”
“妈,你太天真了。什么关系值一百多万?你看看,把你女儿我卖了值不值这个钱?”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林慧娟也很固执。
楚青看着她坚定的面孔,突然明白,他俩早就商量好了。
“楚青,你这时候还要面子,就是把你爸爸往火坑里推了。”妈又落泪。
他们逼她,一定逼到这个份上才行。
第二天是周六,打电话约小敏阿姨出来。这种借钱的事儿,只能在外面谈,即使借不到,也不怕以后触景生情,闹到人家家里去,如果借不到,双方都不好意思。以后再怎么交往?
到了咖啡厅才看到,小敏阿姨身旁还坐了个大男孩。张明楷,换了个清爽的发型,给人感觉眼前一亮。楚青一愣,这种情况,等下怎么开口?
张明楷见楚青来了,连忙站起来为她让座。那次烟花事件后,楚青一直躲着他,幸好大家都在上学,彼此时间交叉少。偶尔张明楷给她发个短信,她也不敢多回,顶多是呵呵,谢谢之类浑水摸鱼的话。
“看我拉了个苦力,给咱拎包。这主意不错吧?”小敏阿姨应该也有三十五六了,可能是因为心情年轻,看上去整个人也比实际小得多,说二十七八也不为过。
楚青笑笑。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你昨天回来的?暑假给你家打了好几次电话,也不见你回来,怎么工作很忙吗?你看我,一到周末就回家。”张明楷对她说道,口气无比亲切。楚青暗吃一惊。
“我刚找到工作,怎么好意思请假,工作了就没有暑假可言了。你问问小敏阿姨。”楚青微笑。
他们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去逛街。楚青想什么时候才合适呢?她不愿意当着张明楷的面说借钱的事儿。可是,张明楷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除非进了试衣间,可是那么逼仄的环境,人跟人站得那么近,说借钱,跟抢钱的压迫感差不多。要么就是在卫生间,想想算了。
心事重重的,逛街逛得十分没有兴致。小敏阿姨察觉了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幸好这时张明楷接到个电话,躲到外边。楚青慌忙走上前跟小敏阿姨说正事儿。
“小敏阿姨,我今天找你出来是有事。你知道我爸爸吧,他被纪委的人盯上了。需要很多钱。”楚青索性一口气说了出来。
“嗯。你说个数儿,要是不多,我是可以做主的,大的数目,得回家跟老公商量。”
小敏阿姨这么说,楚青简直要感激涕零了。她告诉小敏阿姨数目,小敏阿姨也是一惊,“天,怎么这么多?”
楚青慌忙说道:“没事儿,您尽力就行,千万别为难。我还有些朋友,也能凑一些。”
张明楷打完电话了,看着两个人,故作疑惑地说道:“咦,怎么我走这一会儿,你们就这么严肃了?”
俩人相视一笑。
晚上楚青接到小敏阿姨的电话,结果不是很理想。他老公不赞成借这么多钱出来,在商言商,到底是做生意的精明许多。小敏阿姨十分抱歉:“楚青,对不起,我无能为力了。我个人账户上有七八万,可以马上给你。”杯水车薪,可是人家的一片心。
楚青连声谢她。
妈妈在旁边听电话,目光炯炯,见楚青放下电话,连忙问:“她借不借?”
楚青不忍看她:“她老公不同意,她自己有七八万可以借我们。”
“七八万还不够塞牙缝的。我就知道区小敏抠,楚青,你再去问问张明楷?”妈妈凑上来,突然又起了兴趣。
楚青连忙摆手:“他现在还是个学生,能有什么钱,还不是借他大哥的?小敏阿姨都说了,是她丈夫不愿意借的,我怎么能再开第二次口?”
“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你爸爸坐牢?”妈妈说话一尖刻,连声音都高起来。
“妈,我没说不救啊。明天我再去找找别的朋友。”这话说了,连她自己都觉得绝望。她所有的朋友,不外乎同龄人,要么是高中同学,要么是大学同学,都是刚刚工作或者正在读书的穷人。能借的话,每人也出不了几千。一百多万,得借多少个人?
“妈,咱家有一些亲戚朋友条件还可以的,你们能借到多少?”楚青这时候才冷静下来,没有做大户的朋友,只能一点点拼凑了。
“也就二十多万吧。谁家里能有那么多钱?”妈妈这几天又是忙着照顾爸爸的起居,又要*心借钱的事儿,苍老了许多。
“那爸爸外面那人呢,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