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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知道!你自己说出来。”路禹凡捉住她不断摇着的双手。
“我不知道……”
“别骗自己。”
他读出她祈求的眼神,那眼神懦弱得让人心疼。可是这回不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他怕她会疼一辈子。
“我没骗自己!”她恨得吼起来。
“那个人!他!林亚风!”
陌筝的激动陡然平息,平静化作一团冒着浓烟的火,静静燃烧在心脏,从内向外地将她瓦解。
路禹凡望着她不正常的平息,觉得她眼里的唯一一抹生机都要平息了。
林亚风,林亚风,林亚风。
林亚风林亚风林亚风林亚风林亚风林亚风林亚风林亚风林亚风。
这三个字猛然地涌进心脏,不停不停不断不断,陌筝的心脏被塞得好难受。
总帮自己系安全带的是林亚风,自己家的主人是林亚风,没了林亚风,那个房子连“家”都称不上是。
自己爱的人是林亚风,自己恨的人是林亚风,自己日思夜想却不敢提起的是林亚风。
自己失去的人是林亚风。
她明白她想他,只要他回来就好了,管他是聋了的他哑了的他还是瞎了的他。
“林亚风,林亚风……”泪水终于决了不堪一击的大堤,陌筝哭喊着扑进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怀抱,唯一可以依偎的怀抱。
“混蛋!路禹凡你个混蛋!混蛋……”
何必要那么残忍,你个混蛋,混蛋,大混蛋!
“呜呜……”陌筝毫无顾忌地把眼泪大把大把地洒在路禹凡肩上,洒在他难得一见的正式西装上,“谢谢你……”
“刚刚不是还骂我混蛋?”路禹凡无奈地轻叹,对她无奈也对自己无奈,慷慨地借出了怀抱。
路禹凡叹了口气,抚上她的发,僵硬地轻轻抚慰:“要是看到你这幅样子倒在我怀里,你知不知道林亚风那家伙会杀了我。”
————
林亚风望着手机空白的桌面,明明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为什么自己看到的还是那个女人的脸?明明电话都删掉了,为什么自己总是一字不差地敲出那串11位的数字?还不敢拨出去。
一下一下地按着删除键,按了11下。
愤恨地摔出手机,外壳与墙壁撞击出的声音出奇响亮。
门口的人走过来,轻轻把手机拾起:“这几天总熬这么晚吗?”
男人往往拾起的手机,屏幕上还留有一个“1”字,林亚风以为自己删掉了,其实没有。果然眼睛还是不行吧,连手机都并不是每次都能按对。
“爸?”
“在拨她的电话?”
没有否决,也没有承认。
为什么总熬这么晚呢?因为在回避那个时差。他和她整整差了十几个小时吧。总是在这么晚的时候敲着那11个数字。因为他的夜晚是她的白天。因为担心在自己的白天打过去她会被吵醒,因为只有在自己的黑夜里才能触及她的光明。
不过这担心也许是多余,因为他从没真正拨通过电话。
怕她不会接,怕接通了不知道说些什么,怕听她哭。
还有,怕自己号码根本没按对。
自己是个看不到的人。真没用。连她的号码都不知道输对了没有,看不见啊,真没用。
唯一一次得到的回音,是那句“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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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我亲自做这种事,你也算很伟大了。”路禹凡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却是轻手轻脚地把床上餐桌放到陌筝床上。
“唔……我吃饭你也看着?”
“林亚风那家伙说你不爱吃饭,如果等他回来看到你瘦了要杀了我。”路禹凡不耐烦地翻着眼睛,一边还嘟哝着“真麻烦”。
等他回来?会吗?
“他和你通过电话?”
“啊……嗯。”
“经常吗。”
“嗯……”
陌筝垂了眉眼——自己倒是一通也没有。
“吃饱了。”端开餐桌,陌筝果断下床。
“喂!不为自己想也为我想想好吧?”
“一般人都是说不为我想也为自己想想吧?”
“喂。”
“我有名字哦。”
“他给我的每通电话,讲的都是你。”
陌筝顿了顿,“哦”了一声,继续向门外走。
“好歹你也打个电话,告诉他别再骚扰我。”
陌筝知道他的重点在前半句。
“没关系,我又不怀疑你们搞基。”
说完,丢下一脸扭曲的路禹凡,推门而去。
“喂喂喂!你刚才说什么啊喂!”
“你明明听到了哦?”陌筝坏笑。
“陌筝。”
“嗯?”
“你笑了啊。”
笑容僵硬了一下:“别给我背台词。”
“陌筝。”
“嗯嗯?”
“别把我当做林亚风的影子。”
“别自恋了,林亚风比你帅一千倍一万倍。”
路禹凡不怒反笑:“这就好。”
这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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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筝知道今天有满满一天课,还是选择了打车回家。
出租车眼看就要绕过N中门口。
“啊,司机,就在这停吧。”
慷慨地甩出一张红票,不知道自己把钱花光林亚风会不会回来?有点难度。
走向学校那片空地,陌筝决定了要用每一分每一秒想着他,等他回来。掩藏地再深也不能忘却啊。陌筝觉得这话很对。不再骗自己了。
没什么想回去看看的老师呢,唯一那个已经去了美国丢下自己了。不想再跨进办公室,触景伤情。
可她偏偏选择了更触景伤情的这里,这片空地,这个秘密基地。
小时候觉得有个秘密基地是很酷的事呢。陌筝蹲下身,细细抚摸那朵凋谢的“玫瑰”。可是只有一个人的秘密基地又有什么意思。
瞥眼,一抹触目惊心的蓝。
啊!
蓝色的风筝。
心跳出了一声“咯噔”。
上天原谅了自己吗?原谅了自己的无知,宽恕了自己的“忘却”,奖赏着自己的不再掩藏。
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不可以不是你。
“停一停!”她从没尝试过这么夸张的拦车方式。
“请问去哪?”
“回家。”
“我可不知道你家在哪啊小姐?”
“啊,对不起……”
嗯,回家,有你的家。我的心告诉我是那个方向。
急切地开门,听见屋里的声响,平常也许会惊吓地以为进了小偷,然而如今……还有谁有这个家的钥匙呢?陌筝甜甜地笑。
奇怪,屋子里竟然传来吉他的声音。
他会弹吉他吗?这么文艺的东西。啊,他的眼睛能看到吗?
是《风筝》,熟悉的旋律竟然听得她头昏。
不对,不应该是这个旋律。
“林亚风?”
第四十章·再次温润的目光
来不及做的梦
放开了手
就飞走
风筝和你一起离开这片天空
……
Grey,quiet and tired and mean
——
Nothing else will do
Gotta have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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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亚风?”
陌筝的迫切被那缕吉他声化作将信将疑,但她还是叫着那个名字,推开房门。
“陌筝。”
怎么不是他?
果然不是他。怎么会是他呢?自己明明清楚他不会回来。
“啊,南空。”
并没有太多惊异,取而代之一种恐怖的淡然。她并不想知道南空怎么进来的,反正人都已经在这了。陌筝从来不想多追问已成现实的事情。太无聊。
“你没把窗户锁好哦。”可是显然南空很想告诉她。
“嗯,你来干什么?”
“何必这么冷淡。”南空渴望捕捉她的眼神,却发现了自己的悲哀——她压根没看自己。
“你又何必这么穷追不舍。”
“你刚刚在叫‘林亚风’?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不是‘空’,我若是风多好。”
陌筝不语。她没忍心告诉他,若他是风,林亚风是空,那么筝一定会流连在天空里,不得乘风而去。
南空自嘲地淡笑,抚弄吉他的和弦,低眉信手,轻拢慢捻。没有节奏没有曲调,然而吉他的声音总是好听的。断续的几声后,音律渐渐步入正轨。不似刚进门时听到的弹指独奏,弹唱的谱子,前奏缓慢而悠长,不忍结束似的。
陌筝的睫毛微颤,她熟知这首谱子。她还知道这是南空自己改的,她还记得南空当年如何激动地弹给她听。其实都没有忘记,那张带着欣喜对自己说:“陌筝,这首<风筝>和你的名字一样美”的那张脸,和那三个字一样,怎么忘记。
“夕阳把机场跑道都染红,看着你的背影继续往前走……”
然而不需要了,这个已然陈旧了的旋律。
“……只剩回忆能够划破了夜昼……”
陌筝凝望着南空垂着刘海哼唱的样子——他的声音还没变,他还没变。可是对不起,我变了。
“来不及做的梦,放开了手,就飞走……”
“线断了,南空。”陌筝开口,轻轻地五个字足以敲碎那根琴弦。南空噤了声,吉他声戛然而止。
还没唱完呢。南空静默地望着琴弦,想。以前她总是求着自己再唱呢。
风筝和你一起离开,这片天空,但愿我是缠绕你的风——这一句歌词,被她短短五个字永远拒之门外。连把副歌唱完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他不会是风。如果是,那筝就不会爱上风。关键不在他是谁,而在谁是他。只有林亚风……只有他……
南空被刘海遮挡的面庞凝固了几秒,再抬头,却是满脸的灿烂。
“我知道你已不爱这首歌,你喜欢听什么呢?啊……Gotta Have U,对吧?”对吧,我总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总能知道你想要什么,对吧。他眯着眼弯着笑,他对陌筝笑着。
陌筝不忍再抬头。
“我弹给你听,好么?”不知是在给予还是恳求。
她不敢再回绝。
琴弦上开始弹奏出轻快的曲调,这旋律却把音符一个个重压在陌筝心脏最脆弱的那块地方。
“Grey,quiet and tired and mean。Picking at a worried seam。”
苍白,安静和疲倦,尝试着浅忆不快的往事。
“No amount of coffee。No amount of crying。No amount of whiskey。 No amount of wine。No; nothing else will do。I've gotta have you。”
再多的咖啡,再多的尖叫,再多的威士忌,再多的美酒,再多的一切也不能替代,我必须拥有你。
揪心的痛吞噬全身,啮噬着,啮噬着记忆的终端。
陌筝绝望地闭上眼,她不想听。
我不想听,不,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然而一闭上眼,眼前浮现出的是一幕幕不合时宜的温馨。
阳光洒落进落地的窗,她靠在男人的身后,轻轻哼唱。“I've gotta have you。”一切都如此的清澈透明。她看到男人脸上的笑靥,看到他清澈的眼睛。她记得那时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睁眼,望到的是骨感的现实,空荡的房子里只有南空在弹唱,那个男人的味道都快要淡了。
不,不,不!
她不想听。
为什么每个人都有那么残忍,一遍遍提醒她那个男人的名字,一遍遍唱他们的歌,一遍遍告诉她她爱过他的事实。不对,不是“爱过”,以前爱,现在爱,将来也无法不爱。好痛苦。
南空淡淡地抬眼,她终于有了反应,不过不是因为自己,甚至不是因为这首歌。
是因为那个男人,林亚风。
陌筝的手机倏地震动起来,她开了很久的静音,因为怕听到那个铃声。可惜还是徒劳了。
好像发现了救命稻草,迫切地抓住,陌筝颤抖着滑开手机。谁的声音都好,听到什么都好,只要不再听到那歌声就好。
“喂?”
“……”
“喂?”
陌筝微微蹙眉,放下手机瞥了一眼屏幕,手猛地一颤。
“喂?喂!喂?”
“……”
“你说话呀,林亚风!”
她哀求的声音哽咽了,错不了,那个“风”字真真切切印在屏幕上。她好怕这来之不易的一通电话在沉默中就断送。
“林亚风……林……亚风……”
“嗯,我在。”
啊,那是他的声音。真的真的是他的声音。陌筝没工夫去品味这声音是磁性还是疲惫,她只能听出这是他的声音。
“你……你……”真的是你。
“哭什么呢,傻孩子。”
“你明知故问,就是因为你!”她破涕为笑。
南空怔怔地望着她反常的神态,忘了浅唱,空余下苍白的弦声。
“你再说话,再多说点。”陌筝没问他为什么现在才给自己电话,没问他的治疗有没有成果,没跟他抱怨自己的日夜煎熬。她只想多听一点,他的声音。好久没听到了。吐词如古英文般优雅的声音。
“我似乎听到歌声,是那首歌吗?”
“啊,嗯。”她蹙眉,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
“我想唱给你听。”
她笑,感觉他愈发地孩子气。是因为太无助了吗?心有些生疼。
南空依旧沉默地拨弦,他的吉他刚弹到第二遍主歌,林亚风的声音便从那端传来。呵,真巧。
“I'm taken by a nursery rhyme.I want to make a ray of sunshine and never leave home……”
我被儿时的歌谣带走。我想乘上阳光回来,再也不离开。
陌筝慌忙着掩住手机,掩住自己的哽咽。明明比起第一句的苍白、疲倦,多了这么多的阳光,却唱得好痛苦。I want to,只是想要,却没运气得到。
“No amount of coffee。No amount of crying。No amount of whiskey。 No amount of wine。No; nothing else will do。I've gotta have you……I've gotta have you。”
再多的咖啡,再多的尖叫,再多的威士忌,再多的美酒,再多的一切也不能替代,我必须拥有你……
我必须拥有你。
陌筝浅笑着抬手掩住自己流淌了泪的面庞,他的声音就在耳畔,感觉那么近,那么近。可是偏偏又那么远。
“傻丫头,怎么一会哭一会笑?”他的声音愈发宠溺。
“都是你……都是你……”
一曲早罢,南空在手指在琴弦上微颤,发出“嗡嗡”的震响。他的歌唱甚至没能换得她的眼泪。而她此刻悲伤得那么真切,不过是为了一支一模一样的旋律。
只是这旋律不出自自己之口。只是因为不是自己。
不是自己。
陌筝日夜渴望的声音顿重地敲打她的心,本应的甜蜜化作铺天盖地的洪流,泛着苦涩把她一股脑闷在漩涡中心。真的快受不了了。漩涡里的她不断挣扎,却又不舍离开。痛苦中,陌筝只隐隐听到那纠缠着自己的声音——
“筝,我能看见光了。”
放下电话,林亚风摘下眼镜掩了面,他再也忍不住,在拨出电话后本就已忍不住,只是一听到陌筝的声音就定了一个信念——不能让她再哭。能让她不悲伤,最先要自己不展露悲伤。林亚风是坚信这点的。只是那孩子还是哭了,是不是自己太没用。
手上湿湿的,温热。自己多久忘了“泪”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眼睛还哭得出来,林亚风苦笑着望着眼前暗灰色的朦胧,重新把眼镜戴上。即使现在的眼镜只是个摆设,却总觉得没了它很不安全。
只有和陌筝打电话的时候,林亚风才会忘了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因为单单听到她的声音,她的一颦一笑就全部展现在眼前。虽说担心忘记她的样子,可是林亚风知道,他忘不了。
“陌筝……”南空踌躇着把手放上她的肩头,他想说一声,别哭了。可是说不出口。
“空……”她泪眼朦胧着望向他。
他还是那么和煦。
“空,我喜欢你。从高一到现在,一直都是。”
“筝……”手捏住了她的肩头,有一丝欣喜的渴盼。可是……不希望她说下去。
“我喜欢你,却不爱你。”
“我知道。”他知道,一直都知道。从一开始都知道。即使踏进地狱也想自私地把她留下,因为知道她终有一天会离开自己。
筝,知道吗,在你还不懂“爱”的时候,我就懂了。南空望向她,最后一眼了。他慢慢地把手抽离。
“先不要走!”筝抓住他的手。
他望着她,这最后一眼,望得好长。
“可以……把你当成他,抱一下吗?”
他?南空轻笑。
温柔的拥抱,带着潮湿与和暖的气味。南空拥着她,心知肚明这个拥抱并不属于自己。从她口中喃喃不断的“林亚风”就可以知道。
陌筝把头埋在衬衫特殊的清新气息里——我会不会太无耻?无耻也罢。
南空,谢谢你。这三个字我却没胆量让你亲耳听到。对不起。也许也有过那么一个夏天,想让一个男生在自己身旁弹着吉他,唱着歌。清新的小情歌。然而那个夏天过去了。那些藉由汗水印在手肘的题目,那个黑板上涂画着的的你和我。过去了。剩下的只是高三那年在办公楼对面的眺望,那浅蓝色的窗帘浅蓝色的窗,还有办公室里色彩鲜明的男人。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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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笔在日历上浅浅划过。这是他离开的第几天呢?陌筝从没数过。每次都划得很浅,深怕自己接受了他离开的这个事实。
日子还如往常一般过。过得更舒坦。
偶尔和夏清丽瞎掰,忍不住地给林亚风发去短信。他每一条都回。陌筝惊讶他怎么看得到,他说手机可以读出来嘛笨蛋。林亚风总是有本事把手机生硬的声音听出陌筝的韵味。陌筝也总是对着他偶尔敲错的字傻笑。
可是陌筝偏要和他争每一次聊天的最后一个发信人,生怕结束对话的不是自己,于是从第一封短信起,他们的谈话就没有断过。
只是谁也没有打电话。
偶尔也会听路禹凡唠叨,听他责怪自己一有了林亚风就不要自己,还有林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