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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杯微晃，红色的液体倾斜欲出，泛着曼珠沙华的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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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银白的车行驶在路上。
路禹凡无奈地开着车，时不时从反光镜里望着旁边的林亚风。
林亚风闭了眼睛，像是睡了。
“你醉的时候还是这么安静啊。”路禹凡嗤笑着低声道。本以为林亚风起码会喝到下午，没想到醉了之后还
不住地和自己说“要带回家午餐。”
陌筝暂住在他家的事情路禹凡是知道的。这小子还真怕把家里那位饿坏了。路禹凡越想越有趣，踩了油门，直往林亚风家驶去。
林亚风的家里，陌筝熬了半天，终于把英语卷磨蹭完了。
抖了抖卷面，字迹空前的工整，十分满意。
正在欣赏，耳畔却传来了有人进门的声响。
“林亚风？”陌筝不禁喊出了声，放下卷子就向门外走。
推开门，一眼就望见楼下站着一个人，“林……”
名字还没喊完，陌筝就感到不对劲。楼下的人，分明不是林亚风。
“谁？！”小偷，强盗，还是变态？
“我不是你林老师，是他朋友——路禹凡，送他回来。”边说边上了楼。
“送他回来？他怎样了吗？”
“不用担心，好得很，他先睡了。”
“我又没说我担心……”陌筝小声嘟囔着。
路禹凡走到陌筝面前，笑着把东西递到陌筝手上：“你的午餐，拿好。”
他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生，找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林亚风的口味真是猜不透。
陌筝也打量着面前的男人，长得不错，就是没林亚风顺眼。像是……媚笑的狐狸。
“谢谢，再见。”陌筝拿着午餐，转身回屋，“砰”地关了门。
路禹凡望着眼前紧闭的门，心想难道自己笑得不够绅士？
“午餐还是我给你买好的哎……”无奈地耸了耸肩，离开了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二人之家。
回到房间，陌筝却是无心写作业了。
为什么要人送他回来？为什么一回来就睡了？
林亚风……真的没有事吗？
终是放心不下，陌筝重又推开门，蹑手蹑脚走向林亚风的房间。
门半掩着，陌筝没有发出声音，猫一样地窜进门去。
房间的色调和陌筝那间相仿，却多了一点古典气息，处处可见棕褐色的花纹。
床上，林亚风安静地躺在被子里。
陌筝轻步走过去，细细看着林亚风的眉眼，不禁愣了神，神使鬼差地俯下身来。
仔细地观赏着，却嗅到原本林亚风的味道里混进了一丝伏特加的气息。
虽说伏特加无色无味，对陌筝却不是难以发觉的气息。夏清丽爱玩，最爱拉着陌筝一起玩，每次陌筝都陪着
夏清丽去酒吧看着她瞎闹，倒也学习了不少。
看着那张平静得无以复加的面庞，陌筝心想：他是喝醉了？有人的醉态这么安然吗……
陌筝抚上他的额头，指尖触碰到他微微湿润的发迹。他蹙眉闭目，似乎并不好受。
她好想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在想什么。梦里的是谁，在喊谁的名字。
她明明在他眼前，却又好像离他好远。
想拥有的近在咫尺，却被绑住了手脚。
林亚风微微挪动了一下，陌筝连忙缩回了手。
他似乎想要翻身，却又没有了气力，动了一下又静了下来。
陌筝将被子往上拉好，怕他是要醒了，最后望了一眼，向门外走去。
门口，陌筝转过身合上门。
在门与门框接触的那一瞬间，林亚风轻吟出声。
“筝……”
“咔哒。”陌筝关上门，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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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别的事好干，吃了点东西之后，陌筝只得乖乖写作业。
就这么消磨着下午的时光，更好在房间里还有电脑，时间消磨得更快。
正在发呆，房门把手的转动声响起。
陌筝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电脑：“酒醒了？”
林亚风无奈地笑：“你知道我醉了？”
“那个叫路禹凡的告诉我的。”其实是自己潜进房看的。
林亚风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暗自算计着——路禹凡，你死定了。
陌筝在无意中伤害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突然想到了什么，林亚风面色一暗：“你想回家住吗？”
“怎么，要房租？”陌筝并没有在意。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陌筝回过头，狐疑地望他。
林亚风沉默着，他不想因为自己让陌筝空负韶华，心底却也不想让她离开。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别想赶我走，我把钥匙喂江鱼了。”换做平日，估计拉着她住别人家她都不肯，如果他不是林亚风，一有意思她陌筝立马卷铺盖走人。
可是面前的是林亚风，这也不是在平日。
她陌筝是决心已定的，跨不过这条鸿沟，她就把它给填平了。
好不容易弄到的钥匙，又让她给丢了。林亚风无奈地用指尖点了点眉心。
“家毕竟是家，家门钥匙不能乱丢的。”林亚风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多说一句陌筝就会和他争论“那个地方不是她家”的问题。
“那你是想赶我走吗？”陌筝任由他的手停留在自己头上。
……
“不是。”
“那就行了。”笑容又回复到陌筝脸上，“我英语卷写好了，要不要现在就给我打个‘Ａ＋’？”
“开学再给我吧。”林亚风理了她被揉乱的头发，转身离开。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陌筝的笑容略有些黯然。
是不是正如路禹凡所说，要给自己一个等她的机会？
回到房中，林亚风有些眩晕，像是酒劲还没过一样。
本来是想让她回家的。她回去了，自己就可以不再去想。
果然，还是做不到。
思索了一会，决定去看看陌筝。
敲门，没有回答。推门，屋内却空无一人。
拾起桌上的字条。
“出去逛逛？”林亚风轻挑眉宇。
学校后，少有人迹的空地上，陌筝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草地上。
天空有些阴霾，似乎是昨天的雷暴雨余势未了。
她望了身旁的“玫瑰”，这个名字，是她和林亚风取的，这朵花只有他们知道。
虽然林亚风说不是想她离开，她却总觉得察觉到了什么。
自己真的该这样坚持下去吗？
虽然装作无畏，心里却总觉得怪怪的。像是哽住了什么，很难受。
想要却心知得不到的难受。
她不想让林亚风添麻烦，也不会去黏着他，她只想在一旁看着他而已。
就算是看他和江岚在一起。
只是看着而已。这样，也不行吗……
云朵终是抵不过挤压似的，被挤出几滴稀沥的雨水来。
雨势不大，陌筝索性躺在草地上，任由雨滴落在唇边、眼角，慢慢滑落下来。
身旁的“玫瑰”，白色的花瓣竟折射出了曼陀罗华的异彩。
曼珠沙华，曼陀罗华，一红一白，同为彼岸花。
花开，叶落。叶出，花谢。
花与叶永生不能相见。
当陌筝有了情愫，林亚风一无所知。当林亚风有了感情，陌筝却在徘徊。当陌筝终于鼓起勇气，徘徊的又变成了林亚风。
接下来呢，该是林亚风鼓起勇气时，陌筝又心灰意冷吗？
花与叶不断徘徊着，正如两个人的感情，总不能坦诚地相见。
陌筝侧头望向了“玫瑰”，像是望着遥远的彼岸。
第九章·车厢里细雨温情
筝曾想过是否该就此离空飞翔
风曾想过是否该一意带她去闯
直到那阵知时节的细雨
细无声地晕染了氤氲笼罩的心
氤氲被濯洗
心绪随波纹洇开
迷蒙中知道这一切都不是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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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筝的长发无束地散开在草地上，雨水的浸润下，发丝纠缠起了泛黄的草根。
天公作美，雨势并不见长，却也不停，就这么淅淅沥沥地下着。
陌筝睁着眼望天，雨水打落进眼眶也不曾眨眼。
这个样子回去，林亚风会怎么想？陌筝竟然笑了笑，缓缓站起身来，有些吃力。该回去吃晚餐了。
说好了不给那家伙添麻烦的。
可关键是，她忘记了自己是个路痴。
一个人在学校外的街上走着，拖着被雨淋湿的全身。
如果有个人，在这个时候为自己撑把伞，该有多好。
如果自己冷了怕了，有个人抱住自己该有多好。
心中浮现出打雷那天，林亚风抱着自己的那一幕。
陌筝一窒，随后嗤笑着挥挥手，像是要赶走不可能实现的念头。
————
家中的阳台上，林亚风捏着纸条不住地往窗外望。没下大暴雨，可她也没戴伞吧？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家钥匙丢了，也没别的地方去了，总要回来的吧。
林亚风想到此处，耸耸肩回了屋。
————
转念间，头顶的雨莫名地“停”了，地面上多了一个男人撑着伞的倒影。
陌筝抑制不住心底的念头了，欣喜地回过头来：“林亚风？——”
看到的，却不是那张细眉轻扬的面孔。这张面孔看起来不善，让陌筝很不舒服。
看着面前陌生的面孔，陌筝说不出话来，只是投以狐疑的眼光。
“小妹妹，晚上怎么还在雨里走呀？你的林亚风看来是不会来了哦！”
表面上是关心的话，这油腔滑调在陌筝听来却是异常恶心。
她不喜欢林亚风的名字由这个人嘴里说出来，更不喜欢他说的“不会来了”。这是她心知肚明的事情，却讨厌别人再一次提醒。
“我没有在等谁来。”陌筝瞪了那人一眼，走出伞外。
“哎，我看咱俩都闲着无处宣泄，不如我们……”
陌筝心知不对劲，眨眼间便向前奔去。
她不知道方向是否准确，只是踏着雨水用了劲地向前奔。
脚使不上力气。该死，全身都在发软。
“啪嗒”，脚下一滑，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
她顾不得痛，在泥水中挣扎着爬起来。
该死，脚扭了。
不等她往前跑，手就由后被人抓住。
“干什么你！”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吧？”
陌筝想挣脱，却竟是没了力气。情急之中，她低下头就去咬那人的手——
没成想那人反应倒挺快，一把将陌筝抵在了路旁的电线杆上。
“你他妈把我放开！”
“小妹妹，嘴巴还挺不干净。”
“不干净的是你吧！”
正郁闷着，你个臭痞子还跑来惹我。可关键是，现在全身没什么力气……
“我帮你弄干净点怎样？”
“混蛋！”陌筝虽然气急，却也无可奈何。
“我看你男人也不要你了，我刚好也被个妞甩了，不如我们……”
那张令人不舒服的脸缓缓贴近。
陌筝想踢他下摆，腿脚却施展不开。
陌筝赶紧扭开了脸：“靠，这是我初吻啊！”情急之中，喊的是什么话也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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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她是被甩了？”
正是十万火急，那个声音却出现了。
对，那个声音。林亚风的声音，陌筝再过十辈子也不会听错。
林亚风在阳台思索了很久，终究还是回了屋，他拿了雨伞就出门去找陌筝了。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个想到要去找的地方，就是学校的空地。
一听有人来了，抵住陌筝的手立马送了开来。一看来的还是个男的，那人更是立马就跑。
林亚风并不马上去追，像是算好了一样，那人狼狈地摔在地上。
不等那人爬起来，林亚风就拽着他的领子“帮”他站起来。
那人望着自己面前的男人，不禁一阵寒意——这个男人，明明是在笑。
林亚风笑着问他：“朋友，你刚才想干什么来着？”
“没……没……”
林亚风的笑意里透着寒光：“没有吗？”
使劲一甩，那个人被狠狠摔在电线杆上，头与水泥的撞击发出“砰”的一声响。
“有……有……”那人马上又改口。
话音未落，又被揪着领子拎起来了。
“妈的，有什么？”林亚风的笑意转眼间敛起，瞪着面前的男人。
“我……”
“算了。”瘫坐在一旁的陌筝低声地发出两个字。
林亚风侧头望望还在淋着细雨的陌筝，又重重摔下了拎在自己手里的男人，俯下身低语：“顺便告诉你，她男人没有不要她。”
林亚风一转头，地上的人就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开溜了。
“＜中学生守则＞里有写不能说脏话吧，陌同学？”林亚风有些气，气她就这么出去乱逛，万一自己来迟了，会怎样她到底知不知道？
“林老师，你也有说呢。”陌筝努力挤出一丝轻松的微笑。不仅说了还揍了人一顿。
陌筝只感到迷迷糊糊的，眼前又多了一个男人撑伞的倒影。只是这次，不会再错了。
“真的是你啊……”
“怎么，还会把那种人认成我吗？”
“对不起……”
“我认识的陌筝，可不是只会讲这三个字的。”
林亚风俯下身，把陌筝抱了起来。
“会认错，看来应该让你熟悉我的味道。”
陌筝不言语，闭着眼细细品析着林亚风的气息，他的味道，再也忘不了。
“那你不准换香水。”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林亚风只是笑，抱着她走向自己的奥迪：“回家吧。”
“回哪个家？”
“我家，也是你家。”
陌筝也只是笑着，被抱进副驾驶。
“你刚才对那个人讲什么啊？”
林亚风笑道：“没什么。”
“没什么？”
“怎么，很帅吧？”曾经感觉那么遥远的男人，竟就这样孩子气地对着她笑了。
“很凶恶才对。”陌筝撇过头，却也抑制不住勾起的嘴角。
“擅自离家搞成这样，还没和你算账。”
陌筝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林亚风的动作一窒，没有出声。他有些不敢向右边望去。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虚弱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以为你要赶我走了……我……我以为我……”咸涩的液体顺着睫毛，滚落了陌筝一脸。
林亚风终是转过了头，看到那样的陌筝，好心疼。
他伸出手，抚上陌筝的脸，阻断了泪珠。林亚风蹙了眉——她的脸，好烫。难怪声音变得这么虚弱。
他依旧如初识一般，想要帮她拉下安全带，陌筝抓住了林亚风伸来的手，扑进了他的怀里。
“下雨的时候……好冷……身边却没有一……一个人……”
“我知道……”林亚风轻抚着陌筝湿了的头发，任由她身上的雨水浸湿自己的衬衫。
“刚才我其实好怕……怕……我……”
“我知道的。”
陌筝攥紧了他的衬衫，像是生怕他突然又从自己怀里消失。
“我明明知道你不会来的，你……你真的来了啊……”
“我不要走了，就算长假过完了……我……我也不要走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走……我不想走啊！”
“好了，我知道。你不用走，我也不要你走。”林亚风轻拍着陌筝的背，哄她。
他感到浸湿衬衫的冰冷雨水中混进了滚烫的泪水，烫得他好疼。他好难受，似乎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他，怎么再忍心让她走？
“老师……我……”陌筝紧攥的手松了开来，她直起身，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不是老师，我是林亚风。”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沉与温暖。
他低头看着眼前憔悴的陌筝，心疼地蹙起眉头。
受到某股引力的摧使，林亚风缓缓向前俯身。
他想靠近她，他想零距离地靠近她，不要再有一丝一寸的间隙。
陌筝不知该进该退，只是本能地向后移动。
几秒种后，陌筝躺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再无退路。
她睁大了眼睛望着贴近自己的面孔，早已忘了哭。她本不应退后。只是，心跳的声音已清晰可闻，心脏周围有一股蠢蠢欲动的悸动感，痒痒得令人透不过气。
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带着林亚风气味的呼吸，只是这时，一切突然停顿了下来。
林亚风的理性突然开始思索——说了要等她，难道现在就忍不住了吗？刚打跑了一个流氓，难道自己也要变得和那人一般？
他，是绝不想陌筝受到任何的。只是不知何时起，他林亚风竟然忍不住自己的情感了。
真的很难耐。
眉头颦蹙得更深，林亚风将左手支撑在了陌筝身旁的座位上，几欲起身。
向上移动还不到一寸，他的动作便又停止了——陌筝迎上前，覆住了他的唇。
林亚风停顿片刻，带着陌筝一起跌进了副驾驶座。
陌筝迷迷糊糊地眯缝着眼，全身都好烫，不知道是因为淋了雨还是因为林亚风。
林亚风跌了下来却不敢将重量压在陌筝身上，他闭着眼嗅着带着雨水清新的气息。右手抚上了陌筝的面颊，指尖插入了她的发根，他浅尝着自己渴望已久的清香，欲罢不能。
陌筝的泪渍湿润了唇角，也湿润了林亚风的唇。
然而，他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只是单纯的接触，却已让他不能自已。
林亚风支撑在座垫上的左手突然攥了起来，皮质的座椅都快要被抓破，他的指尖泛白。
猛然一下，他直起了身。
呼吸有些不均，他硬生生地将欲望憋回了心底。
唇边还残留着陌筝温热的泪渍，林亚风机械地将陌筝扶起，拉下安全带。
他重重地跌在了驾驶座的椅背上，长吁一口气，调整呼吸，决定先向医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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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筝蜷缩在副驾驶位，迷迷糊糊地似乎睡着了。
她只觉得全身烫得失去了知觉，迷糊中似乎觉得自己的初吻没了。
只是，他为什么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