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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凄美唇角的笑容在轩辕霁眼中不断放大，鼻尖的幽香也让他嗅到异样的味道。
他打了个激灵，却不敢相信心中所想，试探的问“你用的脂粉…味道有些特别？”
不等月凄美作答，窗外窸窸窣窣传来一阵动静，房内的黑衣人把手中的刀握紧了些。
无声的杀气逸散开来，带着血腥味，让人由心底升起一股恐慌。
这种感觉房内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黑衣人们迅速转身将刀指着门外。
只见大敞的门口，站着一个素衣男子。
男子噙着浅笑，连眼角都泛滥着笑意，犹如夜空的一颗明星，只可远观其圣洁的光芒。
这样一个气质温和的人，会释放出凌厉的杀气？
自然不会！
在男子身后，站着另一群黑衣人，杀气正是源自于他们身上。
男子上前一步迈过门槛，轻声道“我来晚了。”
他淡泊如水，对在场的数十人都视而不见，眼底的温柔只给了那一个蓝衣女子。
“不晚，刚好。”月凄美答。
轩辕霁面色一沉，移身将月凄美挡住，又扬声说“慕容风？怎么是你？”
慕容风没有说话，但他身后有两个蒙面人上前，冲月凄美的方向单膝跪地道“参见月护法。”这二人正是月夜阁的星护法和辰护法。
“你竟是月夜阁的阁主？”轩辕霁诧异问慕容风。
月凄美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惊，没想到轩辕霁竟不知道轩辕泽才是月夜阁的阁主。细想一下，那人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就是月怜。
回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刀刃利器，月夜阁的人动了！
同样是杀手，轩辕霁手下的人明显不能和月夜阁的杀手比较。才一刻钟的时间，他们便已经不敌于人。
不大的房间了横躺着轩辕霁的手下的尸体，而月夜阁的杀手，只是挂彩而已。
昏暗的烛光下刀刃碰撞的声音分外明显，墙上投着正在打斗的黑影和斑斑血迹。
墙角月凄美和慕容风沉静地看着这一场厮杀，他们的气质圣洁如初，眼前的污秽丝毫没有沾染到他们身上。
又过了一刻钟，形式已经明朗，轩辕霁的手下绝大多数已经化为刀下鬼魂，还剩几个受伤的，也无力挽回败局。
“人在地牢里。”月凄美淡淡地说，然后直接从窗口跳出，慕容风紧跟其后。
星护法和辰护法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都写着同样的坚定。
夜色之中两个人影急速掠过，最终落在入云阁的顶层，整个皇宫的景象都被他二人尽收眼底。
雨丝落在他们发间，凝成细小的雨珠。
慕容风充满柔情的视线与月凄美纠缠，她的脸不自然的红了。
“你怎么把他们也带来了？”月凄美侧身背对着他问。
她今日本就和慕容风约好了要商谈当下形式，哪知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不速之客。
沿路她都撒下了药粉，为的就是让慕容风能及时赶到把轩辕泽带出去。
慕容风习惯性的一笑，解释道“我到那里时他们也正在寻人，只不过是顺便带他们来而已。”
深思着点头，月凄美又望向天边那一轮孤月，呢喃道“应该已经就此结束了吧？”
薄衫随风飘摇，她看起来像是即将羽化的仙人，离这尘世千万里之远。
“既然已经结束，你有没有想过和我一起回到21世纪？”慕容风平静如常的问，眼底那一丝伤痛来得格外不真实。
月凄美用力的吸一口气，反问道“我们…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月凄美和慕容风？还是我们来之前的身份？”
她说得不错，慕容风停顿几秒后说“不管如何，我们不属于这里，不是吗？那里才是我们的家，才有我们的家人。”
家人？月凄美冷笑，蓝眸映着细碎的星光。记忆之中，那两个她名义上父母的容貌早已模糊，仅存师父那花白而苍劲的发。
“我的家人…除却小武他们，就剩他和团子。天涯再远，有他的地方…就是我月凄美的家。”月凄美淡淡的说，声音空灵从远方飘来。
因她的话慕容风又怔忪片刻，之后上前抓着她消瘦的肩膀，一边摇晃一边怒吼“你清醒一点，他已经把你彻底忘了，你何必如此执迷不悟！”
或许是激动了的原因，他原本苍白的脸憋得通红，胸口没有节奏的上下起伏。
月凄美讷讷的把他的手推开，垂目道“他忘了，我便等到他记起的那天。如果他永远记不起，那我也愿意在这里苟延残喘的活着。感受他所感受到的阳光，呼吸他呼吸的空气…”
喉结上下滚动，一声苦笑从慕容风嘴里挤出来。飞扬的青丝打到他脸上，如一个响亮的耳光。
“今日…谢谢你了，我还有点事。”月凄美飞快的说，随后跳跃着离开。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慕容风若有所思道“究竟…是谁执迷不悟？”
——
另一边，星、辰二护法到达地牢时，见到轩辕泽正在闭目养神。
听到来人的动静，轩辕泽抬了抬眸，深邃的凤眼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起身，移到牢房门口，修长的手指放到铁锁上一捏，“咔哧”一声，铁锁被他捏断。
而他脸上的神情，还是那么高深莫测。
回到椒房殿，他随意靠在贵妃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视线之内的二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铺在软榻上的白虎皮。
“月凄美人呢？”他沉声问，沙哑而低沉的嗓音魅惑动人。
两个护法都看着地面，半晌后，辰护法答道“属下们赶到之时，恰逢皇后娘娘被人打晕，遂派人将娘娘送回了西苑冷宫。”
轩辕泽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脑中正回忆今夜所发生的一些事，本就深邃的眼眸愈发看不见底。
指尖似乎碰到了什么异样，他一挑眉，把放在白虎皮下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一封信，信的一角被熏黑。
不知为何，他心生一股矛盾的情绪，想要打开，又不想打开。
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之下，他缓缓地将信封打开。
看信的过程轩辕泽一直保持着缄默，倒是星护法，呼吸逐渐变得沉重。
没有人看清过程，轩辕泽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席卷而去，待他站稳之时，星护法被打趴在地，距离他之前所跪的位置数米远。
地砖上留有两道血痕，星护法衣服的膝盖被磨破，裸露在外的膝盖也隐隐看得见白骨。
星护法闷哼一声，胸口气血上涌，又强行咽了下去。饶是如此，他眼中仍没有一丝怨恨。
轩辕泽一手紧攥着那封信，看一眼星护法后，上前又一脚踹到他的胸口，将其踹翻在地。
鲜血从星护法口中喷出，星星点点的落在轩辕泽玄色的龙袍之上。
“阁主！”辰护法情急之下喊了出来。
轩辕泽反手一挥，宽大的袖子带着气劲拂到辰护法身上，他也被甩了出去
星护法就地爬起来，又再次跪下，扬声道“谢阁主不杀之恩！”
他虽然脸上苍白，声音却浑厚，看来并无大碍。若是那淤血一直被他憋着，反而对他的身体有影响，轩辕泽那一脚刚好将淤血逼了出来，他也觉得畅快不少。
“阁主！月焰国动了！”一个略显突兀的声音响起，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房内。
男子外貌普通，给人一种很老实的感觉，来人正是月夜阁的日护法。他瞟一眼星、辰二护法，瞳孔一缩，却没有出口劝说。
轩辕泽将手一甩，宽大的衣袖如在云中翻滚的巨龙。
压迫感传递给了房内的每个人，三位护法同时感受到轩辕泽的怒意，能将万物焚化成灰烬的怒火。
“我的人需要有思想，却不能自以为是。”声音传出，像是说话人正贴着他们的耳朵一般。
☆、第七十章：月怜
天边月色正晚，月凄美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一扇窗前。
狂风四作，将窗扇猛力吹开又合上，窗扇与窗棂碰撞哐哐作响。
寒冷的空气进到房内，本就浅眠的女子被这动静惊醒。
女子拥着被子坐起，青丝妖冶的散在肩头，白色的里衣有些褶皱。
她面带疑惑的望向窗口，白皙的肌肤在月光的映照下愈发剔透。黑中偏黄的眸子睁得大大的，眼珠一转不转的盯着窗前的人影，樱唇亦微微张开。
在月怜看来，窗前的那女子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浑身上下包括她呼出的空气都带着凛然的杀气，比寒风更叫人不自在。
她心生恐慌，往床内靠了些，小心翼翼的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月凄美冷冷一笑，上一次她也曾在午夜时分出现在王子然面前，不过上次她只是为了警告王子然，所以什么都没做便走了。
但此次不同，王子然和月怜不同，她可以放任王子然呆在轩辕泽身边，但月怜不行。
从窗口飞进房内，直达月怜的床前，如葱白般细腻的玉手放到月怜的脖子上，动作不可谓不小心。
早知道月怜皮肤软嫩，但在月凄美触到月怜的肌肤时，她的身体木然一僵。
这真的是少女的肌肤吗？这样的肌肤，才是真正的吹弹可破！月凄美甚至猜想，如果自己稍微用力一些，那肌肤上便会留下一条一条的红痕。
月凄美认识的女子不多，但要说起娇贵的，那当属轩辕雪和轩辕婷。她们二人都是娇生贵养的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
但月凄美可以肯定，她二人的肌肤都没面前这女子的嫩。
那么…能比皇家公主还娇贵的女子…会是谁？
疑团在她心中不断扩散。这个自称是月怜的女子肯定认识自己，也肯定认识轩辕泽，她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说，你是谁？”月凄美冷声问。纵然心中在疑惑，她也没有表现出来。
月凄美的眼神让月怜感觉如置身冰窖，后者惶恐的瑟缩，颤声道“我是月怜…”
话音刚落，那冰窖之中就有无数冰柱射向月怜，脖子上的紧致感加重，空气变得不那么充足。
月怜往后仰脖，企图让自己好受些。
“啧啧，多美的肌肤，如果在上面再加些印迹，是不是就不那么美了？”月凄美拖长了声音问。
说话时，她另一只手的食指在月怜的脸上缓缓滑动。
吹了长时间的风，她的指尖冰凉如铁，凉意使得月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知为何，听了月凄美的话后，月怜流露出恐慌的神色。
惨淡的月光下，她楚楚动人若一只受惊的小鹿。
月凄美蹙眉，月怜所表现出的恐慌…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看着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流露出自己从未有过的神色，月凄美也感觉怪怪的，便把两只手都收回。
反正外面的守夜的宫女已经被她点了穴道，她也不怕月怜喊出声。
“轩辕霁已经死了，你确定还要守口如瓶吗？”月凄美淡淡的说，蛊惑的蓝眸带着嘲讽之色。
果然，月怜望着月凄美，神情由恐慌化作激动，眉宇间甚至还有些许喜意。
那一缕难以捕捉的情感恰好被月凄美撞见，她竟生出恻隐之心。语气缓和的说“你想在泽身边留下，便要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不然…”
话虽这么说，但不代表她真的会把这个假月怜留下。月凄美非大仁大义之人，留这个假月怜一命就算是对得起她了。
月怜犹疑的低下头，似在揣测她话中有几分真实。
而月凄美也不做声，命又不是她的，机会也只此一次而已，抓不抓要看月怜。
沉思许久后，月怜猛地抬头质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月凄美随意拨乱额前的碎发，道“除了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
房内又陷入寂静之中，月怜身体往后移了移，本就惨淡的月光不能将她的神情照亮。
在月凄美看不到地方，锦被被抓在手心，牵起紧密的褶皱，如两朵爬地菊花。
“如果你杀了我…他也会杀了你的！”月怜扬声道，眼睛却心虚的看向一边。
月凄美身体前倾，贴到她耳边说“那你可以试试…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再不说，那便看看是谁先死吧！”
听了她的话，月怜也知道自己性命堪忧，遂失落的垂眸。
“还记得香山深处的那户人家吗？”月怜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而是来了这么一句。
闻言，原本信誓旦旦的月凄美呼吸沉重了些。
她缓缓伸出自己细腻如葱白的手，皓腕微不可觉的颤抖，像垂暮老人难以控制行为。
纤指停留在月怜光滑鲜嫩的脸前，险些就要触到那肌肤，却不敢越雷池半步。
眼前的…是那户人家的女儿？那个销声匿迹的女儿？
来到轩辕王朝的十几年，她虽算不上光明磊落，但勉强算得上无愧于心。
而这勉强之处，就在于约摸一年前，她和轩辕泽到了那户人家，任人残杀了那家夫妻。
当初察觉到那个叫小菊的女孩消失，她心中多少有一丝庆幸。
脱离危机后，她和轩辕泽心照不宣的选择遗忘…或许这行为很叫人不齿，但他们…还是做了。
小菊抬起头，似怨恨道“怎么？皇后娘娘如此轻易的就将他们忘了？你们可还在那间屋子里住了一夜…你们…就不怕阿爸阿妈的冤魂去找你们吗？”
思及死去的父母，小菊分外激动。一双秋水剪瞳噙着闪闪泪花，氤氲水汽之下带着烙之骨骼上的仇恨。
明亮的眼睛里射出耀目的光束，每道光束都像是追光灯，把月凄美心中的那点愧疚从黑暗之中擒出，置于光明之中。
“你是…小菊？”
月凄美蓝眸睁得大大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确定和怀疑。
小菊一声冷笑，自眼角流露出嘲讽之色。绝美的面容被这嘲讽与仇恨扭曲，有几分狰狞。
“妄皇后娘娘还记得我等如蝼蚁般的小人，小菊是否该跪谢隆恩？”小菊如是说。
上上下下的打量眼前这睡眼惺忪的女子，再和记忆中那模糊的映像对比，恐怕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脱胎换骨。
如果说她现在的容貌是易容丹所致，那她婴儿般的肌肤，是怎么弄的？
“婴儿般…”
月凄美垂眸，再一次看向她裸露在空气中的香肩，红唇一张一合念着这三个字。
脑海中一闪而过，有那种强酸性的温泉，温度极高，可以治疗一些皮肤病，但不宜久泡。
而那本书里…好像记载有那种让人换肤的方法。
以蜕皮的方式，让人一次又一次的蜕皮，直至生出婴儿般的肌肤。
其过程可以说让人痛不欲生，所以早就已经失传了。
若不是那本书上有点记载，月凄美甚至都不会知道还有这种东西。
再看小菊的模样，月凄美彻底相信了。轩辕霁对小菊用上了换肤之法！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说要在她的肌肤上留下印迹时，她那么恐慌；怪不得，怪不得她竟有如此滑嫩的肌肤；怪不得，怪不得她恨自己…
只一瞬间，月凄美便醍醐灌顶，就像一个习武之人的任督二脉被打通。
小菊不容她多做思量，发疯似的坐起来抓住她的肩膀，质问道“你们明明有能力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在阿爸阿妈死了以后…你们才肯出手？
”我看到你们把那些人都杀了，可是…为什么要在阿爸阿妈死了以后？
“你们没有听到阿爸的解释吗？你们没有听到阿妈的哀求吗？你们没有看到那淋漓的鲜血吗？你们这两个魔鬼！”
尖利的声音刺破月凄美的耳膜，一字一句向她击去，把她打得体无完肤。
恶魔？是在说她吗？
一股抑郁之气涌至心田，消瘦的身子随着小菊的摇晃而摇晃，眼中景色都变得模糊。
“既然如此恨我们，为什么没有趁你和他同床共枕之际刺杀他？”月凄美的声音很轻，如一片鸿羽，幽蓝的眸子黯淡无神。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就是这双眸子，紧盯着小菊的眼睛，好像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此时的自己，又好像要窥探到小菊的心中所想。
没想到月凄美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小菊也失神片刻。
而后唇角勾勒出一个倾城倾国的笑容，其美貌颠倒众生，却含着莫名的苦楚。
她猛地抬眸，怨毒的望着月凄美，嘲讽的说“同床同枕？他根本都没有碰过我！况且…就算我有机会…我又怎会伤他？”
两行清泪自眼梢溢出，又在削尖的小巴上凝成泪珠。月光下，透着盈盈光泽。
那一刻，她眸中的流光如烟火般璀璨，却又化作迷离之色。
如同一个失去主人的瓷娃娃，那么让人心疼，让人想将其捧在掌心呵护。
浅浅的笑容，有些温暖，有些嘲讽，有些悲凉…却是那般刺目，看得月凄美鼻子一酸。
小菊的无奈，她，爱上了自己的仇人。
最可笑的是，即使是做别人的替身，那人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一个看似憨厚的笑容，便倾了她的父母，倾了她的半生。
不知不觉，小菊也抿出一个娇憨的笑容，容光将这一室的晦暗都退去。
“现在你都知道了，若要灭口，还请动作快些。”
小菊叹道，眸中的沧桑似早已经历过千万年的雕琢，美不胜收，却失了那一份纯真。
☆、第七十一章：送行
摇摇晃晃地走出那房间，脚下平坦的路变得坎坷万分，似乎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摔下去，然后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木然抬头，圆月高挂当空。这月光让她想起刚才小菊的双眸。
历经沧桑，敛一世华光。
提一口真气跃上屋顶，被月光笼罩的华服荧光流溢。纷乱的雨点落在她脸庞，凉意使他清醒一些。
看看自己的双手，她苦涩一笑。她并不单纯善良，却也，有心。
怎么可以在间接害死别人的父母以后，还把那个受过剔骨换肤之痛的人也杀掉？
其实她可以解释的，当初轩辕泽虽然把魍护法的那群人都杀了，但也是胜在出其不备。如果在魍护法他们杀小菊父母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