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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奇境梦境？
更新时间200717 2：41：00 字数：3211
——我在做什么？
——我在哪里？
……我是……谁？
少年张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高大穹顶，在辉煌的烛光中有些模糊，带给他一种陌生而庄重的感觉。
身体……好重。不知道为什么，手脚似乎都已经麻木了，连挪一下都很费力。少年试图回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却惊恐地发现，记忆已经成了一片空白。
他有些慌张，挣扎着坐起身来。朱红色绣金线的的锦被从身上滑下，耳边随即响起了一个动听的女声：“神使大人，您终于醒了！”
少年抬头望去，一个梳着双髻，发髻侧插两朵纯白莲华的少女喜孜孜地望着他，“请您稍微等一下，我这就去请大祭司。”
说完话，她倾身一礼，双手交叉胸前，看起来像是某个少数民族的礼节。然后就拎着裙子跑了出去。刚刚醒来的少年还有些木木的，呆了一会，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一座大型宫殿的一部分。非常宽敞，甚至到了说话会有回音的程度。一扇精美的屏风把大殿分成了前后两个部分。前面被屏风挡住了看不见，后面的地方比较小，放着一张床和两个橱柜。床不过膝盖高，红木制成，上面绷了大红的床面，床腿与床沿上刻着精美繁复的花纹。枕头是绿玉制成，摸上去温润清凉。床一侧的两个橱柜，都是红木镶黑边，自有一种古朴韵味。式样也有些奇怪，倒像是佛教里放经卷的柜子。另一侧是个大理石做的水盘，里面供奉着几朵淡青的莲花。整个殿堂，都在辉煌摇曳的烛光中，荡漾着一种古老而神异的气息。
少年感觉手脚已经恢复了知觉，于是慢慢地下了床。从屏风一侧绕到了大殿前面。大殿的前面和他想象的一样宏伟庄严。十二重的屋顶延伸到大门口，屏风下，高高的台阶上一把红木的太师椅俯视着宽广的大厅。台阶下是一泓深蓝的水镜，散发出神秘的荧光。
在台阶下，大厅中间，现在正跪伏着一个白衣的女人。
“神子大人。您的仆人塔里米尔听候您的吩咐。”
那个女人的声音有如乐曲一样悦耳。她保持着俯视地面的动作缓缓抬起上身，双手交叉按在胸口。纯金的秀发从头顶一直流溢到地上，面容幽雅而美丽，微垂着的眼帘半挡住饱含智慧的褐色眼眸，不见阳光而过分白皙的皮肤散发着珍珠般的光彩。
她身上披着一袭纯白的长袍，将从颈项到手腕的每一寸肌肤都遮得严严实实，长袍的袖角和胸前，有银色的鸟形刺绣。那只鸟像是凤凰，虽没有凤凰那华美的尾羽，但是却又比凤凰多了一种震撼人心的威严。在烛光中，闪烁着明丽的光芒，仿佛下一刻就将冲天而起。除此以外，这个女人的身上再没有一分装饰。
“你叫我……‘神子’？”似乎没有注意到女子出尘般的美丽，少年仍是一片茫然。
“是的。”如音乐般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塔里米尔继续保持着那种恭敬而虔诚的态度回答，“您是迦楼罗王通过‘月之冕’赐给我们一国的神子。”
“……我？”迦楼罗王？月之冕？少年的一片空白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两个字眼的影踪。
“是的。”
“……可是，可是我根本不记得啊！什么迦楼罗王，什么月之冕，我根本不记得！！”
“不管您记不记得，您都是神灵赐给我们的神子。”塔里米尔似乎有些吃惊，但是却没有动摇。这种似曾相识的坚定平和安抚了少年慌乱的心，使他冷静下来，正视眼前发生的一切……“……塔里米尔？”
“是的。神子大人。”
“……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
“我是您的仆人，也是神殿的大祭司。这里是为众神所护佑的国度——楼兰。”
“……楼。兰……”
塔里米尔正要再说什么，一个侍女在殿外跪下：“神子大人，大祭司大人，陛下和各位殿下希望能有幸参见神子大人。”
“——楼兰，姑师邑有城郭，临盐泽。”
——司马迁&；#8226；《史记》
楼兰王安归似乎是个好人。虽然只见过几面但是能看起来他是个宽厚的长者，黑色短发与短须都微带卷曲，眼睛是深蓝色的。他的第一王妃是个绝色容貌的美人，虽然已经生养了三个孩子，也丝毫没有减损她的美丽。楼兰王只有一个儿子，就是王太子优蒙。那个孩子刚刚才十六岁，外貌看上去有他父亲的宽厚，细看又有继承自母亲的细致眉眼。二公主去参加邻国的一个祭典，暂时不能回来。三公主……
“——神子，神子！我又来找你玩了！！”
这几天，少年每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坐在屏风前面对着那面水镜祈祷——说白了就是发呆，早就无聊得要死了。一听到这个稚嫩清脆的声音，他马上抬头看向门口。玎玲当啷的响声中，一团白影猛地撞到他怀里，开心地搂住他不放手。
“迦陵，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礼仪课呢？”
女孩子高兴地仰起头，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般的黑蓝眼睛，还有娇艳如花的秀美面容：“今天大汉的使节来访，礼仪老师去主持了~”说着，女孩白嫩的小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
楼兰王国的三公主迦陵，现在还只是个十一二岁天真活泼的小姑娘。遗传自她的父亲的黑色卷发，用白得亮眼的珍珠在发端系成无数束披散下来，每一束头发末端都系着小巧的银铃，稍微一动，就如珠落玉盘一样，玎玲当啷敲打出悦耳的音符。如初生婴儿般柔嫩的小脸上散发着健康的光彩，明若星辰的深蓝色大眼睛深邃得近乎黑色，满满洋溢着幸福。一身白色的精细纱裙，裙摆一重重像花一样散开，跑动时就像是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
她还小，而且又一直被家人宠爱着，还是个爱玩爱闹的孩子。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是王宫，没有多少人能够放开了陪她疯。所以，在她几天前头一次看到那个看起来和她年龄相仿的，被父母兄姐称为“神子大人”的少年后，当天晚上就下定决心偷偷摸进了神殿。很快就理所当然地和有点茫然失措的少年成了好朋友。
“‘大汉的使节’？”在少年这几天看的书里，曾经一再提到这个位于楼兰东面的强盛帝国。在书中，那里有着最丰庶的物产，最肥美的土地，最美丽的布匹，最灿烂的文化，让楼兰既向往又恐惧的国家——看得多了，少年当然会不由自主地对那个被称作梦幻般的国家产生好奇。“是东边的‘大汉’的使节吗？”
“那当然，还有哪个大汉？！”迦陵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脸还是有点红红的，拉住少年一只手臂，“神子你也想去看吧？场面可大了，咱们一起过去偷看吧，我已经找好偷看的地方了！”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往起拉人。少年没防备，踉踉跄跄地被拽欠了几步。“……不好吧，等一会塔里米尔过来，如果发现你把我拉走了就麻烦了。”
好奇心在少年心中不断膨胀，但是他还存在基本的理智，就是如果他现在出去，绝对赶不及在塔里米尔来的时间之前回来。虽然塔里米尔不会说他什么，但是……就算他是神子，他也不能管塔里米尔教训迦陵吧。
“没~关系没关系，姐姐是大祭祀，这个时候也是要出场的。”迦陵淘气地笑着。塔里米尔就是楼兰王的大公主。在接任大祭司的同时，舍弃了凡俗的身份。不过年龄还小，不在乎这些的迦陵从来都还是管她叫姐姐。没给少年再考虑的时间，迦陵连拉带拽地把他拉出了神殿。
PS：我对不起大家，我对不起大家……可是这几天的论文实在是把我逼疯了……
第十五章 遭遇
更新时间2007110 15：13：00 字数：3689
在王宫前面的广场上，现在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广场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莲花池，池上有一座白玉雕成的平桥。水中，朵朵莲花正随着水波摇曳。或白色，或青色，在水露中泛出淡淡的光芒，让人看不出身处沙漠。水池周围，站着两排美丽如花的仕女，手中托着硕大的白莲。广场边缘是威武挺拔的卫兵，手持雪亮的铁枪，身穿的金甲在阳光下反射出鳞片一样的金光。广场里面王宫门口，安归王和优蒙太子穿着极其庄严正式的礼服正襟等待。
“玎——”
广场边上的一个卫兵，忽然听到他背后传来若有若无的铃音。但是他没有吃惊，甚至连一点动作都没有，头都不回地小声说话：“公主殿下，您要偷看没关系，不过请弄好您的铃铛。”
躲在卫兵背后草丛里的迦陵顽皮地吐吐舌头，同样躲在一边的少年无辜地望向天空，想了想，最后用手绢把迦陵长发的末端包在了一起。迦陵似乎非常不满，想动手解开。少年赶忙阻止她。就在这个时候，广场入口处传来了高腔的报名声。
“大汉使者到——”
这五个字还没说完，迦陵马上放弃了她的头发，趴在草丛上往外看。少年呆了一下，随即，一种令他不安，甚至是害怕的气势夺去了他的心神。
从入口处进来三个人。前两个人似乎都是武将。黄金甲，红盔缨，横挎霜刀带血寒。护心镜明似秋月，踏云靴平地风生。如果说楼兰的卫兵是威武，那么这两个将领就是彪悍。——是的，彪悍，惟有真正在沙场上拼杀苦战的将士，才能有那种充斥着鲜血与死亡的暴烈杀气！才能有那种令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的死气！才能有那种“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霸气！在他们没有进来之前，楼兰卫兵们那种威武挺拔的气势还颇值得一观，但是在这两个人——区区两个人出现后，卫兵们的气势简直变成了小孩子的玩具，一捅就破——
虽然这两个人散发出的气势可抵千军万马，但是，躲在草丛里的两个孩子，所有的目光与心神都集中到了最后进来那个人身上。那个人约莫三十出头，面目虽不算英俊，却带着一股文人特有的飘然韵味。剑眉入鬓，深邃幽然的黑色长眸，看不出他的心思。脸上带着一丝淡然的笑，放在这个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是那样的不合时宜却又引人注目。一身文士袍，看不出官品。腰侧斜挂一把宝剑，装饰华美无畴，不像是真正的练武人用的。可是，这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性的人，却给了少年一种真真正正的恐惧感，仿佛他的一切，都将因为这个人而毁灭……
转眼间，汉使一行三人已经走过了玉桥，来到了楼兰王面前。那两位武将在五米远处就停了步，让最后的那个人孤身上前——原来那人竟是主使。
“呵呵呵……”那人首先开口一笑，半点局促也无，抬手抱拳一礼“许久不见了，陛下。”
“许久不见了，傅先生。”安归王并未为他的礼仪生气，哈哈一笑，“不知天朝有何要事，小王略备薄酒，为傅先生接风洗尘。请！”
安归王和那位被称为“傅先生”的汉使与余人一同进入宫殿。广场上的仕女和卫兵开始缓慢地退下。少年仍旧保持着刚看见那个人的表情呆呆地盯着殿门，好不容易回过神，转头想招呼迦陵离开：“迦陵……迦陵？”
“啊！啊……好，好的，我们走吧。”迦陵还一直盯着殿门口看，被少年一口叫醒才回过神来，脸一下子红的像苹果一样。她手忙脚乱地跳起身，连绑住头发末端的手绢都没解开就快步往远处跑过去，“走吧走吧……”
“啊？喂，喂！”看见迦陵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另一边的树丛中，少年一慌，忙追过去。拐进树丛却发现已经没了人影。东张西望找了一会，终于灰心地宣布，找不到人了。
当他明白到这一点，准备认命地自己回神殿接着发呆的时候。他忽然发现，现在在他周围的一切——宫殿楼台，花草树木，都陌生得没有丝毫印象。
换句话说，就是……
他迷路了！！！
“万一迷路，最好的方法……应该是等人来找吧。”这个地方似乎相当偏僻，那几座零星的宫殿里都没有半个人影，一看就是长年没人住。少年四处寻觅出路未果，反而把自己弄到了更加混乱的状态。虽然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几天，但是一来他不太离开神殿，二来……就算他常出来晃，这座王宫复杂的连住了十二年的迦陵都有好多地方不熟悉，更别说他了。无计可施，他只好选了一棵没什么人的树荫，坐在地下乖乖地等人来找。
他无聊地等了好久，忽然，侧面的草地传来了簌簌的声音，仿佛人的脚步声。没等他抬头，噌的一声，一把冰凉锋利的刀贴着他的脖子钉在树上。接着，一个阴狠而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少年奇怪地并不害怕，大胆地抬头望去。在他面前是个瘦高个的男人，手中还拿着刀的刀鞘。黑色的卷发留到肩上，凌乱地散着。大概三四十岁，外貌是西域人典型的深眼窝，鹰钩鼻，八字胡。浓眉皱得紧紧地，嫌恶地看着他。
“……我迷路了……”
“ 迷路？王宫里的人怎么可能迷路！你肯定不是王宫的人！！快说！你到这里有何目的！！”快的像连珠炮一样的斥骂后，男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大步走近，少年，粗糙的手指强行扳住少年的脸。“等等……淡蓝色头发，淡蓝色眼……你是安归王的那个神子？”
男子的手力大得出奇，被捏住脸的少年感觉好像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似的，下意识地伸手挣扎着想把他的手拉开，可惜力气终究是太小。他实在是很讨厌这个男人那种阴险狠毒的目光，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的恶意让他毛骨悚然。“你放开我！！”
男子没放手，反而一把把他拉起来：“果然是你——哼，他也是老糊涂了，这么个一没本事而没力气的废物能做什么事！也就这张脸能看看而已——”
“啪！”
干脆利落的一声脆响，男子脸上一下子多了个红红的五指印。终于获得自由的少年象惊着了的鸟似的，连忙退后几步，一脸戒慎地瞪着身形比他足足大了两号的男人。男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怒极反笑。
“你敢打我——小贱人，你居然敢打我——”男人越来越生气，少年毫不怀疑，下一秒钟，他就会把自己撕碎。可是糟糕的是，那股强烈的恶意太过富有侵略性， 现在他能站住脚就已经非常勉强，连呼吸都不受自己控制了，根本没法逃走或者是做别的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扭曲地笑着的男人一步步走近。
“——尉屠耆！你想对他干什么！！！”
随着这一声大呼，一个粉红长裙的少女闯进了两人之间，一股香气席卷而来。那个少女凛然地挡在男子面前，伸开双手护住背后的少年，朝着男子大喊：“走开！你没资格碰他！！！”
男子似乎也吃了一惊，看清来人后，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甘，随即被冷笑取代。“——这就是你对待王叔的态度吗，曼佗拉？”
被叫做曼佗拉的少女面不改色，唇边带起讥讽的笑容：“这就使您对待神子的态度吗，‘王叔’？”
“哼，倒是会说——你们就好好守着那个小子看他能给你们带来什么吧！”男子冷笑着转身离开了，临走还不忘威胁性地瞪了一眼被曼佗拉护在背后的少年。看见他离开了，刚刚赶回王宫的二公主曼佗拉松了口气，转过身来看向少年。
她大概是十八九岁，个子比少年还搞一头。粉红色的纱衣缠绕在她的身体上，曼妙成熟的曲线在其中若隐若现。珍珠串成的链子在各处钩住繁复的纱带，一段段粉红色的绉纱从衣服上垂下，在风中飘动。褐色的长发分别在头两侧用鲜花簪住，余下的从脑后垂到腰部。同色的眼睛中荡漾着柔媚与热烈两种不同的波动，薄唇如血一般嫣红。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花香，隔着几米之外就能闻见。 “……”
“啊？”少年一时失神，没听见曼佗拉在说什么。
“我说你啊！身为男人怎么可以被那家伙逼成那样！就算是你没办法打赢他，至少也不能光站着没动作吧！！！”明白到少年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曼佗拉越发火大，“我不指望你用什么神力收拾他，至少也别乖乖呆着让他收拾阿！！！”
曼佗拉的气势很强，再加上她又比少年高，面对她的怒吼，少年又开始有了逃跑的冲动。不过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曼佗拉就一把拉住他一只胳膊往前走：
“我送你回神殿！大姐找了半天了！真是的，肯定又是迦陵那笨蛋，一看见傅先生就什么都忘了，把人带出来都不懂的送回去！”她踩着象男生一样大的步伐，强硬地拉着少年往神殿赶，一丝淑女应有的风范都看不出来。少年一边连走带跑地跟上她的步子，一边有些战战兢兢地提问：“那个，刚才那位是……”
一提到那个人，曼佗拉的心情明显地更差了：“那是尉屠耆，父亲的弟弟，我们的叔叔。”
“叔叔……可你们的感情看起来……”
“废话！谁会跟成天想着怎么弑兄夺位的人感情好！！”曼佗拉生气地回答。少年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
“——我看你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以后你要是遇上他了就赶紧跑。”曼佗拉回头打量着少年，上下看了看，最后失望地摇摇头，“真不知道神灵在想什么，你不像是有什么特异之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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