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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悠然的视线落在他右边眉峰上的那颗黑痣上,表情有点恍惚,“你下班有空吗?我有点事情……”
话音未落周济扬就已经点头了,“可以。”他脸上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连什么事都没有问就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江程一直站在门边,立刻进去扶悠然,见她神情怔怔的,“悠然姐,怎么了?”
“没事。”
外面,顾小米已经在跟他谈关于采访的事情了,周济扬低头写着病历,时不时与她说几句,最后他合上病历递给她,“你整理好发我邮箱,号码我写在这里面了。”
顾小米眉开眼笑接过去,一个劲说谢谢,开心得跟什么似的。这回终于能搞定了。
周济扬只是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让护士喊下一个,从始至终他没有看夏悠然一眼。
这情景让夏悠然觉得有点无语,他这么无视自己是一个什么意思?如果说是怕她找他麻烦那大可不必,她此前就想让小郑把东西还给他,这事小郑一定跟他说过了。
周济扬其实有点闷骚体质,他这个人不太喜欢表露心事,虽然五个人当中他年纪最小,可论深沉他和老大厉言有得一拼。他这人越是在意一件事越是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刻意的忽略,不过是为了掩藏内心的激越。
其实在小郑跟他说那人要把卡还给他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开始不正常了。他一直在等这一刻到来,他想过了,趁着这个机会他要跟她说一些事情。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不能再放过这个机会。
夏悠然今天请了半天假来复诊,出了医院大门,顾小米去上班了,她随江程去了江家,在那里吃了午饭,下午她和江明远夫妇一起出门去上班。
离开的时候,程玉芬问她晚饭过不过来吃,她回答说不来了,晚上约了朋友有事情。她说话的时候江程一直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幽深得像浓墨一般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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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夏悠然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没有显示来电人的陌生号码:在哪儿见面?
夏悠然回复过去:品茗茶社。
很快,收到他的回复:好。
冷冰冰的一个字,没有任何温度,即使隔着无线电似乎都能感受到他清冷的态度。
路上堵车,周济扬到茶社的时候,夏悠然已经坐了快半个小时。周济扬一踏上二楼的地板抬眼间就见窗边的位置上坐着的人,她一手搁在桌面上,半侧着脸望着窗外。
大街上此时车流如水,行人匆匆,整个茶社的二楼只有他们两人。周济扬望着她的侧影,心里生出一股很微妙的错觉。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以至于待他走到面前才反应过来,却又愣愣地望着他,不知所措的模样。
周济扬坐她对面,招来了服务员,她似乎这时才进入状态,带着一丝窘迫地问:“喝点什么?”
“随便。”
夏悠然便看了看,抬头询问:“普洱行么?”
周济扬稍稍点了头表示没有意见。
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地坐着,谁也没说话,气氛明明有点僵,可是周济扬心里却塞满了天荒地老的情绪,他知道他已经正式入局了,有些人你一直以为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只是当她从身边走过时,你才知道任她擦身而过是错得有多么离谱。
作者有话要说:我跟周医生一样,好没存在感啊,妞子们,乃们说咋办呢?
☆、第 9 章
夏悠然从包里拿出那个信封推到他面前,还是之前他折叠好的模样,“这个还给你。”
周济扬望着压在信封上的女人纤细瘦削的两根手指,忽然问:“金额不对?”
她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心里一阵难堪。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那天就已经打算要还给他了,她并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他是知道的。
“我不需要这个。”夏悠然轻轻说道,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愤怒。反正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她不想横生枝节。
周济扬心里感情复杂,他并不是一个习惯恶毒的人,可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见到她总是思维错乱,忍不住就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仿佛一个顽劣的恶作剧者,“你想清楚,以后有什么事我是不会负责了。”
夏悠然嘴角动了动,“若真想让你负责,那天就不会要出院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再找你的。”她轻描淡写地说道,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在遭人恨。
周济扬紧紧地抿着嘴角,放在桌上的那只手不经意间握紧,骨节渐渐凸出,“夏小姐,你似乎很排斥我。”
排斥?夏悠然觉得谈不上,她只是不太愿意接近他,而且每次给人脸色看的不都是他么?分明就是恶人先告状。
“难道我们以前见过?”他这话其实很莫名其妙,可是他问得那么认真和无辜,好像在提醒着一个被忽视了的事实。
夏悠然沉默着,心里有些恍惚地想着,这怎么可能呢?他只不过长得跟那个人有一点点像罢了。可他不是他,不是。
“没有。”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周济扬满心的期待被她的云淡风轻打击得一塌糊涂,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冷冷地逼问道:“那天被我撞到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
夏悠然的心脏倏地一阵紧缩,忽然间连呼吸都要忘了,她仓皇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没有……”声音竟然一点底气也没有,好像在说一个拙劣的谎言,事实上她也知道自己是在说谎。
“你有!”他直视她的眼睛,目光灼灼,仿佛要看到她心里去。
夏悠然浑身发抖,她是气的,他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是还他钱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步步紧逼?
“说话!”他像是在下命令一般。
夏悠然掐了一下掌心,让自己变得冷静一些,“周医生,钱已经还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周济扬坐在位置上,听见下楼声一点点远去,他转过头默默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楼梯口,忽然起身冲了下去。
夏悠然一口气下了楼,她望着大街上汹涌的人潮,无助和孤寂一点点在心底升腾。她好不容易才能克制住不去想以前,他为什么总是要跳出来提醒她?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了。她深深地呼了口气,正要往路边的公交车站走,身后一股强大的气流袭来,她还没来得急看清楚什么,手臂上传来一个生猛的力道。
脚下一阵错乱,她的脑袋嘭地一声撞进一副坚硬的胸膛里。
“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放走的。”他声音沉沉,字字有力地说道。
夏悠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愣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说话的是谁,而她此刻竟然是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这是干什么?你松开。”她根本挣脱不过他,男女的悬殊令她的挣扎没有一丝力度。“周医生,请你自重!”
路边行人频频侧目,这场景谁都会认为是情侣间闹矛盾了,男朋友想追回女朋友呢,不过这两人真是般配。
周济扬会听她的话那就怪了,他反而越拥越紧,他知道,这一次如果放她走了,可能以后再也遇不到了。“你好好想想,我们见过面的,就在三年前……”
他的声音如同梦魇。夏悠然整个人僵在他怀里,三年前她是什么样子?肝肠寸断,生不如死,那段日子她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灵魂,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除了痛,她根本没有第二个知觉。她根本不想回到那个日子,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总是要跳出来提醒着她,曾经的她有多么遗憾。
“那又怎样?”她的声音轻轻的,像被河边的风吹散了一般,似有似无。
周济扬以为自己听错了,慢慢松开了她,“你说什么?”
她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抬起脸,眼神茫然地看着他,“也许真的见过吧,但那又怎么样?我们每天都在大街上和无数的人擦身而过,谁又能记住了谁?周医生,我不喜欢你,我希望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
我不喜欢你,我不想见到你,不想。
周济扬握着她肩膀的那双手几乎要深深地嵌进她的骨骼里,她的表情是那么淡漠,像结了冰的河面一般,冷得刺骨。他望着望着忽然就笑了,慢慢松了手,声音像是嘲讽一般,“你说得对,谁又能记得谁,既然没有记住我,那一天你为什么要那么看着我?”
他仍是抓着这个问题不放,可是夏悠然并不像回答他,“我被吓到了而已,周医生,是你想多了。”她慢慢退开一步,他的手渐渐垂落,空空地握着手心。
“你不小心撞到我,我接受了你的医疗费,我们之间两清了,谁也不欠谁,我不会再收你的钱,你也不要再来找我,我们……就当做从来都不认识吧。”她垂着眼睛默默地说完,然后在他恍然的神情里转过身往公交站牌走去。
被人拒绝是一种什么滋味,周济扬这会终于体会到了,这阵子相亲他不知道令多少无辜的女孩子受伤,老天大概也看不下去了吧。他站在那里看着她上了车,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然后他上了自己的车子,一路飞奔到了游泳馆。傍晚的游泳馆一个人也没有,他却迫不及待地一个猛子扎入水中,那晚他一个人在游泳馆呆了很久,不知道游了多少个小时,最后他像条脱了水的鱼趴在池边精疲力竭地喘着气。在周济扬这三十几年里,他还从未尝过这样挫败的滋味,腥冷的就像那镜河的水一般,慢慢将人吞噬。
夏悠然那天回去后,心情也不太好,不过后来她又想,一个不知所谓的人她在意什么呢?转身过后谁又认得谁?陆航去世后,她对待什么事情都淡然了,那种刻骨蚀骨的痛都经历了,还有什么不能承受。
日子平淡无波,转眼到了六月下旬。江程的成绩下来了,总分715,是本省理科状元。江家一片喜庆,江明远和程玉芬脸上的喜悦自然不必说,就连小区里的邻居都感到脸上增光了,碰到他家人免不了一阵夸赞。
江程表现得很沉默,别人在他面前说这些,他总是静默不语,他似乎并不见得有多高兴。夏悠然打电话给他祝贺他,他只淡淡地说:“没什么,我只是按着自己的规划在走。”
他这话说得也对,夏悠然和江家父母一样都没有多想,然而几天后,程玉芬却十分愁苦地打来电话,让她去劝劝江程。
夏悠然一问才知道江程填报志愿时就只填了军官指挥学院,此前家里人和学校都以为他第一学府去定了,因为他从未有过任何反对的表示,谁也不知道这已经是公认了的事,会产生突然的改变。老师看到他交来的志愿,连忙打电话给江明远,他们这才知道。
“我跟他爸怎么说他都不听,悠然,现在只有你的话他才肯听了。”
夏悠然心想,他果然啊。她立即给江程打电话,江程倒是接了,“悠然姐,你别劝我,我已经决定了。”随后他就挂了电话怎么打都不接。
夏悠然只好给他发信息:我马上来学校,你先别走。
她立刻打车去学校,可是等她到学校的时候,江程已经站在门口。她现在已经不用拐杖了,不过走路还是有点慢,江程上去扶她,她反手握住他的小臂,“江程,听我一句话,不要让你爸爸妈妈失望。”
江程望着她,那双眼睛幽深地让人不安,他平静地对悠然说:“我只知道我不能让自己失望。”
“江程!”
江程拧着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们一个个为什么不同意我念陆大哥的学校?那学校有什么不好?”
“根本不关学校的事。是你,江程,你这样不对……你为什么要踩着别人的脚印走?那件事只是意外,不怪你……”夏悠然心里激动不已,她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一切,她害怕事实真如她猜想的一样,那样太离谱了。“陆航不会怪你,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这么累?”背负着罪责,背负着欠她一条命的债活着。
江程在她注视的目光里慢慢地笑了,相比悠然情绪激动的样子,他看起来随性又淡定,“我知道你们没有怪我,可是,这是我的决定,不觉得累,我现在很开心,真的,你别再劝我了。”
夏悠然别过脸,“江程,我不想看到这样,一点也不想。”他这心态分明就是想偿还点什么,可她根本没有想过让他承担什么。
江程目光怔怔的,“可是我想,我想留在这里,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周医生的小情敌啊……
☆、第 10 章
夏悠然有预感,未来自己的日子只怕要比现在更糟糕。周济扬是个毫不相关的人,她处理起来可以做到毫不犹豫,可是江程到底不一样,这三年多,他们俨然已经成为至亲的人一般了,到时候她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江程没有改志愿,夏悠然也不知道怎么跟程玉芬解释,只说自己劝不动他,程玉芬也是叹气,“这孩子,心里的压力原来这么大。”
夏悠然了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阿姨,抱歉。”
程玉芬笑了,“抱歉什么,说起来是我们江家欠了你和陆航,唉,这一切都是天意,我和你江叔叔也商量过了,上军校也挺好的,江程这么决绝肯定是心里承受了不少压力,我们也不想他一辈子活在痛苦里。”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就算做了不尽人意的决定,做父母的最终还是妥协了。
悠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妥协到底是对还是错,其实她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那天在学校门口她已经对江程说了自己的想法,她说:“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弟弟。”
她相信江程听懂了这话里面的暗示,可他却仍然固执地回答她:“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我已经不这么想了,人的想法都是会变的,等我穿上军装,我会再来找你。”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得那么坚决,连反驳的话都不给她机会说。
不久的将来,也许还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变故吧,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能怪得了谁?
她这边提心吊胆,战战兢兢,那边有人却是惶惶不安。周济扬的缓兵之计被他妈识破,日子就不好过了,他又遁入相亲——未果——再相亲的苦逼套路,很快医院的同事知道他恨娶的事,纷纷表示安慰,并热血地问要不要帮忙?
周济扬开始疑心,再这么下去自己会不会发疯。
那天被她打击了之后,他冲到游泳馆把自己折腾了个筋疲力尽,晚上又跟厉衡他们去喝了个痛快。那几个很有义气地安慰了他受伤的心灵,同时也把他笑了个够。
周济扬虽然一贯走深沉路线,却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文艺男青年。他一直自诩潇洒,拿得起放得下,特别是感情,条件得天独厚的男人在感情里总是自信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要死要活的干嘛?这世上并不是谁少了谁就活不了的,他应该很快就会忘记了。然而那晚喝完酒回到家,他竟然做了一夜的梦,梦里晃来晃去都是她那张苍白而苦涩的脸,似惊似喜,温情脉脉,一如当年第一眼看到她时一般,更不可思议的,后来那梦还变成了春*梦。
第二天,他被他妈押着去相亲,回来后继续喝酒,继续春*梦了无痕。
他有点精神错乱了似的,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梦境哪一个才是现实。
某一天,周济扬坐在咖啡馆里,对面的相亲对象眉飞色舞的脸在他眼前越来越模糊,渐渐变成白晃晃的一团,忽然间他听见自己心里那根弦嘣的一下断掉了,他朝对方抱歉地笑笑,“对不起,我有点事得先走一步了,再见。”
然后他就在对方不知所措的茫然和压抑的愤怒里逃离了现场,上车后他感觉心头没那么压抑了,此时心里只剩下一个清晰的愿望,于是借着这股冲劲把车子开到了她家楼下。
这是个老式的小区,没有电梯,斑驳的墙体显示着年代的久远,周济扬坐在车子里望着二楼的某扇窗户愣愣出神,他问过小郑,知道她住哪一间。只是当他到了这里,他又近乡情怯了似的,上一次的拒绝还不够么?他还要来吃一次闭门羹?
他在车上摸了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把手搭在车窗上,任那白色的烟卷在修长的指尖燃烧,一寸一寸,仿佛烧掉的不是烟丝,而是他心里漫无边际的空旷和寂寥。
天色渐渐暗下来,小区里的住户陆续回来,见门口停着一辆揽胜,禁不住打量,顾小米看到那车也回头打量了一眼,一看车子里那人怎么有点眼熟,再一看,还真的很熟。“周医生?”
周济扬回过神,车窗玻璃上贴着一张圆圆的脸,他把玻璃降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顾小米问道。
周济扬扯扯嘴角,“过来办点事。”顿了下又问,“你……也住这儿?”他真是佩服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顾小米丝毫不怀疑,点着头,“是啊,我和悠然一起住,就在二楼。”说完朝窗户那儿指了指。“要不,上去喝杯水?”顾小米试探着问,不过出于礼貌罢了,她想他定是不会去的。
周济扬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好。”
顾小米愣了下,笑得有点不自然,为啥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周济扬已经拔了车钥匙,转头看到她的表情,挑着眉问:“怎么?”
顾小米立刻讪笑,“没,只是觉得太荣幸了。”
周济扬跟在后面上了楼,廉价的楼梯扶手上锈迹斑斑,脚步声在楼道里发出沉闷的回响,呼吸间似乎还夹杂着粉尘的味道。
顾小米开了门,“我们这儿条件简陋,周医生你随便坐。”
周济扬快速地扫了一圈,她不在家,“挺好的,收拾得挺干净的。”
顾